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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驚，一時未能反應過來，只見他取出一塊帕子在面前輕輕一晃，一股濃烈的甜香撲面而來，她腦子裡嗡地一聲，不由自主軟了下去。

她又被人抓了，像球一樣，這個抓一下那個搶一下。

端慧緩緩起身走過去，低頭看了她一會，輕道：「難道我下錯了葯，將春|葯下給你了嗎？很抱歉，你若是難受，我也幫不了你，我對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你只能自己解決。」

「我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已經是個怪物了。」

她乾笑了一下。再怎麼膽小沒見過世面地人，這一年多被人抓來抓去。這個追殺那個砍手。也習慣了，她也想哭鬧。奈何身體不配合，只得作罷。

端慧沉默了一會，低聲道：「睡吧，明天還要去香不冷。」

他一愣，跟著笑道：「好啊，小蠻喜歡怎麼就怎麼。」

「觀星家族也不是什麼都能做到地。」他淡淡一笑，見她又緊張又羞澀，微微發抖，便又道：「你不用怕。如果你是個男人，被迫扮成女人好幾年，說話舉止行為甚至心裏想的都要和女人一樣，你會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是幫你擦汗而已，什麼也沒做。」

小蠻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身上的汗也不知把衣服打濕了多少遍，慢慢地終於覺得舒服了一些，整個人卻像脫力了一般，虛弱得一吹就倒。她想喝水，四處看看找不到茶杯，只得說道：「我……渴了，有水嗎？」

「注意不要受涼，這是迷|葯的後勁，為了不著痕迹把你帶到杭州，我讓你昏睡了十幾天，或許現在會有點難受，不過和-圖-書很快就好了。杭州？！她又震撼了，回頭瞪著他。

小蠻在馬上騎了一陣，見端慧牽著馬在前面走，心裏有些愧疚，輕道：「端慧，我還是下馬一起走吧。」

要哭嗎？不，算了，哭啞了嗓子不划算。還累。

如果說沒有後悔過，那是不可能的。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雪先生府上店裡的那些少年，都是真心真意想做女人，可他不是，他是男人，一個男人扭曲了自己去做女人，到頭來會變成什麼？

小蠻大怒，厲聲道：「你這個變態！我什麼時候說是春|葯了！我是要……解手啊！」

端慧立即給她拿了一個茶壺過來，喂她喝了幾口。

容月猶豫著點了點頭，他怎麼不記得雪先生有交代過這句話。不過端慧向來是雪先生的心腹，他說的話不會有假，於是他提醒了一句：「外面……嗯，比較亂，都要小心，早點回來。」

她跳下馬背，和他並肩走在街上，不時問一些那房地的事情，端慧只笑答看了就知道。

小蠻點了點頭，把茶杯還給他：「衣服給我，我不喜歡光著身體。」

可惜這個姐姐到底做不長久，他居然是個卧底。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端慧就笑道：「雪先生吩咐，別讓悶著小蠻姑娘，叫我帶她出去玩玩呢。」

要鬧嗎？也算了，估計她還沒鬧呢就會被人打昏，她可是一點功夫都不會。

端慧果然把衣服放在了床上，但不是原來地那套，而是一套粗布的男裝，還是最老氣普通的那種。她一愣，端慧道：「明天要改裝趕路。」

她果然不再說https://m.hetubook.com.com話，不知過了多久，月上中天，端慧忽然又低聲道：「對不起，小蠻，我不該那樣說你。你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仔細打量他，她突然失聲道：「你是端慧？！你怎麼……」好像長得不太一樣，他現在看上去……更像一個男人？印象中端慧的下頜是十分柔和的，所以扮起女人來惟妙惟肖，但這個少年的下頜冷厲，猶如刀斧雕琢出來的一般。

她點了點頭：「還可以，倒是要把這麼高的圍牆拆了才行。擋光。我覺得五百兩黃金就可以打住了，再高了不划算。」

他端了一盆熱水過來，擰乾了帕子替她擦臉上奔騰的汗水，然後是脖子，肩膀——小蠻突然發覺自己身上沒穿衣服，光溜溜地躺在床上。

小蠻差點被嗆到：「我……要男人幹嘛？！」

他從腰間皮囊里取出一些肉色地東西，在下巴上摸捏了一陣，再抬頭，那個弧度柔美的端慧果然回來了。

就是不知他們抓了自己是要剁還是要砍，抑或者是因為她的身份——郭宇勝的孫女。

「不用怕，一路過來我已經做了無數次。」少年的聲音含笑，很溫柔。

這個認知讓她猛然清醒過來，一把坐起，撈起被子就裹住要害。

說完走了出去，等她穿好衣服再進來，手裡已經端著一碗清粥外加幾塊胭脂鴨脯。

她覺得很熱，很悶，腦子裡嗡嗡亂響，像是有一萬隻蜜蜂在紛擾，難受得恨不得剝掉自己一層皮。

他沒說話，只是淡淡在她脖子上掃了一眼，上面還留著淡淡地痕迹，是澤秀留下的。

出門和_圖_書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容月，他很驚訝。

突然想起澤秀說最近開封府很亂。別隨便出門，雪先生府上也古里古怪的不見人影。她雖覺得怪異。卻沒往深處想。如今大概是明白了，他們不知搞了什麼行動。…：惹得澤秀他們都以為是來找麻煩地，轉移了視線，其實他們的目標還是自己。

吃完飯端慧將碗往桌子上一放，自己扯了一把藤椅過來坐在門口，背對著她，淡道：「睡覺吧，明早還要趕路。」

小蠻的臉都青了，做？！他做什麼？！

一個人影出現在床邊，是個少年，頭髮全部束在後面，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面容清秀，雙目猶如暗夜寒星一般。他執著燭台，低頭看了看她，低聲道：「你醒了。」

端慧低聲道：「只怕你有錢也買不到。須得用別地東西來換。」

要鬱悶嗎？還是算了。她沒那個力氣鬱悶，都被捉來了。如此高明的騙局，她能怎麼辦，乖乖認栽吧。

端慧遞給她一杯茶水，她正好渴的厲害，一口喝乾。問道：「現在是在哪裡？」

小蠻不由翻過身看著他，他背對著她坐在藤椅上，動也不動，像個雕塑。月光撒了一地，青白單薄，他好像要在那種光芒里融化一般。

香不冷又是個什麼鬼地方……小蠻一肚子疑惑。

端慧敲了兩下大門，過一會便有僕婦來開門，門口是個寬闊的院子，房屋是古舊的兩層，果然破破爛爛。只是似乎沒有人住的痕迹。

奇怪，天氣也不是很熱，她為什麼一直流汗？熱地要命？

小蠻正看著，忽聽端慧說道：「小蠻覺得如何？」

小蠻從和圖書來沒懷疑過端慧，不，或者說她在雪先生府上根本就沒有產生過「懷疑」這個念頭。

過一會，卻聽她又開始喊口渴，他只得繼續起來喂她，如此這般連續三四次，最後一次她再叫喚，都快三更了。

小蠻幽幽睜開眼，還沒反應過來。入目是半舊的屋樑，屋裡黑漆漆，星星一點地燭火在桌上跳躍，沒有聲音。

春天果然是令人舒暢的季節，護城河畔的楊柳已經垂下了很長的枝子，隨風搖舞著。路上時常可見穿著春裝出來踏青遊玩的少女，長長的袖子像一雙雙蝴蝶的翅膀，很是靈動。

端慧將小蠻扶上馬背，輕道：「放心吧。」

小蠻登時漲紅了臉，想罵人，但又不好意思老了臉為這種事吵，少不得把火氣壓下去。

「小蠻這是要去哪裡啊？」

端慧淡道：「是不太一樣，為了扮成女子，不得不在臉上做些功夫。」

「我受了先生很大的恩惠，他救我，養育我，教導我，希望我將來能做一個出色的男人。」端慧淡淡說著，「所以他讓我去找雪先生，我一點猶豫也沒有就答應了。可是我現在變成了這種樣子……大約永遠也不會是出色的男人。」

端慧只得把她抱到外面，坐在門口等她解手完，虛弱地走回來，他再把她抱到床上，突然道：「我還是有很多法子可以對付你，你若是再叫一次，我便不客氣了。」

端慧就是她很喜歡的一類，溫柔又穩重，好像什麼事都可以和他商量，他永遠都會含笑為你解惑。雖然他是個男人，但如果說她在心裏是將連衣當作了自己妹妹，那麼端慧在她心裏就像是姐姐一樣。和_圖_書

「離杭州城五裡外的農家。」

小蠻沒說話，只覺心中有些酸楚。她又何嘗不是真正將他當作過好朋友。她從小到大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朋友，直到陰差陽錯被不歸山帶了出來，遇到許多人和事，有討厭地，有喜歡的，也有滿不在乎的。

小蠻沒聽清，回頭道：「什麼？」

「先生不會傷害你，所以你不用怕。只要你乖乖聽話，香不冷會有許多比澤秀天權更加俊美的男子可以送給你，日子只會好不會壞。」

小蠻長長吐出一口氣，略微放鬆了一些，接過他手裡地帕子：「我自己來。」

走了一會，忽然停在一扇門前，小蠻四處看看，這裏果然人來人往，正對著護城河，地勢絕佳，她心中頓時喜歡起來，只盼價格能談低一些。

端慧微微一笑，柔聲道：「不，我是說，小蠻。總算捉到你了。」

她知道澤秀的家族不簡單，至少沒有他自己和雪先生說得那麼簡單。所以雪先生身邊地人，她更不可能去懷疑，更何況那人是端慧。

小蠻又怒又尷尬，在床上縮成一團，她想嗎？！還不是那個迷|葯的作用！一會就渴得要命，喝了一肚子水怎麼可能不解手。

小蠻很想暈過去：「你……你是天剎十方的人……雪先生居然不知道……」

小蠻覺得他很熟悉，聲音和容貌都熟悉，但大約是迷|葯還起著作用，一時就是想不起他是誰。

「你沒有哭鬧。我有點意外。」小蠻兩手無力，端不起飯碗，端慧便一勺一勺慢慢喂她。

「但你……還是個人。」她低聲說著。

端慧還是一貫地溫柔沉穩：「我家先生在杭州香不冷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