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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默淡淡的笑容加深了，就像過去很多個夜晚，她為我們之間存在的默契展顏而笑。找到一個心有靈犀的朋友，值得慶幸。

「好，我們會一起來。」這是我給語默的承諾。非關情愛，只是為了讓曾經的糾纏塵埃落定。

「Good bye.」語默用了一個希望能再見的短語。

章語默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在心裏一遍遍刻下她的樣子，在不可預知的未來歲月中，用來抵抗可以預見的孤寂。

巴黎？離上海那麼遠的地方！是和能給她幸福的男人一起去吧？

時間，是指間流過的細沙，最後成為灰燼。上一次我沒能完成她的Last order，兩個多月後，她找到了能給她幸福的男人。

「先生，你的First order。」語默和-圖-書微笑著斂手，「Irish coffee。」

可是，和章語默的相遇就是一個巧合！不管她是不是另一個Joy，她帶給我的歡樂、無奈，我一生都會珍藏心中。

從櫃檯內找出酒精燈，我轉身從身後的酒櫃拿出一瓶愛爾蘭威士忌。回過頭面對她，我笑著問：「Irish coffee，可以嗎？」我相信自己的笑容，完美地掩飾了遺憾。

我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Black coffee。

她的英文名字叫Joy，和我欣賞的專欄作家一樣。她們是同一個Joy？我對自己搖頭，不可能，天下哪有這麼多巧合？

她走了，雖然是看著我向後退。但推開門以後，她沒有回頭。

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花香，是她身上Kenzo hetu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flower的味道。

她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我抬起手，將她擁入懷中。咫尺天涯，即便緊緊相擁的時刻，我們也清醒下一秒是離別。

我和她交換位置，坐上她常坐的轉椅。

她找了一個紙杯墊放上咖啡杯，推給我。

我感到安慰，但同時也失落。

她站在我平日的位置，她的視線掠過你的油畫。

她在吧台內忙碌著，旋轉著杯子用酒精燈烤杯。褐色的砂糖晶體慢慢溶化，語默迅速移走了杯子。另一邊，咖啡壺中的曼特寧咖啡也已煮沸，咖啡和威士忌兩種香味混合在一起，濃郁得讓人光是聞著就已醉了。

洗乾淨杯子，我的目光無阻礙地停留在你的油畫上，眼前不再有她。

總有一天，我會帶著你去看望章語默，無論她在m.hetubook.com.com天涯海角。

一陣水汽迷濛了鏡片。幻影，它的諧音正是「歡迎」。我看著語默，模糊的鏡片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毫不遲疑地點頭，我一定會去，去巴黎點我的Last order。

語默抽出一張紙巾，傾身為我擦去嘴角沾到的鮮奶油。這是她對我所做的最親昵的舉止，我哀傷地看著她，聽到她說：「我在巴黎等你的Last order。」

語默說重逢是一個美好的詞彙，代表無限的希望。她凝視我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到巴黎去，看到一家叫『幻影』的咖啡館，請你千萬要推門進來。」

她做Irish coffee的樣子極其專註。今晚的她特別優雅迷人，有一句名言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在我們分別之前，她留給我最美的一m.ｈｅｔｕboｏｋ•coｍ•ｃom面。這一生，我恐怕都難以忘記章語默微微眯起眼睛，往咖啡杯中倒入威士忌的模樣了。

這是我的First order，哪一天她會為我做Last order？我端起咖啡杯，威士忌和咖啡融合在一起，穿過冰涼的鮮奶油滑下咽喉。酒精在我的胃裡燃燒，暖意隨著血液流遍全身。不管我的心情有多糟糕，一杯熱咖啡總能給喝的人帶來溫暖。

從我們相識至今，我站在吧台內，她坐在吧台外，這是我們固定的位子一直未變。她白皙的手擱在桌上，纖長的手指上有一枚流光溢彩的鑽戒。

我放下咖啡杯，起身。走進吧台，我取出標著「藍山」的咖啡罐。

「不可能每天都有一個浪漫有錢的法國帥哥向你求婚的。」她開著玩笑，我卻覺得這個笑話讓我無比凄然。我應和_圖_書該為她高興，畢竟我很多次暗中祝願章語默能找到深愛珍惜她的男人。但事到臨頭，明白她終要和另一個人遠走高飛，明白連偶遇都成為奢侈的想法，我捨不得。

閉上眼睛享受完這杯Black coffee。最初的苦澀過後，是咖啡純粹的醇香。

人生，從來沒有完美無缺。

「和顧曉佳一起。」章語默是個善良的女人，而且有時候比我更理智。從她進來后我下意識地忘記了你，或許因為今夜我背對著你的畫，我放縱自己的感情從你身邊逃離。

咖啡的容量要切齊杯身上緣的金線。她再次微閉雙眼，小心翼翼地倒入咖啡。

我端起她為我做的第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無數個夜晚，我在吧台內看著眼前的她，看著她身後你的油畫。

章語默向我提議道：「這一次，讓我為你煮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