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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一口氣，又道：「安姐姐，我好羡慕你。楚姨那麼疼你，你甫一登台，便是被尉遲將軍所點。」

范衾衾皺了皺鼻子，道：「安姐姐，我……我被人親了。」

安可洛心裏一緊，道：「是誰？」

范衾衾一臉尷尬，看了看安可洛，手指撫上額頭，鼻尖，嘴唇，又移到脖子左側露出立領的細嫩肌膚上。

范衾衾小臉唰地一紅，囁喏道：「當時也沒多想，就抬腿踢了他的下身……」話說到後面已經幾乎微不可聞。

楚沐憐喜花，曾特意自己親自動手栽了一小排桃木。天音樓里的其她姑娘們受她影響，也紛紛在院里栽上自己喜愛的花木，倒成了帝京眾多歌館中的一道獨特風景。

范衾衾身子晃了晃，轉過頭，身後的風將長發吹至眼前。她看清是安可洛，斂眉道：「可算是回來了。」說完便不再言語，身子往邊上挪了挪，讓開石凳上的一塊讓安可洛也坐下。

范衾衾的臉更加紅，小聲道：「哪裡英俊了，整日ｈｅｔｕbｏｏｋ.com.coｍ嬉皮笑臉的樣子，說話也惹人生厭……」

范衾衾薄薄的嘴唇抿起來，似一條艷紅的緞子覆在白底素布上，沒來由地給臉添了層哀傷。

安可洛握緊她的手，道：「衾衾，下回廖公子來，他說什麼，你要好好聽，不要再似從前那般胡鬧了。若是廖公子願為你脫籍，你千萬不要拒絕。廖公子比起平日里那些紈絝子弟，不知道要好多少……」

范衾衾神色一黯，「昨晚睡著了，夢見他抵住我的身子，低著頭問我『若有一天，我也突然不見了，你會不會有一點點、一點點想念我？』安姐姐，這是他昨日在花廊同我說的話，不知怎的竟會做到夢裡來。當時一慌，掙扎著醒了過來，心裏卻糾得緊緊的。安姐姐，我真不知為什麼會這樣……」

風一起，裙裾微飄，和著滿院初春的泥土芳香，落在旁人眼裡，似一副絕美的畫卷。

范衾衾的手在安可洛手心裏微微一抖，頭轉ｈttｐs://ｍ.ｈetｕｂook•coｍ•coｍ過來，睫毛一掀，眼裡水光轉動，道：「其實，迎來送往那麼多人，沒有遇見過似他這樣的，可我也真不知，到底什麼樣的心境算的上是喜歡人了……」

「衾衾……」安可洛淡淡叫了聲，「你是喜歡他的……」

范衾衾也不吭聲，眼睛望了下安可洛，又垂下頭，自顧自地撿了凳上風吹落的一片嫩葉，纏在掌中，壓出翠色汁液。

安可洛握住范衾衾的手，道：「廖公子從未對你講過他的事兒么？」

天音樓的後院里栽了滿滿的花樹，又擺了石凳與鞦韆。

范衾衾牽了安可洛的手，很認真地問：「安姐姐，你知道許多他的事情？」

安可洛故作驚訝狀，嘆道：「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人，怪我以前沒有看出來。但，既如此，你為何一天都茶飯不思的？這可奇了怪了。」

范衾衾平眉略展，看著遠處花廊垂下的嫩綠枝條，腆著臉點了點頭。

安可洛起身，笑著也牽了范衾衾起來，道：「m.hetubook.com.com若他知道你想，他必定會來。」

安可洛糊塗了，問：「哪個人？」

安可洛突然想起范衾衾的性子，廖珉平白親了她，估計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范衾衾：「他親了你，然後呢？」

安可洛心裏一沉，接著問：「你……踢了他哪裡？」

安可洛悄悄走至范衾衾身後，輕輕叫了聲：「衾衾。」

范衾衾臉微微一紅，「他有幾次想開口，我卻吵吵嚷嚷給岔過去了。後來他生氣了，說我話太多，嘴就堵上來了……」

范衾衾有些惱，撅了嘴道：「安姐姐，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安可洛忙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經道：「他親了你哪裡？」

范衾衾垂下眼帘，道：「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親完了，還衝著我壞笑。我一怒，就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安可洛看見范衾衾驚訝地抬起頭，下意識地停住不再往下說，心裏暗惱自己多嘴。

「廖珉？」安可洛驚道，隨即又是一笑。她怎麼也沒想到，美玉似和圖書的廖珉，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笑容的廖珉，能對衾衾做出這種事……但她此時只是想笑，廖珉，其實人不錯呢……

范衾衾蹙眉道：「安姐姐，昨日我都那樣踢了他，他怎麼可能還會來……」

安可洛聽了這話，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低頭笑了半天，才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她看看范衾衾潮|紅的面頰，突然問：「廖公子可英俊？」

安可洛看在眼裡，心裏知道她必是遇上什麼事兒了，否則斷然不會變成這副樣子，道：「有心事兒？」

安可洛忍著笑，心裏連連嘆了幾聲，真沒有看出廖珉是個動作如此之快的人。她原來以為，只有尉遲決這般果毅剛決的男人才會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豈料似謙謙君子之廖珉，竟也……

安可洛抖開手上拿著的棗紅色絨布披風，罩在范衾衾身上，一邊坐下一邊道：「穿得這麼少，坐在這裏也不怕著涼了。到時又得請郎中，你又不愛喝那葯，平白地找罪受。」

安可洛伸手扯住范衾衾身上的披風，瞪大了眼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m.ｃom睛，道：「衾衾，你怎麼這麼不知輕重？要是真傷了人可如何是好？你知不知道，廖家就剩他一個了，萬一他有點什麼事……」

范衾衾坐在院角的石凳上，抱著雙腿，頭擱在膝前，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映了落日餘輝的嫩桃樹葉子。

安可洛微微一笑，道：「衾衾，你但說你還想不想再見他？」

安可洛一怔，天音樓是屬戶部隸管的歌樓，平日若非朝中官員、王公子弟，旁人根本不可來這兒。而似范衾衾這樣色藝俱佳的姑娘，平日深藏高閣，若是自己不情願，也沒人能夠強求。此時瞧著她這模樣，倒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范衾衾瞅著安可洛的眼睛，小聲道：「一來天音樓就要同我吵的那人……」

范衾衾臉一下紅了，支吾了半天，才勉強道：「就是那個人。」

「誰為他茶飯不思了？」范衾衾的手使勁揉著衣尾，咬了咬唇，道：「就是一想起他昨日痛得眉頭都發顫的樣子，我心裏就慌。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那張笑嘻嘻臉總在我眼前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