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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謝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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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布衣卷 第九章 過新年

第一卷 布衣卷

第九章 過新年

李千里聽這聲音,便想閃人,無奈人潮擁擠,避無可避,那女子在他身前,只見她側過身將東西遞給他,目光在瞄到他身上皮袍時一閃,抬起頭來:「是你?」
原來他今日早就該回家,臨出御史台時卻被太上皇派來的中使叫住,賜了什麼口脂面葯,順便還傳了太上皇的口喻:「千唷!別拿臉不當臉,面葯要每天記得擦,才不長斑,口脂想起來就記得點,這次還給你特別做了薔薇香的,看我多疼你。以上上皇口喻。」
「喂!你怎麼不說話!可惡!滾開讓我過去!」
卻沒想到,這一繞路、一耽擱,到天門街時已是人山人海無可迴避,好在改裝完畢,不似穿著紫袍過街那麼招搖,只是擠在人群中還是非常難受,而且旁邊的這兩位同路人,實在叫人不敢恭維……又走了半刻鐘,幾乎還在原地,不遠處那個胡商第二十五次說他賣完這批貨要捲款潛逃,李千里無奈至極,他的座騎更不耐煩,直往他頭上噴氣,他只好拍拍座騎:「風魄,回去給你吃大麥。」
她奮力在人群中掙扎,橫眉豎眼,氣急敗壞,粉色的唇瓣微張,在燈火闌珊中,隱約可見她唇上一抹溫潤的亮光,是擦了什麼味道的口脂呢?薔薇嗎?
李千里不答,只是微笑,不過這次他感覺到自己唇上明顯的彎度。
這已經不是進不進祖墳的問題了吧?眾士子更尷尬地想,卻聽兩位強者女性一路上認真地討論起如果要寫《虞璇璣變文》,要在文中採用何種招式、何種措辭,直聽得大夥臉紅心跳,心頭大小鹿橫衝直撞。
虞璇璣雙手奉上,柳飛卿也從旁探頭來看,那鎦金盒打磨得又亮又平、光可鑒人,上面是工匠用粗針一一刻打出來的孔雀紋,只見那一雙孔雀毛羽分明,身下的纏枝葡萄藤、飛卷的雀屏乃至脖子上的飄帶都栩栩如生,有種西域風格,圍繞著孔雀的圓圈用葡萄藤裝飾,圓圓的葡萄則以螺鈿鑲嵌,相當精緻。柳飛卿看了,連連咋舌:「這金盒價值不菲啊,那死鬼一定是個有錢人。」
二位大將軍一喊完,門樓下的百姓歡聲雷動,天門街右方的磚石城根下,「呼」地一聲竄出大片火花,不是失火,是一群西市胡商帶來的百戲團以百人噴龍火的壯觀場面搶眼球,火光一現,又聽見琵琶胡琴羌笛羯鼓齊鳴,一百個頭戴五彩獅子面具、身穿綵衣的人隨著音樂且歌且舞,正是一首《五方獅子舞》,熱鬧非凡。不愧是精於商道的胡商,只見他們搶足了風頭,旁邊早已擺好的攤位上,胡商與商婦拉開嗓門大聲促銷,引得人人都探頭來看。
「游過是游過了,前頭不但有大浪還有灧澦堆呢!」虞璇璣搖搖頭說,眾人會心一笑。
「上等的水精杯,不用什麼欲飲琵琶馬上催!買回家隨便喝!」
「諾!」左右金吾衛上至將軍下至步卒一諾,分成左右兩隊退入皇城,關起含光、安上二門。片刻后,四位將軍奔上門樓,齊聲說:「告大將,左/右金吾衛軍已入禁中,無一遺漏。」
虞璇璣還在和圖書努力伸長手想扯住他,他卻沒有伸手拉她一把,她離他越來越遠,突然心念一動,他從懷中取出那盒薔薇口脂,往虞璇璣處一拋,正好落在她張開的掌心上,虞璇璣下意識地一收,小金盒大概是剛才落地時碰凹了一小塊,卻比剛才在她手中還要溫暖,她抬頭想找那個穿松綠袍子的混帳『假鬼』,卻見他依然帶著一抹討厭的微笑,用那有氣無力的聲音說:「口脂送與小娘子點唇。」
「嗚哇!人不是我殺的!別來找我!」
「誰說的?」、「你認識御史台主嗎?」、「他連東川都搞垮了,整死小魚跟捏死螞蟻差不多!」、「有點危機意是好不好啊你!」眾人異口同聲,齊心撻伐。
虞璇璣慘叫一聲,緊緊抓住旁邊那位大嬸,等到李寄蘭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分開眾人找到她時,只見她像只壁虎似地抱著大嬸的手臂瑟瑟發抖,李寄蘭對身邊的柳飛卿說:「這笨蛋一定又是想到什麼鬼故事,自己嚇自己了。」
虞璇璣抬頭,只見七八個同年迎面走來,都是上次在天門街上跟在柳飛卿身邊維護過她的,雖然後來不是人人都來探望,但是久歷冷暖人間的她,早已不在意這些小動作,只見那被稱作老劉的中年士子笑著說:「恭喜妳這小魚游過龍門啦!」
孬種臭老頭!李千里氣不打一處來,眼見著這一耽擱,已經快到了擊鉦的時辰,看來無法走含光門了,他只好將口脂面葯放進懷中,回到台中摘下帕頭、換下紫袍玉帶,披上護身輕甲,穿上皮袍、系好長劍。再用青緞帶束額,正中一枚繞金絲白玉托,看來像個十六衛中的上級將領。換了衣裳,這才把官服打成包袱提在手裡,出了御史台往左走,過御史台推事院,到推事院后的馬院里去牽馬,再從皇城西南的順義門出去,那裡是右金吾衛的管區,隨時都開著小門,然後再穿過天門街回到東城的自宅去。
虞璇璣看見李寄蘭的模樣,知她喜歡這個小金盒,便說:「妳喜歡就送妳吧?橫豎也是不用錢買的,人家是借花獻佛,我借口脂獻仙子。」
這也太豪放太驚悚了吧,妳不是出家人嗎?一眾士子尷尬地想,卻聽虞璇璣說:「我比較喜歡第二個,簡單易懂而且非常煽情,雖然真的這樣搞,我沒臉進祖墳了。」
「虞璇璣……」
誰跟你好這味……真是冤枉死人,這位尷尬窘迫、手足無措的官人,不是旁人,正是看官們早已看得有些膩煩的御史大夫李千里本人。
李寄蘭一驚,這金盒在西市金銀器作里,可以賣到五六貫,抵得上一個下級官員一個月的收入,她本想推辭,卻見虞璇璣似乎不是很想看到這個小金盒,也不知怎麼回事,就笑著說:「這東西不便宜,不是要我以身相許吧?」
「璇璣,到那時,我會為妳寫祭文的。」柳飛卿嘻笑著說,引來眾人鄙夷的眼光:「幹什麼?御史大夫不會真的把璇璣弄死的啦!」
虞通魚,虞璇璣雖在一般女子中算是年長,但是在一干進士中www.hetubook.com.com卻還算小輩,上次被御史大夫諷為雜魚,於是大家私下都叫她小魚。那灧澦堆則是梁河瞿塘峽中一塊怪石,四周漩渦奇詭,最難行船,傳說灧澦堆上寫著「沖我來」,若舵手把得住舵、又有膽量將船直駛往灧澦堆,快要撞上的時候就會因為漩渦的關係轉了方向安然度過,若是千方百計想閃過,反而會被漩渦裹卷撞上怪石,用來比喻何人,看官應當知之。
『匡啷』兩聲,從李千里懷中有東西掉到地上,正落在那女子腳邊,女子低頭去看,是一個金盒子,在黑壓壓的腳邊特別明顯,但是兩人都被人群夾得動彈不得,遑論俯身去拾,李千里正在為難處,那女子把馬鞭往地上一勾一挑,那個盒子便被挑了起來,她手一翻一接,正把盒子接了起來,就手一看,是個線刻孔雀鑲鈿鎦金盒,手心大小,甚是精緻,贊了一聲:「好作工,哪裡買的?」
「娘……我要買這個。」一個孩子指著胡商攤子上的一個小物件。
「妳想太多了,玩弄西京官人、被善妒御史大夫所殺的風流豪放女還可以考慮,我可以幫妳寫成《虞璇璣變文》,送到西明寺日夜傳講,以警來者。」李寄蘭更認真地回答,完全無視於身旁幾位男性驚愕的目光:「連變文綱目都幫妳想好了,妳聽聽『幾度春風幾度恩,巫山雲雨落紅塵,空有滿腔凌雲志,卻無一個知心人』,這四句好像典故太多,還是妳比較喜歡簡明扼要的『烏台主妒狂行兇,虞璇璣縱慾亡身』?」
「都不想,可以寫成為了理想正義,對抗黑心御史大夫、碰頭壯烈而死的烈女嗎?」虞璇璣一臉認真地說。
虞璇璣嘶吼著,引得行人都側目相視,旁邊的老人捂住耳朵抗議:「小娘子,罵街哪!妳看,郎君都被妳嚇走了!」
胡商們的吆喝非常驚悚,不斷打破東市商人們一唱三嘆、韻律十足的叫賣聲,惹得東市商人側目而視。西京什麼不多,閑人最多,雖是除夕團圓日,但是大家早就聽說今天是歲末大出清的日子,連飯都不吃,趕緊攜家帶眷地跑來。
不會吧?沒印象見過這個人哪!虞璇璣此時努力思索著見過的人臉,卻一個也想不起來,卻聽柳飛卿高聲招呼:「老劉!老韓!你們也來?」
「死鬼說是口脂。」
果然有才無行一點都沒冤枉她……在回家的路上,眾人一致這麼認為。
李寄蘭卻搔搔頭,似乎有點苦惱地說:「那,我給妳寫墓誌,還外帶幾首〈吊璇璣詩〉跟〈虞璇璣別傳〉,妳想變成絕世佳人還是薄命紅顏?」
「給他家堂房玄叔祖崔老相公拜年去了。」柳飛卿道,小八的清河崔氏與李千里的隴西李氏、范陽盧氏、太原王氏與滎陽鄭氏並列梁國第一流名門,人稱五姓,名滿天下,自然也是謗滿天下,原因很簡單,樹大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痴,五姓門第昌隆,只要報出家門就高人好大一等,子孫除了為官與入山隱居外,幾乎沒有第三種出路,在這種情況下,也就難免m•hetubook•com.com有些不肖子孫了。
「這……」、「這御史台主也太亂來了!」、「令史沒說怎麼考?」一眾士子七嘴八舌地問。
虞璇璣瞪大了眼睛,指著他喊。人潮壓過來,把她往右擠,她與他中間擠入了一個老人,她想扯住李千里身上那件松綠袍子,纖細的指尖卻只能勉強擦過他胸前。
李寄蘭雙手一分,不過金盒剛才被撞凹了一小處,接縫處有點變形,她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它打開,一陣濃郁的花香撲鼻,就著附近的燈火一看,是一盒淡紅色的膏狀口脂,用手一沾,不稠不黏,擦在手背上塗開,很是滋潤,是上等的口脂。柳飛卿則注意到打開的盒蓋上用墨寫著『一兩三分』,還畫著不認識的花押。
在西京一眾準備要瘋狂採購的男女老少中,一個青年官人無奈地牽著馬夾在左邊的大肚富商跟右邊的豪|乳大嬸中間,他的手舉得高高的,就怕不小心碰到什麼地方……在這種地方,其實滿容易遭刺的,還好下朝的時候記得在衣服里套了件波斯鎖子甲……不過長劍應該要收起來才對,要不然那大嬸一直誤會他的某個部位不安分,那大肚富商早看見大嬸對這官人目送秋波、暈生雙頰,哈哈大笑說:「郎君,你也好這味的?」
此時,二位大將軍問清人數、核對無誤后,方才回過頭向著門樓下齊聲大喊:「陛下特旨,金吾弛禁,官民同樂!」
等到李寄蘭與柳飛卿隨便念些不知所云的句子充作符咒,然後把她解救下來、又與大嬸賠禮后,才把虞璇璣帶走。虞璇璣自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引來李柳二人的取笑:「笑什麼!都是那死鬼!小八呢?」
「死鬼!喂!死鬼!你給我死過來!」
恍惚間,她的視線掃過一抹松綠……
好不容易前方路況變好,似乎是獅子舞退場,路變得稍稍暢通了些,李千里連忙滿口借光、告罪地拉著風魄離開富商跟大嬸的視線,雖然走不了二十步又被塞住,但是這回旁邊就沒那麼擁擠了……
「娘子不在娘子不在,賣完了老胡麻要帶小花娘回老家!」
三人並肩走過朱雀門街,都是一派熱鬧景象,坊街附近,只見胡姬們跨著高頭大馬、狎邪女駕著果下馬、仕女則乘著牛車翩翩而來,服上加襕的士人與錦衣華服的富商貴胄,也紛紛從車上、馬上下來,三五成群結伴而行,還有幾個一看就知道是王公子弟的小孩,騎在高壯黝黑的崑崙奴肩上,興奮地東張西望。虞璇璣挽著李寄蘭手臂,聽她與柳飛卿說說笑笑,只偶爾點頭應聲,也不知道自己應了什麼。
「小情人吵嘴……」一個大嬸偏過頭去跟丈夫說。
經過了一個多月,梁國的女皇登基六十大慶終於開跑,首先是除夕日暮,擊鉦三百響后,原本應當在此時出皇城、沿著城中上百條街衢邊走邊喊「金吾宵禁、民莫夜行」的左右金吾衛軍,此時只站在皇城下,而朱雀門樓上則站著左右金吾衛大將軍,齊聲一令:「諸軍入禁。」
「男人就是不會買東西,這是包金的,不值錢,去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間。」小娘子搖頭,笑著對丈夫說,這……就是因為不值錢才買給妳啊……公子心中暗道,我還要存錢去找平康坊的劉娃呢……
「來來來!上好的波斯錦!肆主不在,家裡沒大人隨便賣啊!」
「這……台主請稍待,上皇命下官務必將台主回話轉告於他。」中使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大內高手,一臉冷靜地走到御史台外:「回稟上皇,御史台主謝過上皇恩澤,並要微臣代為轉述其言:大男人擦面葯擦得一臉上粉似的,能看嗎?還一嘴薔薇味,是要給誰吃!你把御史威儀放在哪裡!以上是台主回話。」
昏黃的燈光迷了眼,她迷濛的目光掠過人群與櫛比鱗次的樓閣檐角,渾然不知今夕何夕。恍惚間,她好像還沒經歷這十五年的物換星移、人事全非;恍惚間,她挽著的不是與她一樣歷經滄桑的李寄蘭,是只長她一歲的姊姊珠璣;恍惚間,充作護花使者的不是柳飛卿,是疼她憐她的父親虞賡……
李千里半邊臉都在抽搐,歲末除夕之日一個人過就已經很不爽了,還要被臭老頭奚落,接過旨后正待再回敬幾句,中使卻說:「上皇還說,若是台主想追出來,就對台主說:我可不想被臣下毆打,先走了,新年快樂。以上上皇口喻。」
「死鬼……」她低聲說,李寄蘭沒有聽見,而她睜大了眼睛,看見那死鬼牽著那匹黑馬走進親仁坊,隨即翻身上馬離去,那個背影、那個騎馬的樣子,異常熟悉,難道這死鬼早就認識她?
「買什麼買!就知道買!」正焦急著找不到綢緞攤的母親使勁一拽,把孩子拽走……
眼見滿城京都繁華,與十五年前幾乎沒有兩樣……然而,她已不是當年那個滿懷期待與羞澀的少女。那時,她喜孜孜地挑了玉佩、帶挎、波斯彎刀要帶回鳳翔贈與李四公子;那時,她信了他的話,他說「爾如蒲草、我為盤石,此心此情,必不相負」……
「是啊,禮部前幾天送信給我,讓我考試當天去禮部貢院時,直接報虞璇璣就可以。」虞璇璣說,眾人聞言一片道喜,因為考試當天還有些搜身檢查的手續,十分麻煩,虞璇璣卻搖頭苦笑:「禮部那位令史好心給我透露消息,說御史大夫知道我被禮部下符單召,暴跳如雷,差點沒把禮部拆了,還提了一個梁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黑心策問方法,禮部尚書一輩子沒聽說過,自然不肯,最後御史大夫百般恐嚇威脅,逼得禮部尚書答應,令史還說叫我好自為之,最好出門前先跟家人朋友道別,再來赴考。」
「油亮油亮的于闐玉,公子,買一個給小娘子!什麼?這種價錢都不買,肆主捶心肝,看在公子這麼有男人味的份上,再給你八折價,還不買,肆主去撞豆腐啦!」
「什麼郎君!就是個死鬼!」虞璇璣怒目而視。
天氣雖然偏冷,但是剛才被那陣龍火一燒,空氣中有種焦臭,加上人群的汗味、食物味與各種味道混在一起,聞起來並不舒服。李千里皺皺鼻子,偏過頭去,一陣淡淡的青木香從鼻間掠過,稍縱即逝,他和圖書低頭看去,旁邊是一個男裝女子,頭戴著渾脫帽,穿一件鑲狐毛的白袍,手中拿一根簇新的馬鞭,正探頭在人群間搜尋,像在找人。右邊人群緩慢地推過來,把那縷青木香又送來,李千里感覺右臂似乎碰到什麼軟軟的東西,連忙把手抬高,以免失禮。
那時,她好傻好天真……
柳飛卿冷眼旁觀,隱約感覺到虞璇璣似乎不只是她自稱的南陵布衣,金盒這般名貴精緻,即使輕財傲世如李寄蘭,也不免面露喜愛之情,她卻隨意轉手,也不像刻意擺闊,似乎那個金盒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小魚的這塊灧澦堆可比瞿塘那塊惡得多,聽說『灧澦堆』要親試親策妳?」鬚髮花白的士子老韓捻須微笑。
虞璇璣忿忿地瞪了那對夫妻一眼,不想再被誤會,只好住嘴,收回手來,此時才想起『假鬼』丟過來的小金盒,突然又想起翟叔前兩天說的另一個鬼故事,說有個被主母冤枉竊物而被打死的小婢,就附身在那個飾品上,有人拿起飾品,就會聽見小婢叫那人的名字,然後吐出長長的舌頭……
「沒,令史說詳細情形他也不清楚,只聽發抖的尚書說了個大概,令史說他在禮部混了三十年,從沒聽說過這種考法……」虞璇璣無奈地說,看看眾人,自嘲地說:「依傳言中的御史大夫個性,沒給我上御史台十大酷刑就算是人性未泯了吧?」
「欸!你不會是想毒死我吧!」虞璇璣大喊,『假鬼』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沒入人群中。
虞岫嵬……李千里心中有個聲音輕輕地說,他伸手接過盒子,金屬做的盒子本無溫度,此時卻帶著他懷中與她手中的溫熱,他將盒子收入懷中,感覺那微弱的溫暖緊貼著胸膛,才若無其事地說:「有勞小娘子。」
「裡頭是什麼?」李寄蘭左看右看,簡直愛不釋手。
明明就在台外,是幹什麼要叫個內侍傳話?李千里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走人,卻見那中使走回來,用一張平板的臉與平板的語調說:「李台主,上皇傳語:曠男火氣大是早知道的,卻不知你是個不解風情的獃子!薔薇口脂是女人最喜歡的東西,擦在嘴上摟過女人說『心肝,來,我幫妳上口脂』,然後做個嘴放倒,這種稀鬆平常的技巧,你不會不知道吧?咦?難道你活到三十七歲還是童男子?不解人生樂趣,可憐哪!以上上皇口喻。」
「嚇死人了,嗓門這麼大。」那位丈夫說。
「上皇隆恩,微臣銘記在心。」李千里接下賜物,一臉陰沉:「多謝中使,煩請中使代我轉告上皇:大男人擦面葯擦得一臉上粉似的,能看嗎?還一嘴薔薇味,是要給誰吃!你把御史威儀放在哪裡!以上字句,務必一字不漏。」
「是你在曲江邊上整我的!」
「對對對,妳先看,妳是道長不怕鬼。」
「欸,金盒拿來我看看。」李寄蘭伸手。
「分文不取。」虞璇璣破顏一笑,連連拱手:「我那間小廟,供不起李姑姑這位天仙哪!」
「娘子,買個金梳背給妳好不好?」少年公子挑了個鑲珠金梳背起來,微笑著對新婚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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