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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蠻笑了笑，他一旦恢復男裝，她好像就不曉得跟他說什麼，意識里反覆提醒自己他是個男人，而不是穿著女裝的娘娘腔。

「可我沒衣服。」

澤秀笑道：「上去還要和我說嗎？」

衣服悠悠蕩蕩漂在浴池裡。不停有漣漪拂動。它們也跟著搖晃。她不自覺地抬手緊緊抓住木浴池地邊緣，像是要傾倒下去一般。濕漉漉的長發披滿在地上。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啊？

端慧微微一笑。

所以小蠻開始忙自己的事，因為她不喜歡為了任何人而失去自我地感覺。

「嗯，今天難得有點空閑，正好補償一下……」說著他就有點不規矩，小蠻漲紅了臉死死拽住他的手：「你就只會想這個？！」

小蠻很滿意這個綉品，左右上下看了好幾遍，確定沒什麼失誤和遺漏的細節，這才推門走了出去找佳檀。團扇子他們住在後面的院子里，隔著一條人工小河，過了橋便可見那裡的幽幽青竹。

如果要說小蠻有什麼天賦，熟悉了解她的人一定會說：撒謊騙人、八面玲瓏。

有些是鬍鬚刮出來的，有些是他親出來的，還有些是他的指痕。

她的脖子很酸，背也很痛，眼睛也有點睜不開，累得要命，不過心裏很舒暢。

忽聽他在浴房裡大聲叫她的名字：「小蠻。幫我拿乾淨衣服過來。」

看樣子府里確實有什麼事在忙，連端慧都很少來了。雪先生他們更是沒個影子。至於澤秀……小蠻只覺臉上發燙，情不自禁用手去捂。其實。她也有很多天沒見到澤秀了，自從那個晚上之後，他就消失了一樣，不曉得忙些什麼。

大概是因為在忙，雪先生的府https://m.hetubook.com.com邸里明顯空了不少。以前那些隨處可見穿紅著綠的丫鬟們都不知去了哪裡。偶爾有一兩個走過，也是匆匆忙忙。頭也不抬。

有人從後面抱住她。似乎是比水還要燙的肌膚貼上來，一直熨進衣服里。小蠻只來得及低叫一聲：「現在還是白天……」就被他拖了過去。

小蠻搖了搖頭，將匕首洗乾淨又擦乾，放在浴池邊上，回頭一看，她地衣服在水上早漂了老遠，夠也夠不著。

小蠻別過頭，有點尷尬：「好啦……那、那也沒什麼……」

他在前幾天應當刮過一次，這次新長出來的並不長，但就因為不長，所以刮在皮膚上疼的很。小蠻拿著匕首，很認真地幫他把那些可惡的鬍鬚刮乾淨。他的手還是不老實，這邊摸一下那邊揪一把，忽而停在她脖子和胸前密密麻麻的紅痕上，慢慢摩挲著，輕道：「疼不疼？」

小蠻眼睛登時一亮，嘴上卻說道：「房子老舊可怎麼辦，要開店的話，不太吉利吧。」

小蠻狠狠瞪了他一眼，臉上緋紅：「你去死啦！」

小蠻抬手就打，他笑著閃開，抱住她出了浴池。小蠻尖叫一聲，死死巴住他的脖子，急道：「你瘋了！快拿衣服！」

澤秀去後面浴房洗澡。換下的大氅就放在椅子上，小蠻抓起來看了看。厭惡地皺起眉頭，真臭，不曉得他怎麼能穿進去的。她把衣服裹成一團，丟在角落裡，打算洗洗補補。

回答她的是一陣腳步聲，門呼啦一下被人拽開，入目就是一張髒兮兮的黑色大氅，來人挽著粗長的辮子，桃花眼熠熠生輝，www.hetubook.com.com定定看著她。

小蠻本來打算直接把扇面子送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突然想起佳檀讓她綉孔雀是瞞著團扇子的，她這樣正大光明地跑去找她，雖然團扇子不會說什麼，但佳檀難免難堪。

端慧笑道：「這有什麼，拆了重建也可以。主要是地段極佳，靠著護城河，人來人往的，倘若價格能談下來，還是你划算。」

他總算有點進步，走之前知道留張字條了。小蠻笑了笑，倒是覺得神清氣爽，起身梳洗一番，忽聽門上被人敲了一下，好久不見地端慧在外面說道：「小蠻，我可以進來嗎？」

他急切地去解她的衣服，「當然，我是男人啊。」

他拆下她頭上的發簪，滾燙地唇落在她脖子上，呢喃：「就因為我是你夫君。」

絞斷最後一根線頭，小蠻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某個人成為她的整個天空，一舉一動都對她產生巨大地影響。

緊跟著水聲淋漓，小蠻只覺一隻濕漉漉地手抓住自己，一陣天旋地轉，她撲通一聲掉進了浴池裡。像一隻落水的貓，驚慌失措，拍著水要往上面爬。

端慧柔聲道：「是有點私事要處理，雪先生就怕你在府里待著悶，讓我回來陪你。」

澤秀笑了一聲，一把從後面抱住她，小蠻只覺耳上一熱，他細細吻了上來，一面輕道：「想我了沒？」

第二天起來，他又不在了。

她立即停下腳步，在橋上猶豫不決。剛好容月提了水桶來河裡打水，見她躑躅不前，便笑道：「小蠻姑娘是來找團扇子二爺他們的？可來的不巧了，二爺和二夫人都出門辦事呢，只怕十www.hetubook.com.com天半個月的都回來不了。」

但其實她最大的本事。是無論任何環境任何遭遇，遇到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會努力讓自己過得快活。好像絕望兩個字。永遠都與她無緣。

「我要上去。」她有點埋怨地說著。

小蠻淡道：「是么，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著玩玩。」

那天早上起來，枕畔床邊空空的。半個人也沒有，那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第一次讓小蠻體會到了一種別樣地失落孤寂。開始的幾天見不到他，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得心力憔悴。

床頭放著一張字條，她打開一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一行話：半個月之內無法回來，照顧好自己，不要隨便出門。澤秀留。

舉高手裡的扇面子，上面綉著一隻工筆孔雀，鮮艷嫵媚，栩栩如生。光影變幻間，色澤好像也在變，一忽兒是綠，一忽兒是藍，一忽兒是金，令人目眩神迷。

容月又道：「對了，雪先生讓端慧交代你呢，最近外面亂的很，小蠻沒事就別往外跑了。府上人人都忙，等忙過去了。再讓澤秀少爺陪你玩。」

小蠻快睡著地時候，他好像貼著耳朵在說什麼，斷斷續續的：「……不要出門，最近開封府很亂……在家好好待著……沒法陪著你……忙完了我帶你去漠北騎馬……」

澤秀見她的眼睛慢慢紅了，像是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慢慢凝聚，被她憋在那處，還撐著裝沒事的樣子，心中不由一酸，慢慢抱住她，摸著她的頭髮輕道：「對不起，是我不夠周到。因為突然有急事，我沒忍心叫醒你。」

她頓時軟了，急急抓住他的手：「我為什麼要想你！」

她話語里到底透出一絲幽怨苦和圖書楚的味道，澤秀不由一愣，輕輕將她扳過來，低頭看了半晌，輕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走地。」

她實在太累了，後面他說了什麼，她再也沒聽見，沉沉進入了夢鄉。

澤秀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血跡和泥巴還在，還有汗漬，好像確實又臟又臭。他嘆了一口氣，只好放開她：「好吧，我乖乖聽命。在這裏等著我，不許跑。不然抓到了讓你三天下不了床！」

「那麼難看的衣服穿了還不如不|穿。」

「鬍子……」她喃喃說著，捧住他地臉，「刮鬍子。」

小蠻點了點頭：「好啊，那就去看看。」

「雪先生他們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都好久沒看到你們地影子了。」小蠻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們在互相吞噬，一時分不出勝負。他滿面硬硬地鬍渣刮在臉上脖子上胸前，又癢又痛，可是這樣的感覺很快也被另一種狂潮吞沒。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會死，像那天晚上一樣，瑟縮著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像是恐懼，也像是不知所措。

小蠻倒了兩杯茶，微微一笑：「那當然，不看是誰綉地。」

小蠻心中疑惑，回到自己地院落，正要推門進去，忽見門已經被人打開，半掩在那裡。最近不尋常的事情比較多，所以她下意識地警覺起來，在門外猶豫了一下，突然問道：「誰在裏面？」

他笑罵了一句：「死丫頭。」

小蠻一時呆在那裡，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從喉嚨里發出一個無意識的聲音，跟著猛然垂頭，耳朵都紅了。

不過他雖然穿著男裝，舉止還是和女人沒區別，拿著她綉好地扇面子贊了半天，和她討論了好一會配色針法，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小蠻不和_圖_書是要做生意么？上次去看的地皮你不太滿意，這次我在開封有個熟人要賣一個地段極好的房子，他們是打算喬遷去江南住，因屋子有些老舊，所以遲遲不能脫手，小蠻若是想看，我可以介紹一下，價格也可以商量。」

此人真當自己是大少爺她是奴婢啊，小蠻在屏風後面冷笑：「你不是大俠嗎？冬天用冰雪洗澡都沒問題的，不夠熱也沒大問題嘛。」

「是……是你啊。」她有一絲的慌亂，繞過他飛快進屋，把手裡的扇面子放在桌上。

她急忙去開門，卻見端慧又是一身男裝打扮，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只得拿著衣服，隔著屏風把衣服掛在上面，卻聽他在後面又叫：「水不夠熱啊，加點熱水。」

小蠻扭著身子躲開，使勁捂住鼻子：「你身上臭死了！也臟死了！別碰我！」

他跟過來，抓起扇面子眯眼看了一陣，道：「繡的真不錯。」

有人主動投懷送抱，他絕對不會客氣，濕漉漉地上床放下帳子又是一陣胡天胡地。

小蠻沒說話，他肯定是不會知道，那天早上起來看到空蕩蕩地床，一室的死寂，她茫然地等了一個上午他也沒回來，那種滋味究竟是如何地。

一聽到澤秀兩個字她不由自主有點心虛，隨便寒暄了兩句就走回自己的院落。

雪先生不見人影，團扇子夫婦也不見人影，澤秀更是不知所蹤，連端慧也很少能見。

她的嘴唇好像被人咬破了，有點疼，一絲一絲牽扯著她的神智。慢慢等浪潮退去，她才感覺出有人在傷口上一下一下輕輕啄吻著。

汗，出去了？小蠻點了點頭，道個謝，轉身便走。早知道她就不綉那麼快，趕命似的，反而把自己累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