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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許多酒，旁邊的座位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皆因不論坐多長時間，那男人也不會轉頭看一眼她們精緻妝容。後來坐的是個身材年齡與他不相上下的男人，穿著一件寒磣的夾克衫。他們起先都只喝自己的酒，那男人沒酒了，便跟酒保要了兩個色蠱，放了一個在雲舫面前道：「你看起來像有錢人，對女人沒興趣，那麼有沒有興趣跟我賭兩把---」

那個酒保還在這裏工作，他不認得雲舫了，調好酒給雲舫后，他又把自己重新介紹了一遍，與兩年前的介紹相差無幾。雲舫心想，這兩年不知道他的生活里遭遇過什麼大事兒，自己是再清楚不過，兩年時間，把他這個窮光蛋變成了大富翁，又把他的女朋友變成了別人的妻子。

男人不介意雲舫的傲慢和冷淡，咧嘴笑道：「我這身破爛兒你他拿不和_圖_書走，不信試試？」

雲舫微笑，搖了搖色盅道：「我不相信，上帝若真的平等分配，那麼你今天儘管贏我，最好把我贏得分文不剩，好讓我把別人的煩惱也搶了。」

跪在床上給臻言穿衣服的沐陽腦中轟然一聲，她抬頭看著電視，記者身後的交警從一輛變形的奧迪車裡拖出一個面目全非的屍體，那身兒衣服正是昨天雲舫穿來的，她顫抖著手捂著臻言也看著電視的眼睛，把他轉個身抱在懷裡，抱得緊緊的，唇按在他的嫩頰上，許久許久，她才發出低低的聲音：「對不起，我竟然沒有讓你們相認，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說了好多聲，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流了一臉。

這裏他又超了一輛BMW，並放下車窗伸出手來得意的揮了幾揮。那銀灰色的本田卻突然開進輔道里，再以和圖書驚伯速度開回馬路上。趴在方向盤上的他剎車不及，飛速撞上本田車尾部，安全氣囊釋放，他正要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手卻滯在半空，眼睛里滿是驚恐地盯著後視鏡----一輛閃著強光的卡車加速沖了過來。

不久介恆便來敲門。她用清水洗凈手上泡沫，給他倒了茶，靠著窗邊的椅子並排坐著。沒有誰說話，房間靜得跟沒人一般。

凌晨，街上的大部分燈已經熄滅了，月亮升得很高，也只有這時才能看到照在地上的月光。馬路上還有騎單車的經過，騎車的人斜背著一個包，臉上帶著倦容，卻十分有力地蹬著踏板，「吱吱啞啞」地拐進巷道，踏入另一片月光里。

周末，路佳說要帶臻言出去晒晒太陽，沐陽把孩子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交給了她，囑咐她最好不要過馬路，繞遠點從橋上和-圖-書或遂道過都行。路佳抱著孩子出去了，她在衛生間里給孩子搓洗衣物，偶爾抬起頭望鏡子里一看，那女人險些不認識了，以前沒覺得，頭髮竟然長得那樣長，蓬亂的披在肩上，生過臻言后臉圓潤了許多，但這段時間又瘦了一圈，眉骨高高地突起，眼睛卻陷了進去，越發大而無神。

「我希望她幸福的人。」

男人扯起衣襟抖了幾下道：「我除了這身衣服，也就一條命了，你贏了隨你要什麼，我贏了你請我喝杯酒就行。」

「你那身兒破爛還換不來一杯酒。」

第二日的早報與電視都播了同一條新聞：今天凌晨，濱海大道發生一起惡性追尾事故，兩名司機輕傷，夾在中間的奧迪司機當場死亡。據調查，奧迪司機有酒後駕車，並超速行駛等違規行為，奧迪車主是『辰耀』集團總裁柏雲舫。『辰耀』和圖書集團總裁秘書與市場運營總監蔚時雨已初步確認死者身份為柏雲舫。

雲舫像是有了興趣。「你這樣的人活得也真洒脫，荷包比臉乾淨，竟然還有泡酒吧的閒情逸緻。」

「活法不同，你儘管有錢，煩惱不見得比我少，就這點而言，上帝對每個人的分配是平等的。」

他自己也不肯承認，這間酒吧是能給他帶來幸運的，上次他進來這裏就與沐陽合好了，這次雖然與沐陽分手已經是鐵打的事實，卻希望能借這間酒吧扭轉--多麼可笑幼稚的想法。

雲舫斜眼睨他，仍是沉默的喝酒。那男人又道：「也不賭么？那人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男人去酒吧，多數是為了酒跟女人，雲舫上次獨自去酒吧是因為跟沐陽吵架，凌晨兩點從小公寓出來，跟酒保喝到天亮。這次他開車經過這間酒吧，便停了車進去。

「hetubook.com.com你要搶誰的煩惱？」

他催緊油門，享受著超速的快|感，後面一輛銀灰色本田也緊緊跟著。電台里播放著午夜之聲，悲傷失戀的人說得泣不成聲，哽咽和嘆息彷彿從黑色匣子里飄出來，他旋扭到另一個頻道，卻是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他繼續扭下去，直至OFF。

黑色奧迪與單車交錯而過，車裡的人卻是目光迷離，月光再明顯，似乎也照不清他要走的路。然而他向左轉，那是唯一一條不收費的市內高速，路旁是蒼黑的樹影，遠處也是黑沉沉的海水。

「是沒意思。」雲舫揭開色蠱，撥著那幾顆色子說：「你想賭什麼？」

介恆料想得到沐陽所受的打擊，但他所看到的沐陽卻異常鎮定，她如往常一樣細心地照顧臻言，只是話變得很少。他與路佳去陪她，大多數時候，她的眼睛都看向一處，若有所思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