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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舫聽清了她後面一句話，臉色倏地一沉，攬著她的手也收了回來，坐起身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沒說你是這樣的人，但你再這樣什麼都不說，也不解釋，我就把你當這樣的人了。」沐陽也滾到牆邊，靠牆坐著，跟他氣勢洶洶的對峙。

自從跟雲舫認識后，她便開始嫌衣櫃里找不出幾套像樣的衣服，況且，她也不想就著那幾套像樣衣服翻來覆去地穿，光這幾個月，她就添了七套衣服兩雙鞋子一個手袋，還不是揀打折的時候買的，這在深圳來說是什麼概念？以ONLY的市場定價，全拿去還買不走西武一個LV的手袋，但相對沐陽這樣的升斗小民來說，便是不吃不喝兩個月的全部薪水。

他不想回家，把車開到了蛇口一家生意清淡的酒吧，跟無所事事的酒保對飲。

這晚，她竟然睡著了，雖然睡得不安穩，迷迷糊糊地，她罵自己：付都付出了，何必要撕破臉呢？

但這事兒誰也不可能那麼快忘了，說話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一沒了話說，另一個人就趕緊尋個話頭，常常是有搶話說的狀況。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小心思，沐陽很不自在，尤其是讓一個經理跑去給她買這種貼身的東西，就像是被窺視了一般，他看她一眼，臉就紅透了。

時間很趕，沐陽披著他的外套，在街邊的店裡隨便買了條裙子換上。一直到客戶公司他們也沒說句話。回來時，因為公事順利，兩人心情都好，這才暫時忘了尷尬，閑聊了起來。

坐在介桓的車上，沐陽理順客戶要的資料，突然間肚子隱隱的脹痛，幾秒鐘后，她感覺到下身湧出粘乎乎https://m.hetubook.com.com的熱流，臉先紅爾後刷白，趁介桓不注意時，抽了兩張廢紙迅速墊在屁股下面，然而這個動作太不好遮掩了，介桓在她剛墊好時便轉頭盯著她看，只覺得她無厘頭到了極點。

他趕緊啟動車子，緩緩滑過大巴車時，他還是看了她，她也透過擋風玻璃看到了他，他確定她是看清楚了，因為他從她臉上看到了羞怯，還有些張惶……

「今天開始我不省油錢了！」雲舫諷刺地說完，「砰」地關上了門。

月底的幾天，沐陽最難受了。男人總說談戀愛太花錢，請吃飯，買禮物，看電影，哪樣不要錢？而像沐陽這種拉不下臉花男人錢的女人也一樣。她剛從網上銀行轉存了房租和水電煤氣的費用，信用卡的帳單也還清了，算下自己的開支，心跳瘋狂加速――平均每月超支了兩千塊。她連「月光族」的資格也夠不上了。

他和那些男人沒什麼區別！

他把車開到濱海大道上，催緊了油門狂飈，到了紅樹林，才停了下來，腥鹹的海風吹到臉上，他暫時冷靜下來，望著對岸燈火通明的香港，身後的寂靜使他感到無比孤獨――

介桓卻是想，交過多少個女朋友，也沒為誰做過這種事兒，反倒是為個下屬把臉丟盡了。僅僅一個上午，沐陽在他心裏的定位就不一樣了，當然，那只是潛意識裡，但潛意識總會驅使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而這些莫名其妙的事兒偏又給他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

雲舫沖完涼出來，沐陽已經關了網頁。他從身後摟住她，吻著她的頭髮和耳垂，沐陽心裏煩得很hetubook.com.com，雖然不怨他，但他也是原罪，被吻了兩下便躲開了，跟他道：「明天還要去客戶那裡，我要早點睡！」

雲舫愣了愣，笑道：「怎麼會這樣想？」

沐陽腦子裡還在為錢煩惱，他這樣一說，似乎自己下句就會說出「給我錢」的話。她滑進被子里，把頭一蒙，想把自個兒悶暈過去算了。沒一會兒，她聽到「窸窸簌簌」地穿衣聲，換鞋聲，門開打時，她掀開被子問：「你要去哪兒？」

五點半，沐陽準時起立走出辦公室，她是夠快的了，可後面有個人也不輸她，一前一後，介桓望著她走向班車的背影，按下了車鎖按扭。第一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立即開了車就離開，而是看到那個身影上了車，靠著窗戶坐下來――

這下什麼都沒了，她又成了單身。

買完了回到車上，他才想起前兩天帶一個女孩子去海邊，還特意拿了件外套放車上，又暗罵了自己一聲愚蠢，把袋子和外套給了沐陽。

倒霉都是成雙成對的。

「我不一定會跟你借……但要先跟你說好，如果我沒錢了，你一定得借給我！」

戀愛時甜蜜得有骨氣，現在就得接受現實的懲罰，沐陽沮喪地盯著圓眼睛貓頭鷹，摸出手機給路佳打電話，她需要安全感---

雲舫氣得語塞，論吵架男人永遠是佔下風的，他瞪著沐陽，好半天才說：「你跟那些人比？」他氣哼哼地說：「行啊，你要我對你像對那些人，你說吧，要我怎麼討你歡心，我做給你看，做到你滿意！」

就這麼幾秒鐘，隔著兩道車窗，他們卻像是削了皮裸|露在空氣中的蘋果，被氧化而產生了heｔｕｂook•ｃｏm.ｃom另外一種物質。

如果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很穩定了，她還能理直氣壯地跟雲舫要錢，但在初期，別說跟雲舫要錢了，就連自己快要赤字這種事兒都要遮遮掩掩，被雲舫知道了多丟人？

沐陽心裏的確是這麼想過，但她可不會傻得承認，而且胸口的怒火已經直竄到頭頂，為他付出那麼多，都快沒下頓了，也全是自己承受著，心裏一憤懣，張嘴就道：「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沒準兒你還覺得跟我在一起，比去外面找一|夜|情方便多了！可能我在你心裏還不如她們，至少你要得到她們還得花心思討她們歡心！」

以往單身時不愛出門，一個月頂多添兩套衣服，還是商場打折的時候才去買。中午在公司吃飯，下班回家自己做也省了一筆，一年到頭的大開銷也就房租，她的房租確實較高。

深圳為什麼就沒有一個安於平淡的女人，每個人都要求那些虛偽得令人作嘔的浪漫，就連沐陽也不例外。

她也轉頭看著他的車，但她卻不一定像他看她那樣看得清楚，他要是下車她就能看清楚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看著存摺上的數字就快沒有逗號分隔了，心焦火燎，月中才發工資，一千來塊錢不知道能不能撐到發工資那天，如果再有個感冒什麼的，就得舉債度日了。

過一會兒，他又出了辦公室，直接找到沐陽。「上個月的數據報告做好了傳給我！」他迂尊出辦公室當然不能只是要份報告而已，於是他又走到秦珍珍的座位前，說道：「李沐陽負責了新客戶，她手上的一些小客戶暫時轉到你這邊。」

他很賣力地證明，他是個有原ｈttｐs://ｍ.hｅｔuｂｏｏk.cｏm•com則的上司，對於下屬獎懲嚴明，沐陽是老員工，這段時間表現良好，完全可以接手新的大客戶。

便利店裡同類商品擺滿了整個貨櫃，介桓知道女人用的分護墊和衛生巾兩種，看到有「衛生巾」三個字的，拿了便扔到櫃檯，旁邊還站了一個男人，介桓雖低著頭，但換位思考，如果是他，估計也會詫異地看上半天。

「你怎麼了？」他伸手攬過她，見她蜷得像只煮熟的蝦子，弓著背，把頭埋在他腋下，只好探到她的下巴抬起，又問：「怎麼不高興了？」

「那你就把我當這樣的人吧！」雲舫掀開被子下床，撈起椅子上的衣服，說道：「你可能還在想，我住你這裏就是貪個近的住處，好省點兒油錢是吧？」

他在心裏暗叫運衰，手指在方向盤上磕了好多下，才訥訥道：「你，你在這裏等下！」話說完，他就打開車門逃逸了，剩沐陽一個人在車裡找地洞。

她這會兒是想怨人都沒理由，最大的開支便是穿衣、護膚的打扮上了，這些『原始投資』雲舫肯定是不知道的，光是吃飯，她的薪水不會負擔不起。雲舫估計也這樣想，所以在這些小事兒上並不計較，更何況僅有兩次同他一起買衣服，他也是要付錢的，只不過都被她搶先了。

其實他這樣做完全是在給沐陽增加心理負擔，上午的事已經給沐陽造成了陰影，但凡看到他或是他發來消息，她的心都是一顫一顫的，嚴重的時候，甚至要躲到衛生間里自怨自艾好半天，捶頭拍額揪頭髮，下手都是很重的。

再說到日常開銷，雖然到超市買菜都是雲舫付錢，但他經常加班，她只能自己去超市買了菜，順便也會ｈｅｔuｂｏｏk•ｃｏm•ｃoｍ買些水果飲料什麼的，一出超市便是好幾十塊。飯做好，雲舫便下班回來了，洗碗是他的事兒，但又不能替她節省錢的。兩人住在一起，晚上沖涼煤氣費和水費也要多出十幾塊錢啊，沐陽坐在電腦前這樣想。

沐陽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但心裏著實憋了火，想發泄又師出無名，望了他半晌，才找到個委屈的理由：「我一直懷疑你對我是不是真心的！」

沐陽抱著被子，盯著他換下的拖鞋，那是她買給他的，給一個男人買了拖鞋，這個家也分了他一半了。她咬著被子突然笑起來，都結束了吧，事實證明，他只當她是個免費情人，也怕她糾纏他，一說起這些，就借題發揮地離開。

「你看，我住哪兒，做什麼工作，你都清楚，但你家我一次也沒去過，也許你家還藏了一個，就算沒有，也藏了不能讓我見到的東西。」她振振有詞。「或者說，你擔心我知道你住哪兒了，以後你玩兒膩了，想甩了我，就怕我去你家糾纏你是不是？」

沐陽被他看得臉又窘紅了，低垂著頭，介桓大概也算到是什麼事兒了，臉也紅了紅，把車開到一家便利店前停下。他不好意思看她，等了半晌也沒聽到開車門的聲音，這才扭過頭，見她穿的竟然是淺綠色裙子。

雲舫當真認為她累了，便順勢把她抱到床上，剛上床她就側身朝牆睡。雲舫若再察覺不出什麼便是傻子，平時都是她粘著他，躺上床便要枕到他手臂上，半夜他被壓得手酸痛了，拿開沒一會兒，她又趴到他胸口上睡，總之，跟她睡覺，一定是會被鬧醒好幾回。

「這個是新發展的客戶，以後由你負責！」介桓在MSN上把新客戶的資料傳給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