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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謝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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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紫玉卷 第十三章 淮南帥

第六卷 紫玉卷

第十三章 淮南帥

李千里負氣離開州府,他不懂為什麼一向聰明的虞璇璣會看不出他需要她?就算真的全心投入公事,也應該回家與他說幾句話,她明知道他睡得淺,只要她回房一定可以感覺到……
「我今天下午覺得很難過,妳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不知道我想見妳?想聽妳問我痛不痛,就像那時候在山亭一樣。」李千里低聲說,身子微傾,伏在她耳邊:「我後來一想,也許倩娘就是這樣期待我,一次一次失望,也就灰心了……」
「夫君。」虞璇璣喊了一聲,卻沒看見人,卻有人在內室應了一聲,虞璇璣過去,見他坐在內室里,安安靜靜地看著書:「看什麼書?」
「朝廷派人來了。」燕寒雲講得又急又快,卻也同時帶著一絲興奮:「神皇陛下任命相公為招討使、淮南大帥了!」
「若有不戰之策,願聞其詳。」
「我背上好像生了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可以幫我看一下嗎?」虞璇璣說。
「嗯……」李千里心中有些沉重,他深知道自己無法勝任淮南節度使的責任,卻在聽見虞璇璣的話之後,抬起臉來。
虞璇璣此時在宣州州衙內,協助倉曹與兵曹參軍檢視宣歙境內的糧食儲量,並決定要在哪裡安設運輸線,這些是她在魏博與成德的戰爭中學會的。
李貞一點頭,坐到主位:「我們才剛知道。」
李千里與虞璇璣一驚,對看了一眼,虞璇璣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看來,去不成安南了。」
永貞皇帝聽得出韋杜二人的意思,想了想,嘴唇動了幾下,旁邊的公主轉述:「陛下認為除了李相公外,還應該派一個朝廷的人去,至於人選,請相公們再議吧!」
「我不喜歡被騙,即使妳是想討我高興也一樣。」李千里說。
飛白書撰寫的李氏家訓『咚』地一聲從李千里的袖中掉下來,虞璇璣暗自感謝燕阿母的神策軍紅褌,替她免去了一場念叨。
李千里沒有說話,沉默良久才說:「哦。」
「當年越王貞起兵反順聖皇后時,曾寫了檄文散布天下,雖然功敗垂成,但是檄文的內容確實曾經激起一些宗室的迴響。下官以為,與其傾二鎮之兵攻打浙西,何不鼓動浙西四州自反?甚至鼓動潤州內鬨?」
「如此一來,泄漏了軍機,我們還奔襲什麼?」淮南留後說。
但是宣州這邊的事還是讓虞璇璣連午休都沒得修、直完了晚衙,酉時才回到驛站,好在驛站與州府、諸官舍都在同一區內,沒有宵禁不得出入的問題。一入門,燕娘子出來打水,見她回來說:「夫人,相公等妳許久了。」
兩人相視一眼,又迅速轉開,雙方都知道李千里根本不缺隨侍牙兵,但是他從來沒有做節度使的經驗,如何能指揮得動那些武官?韋尚書想替他引進一些有私誼的武力,而杜君卿拒絕改變江南武官的布局。
兵曹參軍點頭,拿起幾個棋子放在地圖上:「我們有團練鄉兵,加上常備兵力,大約可以有兩萬五千人,足以守住防線,等待淮南或其他地方的援軍。就算沒有援軍,宣歙兩州也未必打不過浙西。」
李千里雖然被她安撫得沒有火氣,但是並不表示一切可以當做沒發生,他說:「這是我也想得到的理由,可是我以為,這種時候妳應該不會想參与才是,就算參与,也不會比在御史台內更賣力工作。我今天算過,從妳出門到回家,整整耗去了七個時辰,據我對妳的了解,案牘工作,四個時辰應該是極限了。」
「這你就不懂了。」唐安公主瞥了他一眼,微笑著說:「我敢說,虞璇璣絕計不敢在李千裏面前說四郎一個不字,因為這樣顯得她還惦記過去,再嫁的人最怕丈夫疑心這個,反而她一定要顯出一副盡釋前嫌的樣子和_圖_書。橫豎我也不求她真的盡釋前嫌,只要能夠得到戰功,四郎也不會繼續待在宣歙,夫君你一天到晚誇她聰明,她要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就是夫君謬讚了。」
李千里沒有說話,半晌才說:「妳的心變大了,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什麼跟什麼呀,我這麼端莊嫻淑的人,怎麼會做出『色|誘』這種事來呢?委實疼得緊,快來幫我看。」虞璇璣說,從略顯凌亂的髮絲後面飄了他一眼,非常有技巧地讓中衣自然掉落。
坐上牛車,李千里掀起車帷往外看,見宣城裡的百姓依然十分安適,似乎不受戰爭影響,只是路上走動的軍士多了些,他對車夫說:「去糧倉。」
「下官同意杜公的看法,不過,秋霜雖然被貶到安南時主持過戰爭,但那是在兵荒馬亂之下,不得已而為之。現在要在江南作戰,恐有不周全的地方,下官想,是不是該派個大將給他?」
東都發出的神皇詔命在接報后三日就發到淮南,內侍監軍又隨即帶著一部分牙兵與淮南留後等人,帶著詔命趕往宣州。即使詔書已經達到日行五百里的極限,宣歙鎮卻已經與浙西起了衝突。
「歙州圖經。」李千里說,緩緩將鎮尺移動:「我從來沒看過。」
「公主,我們不提,人家璇璣未必不提啊!」韋尚書有幾分無奈地說。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聲音里有一種極端的渴望、近似嫉妒,虞璇璣感覺他的身體無比沉重,一直覺得溫暖的依靠,突然變成一堵圍牆,將她禁錮在內,思及此,她竟然起了雞皮疙瘩。
「從形式上來說,蕭錡已經在潤州經營多年,應當會以潤州為基地,攻擊宣州。畢竟淮南是財稅重鎮,有重兵把守,不是浙西短時間能攻下來的,宣州的守備與浙西在伯仲之間,應當比較容易。不過淮南留後與宣歙大帥亦非庸才,此時也已經準備平叛了。」杜君卿微微欠身,拱手說:「以下官之見,神皇的處置確實果斷,浙西不是大患,以淮南一鎮之力就可攻滅。然而蕭錡是宗室,反叛肯定不是推翻大樑,引起的民怨可能也比一般的叛亂小,若是現任的淮南留後與宣歙大帥為統帥,似乎不夠代表朝廷的立場。秋霜公曾為中書令,新婦又是宣州人氏,由他代表朝廷征伐,會更容易些。」
李千里伸手像是安撫似地動了動,沉聲說:「虞監察,命妳即刻去擬檄文,不只要重申君臣大義,同時,遙封常州刺史為招討副帥,命他總領其他四州兵馬,反攻潤州,若是常州刺史拒絕領命,誰肯出兵徵討,誰就是副帥。」
「確實如此。」
韋左丞不明就裡,便說:「陛下以為如何?」
「是是是,諾諾諾。」雖然他依然板著臉,但是虞璇璣已經感覺是可以蹭過去的時候,所以一邊打著馬虎眼,一邊移過去,假裝幫他收書,其實是磨磨蹭蹭。
李千里嘆了口氣,像是自問地說:「妳會放棄仕途,只做我的夫人嗎?」

李貞一與諸相都在兩儀殿,李貞一轉向杜君卿:「淮南與浙西的情勢,恐怕無人比杜相公清楚,可有什麼建議嗎?」
「虞監察請講。」
虞璇璣心中稍安,以為他是在撒嬌,撫著他的背說:「你下次受傷我一定在榻邊噓寒問暖、端茶送水、每一刻鐘問你要不要起來入廁。」
阿乾不會說話,坐在榻上滾著小球玩,虞璇璣抱起他來,他似乎不喜歡被打斷遊戲,扭著身子想去碰小球,虞璇璣摸摸他的額頭,又摸摸他的肚子,確定他沒事了,才放他去玩。阿坤卻趁機把小球撥到自己身邊,玩了起來,阿乾只好哇哇地抗議著。虞璇璣笑了笑,一人親了一口,轉身回堂去。
李千里沉思片刻,抬起頭和-圖-書說:「我們畢竟是朝廷的兵馬,不是山賊水匪搶地盤,君臣大義在我們這邊,有些事,我們確實應該盡責,我同意發出檄文。」
唐安公主點頭,堅決地說:「是啊,他上次出兵關東,結果無甚功績,又不知是誰在阿娘前面告了他一個刁狀,阿娘就拔了他的節度使,只安了個左龍武軍大將軍,何不讓他去?就算有過,也是戴罪立功。而且陛下一向疼愛棠華,這種小戰爭也不損他一根毫毛,打下來了,也有大功一件。他是韋郎的女婿、李千里是門生,兩人親近一些也沒有壞處,那虞璇璣又是他老師的女兒,雖然後來有些不愉快,不過虞璇璣已經改嫁,這些也就不需要提了不是?」
「她不提,還有秋霜哪!秋霜與西平王作對的事,誰不知道?」韋尚書無奈地說。
「我也不明白……」李千里喃喃地說,突然一笑:「今天下午我突然覺得,我明白倩娘求去的原因了。」
「我明白打仗不只是人數多寡,我們有在地的優勢,歙州又多山,不易行軍,要吃下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援軍總是多多益善。」虞璇璣說,兩位參軍點頭,她側著頭,有些不確定地說:「不過我很在意湖州與常州的兵馬,有那裡的消息嗎?」
「怎麼會是這個表情呢?這是杜大帥與劉尚書都擔任過的大鎮,不是都說,能管好淮南,就能入相嗎?」虞璇璣說,她微笑,一揚下巴:「我就知道,我就算自己不能當上大帥,也一定會是個大帥夫人。」
「這樣,我們就變成三面作戰了。」倉曹參軍說。
躺在榻上、聽著虞璇璣輕言細雨,李千里開始覺得妻子其實是一個絕佳的戰略智囊,假途伐虢而後攻其不備的本領非常厲害。
李千里皺眉,不懂她為什麼會對文章這麼有信心:「檄文不過是一張紙,能讀得懂的人畢竟有限,更何況我們也不能進浙西巷弄去張貼檄文,如此,有何益處?」
李千里見她擠過來,心中已有幾分暖意,卻還是要顧著男人的面子:「這次的事情讓我覺得我太縱容妳了,有必要約法三章,妳說呢?」
「下官以為,雖然淮南宣歙聯軍有優勢,但是如果能不戰而勝,是不是更好呢?」虞璇璣拱手說。
一種詭異的氣氛漫開,虞璇璣試圖轉開話題:「找我什麼事呢?」
「我有回去。」虞璇璣說。
「應當不少於七個時辰。」李千里說,轉過頭看著她,順手拉好被子:「妳覺得呢?」
「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錯。」虞璇璣說,李千里點了點頭,正待拿出擬了一個下午的『李氏家訓』,虞璇璣卻說:「不過我有事要請你幫個忙。」
「四郎?」李貞一與韋尚書都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是說李元直。
西京幾乎是在半日之內,就先後接獲浙西已反與神皇主掌平叛浙兩件事的消息。永貞皇帝沉著臉,而王叔聞卻很平靜地說:「也只能如此了。」
「我覺得?」
李千里忍著氣,淡淡地說:「但是妳睡在廂房裡。」
虞璇璣精神大振,欣然領命,李千里點點頭,又說:「但是,我只給妳五天時間,五天,應該足夠讓檄文流到四州的州府,五天之後,我們進攻潤州。」
李千里笑了笑,有些憂鬱地說:「我以為娶了妳,不過是妻子白天還要視事而已,而且十六七年沒有主婦,我也熬過來了,妳就算不在家,我也不會在意的。直到這幾天,我才發現,我還是很需要妻子,有些事情,妳做的就是與燕娘子或者燕阿母不同,我不想讓妳離開我。」
「虞監察。」李千里很不習慣地喊了一聲,其他兩個參軍很尷尬地對看一眼,李千里說:「妳出來一下。」
「相公怎生得知?」淮南內侍監軍有些驚https://www.hetubook.com.com訝地問。
「……我知道這種時候,我應該要好好地照顧你才是。但是把你送回來之後,水軍有消息說那些人逃到潤州去了,而且宣州的水軍是被潤州水軍趕回來的,宣帥惟恐要開戰,便想做好一切準備。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在魏博的事,就一直求我幫他,我想,這事如果是你遇到了,也應該會贊成我去才是,就答應下來了……」虞璇璣輕聲在他耳邊說,順便伸手進去中衣下摸一摸,以表示她的誠意。
虞璇璣大驚失色,連忙說:「下次不會了!」
「身在御史台,越是這些進不去的藩鎮,越是應該注意朝廷派去的人。」李千里淡淡地說,看著遠方:「再等五天,如果兩位刺史也無能為力,浙西的百姓也好、官員也好,也就怨不得我造殺孽了。」
虞璇璣嘆了口氣,先去看了孩子:「阿乾,你好一些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燕寒雲的聲音:「相公!相公!」
李千里還是沒有說話,撇開頭,似乎有點氣餒地走了。望著他的背影,虞璇璣心中清楚他想說什麼,只是這些話在州府中不適合提,也許對他是太狠心了些,只是她真實地感覺到自己同時身為妻子、母親與官員的生活,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我今天入宮,聽說浙西反了?」
「反正等下要睡覺了啊,等下撈到前面又不礙事。」虞璇璣背對著他,一邊褪下中衣,露出半個肩膀,坐在榻上說:「快點過來呀!」
「江南百姓未遭兵禍已有百年,這時候大軍壓境,肯定慌得無處躲、要不然就是以為軍隊不會傷人……但是說真的,帶兵不讓搶不讓殺,就得有金山銀海餵飽他們,而浙西又是個富庶之地,進去就很難約束了。」宣帥治民多年,非常理解江南百姓的心理:「我贊成虞監察的作法。」
李千里停下腳步,倩娘的面容浮現眼前,那時他習慣把公務帶回家,往往弄到半夜,做賊似地回房,清晨再同樣偷偷摸摸地起身,依稀記得,倩娘會抱著他的手臂,當他把手臂輕輕抽出來、起身,準備帶著乾凈衣衫出房門到書房中著裝時,偶爾回首會看見倩娘的眼睫微顫……後來倩娘懷孕,總是難以入眠,怕她睡不好,他乾脆睡在書房,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倩娘就不再抱著他的手臂,他們背對著背,像是兩個陌生人……
「咦?」虞璇璣心中一跳,李千里從來沒跟她說起倩娘,為什麼會現在說?因為他發現她不如倩娘溫柔婉約?
「相公此言差矣,真正有力量反蕭錡的,恰恰正是能讀懂檄文的官人。浙西五州中,除了潤州刺史由蕭錡自己擔任之外,其他都是朝廷指派、蕭錡也認可的,雖然與蕭錡有知遇之恩、僚屬之誼,但是謀反畢竟是攸關身家性命的大事,他們不可能不審慎考慮。況且,連我們都知道浙西兵備不足,他們自己恐怕未必對蕭錡有堅定的信心,反之,如果反蕭錡,在朝廷這裏就是大功一件,相權之下,下官以為,四州刺史應該會選擇投靠朝廷。」
淮南與宣歙的兩位主帥也都沒有異議,但是虞璇璣卻起身說:「大帥,下官有一言,不知能否允下官說一說?」
「咦?我有這本書嗎?」虞璇璣繼續裝傻,心中暗罵自己竟然忘了派人回南陵取衣衫時也命他們帶了一箱關於宣歙兩州的書來。
「還在生氣?」虞璇璣低聲問。
「不只是想證明什麼給你看、不只是想得到你的肯定,我想得到朝廷的認可,我想知道朝廷看來,我值得賦予什麼責任。」
虞璇璣一怔,仔細一想:「有七個時辰嗎?」
「其他州郡的兵馬恐怕無法如期聚集,就算到了,戰力也會耗損,我想就以淮南、宣歙聯軍為主,hetubook.com.com其餘州郡支援後勤,擒賊先擒王,潤州雖然是利於進攻,同時也不利防守,我們以步兵合擊,先抓住蕭錡,水軍阻止浙西的其他四州會師潤州,務必儘速解決這場戰爭。」李千里說。
「昭陽,妳怎麼來了?」李貞一問。
「夫有傷,妻子服其勞,所以今天你真是賺到了,李千里!」這是李千里像傻蒼蠅飛入蜘蛛網后,反被推倒時聽到的話。
虞璇璣垮下肩,有如被放在市集上的活魚,完全放棄掙扎:「我就是那個混帳東西。」
燕娘子搖搖頭,悄悄說:「不知道,下午回來后,就一個人在正堂里不知做些什麼。」
「宣帥,我這就修書,派兩個最精幹的人,將檄文與我的親筆信帶進常州跟湖州去,交給刺史。」李千里說,看著案上的浙西官員名單:「常州刺史資格最老,不過他控制常州可以,能否反攻,我不知道。湖州刺史雖然溫雅,卻是足智多謀,又有膽識,我想,他應該可以擔負重任。」

虞璇璣卻不這麼看,在魏博的戰爭中,她看見了許多悲慘的事,也知道了很多軍隊中不可能禁止的行為:「大帥,攻城難免有死傷,入城之後,有些慣例不可避免,何況潤州是逆謀首犯所在地,就算抓住蕭錡,官軍也一定要有犒賞,否則不只是弟兄們無法交代、朝廷那邊也是交代不過去的。蕭錡的財寶取之無害,但是百姓還來不及逃跑,在官軍入城后,一定會有驚擾,下官以為,為了將傷害降到最低,至少應該放出風聲,告訴浙西鎮內官民,朝廷即將討伐潤州,他們自會避禍,這樣,就算有死傷也怨不得朝廷了。」
「我印象中宣州土豪中,虞氏雖然歷史不久,但是也有相當的人脈,憑著虞夫人的家門,應該有門路替秋霜公建立一些私兵。」杜君卿不為所動。
「目前沒有動靜。」兵曹參軍說,正想繼續討論,一抬頭,卻愣了一下:「李相公。」
「我不是只能做夫人……」虞璇璣皺著眉,看著李千里的眼睛:「你也有過羡慕其他大臣的時候吧?不只是羡慕高官厚爵,是羡慕他們被人信賴,官職雖然有很多人為的部份,但是被任命某個官職,仍是受到朝廷的認可、被期待能完成這個使命吧?」
杜君卿一揚眉,淡淡地說:「韋相公此言,莫不是疑心淮南不忠?」
被罵又不能還口的混帳東西摸摸頭,繼續瞎掰:「哦!我記起來了,是在書肆里買的舊書嘛!難免有些塗記!」
「大帥!這千萬不可啊!」淮南留後連忙勸阻。
李千里有點不悅,他說:「我們要做的就是火速奔襲,只要抓住蕭錡,其他不論,怎麼會是濫殺無辜?這是朝廷跟蕭錡的事,與其他官民無關。」
李千里抿著嘴,半晌才說:「妳兩天沒回來了……」
兩人走出參軍廳,到了轉角,李千里站住腳,轉過身來,兩人一時無語,虞璇璣嘆了一聲:「你身上有傷,怎麼跑出來了?有事讓小廝來就是了。」
「不是那裡呀!再下面一點,痛得很。」虞璇璣依舊背對著他說,把中衣又往下拉一點。
虞璇璣向宣帥投去感激的一眼,轉向李千里:「大帥。」

「還聽說阿娘在東都直接任命李千里做招討使?」唐安公主問,李貞一點頭,韋尚書把今天的事情說了,公主眸子一亮:「何不讓四郎去?」
雖然烏雲散去,但是還有一層陰影飄在李千裡頭上似的,虞璇璣只好裝傻:「我也沒看過哩,好看嗎?」
「這裏的跋記塗得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哪個混帳東西乾的好事。」李千里淡淡地說。
車子來到城北的糧倉,倉邊停著一列長長的車馬,但是不只是搬運糧草,更多是搬運武器、箭矢、木料之類的東西。李千里默默和-圖-書坐在車上看著兵士民夫川流不息地搬運貨物,不發一言,放下了車帷。
「眼下我們對於浙西內部的情形還不清楚,但是下官以為,不論如何,我們應該鄭重申明朝廷的立場,然後頒下檄文,表示授命讓浙西官民討伐逆賊。民氣可用,只要有一些士人支持朝廷,至少可以在浙西徵兵、徵糧時造成阻礙……」虞玄機誠懇地解釋,又看向宣帥尋求支持:「而且現在直接出兵討伐,有些無意反叛的,可能也會覺得無處可投誠,只好隨著叛軍而動,以免被官軍誤殺。下官以為,我們應該給這些官民一個機會,讓他們可以自己選擇跟隨的對象,以免濫殺無辜。」
李千里吞了一口口水,緩緩過去,胡亂看了一下:「沒事。」
「什麼事?」李千里應了一聲。
李千里雖然很想把她剝光,但是還記得說:「妳又犯規,上次就說過,如果吵架不可以用色|誘解決!」
「諾!」眾人同聲一諾。
「什麼事?」
沒關係,幫她看一下而已,等下還可以再談……李千里心想,自去關了門,放下帷幕,回身繞過屏風,卻見虞璇璣脫了衣衫、放下髮髻,心中警鈴大作:「看背而已,放下頭髮做什麼?」
「這不是怕壓到你嘛,而且阿乾夜來好像有點燒。」虞璇璣說。
李貞一點頭,又問韋尚書:「韋相公,你覺得呢?」
「確實如此。」李貞一含笑,看向韋尚書:「我想,秋霜也應該學著容忍異己了。」
虞璇璣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靠著他。
李千里接詔之後,隔日便登台點將,商議浙西的事,淮南與宣歙也各自報告了目前掌握的情況。
「有一處寫著:九月二十三,或可經祁門入浮梁下江西……」李千裏面無表情地讀著熟悉的字跡,聲音輕得有些危險:「至安南?」
「豈敢,只是他既無押衙也無牙兵,恐不能服眾。」韋尚書說。
「雖然我已經請記事參軍下符封鎖通往淮西的路,但是淮西說不定會想趁亂分一杯羹,如果池州空虛,那我們就腹背受敵了。所以我想,盡量不動池州,但是池州不能不備戰,糧食與車馬也要備下,若是這裏需要,也要請他們送一些過來。」虞璇璣點著地圖,手指滑過歙州:「不過我想主要的戰場有兩處,一處是鎮府宣城,蕭錡現在人在潤州,很有可能盡全力渡桐水強攻宣州。另一處可能從睦州過來,避過黃山,直取赤嶺,赤嶺如果被攻下,他們就可以往南奪取浮梁,再下江西,或者從九江上去,與淮西會合。」
「不過這是最壞的打算。」虞璇璣說,看著兵曹參軍說:「我想應該不致於如此吧?」
「還有下次?」李千里在她耳邊哼哼笑著。
公主倒是自信滿滿,橫眉說:「最後結果是親家翁輸了不是?只要四郎不提,李千里這個贏家還提什麼?再說,他是夫君一心培養的相臣,這點度量都沒有,豈不可笑?」
會議至此結束,宰相們各懷心思去籌備自己該籌備的事,約定明日御前再議。韋尚書與李貞一回到中書令廳,一打開門就見唐安公主坐在客席上,翻看文書。
李千里眯了眯眼睛,平平地說:「這是從妳書箱里拿的。」
虞璇璣努力地想,有一個念頭閃過,但是她不想說:「我不知道……」
「妳覺得妳為什麼會這麼賣命。」
虞璇璣低著臉,但是李千里明顯看見她的眉毛微挑,然後才抬起臉說:「李相公。」
淮南留後看了虞璇璣一眼,似乎有點不認識,低聲問旁人,知道她的身分后,臉色有幾分和緩:「虞監察,假如他們不反呢?妳要知道,刺史治民、鎮將統兵,四州刺史也許心向朝廷,鎮將卻都是蕭錡自己的養子,他既然敢反,肯定也想過這一步了,我猜,也許刺史們也都已經被他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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