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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底微微一震，裏面女子一聲驚喘，隨即又咯咯笑了起來……

閔念欽心中陡然一驚，口中卻不自覺地對道：「馬嘶人起。」才一說完，便忍不住道：「你……」

帳暖生香，綾羅堆地，香汗拂發，體如飛絮。

小宮女點點頭，甩開他的手，將彩珠塞還進他掌心裏，「明日申時，我還會去給太後送膳，你到時只將這珠子落在桌角便可，我找人替你送去帝京！」

閔念欽由著她靠著，不再說話，徑自拿銀筷銜了些那菜，送入口中，慢慢嚼著。

就見她背過身去，口中低聲道：「罷了罷了，你要走就走，我也不攔你。知道你們天朝男人講究多，事已至此，還非得圖個名聲上的清白……」

小宮女望著他，「你不是也這麼相信我么？」她忽而又是一笑，「你地北國語說得如此流利，非一般天朝低階武將可以做到。北國人不明白，我卻明白！」

他眉頭一縮，看著她，嘴唇動了動，還未開口，便覺腕上一松，低眼一看，蕭氏的手已經放了。

宮城西門照舊給他備了車馬，他只念著早些回和-圖-書去，腳下步子快了去，倒沒留意到身旁過來的人，險些撞上。

他看看，原來是先前那送食地小宮女，當下朝她點了點頭，就抬腳再走。

自從被耶律寧帶到了上京，他便和析津府那幾人失了聯繫，這麼多日子過去，他再也不曾與帝京有過聯繫，想來定之都要急死了……

閔念欽回過神來，旋即轉過身子，對上蕭氏的目光，嘴角扯過一抹笑，「太后多慮了，閔某本來就是個不喜多言之人。有事情也只是擱在心裏罷了。

閔念欽的目光隨著她的背影一路遠去，直到她嬌小的身子沒入了夜色里，他才收回目光。

小宮女左右打量一番，見宮衛都在遠處，此時正巧沒人往西面這個角落打量，於是上前兩步，緊緊拉過他的衣袖，將他往牆邊陰影處帶。

定之，你已等了太久了罷？

只要能蕩平北十六州。便是他不成人不成鬼，那又如何！

裏面菜肴淅淅啦啦地全灑在地上，一片狼藉。

嘆了口氣，手微微一握。

閔念欽深吸了口氣，飛速穿好衣袍，便是再無說一句話，就和-圖-書退了出去。

小宮女見確實無人再能注意到他們，才對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睛，忽然開口道：「曉光催角。」

蕭氏披了件薄袍，悠悠起身，慢慢晃將過來，從後面環住他的腰，聲色俱媚道：「喜歡么？特為了你，從南京道找來的廚子……那食盒是上回天朝納的歲貢，平常都是好生收著的，只見了你，我才……」

蕭氏見他不語，不由輕嘆一聲。道：「也不知你生來性子就是這樣，還是只對我這樣……無論讓你怎樣你都不拒，可讓人看在眼裡卻恁得生冷，你究竟……」

俊逸？休論他現在這張滿布傷疤的臉。單說這上京下城內的天朝降民，貌比潘安的就數不勝數。

心裏默默念了幾圈，不禁淺淺一勾唇側，自嘲地一笑。

蕭氏略略一捶他的肩，靠上他的背，道：「都說了多少回了，沒有旁人的時候，別叫我太后。倒顯得我比你老了那麼多……」

他的心，早就在那一晚，留在天音樓里了……

她這些話，在他心底里來回兜了幾十圈，然後驀地讓他又驚又喜。

良久，和圖書那帳幔才被人拉起，塌內一片香旖之景，艷紅刺金的錦被揉成了一團，蕭氏軟軟地躺在裏面，酥胸半裸，上面還點著滴滴汗粒。

那聲音平穩不驚，與先前寢宮那個縮收縮腳的小宮女全然是兩個人。

對天朝的了解？且不說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叛降武將，但想想北國平日里養的那麼多南班官員，哪一個是吃閑飯的？

他是真地不知道，她到底是看上了他哪裡。

那人口中輕呼了一聲，住了腳，抬眼朝他看過來。

這一番話，像刀子一樣劈進他心裏。

小宮女聽到他說的這四個字，微微一笑，似放心了一般，從袖中摸出一顆彩珠，「這是先前在太后寢宮門口的地上拾到的，應是你地罷？看來我果然沒有料錯，你竟然也是……」

么？次次都是這番……」

蕭氏看著他，看著他，忽然撲哧一笑，又捶了他一把，「壞人，偏生我就喜歡你這副樣子，你說你壞是不壞？」

「太后，給您放這兒了。」宮女小聲說了一聲，仍是低著頭不敢朝前看，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帳塌邊上的黑色和-圖-書平腳案上，便默著退了出去。

北國風物若何，在他眼中，全是一個樣。

可他竟品不出可口與否。

京皇城，宮內。

閔念欽回頭看蕭氏，眼睫一動，「太后早些歇了罷。明日還要上殿議事。」

閔念欽眉頭略皺，回頭上下打量她，「怎麼？」

他，竟也有這麼一天，淪落到倚著女人床頭行事的地步了。

她望著他。「就不能

閔念欽出得殿外，冷風猛地撲來，倒叫他不由得一縮。

帳幔晃了晃，裏面似有人影起身，卻又被人拉下，緊接著傳來一聲不勝嬌羞的輕喚：「那麼快起來做什麼……」

他竟沒想到，職方司在北國宮內還有人！

蕭氏回頭，看著他的背影，眼裡的神情一點一點變淡，緩緩一嘆，倚著塌邊坐下，抬掌一手打翻了那桌上的食盒。

閔念欽出得帳外，背過身子，臉上毫無表情，伸手去掀那食盒，待看清那盒子與裏面的菜樣時，眉頭才略動了動，眼中帶了些光彩。

說罷又左右看看，眼睛定定看了他一眼，便小跑著走了。

莫論旁的，就連這身子，也似一個殼子一般，空和圖書蕩蕩地掛在他身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不過二十六歲的年紀，就手握北國大權，任是誰也不敢輕易動她一動……可在他面前，卻總時常像姑娘一般。

外面珠簾動了一動，輕輕嘩啦一聲作響，一個著北班服飾的宮女低著頭進來了，手裡捧了個食盒，精緻耀目的一等紅木，上面細細刻了滕文。

閔念欽愈發不解，這女人到底要做什麼？

一聽那歲貢二字，閔念欽身子頓時一硬，眸子微眯，忍了忍，才道：「多謝太后。」

純澈透亮地眸子里升了淡淡一層霧，想當初……他和定之是如何說的？

閔念欽一時歡喜，顧不得還在宮內，便抓住那宮女的手腕，急急道：「你可有辦法替我送封信去帝京？我來此處，實非計劃之內的，這段日子，真真是心如焦火……」

說著。便開始理身上的衣袍，誰知收卻被蕭氏一把拽住。

」

味道。是天朝的味道……

誰知那小宮女竟在他身後壓低了聲音喚了他一聲：「閔公子。」

閔念欽微微一閉眼，心裏的石頭落地，不由又問她：「你就這麼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