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二五年華

作者:蟲鳴
二五年華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她說著湊過臉往林嬸肩上擦了擦,像只流浪狗尋了個主人般,要她給自己出頭。林嬸兒不善言語,一逕慈愛地笑著,林叔給各人碗里都斟上了燙溫的酒,跟她和雲舫道:「只要是你陽陽來,這牧場怎麼也管得起你的飯,別說是一頓,你就常年在這兒住下,也餓不著你,大伙兒說是吧?」
沐陽也想到了介桓,連帶地想起那晚的吻,她的臉微微一紅,不自在地低下頭,小聲道:「哪來的人,哦――我都快忘了。」
雲舫聞言心裏捺不住地興奮,能夠躲開那家庭一天,便似收穫了大便宜一般難得,正如平日里賺再多的錢,卻不如一筆偏財帶給人那樣多的驚喜。
她所擁有的那種毫不掩飾的真,使他迷得七葷八素。
雲舫比她先醒來,手支著頭看她的睡臉,也是只有在這地方,她才睡得這般酣沉,以往他只覺得她是個再普通不過,卻令人安心的女孩兒,他甚至以為她的可取之處便也僅止於此。然而,今天才知,他是不了解她的。特殊的環境便能發掘出某個人的優點,如音樂家必須是要在音樂殿堂里,文學家在圖書館,考古專家在遺址古迹,而他,則只能在商場上,或是在一個大都市才能遊刃有餘,在這種地方,幾碗酒便可以摞倒他,偏偏未婚https://www.hetubook.com.com妻卻是適合這裏的,只有在這裏才見識得到她的爽朗與洒脫。
「咦,你已經醒了?」沐陽打了個呵欠,眯著眼睛問他。
原本是想為自己辯解,所以指責雲舫看低她,但說到後面,連她自己也有幾分相信,雲舫是真的看低她了,將她視為一個隨便的女人。她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委屈,揣在他口袋裡的手也退了出來,掉了兩滴眼淚,便要去拔手上的戒指。
或許,人對於自己缺少的東西,總是很入迷的。
雲舫看她的反應便知自己猜准了,免不了的又呷了醋,說出的話也霸道:「那些不該記的是要忘了。」他藏在口袋裡的手摸著她的戒指,又道:「有些人或許比我會討你歡心,但那些人不一定是實實在在愛你的,記得你跟我訂了婚,可不能三心二意的。」
林叔、林嬸和十二歲的孩子圍著暖爐坐著,一些與沐陽相熟的員工見他們進來,便取笑沐陽道:「就知道你們兩孩子不願意回來,陽陽是想跟男朋友單獨處著,我們這些叔叔嬸嬸都是煞風景的。」
「那太好了,晚上不用再偷偷摸摸了。」他說著便低頭要去吻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偏偏要曲解,我要是把你想像成那種hetubook•com•com人,還會跟你求婚么?」他好不容易哄得她不哭了,便捧著她的臉說:「別哭了,以後不許你再這樣想,嗯?」
屋子裡暖烘烘的,相互依偎著,似乎這樣的時刻很漫長,漫長到他們覺得一生都會是這個樣子,甚至以為天不會亮,而他們的話題,也永遠不會結束。
沐陽聽他的語氣,像是她出軌已是即定的事實一般,劈頭便來一頓指責,別說她壓根兒沒想過要給別人機會,就是有,在如今這個社會,女人騎驢找馬的比比皆是,她一心一意地跟了他,長輩都見過了,他倒還有疙瘩,這男人的氣量也未免太小了些。
「是是是,不但有飯,酒和肉也有,這酒今天你們兩都得喝。」大伙兒異口同聲地說,也端起了碗。
「嗯――」他收起遐思,半坐起身,靠著床架子道:「剛醒,喝多了,頭還有些痛。」
雲舫怔愣了會兒,想起她參加公司活動時打給他的那電話,記得當時有人來了,她便匆忙地掛掉了線,他猜測來的那人應該是介桓,於是道:「怎麼會不記得?那時你正說得開心,可有人來了你就掛了電話。」
他們跑出林子,一路上追逐嬉鬧,偶爾也捉住一隻小羊,拎著羊耳朵撓對方的臉。護犢的母羊過來了,沐陽就揪著兩隻hetubook.com.com角拖著羊去撞雲舫,雲舫閃個身繞到她後方抱起她,拋得高高的,再轉上幾圈兒,轉得她昏頭告饒了,才放她下地。沐陽頭暈得站也站不穩了,雲舫只好背著她回到飯堂。
雲舫這才慌了,她還沒嫁給他,若是因絆嘴節外生枝,弄不好她一氣之下真要給別人機會呢。見她哭著拔戒指,他笨拙地給她擦眼淚,這一擦,她的眼淚倒更多了,抹也抹不凈,只好用嘴去吻她,仔細地吻掉她臉上的淚珠。他心裏憐惜她為自己哭,直罵自己混,大過年的討了個不吉利。
林叔將雲舫扶到招待所的客房裡,屋裡沒有空調,便叫人燒了盆炭火端進來.沐陽給窗戶開了個縫,感覺有些睏了,便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明雲舫喝醉了,也許晚上趕不回去。玉清只交待了句「如果晚上能醒過來,就一定要趕回去」,隨即掛了電話,向丈夫與公公報告去了。
「那就再睡會兒吧,我給媽媽打了電話,說今晚不回去了。」
吃完飯後,雲舫用鏟子取了些燒紅的炭芯,沐陽提了一袋炭,便一同回到房間里,床邊燃起了炭火,他們裹在被子里,望著漆黑的窗外,聊起了天南地北。
冤枉歸冤枉,女人嘛,但凡男人為她吃醋心裏總是有些虛榮的,她憑白受冤的怒氣被虛榮給和_圖_書壓了下去,反倒為了自己的良好品行解釋起來:「我怎麼會是那種人,當我真是嫁不出去了,是個男人都要給個機會的么?哦――你心裏大約就是這樣想的,哎,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好好,你把戒指拿回去,別讓我這種女人糟踐了你――」
雲舫當然說好,但,是不是只聊天,這就說不好了。
沐陽用手背揩著眼淚,胡亂地點著頭,雲舫又說:「你看,過年頭一天就哭,你是想哭到年尾去啊?」
沐陽躲開了,臉上不勝嬌羞,捏著他的臉嗔怪道:「你說你腦子裡怎麼能盡想這些東西?」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炭火已經熄了,盆里裝的是沒有溫度的白灰。窗外的風吹進來,她受了冷又蜷回床上,哆嗦了會兒才道:「再暖一會兒,暖會兒了去食堂找吃的,他們應該給我們留了菜――吃完了,我們就在被窩裡聊天好不好?」
沐陽聞言破涕而笑,吱吱地笑出聲來。「誰那麼傷心,從年頭哭到年尾,那倒是省了水了。」她抓起雲舫的手,瞥了眼腕表,頓時驚叫道:「哎呀,都十二點半了,林叔一定等著我們,快回去吧。」
雲舫見勢也知這酒必喝不可,他雖不喜酒,卻也覺得在此喝上一次倒可以圖個痛快。他聞著醇香的酒,豪爽地倒進嘴裏。桌上的菜都是些平常少見的和-圖-書,大約是這牧場還有地,種了些他沒吃過的菜,使他新奇了一番,盤裡的炒青菜嫩綠得彷彿只在水裡浸了一浸,再澆上油一般新鮮;牛肉乾是林嬸兒自己做的,沐陽說那是她的拿手下酒菜,口感獨特;最饞人的便是羊腿了,烤得外焦里嫩,嚼著滿是孜然的香味。
一頓飯吃到了下午三四點去,雲舫這一生裝醉過數次,真醉怕是只有這一回,放心大胆地使自己醉了,以至於他橫倒在沐陽腿上時,嘴裏還含著一口酒,費了些力才咽下去。
沐陽從雲舫身上跳下來,紅彤彤的臉露出一個大方的笑,拉著雲舫挨著他們在矮凳上坐下,跟眾人扮了個鬼臉,手快地從羊腿下撕下一塊肉來,分給雲舫一半,也往自己嘴裏喂,滿足了口食之欲,才得空跟眾人道:「沒見過這樣取笑晚輩的長輩,是不是因我要了頓飯吃就有意見了?切,林嬸兒都沒說什麼,你們倒小氣起來了。」
沐陽挨著雲舫睡下,一覺直到晚上八點鐘方醒。
更可愛的是這些人,興許是沒有接觸過城市裡的傾軋,淳樸得只會說些玩笑話,或是一個勁兒地嚷著要拼酒,他們不談時事,不講生意經,閑談也只說牧場里羊和馬鬧出的一些好笑的事兒。雲舫徹底放鬆了,還沒吃到一半,他已算不出自己被灌下了多少酒,但仍是心甘情願的喝。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