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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次的回眸

作者: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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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Stuck in my heart

Chapter 01 Stuck in my heart

摘下眼鏡,我的眼前一片茫茫。霧裡看花,你也朦朧。
何影醉了,趴在茶几上醉話連篇。她是我們三人中酒量最差的一個,每次喝酒最先倒下的人必定是她。以前我的酒量和她差不多,但幾年Sales做下來,我和程康能喝成平手。
「Black coffee太苦了。我看著不忍心。」你聳聳肩,攤開手做無奈狀,孩子氣地笑著。
「那麼,謝謝。」我把糖放進外衣口袋,「再見。」
「這個,很難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習慣性地皺起了眉頭,但是我看到了你的笑。
真是屋逢漏頂偏遭雨。這個混亂的早晨,連計程車都成了我的對頭。五分鐘的時間,竟然沒一輛車經過。我不停看表,無奈地看著時間飛快地溜走。
站在門外,聞到咖啡濃濃的香味。我竟然不知道,在家附近還有這麼一間咖啡屋。我自嘲一笑,果然已麻木太久。
「你不戴眼鏡,看上去很不方便。為什麼不配隱形眼鏡?」
我推開了門,裹挾著冷風走了進去。
無意間看到,竟然有人拿起一包我吃過的最難吃的水餃,我忍不住推車到你旁邊。
加班,等到美國方面的回復后已是深夜。等待的時間,我寫完了劇本的一幕。戲散場,我也該回家了。
我倚著床頭櫃搖頭笑笑。許程康是個好男人,可惜他暗戀的女人流水無情。
第一次相遇,我批評你喜歡的水餃;第二次相遇,你送了我一粒巧克力糖;第三次相遇,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我們,不會是純粹的路人甲乙了。
走出你的咖啡屋,感覺不到外面的寒冷。是你的咖啡溫暖了我,還是你的笑容溫暖人心?
你搖頭笑笑:「我SOHO。」
我謝絕了。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沒時間浪費。
你身上有Kenzo青草味香水的味道。別問我的鼻子為何如此敏銳。如果有一個就快和你結婚的人愛用這個香水,你一定也能從眾多香氛中分辨出愛人的味道。
橘黃色的燈光,柔和溫暖。你站在吧台後,對我露出親切的微笑。
我的手在衣袋裡,緊緊握住那粒吉百利。
「謝謝。」我坐進了你的車。
「並不是所有的顧客都會點Black coffee。」m.hetubook•com•com你依然是快樂地笑著。
也有人說:借酒澆愁愁更愁。醉只能解脫一時,卻無法解救一世。
「你捨得放棄?」我冷血地問,撕開他的傷口。
你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提出這種要求。「當然可以。」你看看我,鏡片后的眼睛閃著笑意。
我摘下眼鏡,眯縫著眼打上粉底,塗了眼影、唇膏,好在你的車開得很穩。然後我轉向你,「我的樣子,是不是比剛才好多了?」問出口,我才想到我們是連彼此名字都不知曉的陌生人。
我寫情感專欄,我見慣了愛與不愛的無奈。別人的故事我一笑置之,而身邊的朋友我同樣無能為力。有時候我甚至猜測,不知道我在報紙上的胡言亂語究竟能解決多少人的困惑,抑或當事人需要的不過是傾訴。
「接住。」你拋了一樣東西給我,我下意識地伸手一接—— 一粒吉百利怡口蓮。
我知道他們是好意,想讓我重拾笑顏。不愧是多年死黨,早就明白我在強顏歡笑。我笑而不語,由著他們輪番敬我。或許在我潛意識中,我也想醉。
「是。」你依舊是溫和的笑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拜託,免了。」他立刻告饒。
我和你相遇的地方和浪漫一點關係都沒有——超市冷凍區。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的故事註定沒有羅曼蒂克的結局?
午夜了,只有我和你聽著咖啡壺中「嘟嘟嘟」的聲音。香味,滲進毛孔,滲透身心,居然蓋過你身上Kenzo的味道。
我不相信承諾,真的不再相信了。
似曾相識的對白。我們有自己的口味,到最後也不曾改變的執著。
我這才仔細看了看你:中等個子,平頭,金絲邊的眼鏡,暗紅格子的棉布襯衫,藍色牛仔褲——一個乾淨、整潔的男人,當然還很英俊。
計程車等紅燈的時候,我看到十字路口左前方的小屋。
我無法忘記渾身冷透的滋味。
去看看吧。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我下了車。往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也走向了你。
「對不起,我能不能化一下妝?」我從公文包里翻出簡易化妝盒,徵求你的意見。
如果兩年前,不是我一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如果牆m•hetubook•com.com上的結婚照,不是孤單的新娘黯然神傷,我不會過得如此辛苦。
「這麼晚還喝這麼濃的咖啡,會失眠的。」你大概是在笑吧,可惜我看不清。
我回身看你:「是微笑的『笑』嗎?」
我在你溫文爾雅的臉上,第一次看到一絲詫異。然而你的笑,讓我以為剛才是錯覺。
回家,等待我的只有電腦。我還要用它回復一個為情所困的讀者。
程康無奈地笑笑。「默默,你說過沒有人會永遠等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我坐上吧台前的高腳凳。「Black coffee.」是難以抗拒咖啡的香味還是難以拒絕你的笑,我不清楚,只想今夜成為你的顧客。
我剝開糖紙,巧克力色的糖果靜靜等著我。
我不想過生日,拒絕了朋友開Party的提議。生活已經夠讓人心煩意亂,還要面對青春漸去漸遠的蒼涼,對我這樣一個諸事不順的女人而言,生日Party是一種煎熬。
我需要錢還貸款,需要錢生活,需要錢孝敬父母,我別無選擇。
丁香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漂亮女孩。身上搭配著流行元素,在這個年紀永不落伍。我與何影第一次見到丁香,立刻被她鮮艷的桃紅配同樣耀眼的明黃晃花了眼,不約而同感慨自己老了。
「這個,很苦。」你把Menu攤開,放在我面前。
我惱怒,我想我不會再來這裏,打開皮包尋找錢包,「結賬,老闆。或者,夥計。」
許程康和他新交的女友丁香約我吃飯。丁香在一家外企做文秘,取了一個很大眾化的英文名Vivian。自從安妮寶貝寫了《告別薇安》后,很多叫Vivian的女孩在網路上把自己叫做薇安。他們在網上相識,程康的昵稱是「許文強」。
坐在顯示器前,檯燈柔和的光暈照在怡口蓮上。我想起你,想起你說Black coffee太苦時的表情——那一抹溫和的淺笑。
晚上回家后我依然很忙,忙著寫爛到家的電視劇本,忙著寫報紙的情感專欄。所有國產電視劇,無論我有沒有參与編劇,我一律不看;每當看到別人拿著報紙,仔細研究我對感情的分析,我更是嗤之以鼻。
嫉妒嗎?或許有點,但和*圖*書這就是命運。我笑了笑。
我戴上眼鏡,真真切切看清你的笑。溫和、寬容,像知道我戴上了面具。
「我是老闆,所以算我請你。」你收去我的杯子。
所以,我單身。
我沒見過像你這樣喜歡笑的男人,而且笑容能幹凈溫和到讓人心安。我看看你專註的側面,煩躁的心突然定了下來。
「幹嗎,老闆?你後悔了?」我沒好氣轉身。
我做著一切我不喜歡的事情,因為我需要錢。
「沒什麼。」前面是地鐵站的標誌牌,我快到了。「感覺你不應該開紅色的車。你不適合這麼張揚耀眼的紅色。」這是我看到你停車在我面前時,我的直覺。
我重新打量你:開著Polo的男人,有自己的咖啡店,你的生活看上去很愜意。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有些人在為生計奔波,而有些人已經提前開始享受生活的樂趣。
我很辛苦地努力讓兩邊的眼影均衡。你不斷看我,笑不可抑。
「去哪裡?」你笑著問我。
我被你無心的問題問住。我怎麼告訴你,拍完一個人的婚紗照后,我的眼睛一戴隱形眼鏡就流淚不止?
我一度認為香水只屬於女人,但是漸漸習慣Kenzo的味道,因為我愛上了一個用Kenzo的男人。
我回答他:永遠不會。
那是我給讀者的回復。程康每周會買報紙看我的專欄,將我的文字倒背如流。
「等等。」你在背後叫住我。
再一次見到你時我並不驚訝,你也沒有。
程康站在我獨自一人的結婚照下。他每次來都忍不住看一眼,然後看著我問:要多久你才能走出來?
我叫章語默。在三月一日剛剛成為一個二十六周歲的女人。
那天下雨,我在風雨中等了很久。不死心地到處找他,手機永遠地關掉了,家裡的電話沒人接聽,他的朋友也說許久未見。
他喜歡何影,這對我不是秘密。
「樂意效勞。」你起步前行。
我恍然發現自己的失態,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發燙。老天,你我是素昧平生。「對不起,不好意思,我失禮了。」我喃喃著所有能表示慚愧的詞語。
偶爾碰到塞車,我們聊著無關痛癢的話題。
我下車,看著紅色的Polo駛進車流。我笑了起來。
小小的,木www.hetubook.com.com頭的房子,光是外表就吸引了我。更何況,「幻影」這兩個字正閃著幽幽的冷光。幻影,如鏡花水月般凄清的名詞,對我是誘惑。
我跳下凳子,準備回家。
「想必這個口味一定讓你深惡痛絕。」你笑著,沒有絲毫責怪我多管閑事的意思。
「我喜歡自虐。」我淡淡說道。現在我是你的顧客,曾經的一面之緣於你我算不上任何交情,我沒有必要向你承認。
臂彎上擱著大衣,右手是公文包,左手拿著一個蘋果,我就這樣匆忙地衝出家門。
有些傷痕,一輩子會提醒自己。
我笑起來,今夜頭一次真正地笑。「如果每個顧客你都是又請客又送糖,遲早會關門的。」
「上車。」你開了車門。
「這個會長久嗎?」我數不清他交了多少女友。若非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而且他比我還小一歲的份兒上,這種花心的男人我才懶得搭理。
我們是路人甲乙擦肩而過,不需要交集。
我的工作是銷售,和我最初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馳的職業。我不喜歡多說話,但是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
白天我很忙,忙著給客戶發郵件、打電話、聯絡感情。看在每個月老闆給的薪水面子上,我努力說服客戶的同時也催眠著自己。
人生有時候很諷刺。誰能想到報紙上那個為所有人解決情感問題的女人,自己卻在結婚前被拋棄了。或者看別人的故事,我們才能清醒。
我該接住你伸來的援手?稍一猶豫,我在現實面前低頭了。
不需要說「歡迎光臨」這句聽來熱情實則客套的話,你的笑容就是最好的禮物。
「我兩年不戴了,過敏。」我想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三次見到你,是我極度狼狽的時候。
「謝謝。但是我喜歡。」我合上,還給你。
感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事?
「有什麼不對嗎?」你轉頭,正巧看到我的笑。
你戴著眼鏡,所以你看得到我臉上的沉醉。「難得有人享受這樣的苦。」傳入耳朵的你的聲音,有笑意。
星期一的清晨總是忙亂,尤其是鬧鐘沒有起到應有作用后醒來的早晨。昨晚熬夜寫完三集對白,我睡過了頭。
古人有雲:一醉解千愁。看來酒精是解脫的良藥。
她去洗手間,我和圖書衝著程康冷冷一笑。
可惜眼前的你並不是他。「也許吧。」我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後推著車離開你身邊。
「不能喝偏要逞強。到現在還是兩杯的酒量。」程康與我合力將何影抬到床上,他細心地替她蓋上被子,一邊抱怨。
沒有如果了。兩年前發生的事情,是我最無法設想的狀況: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在登記註冊的這天,和他全家人間蒸發了。
溫暖、和煦,如春風般的笑。「謝謝。但是我喜歡。」你的眼睛在鏡片后閃著柔和的光芒。
Black coffee很苦,很澀,有的人甚至說像中藥。但忍過苦味之後,唇舌間那股醇香,讓我沉迷於此無法自拔。
我看著你優雅地倒咖啡入杯,然後放到我面前。我摘下眼鏡放在一邊,以防喝咖啡的時候熱氣模糊鏡片。
「喬墨笑。」在我要下車的瞬間,你說了你的名字。
「左邊的眼影有點淡。」你看著我,居然認真地指出我要改進的地方。
你絲毫沒起疑心。當然,是我多心地以為你會懷疑。
「會不會耽誤你上班?」上班高峰時段麻煩你送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將車停靠在路邊,我打開了車門。
當年我們一起看《上海灘》,許文強是程康第一個偶像。
是啊,上班下班,同一個時間總會遇到一些相同的人。假如這也叫緣分的話,興許這個城市每天都要上演有緣無分的故事了。
偏偏公交車也要和我作對。站台上排著長長的隊,人人都在抱怨車很久不來。
「我不放棄還能怎麼樣?」他苦笑。丁香回來了,程康閉口不言。
我沒時間等。公文包里有早上要簽的合約,遲到會造成什麼損失我無法預計。我衝到路中央準備攔車。
和他們告別之後,我一個人走在上海最熱鬧的街頭。滿眼繁華,滿目歡樂,皆與我殊途。
能記住的是,我們相遇的地方很有味道——咖啡的濃香。
「送我到最近的地鐵站,謝謝。」我扣好安全帶。
一輛紅色的Polo停在我面前。我彎下腰,看到駕駛座上的你。
許程康、何影不放過我,拿了兩瓶紅酒過來。按照他們的話說,二十六歲是女人走向成熟的標誌,值得慶祝。
「Joy,去酒吧接著喝。」丁香興緻勃勃地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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