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果然虎毒不食子，我差點要以為關長遠寧要犧牲女兒，也要保住鴛鴦劍。」衛官瞟向蘭青。
他跟著垂目一看，關長遠之妻服毒自盡，至死面目都是恨意，但她雙目已合，想必以為大妞能逃過此劫，才會合眼而逝……蠢啊！真是太蠢了！
「……大妞本就不是聰明人，長遠兄曾在醉后吐露真言，連他都沒有想到會生下一個傻瓜孩子。要從她嘴裏套出鴛鴦劍，說難很難，說要簡單也容易。」蘭青不以為意地笑著。
即使在兩歲孩兒面前作戲也要作足，這個蘭青……明明只是十八歲的少年，心機卻是過重，為了圖謀鴛鴦劍而潛入關家，費盡心血搏得關長遠的信賴，套出一切秘密……
衛官聞言，忍氣吞聲著：
「是我想歪，是我的錯。依你之見，現在該怎麼辦才能拿到另一把劍。」蘭青抿抿美麗的唇瓣，不情願道：
他美麗的面目抹上哀痛，仿如剛死了最親的親人，但越過大妞她娘屍身時，卻是連看也不看一眼。
「妞兒，跟爹娘一塊走吧。這裏不適合你，你這孩子又笨也不能見人……」令他暗自發惱，關家孩兒即使不是神童，也不該會是傻子。他本想這兩年再讓妻子懷孕生子，最好生個男孩繼承關家之名，將來有個聰明弟弟也好保護這傻妞姊姊……可是？現在他的夢破了，他這一生，只能擁有這麼一個傻孩子。
「這倒是。我們連夜趕來，就是想救關長遠一家，不料還是晚來一步……只盼，死在奶娘房裡的不是關家女娃，要不，關家就真要絕後了。」他麵皮英俊，膚色黝黑，一雙眼陰毒而藏殺氣。
鷹衛官聽他說話，本以為他只是哄大妞，誰知蘭青竟然抱著這孩子往外疾步走去。
蘭青沒有停步，直到他察覺身後的衛官不走了，他美麗的眼眸抹過一絲道不明的情緒，才轉頭問道：
「妞兒，你告訴蘭叔叔，你是不是曾看過一把短劍？」
「大妞，你記得，你只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誰也不要相信，只信你的眼睛就夠了！就算你再傻，你只要認真去看，終究會明白一切的！」一頓，硬把替他擦淚的小嫩手拉下，他聲音更為沙啞：「以後不準姓關！你只會丟了關家的臉，你不姓關，懂嗎？我關長遠沒有你這孩子！」再用力抱住她軟軟的身子一次，東張西望后，抱著她打開衣箱，將她塞進裡頭。
高大的男人匆匆進入小孩睡房，不發一語，粗魯地把睡著的女娃兒拖起來。
「瞧你言不由衷的樣子，你是巴不得我快點帶大妞跑，好早日拿到劍吧……你做什麼你？」
「你只會懷疑我嗎？我哪件事沒照你吩咐做了？」「你以蘭青之名走入關家，關長遠怎會不知你在江湖上的淫|浪名聲，又怎會不知你身上有傳說的邪功，誰知他有沒有……」
他身上有些異樣氣味，大妞也沒有抗議過。
蘭青隨口應了聲，與衛官一前一後出去時，「咯」的一聲，在安靜的小睡房裡響得輕淺，不易聽見。
「這就是大妞嗎？」衛官上前看個仔細。「這娃兒有關遠長七分影子，就是這眼睛……」這眼神正，但略嫌不清明，看來確實不是個聰慧孩兒。
女人勉強露出溫暖的笑：
「那……」衛官咬牙。蘭青思索一陣，又對大妞說：
「所以，和圖書我讓關長遠的妻子全屍，等大妞說出劍在哪后，我不會殺她，就將她丟到無人的地方，自生自滅吧。」
他失笑：「好！大妞，你真乖！」他輕動四肢，暗吁口氣，五臟六腑略痛，但這點小痛絕不及這小娃娃方才目睹他那野狗般苟合的羞恥之痛。
大妞目光暉暉．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黑暗裡，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前方。
「我寧願她認賊作父，也不要大妞跟我們走啊！」女人哭喊，又衝上去抱住男人。「遠哥，放了她，只要她活著，我只要她活著，你放了大妞吧……」
「大妞，你還活著！」他心虛地將她抱起，她竟絲毫沒有掙扎。他不由得暗吁口氣，大妞應該沒有聽懂先前他們的交談才是。他暗暗撫過她小小軟軟的身體，確認她沒有受到半絲傷害。
「大妞，你爹是個好人，可惜太蠢了，竟錯信人，可是，他說的一句話我很感激他呢。他說，妖神蘭青的江湖流言都是假的，那根本是在糟蹋我的謊言。第一次，有人認定我糟蹋呢。」接著，他面色一狠，低叫：「關長遠，你女兒我帶走了！」
那好看的蘭叔叔，來到她娘躺的地方，垂下目光觀看著。
「你帶她逃？」
「等等，你……」衛官一頭霧水。
「妞兒，你衛叔叔有點事，咱們先走，嗯？要走遠些，才不會遇見那些壞人。」他懷裡的娃娃沒有任何掙扎，就這麼任他抱著。
「大妞……我們快走吧。」
「怎地？」
突然間，她聽見有人說著：「關長遠死了，他妻子的屍身就在這屋裡，是嗎？」
蘭青心一跳，勉強嘴角上揚，驚喜叫道：
「大妞，我差點以為你也走了，你爹竟會心軟留下你，可見我還不夠了解他。」
他本能地撇開眼，滿面狼狽羞愧，接著，那樣的羞愧彷彿只是錯看，他、心思一轉，又是滿面笑容，笑道：
全身劇痛。他咬牙忍著，先看懷裡的大妞有無受傷，一掀開披風，她竟不驚不懼，還在看著他。
他護住大妞的頭身，毫不考慮躍身下崖。關長遠曾說，這裡有崖，崖身不高，若是不幸落崖，只要事先防備，必定不會到重傷的地步。
男人目眥盡裂，用儘力氣要掐死她，無奈他身受重傷，力氣大減，才沒法在眨眼間擰斷她的頸骨。
蘭青沉默一會兒，才道：
「是傻子么？」衛官低聲問。
明明這孩子，之前不傻的，就算她反應慢，每次看見他去找她，她都是笑眯眯地喊他蘭叔叔。是他害了她！
「爹……不哭……娘，紅紅，流血了……」
「好，快走！」衛官配合著。
兩名男子前後步進小睡房。
「娘……」大妞想伸手抹去娘親的血。
「遠哥……放了她……她才兩歲，很快就會忘記我們的……求你……」早服毒的女子嘴角不住流血。
「你說大妞嗎？」少年不屑笑道：「不是有人說，她跟奶娘死在一塊了嗎？官哥，看看你的手下人，讓你得了一場空了啊。」
衛官面露古怪。「你想找死？」
「留她一命？好讓她將來認賊作父，為賊賣命嗎？」男人咬牙切齒，揮開妻子，要再一鼓作氣讓大妞不受痛苦的死去，卻發現他這女兒不再掙扎，只用一雙眼睛傻傻盯著他們。
她不回答，小眼睛一直看著和圖書他。
衛官恍然大悟。
「蘭青，你在幸災樂禍嗎？那叫大妞的娃兒，關長遠藏得嚴密，外人不輕易得見，因為關長遠將你視作兄弟，你才能接觸到她，不是嗎？」
女娃差不多兩、三歲左右，頭骨略寬，面貌似他，正迷迷糊糊眯著眼。
「大妞！」那雙水墨眸子顯怒了。「你不說，難道你要你爹死不膜目？」
一下子，小小的睡房空了。
蘭青回頭看他，那一眼，充滿算計。
她沒有發出聲響，一直看著娘，希望她早點起來替她把重重的箱蓋推開。
外頭橘光大盛，人聲鼎沸，濃濃的屍腥味與燒灼臭味瀰漫關家上下，不須多久，就會有人殺到這裏來。男人無法再痛下殺手，在她耳邊咬牙說著：
她聞到噁心的臭味，才要說臭臭，忽然間，小頸一陣劇痛，讓她無法呼吸。
黑鷹衛官瞥了他一眼，道：
夜風甚強，幾乎吹走蘭叔叔蓋在她身上的披風，她緊緊抓著過大的披風，搖搖擺擺在野草里或走或爬。
「那要逃難到什麼時候呢？」衛官有點不耐。「用酷刑怕把她嚇瘋，不逼她又像啞巴。要是到頭來我什麼也得不到，那我就親自凌遲關長遠的女兒吧！」
「關長遠可是條漢子，壓根不信江湖傳說借蘭青之身可盡得邪功，他跟我之間清清白白，哪像你，試了又試這才死心。」蘭青看也不看衛官鐵青的臉色，輕描描地說：「你要不信我，你就自己去處理吧，省得我還要哄一個傻妞。」
「你有本事就由你帶著她啊！誰教你不自己混入關家，要不現在你早跟傻妞混熟，我用得著這麼麻煩嗎？鴛鴦劍，哼，那對破劍放得進我眼底嗎？」
「這可糟，關家一個活口也不留，我們沒法交代啊！黑鷹定要留關家小孩的！」
平常這時候她該睡了，但爹要她用眼睛看仔細，她得聽爹的話，揉揉小眼睛，努力張大。娘，地上很冷呢……真的很冷的，為什麼娘要一直躺在那裡呢……
男人虎目里又溢滿淚，用力抱住他唯一的女兒。
衛官守在門口，接道：
蘭青沉思一會兒，揚著眉笑道：「我瞧她，是不信你。」
他喊她，大妞。
「對不起，長遠兄，我來晚了，既然你留下大妞，那就是給我的最後一份信任，我一定保住她！」他深吸口氣，不理內傷，抱著大妞消失在朦朧的夜色里。
「我記得前面不遠有一處斷崖，崖身不高，我假裝帶大妞逃難，親自帶她跳下去……」
「不信我？那就信你么？」
蘭青越過關長遠妻子的屍身時，發現大妞正直直望著她娘。
蘭青沒回他，低聲說著：
「她一定會知道嗎？」衛官眯眼。如果不知又何必留下她？
小娃兒還在傻傻地看著他倆，胖乎乎的小手摸上他的臉。
「果然已經死了，看起來是服毒自殺的。」他冷淡笑道：「她也算聰明，知道活下來會承受多可怕的折磨。」
「不怕，蘭叔叔跟衛叔叔一定保護你。那壞人要來搶劍，可不能讓你被他搶走……我們還是先離開此處，好不好？」
他埋在那小小肩窩一會兒。
「我知道你為我做了許多事，等這事結束后，一定不會忘記你。蘭青，到那時在我的庇護下，誰敢再動你？」
「找到關家奶娘，死了！她懷裡抱著的小孩也死https://m.hetubook.com.com了！」
「果然是關長遠的妻子！他孩子呢？怎麼不見人影？有人見到嗎？」
「不妨一賭吧。我找個機會，帶大妞逃。」
蘭青面不改色，大步上前，唇畔微抿，嘆息：「這該怎麼辦才是？長遠兄與嫂子都出了事，要是大妞也出事，我愧對長遠兄啊！」
「大妞乖，我們不能在這裏停下，我雖鬆懈衛官的心神，但他疑心過重，待會就會來窺視我們。接下來，才是你我能不能活下去的重要時刻。」他抱起她小小的身子。
男人望著還在痴傻的女兒，嘶啞問著：
「你帶她跳崖搏信任是大胆了些，但也不愧是個主意，就是委屈了你……」
她待在衣箱里好久，娘的身影漸漸被黑暗遮去，她還是睜著小眼，努力望著娘躺著的方向。
不知何時，大妞又在盯著他看了。不再看母親，反而選擇窺視他，將他一切表情收入她眼裡。為什麼？
「你……不是捱不住疼痛嗎？」
蘭青輕輕撫過她的眼皮，略微一笑：
蘭青很有耐心，輕撫她細軟的髮絲。「你爹去了很遠的地方，你……你乖，以後跟著蘭叔叔好嗎？」
「妞兒，是剛爬過來找蘭叔叔的么？」他看見她的小鞋在旁，先是愣了一下，連忙替她穿妥鞋，她小手小腳涼得跟冰塊一樣，分明在這裏待了好一陣子。
「是啊，大妞極像長遠兄……大妞，蘭叔叔來晚了。」蘭青抹去她小臉上沾到的血跡，輕聲哄著：「都沒事了，都沒事了。」
蘭青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又朝大妞笑道：「大妞，你還記得蘭叔叔吧，昨兒個我還跟你玩呢……你知道你爹去哪了嗎？」
奇異古怪的聲音隨風散在天空里，野草里的大妞連動也沒有動，緊緊撐著蘭青的披風。偶爾，野草又被掃開時，她看見蘭青素雅的長衫被風吹走？還有交纏翻滾的身軀。
「你說，你有什麼計策？」
他唯一的孩兒才兩歲多，學習能力比同齡孩兒還遲緩，又是女孩家，將來若是認賊作父，甚至被賊人利用，那將是關家最可怕的恥辱，還不如、還不如……
衛官劍眉聚攏。
她還是不回答。
她從衣箱細縫中窺看著，走到前方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他的長發以一根碧玉簪隨意束起，面目十分好看，一身素雅白衣，平常，他老是喜歡把她丟向天空，然後大笑著接住她。
「好了好了，你小聲點，我好不容易才哄她睡著呢。」
不知過了多久，蘭青起身撿起長衫穿上，拿起簪子束著長發往她這頭走來，他眼裡冷冷毫無感情，嘴裏卻笑罵：「也不知節制。我去看看那妞兒，準備準備……」驀地一頓，望入小娃娃的一對小鹿眼裡。
女人抹去嘴角流出的黑血，踉蹌奔到衣箱前。她喘著氣，硬把她最愛的孩兒壓回箱里。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警覺望著此處的衛官，輕輕搖搖頭，表示大妞才爬過來。蘭青拿過披風將大妞冷冷的小身體裹緊，然後一把抱起她。
「哼，你想趕走我，好獨自拿走那鴛鴦劍？你休想！」衛官拉過蘭青，竟是抱了上去。蘭青推開他，怒道：
理智告訴他，蘭青這人不能久留，否則一日一反噬他，他不見得能及時殺掉這少年……可是……
外頭人聲接近，他與妻子彼此深深對看一眼。垂死
和圖書的妻子含淚點頭后，他頭也不回奔出房門，大喊：「誰也不準碰我妻屍身！」衛官立即拿出一張繪有青銅劍的薄紙。「看，跟它一模一樣的哦。」蘭青語氣放軟：「你爹一定有提過，是不？叫鴛鴦劍，你仔細想想，你爹說過鴛鴦劍哪些事，你照說了，這位衛叔叔一定替你報仇。」
「你這混蛋……現在三更天，你四更前結束！我還想趁早解決傻妞的事……喂你……」
蘭青與衛官一搭一腔，訴說對關家被滅口的遺憾與哀拗。忽地，他咦了一聲：「這衣箱……」他利落拉開箱蓋，正對上大妞的眼睛。
他慢慢起身，舒展四肢，確定能忍痛奔走後，他才望向坐在泥地上看著他的大妞，柔聲道：
「爹！爹！」她的小身體騰空掙扎，小臉漲紅，短小四肢拚命揮舞，甚至打到男人的臉。
關家每個人怎麼都這麼蠢？黑鷹衛官寧願玉石俱碎也不願放過無辜生者，難道關長遠從不去了解這些江湖醜陋事嗎？
聲音一直持續著，斷斷續續像她奶娘的娘娘太老在喘氣，她自始至終沒有挪開目光過。
衛官仔細想了想，蘭青自私他是明白的，關大妞自生自滅算是蘭青手裡最好的結局了，於是終於點頭。
她聽見外頭有人大喊：關長遠死了！她眼淚驀地滑落，用盡全力把衣箱蓋上，只留一道小細縫讓孩子呼吸后，她毫不猶豫泄盡最後一口氣，氣絕身亡。
「關長遠對你如弟，你卻……」
她則叫他一聲，蘭叔叔。
又有人在外頭叫著：
「大妞一定知道。」蘭青毫不考慮地說：「鴛鴦劍的秘密只有關家三人才知情，鴛鴦劍向來傳男不傳女，但在這一代有了意外，除非長遠兄將來還有孩子，否則大妞自出生那一刻起，已是劍主，這都是長遠兄親口告訴我的。」
衛官慢慢回頭，精細地掃過睡房的每一處。最後，他鷹般的黑眼停駐在衣箱上。
「遠哥……遠哥……不要！她是大妞！是你跟我的女兒啊！」女人跌跌撞撞奔入睡房，用盡全力抱住男人的臂膀。「你留她一命吧！大妞是關家子孫！是你女兒啊！」
「你是外人，我是熟人，這半年來她都跟我玩在一塊兒，你說她信不信我？我也奇怪為何她至今不肯跟我說，想來想去必是你這外人在場。」那眼角眉梢輕佻，明顯輕浮，與在關家時完全不同面貌。
為他？衛官內心冷笑。不如說，蘭青為了將來有人能徹底護他，不再受到那些江湖人野蠻的欺凌吧。他尋思一陣，始終有疑，又問：
她緊緊閉著小嘴。
他嫌惡踢著屍身好幾下，這一切全落入衣箱中她的一對小眼睛里。「關家應該還有一個人。」另一個長上蘭叔叔好多歲，她完全陌生的男人上前說著。
「大妞，爹對不起你！」
到最後，她爬累了，小**坐在濕濕的草地上，任著比她還高的野草淹沒她的視野。她的小鞋掉在泥濘里，小腳丫都是泥沙，一隻灰鼠跳上她的小鞋，小眼猛眨，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迅速掩入野草間，再也不見它蹤跡。
蘭青是要讓這孩子真心相信他們是來助關家嗎？要讓這孩子在逃難間，信賴他們嗎？
冷風強灌，將她眼前的野草分流的同時，也送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
有人奔了進來，看見她的屍身，喊道：
大妞也在看著他。
「確實如此。」蘭青不以為意道：「長遠兄一直遺憾這娃兒資質過差，不願她丟關家的臉，不准她見外人。」
衣箱里的大妞，小眼睛眨也不眨，從細縫裡看著睡在地上的娘親。她不能出去，她不能出去，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重複。
「你見過她是最好。你隨我過去看看，那死去的孩子是否真是關大妞。」
要論狠勁，蘭青絕對狠不過他。現在哄蘭青輕而易舉，等劍拿到手，要治蘭青可就容易，這嫩小子挨不得一點苦的。衛官能屈能伸，便道：
「嗯？」蘭青看著他。
「你那勾魂大眼老在欲拒還迎，不就是正在叫我幹這種事嗎？在這種夜裡，也別有一番風味啊！」明知這賤人天生媚態，隨隨便便就能跟人苟合，跟條野狗沒兩樣，但衛官就是忍不住了。他低哼一聲，撲過去壓倒蘭青，急促地扯開衣物。
懷裡的小娃娃沒理他。她是真的被嚇傻了嗎？連看見那種噁心的事她都沒有任何反應……他一咬牙，腳步愈來愈快，到最後幾乎是半施輕功。
衛官素知蘭青脾氣嬌貴，如果不是心機頗重，曾有過幾件殺人不眨眼的大案在身，平常的蘭青就跟一般受不得委屈、愛耍驕氣的貴公子沒個兩樣。
很快地，他來到斷崖處，又看向大妞。
「大妞……從現在起，你不要出來……你不要說話……你爹已經不行了……你要被人找出來，沒人能保護你的……你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娘不能看著你長大了，不能陪你經歷你所有開、心不開心的事……你也不會記得娘了……誰來救救你誰來救救你啊，我願來世結草銜環……」她哭道，忽地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地看著大妞，懲著最後一口氣說道：「你只要記得一件事……你蘭叔叔不是人！不要相信他不要接近他！他是條毒蛇，害死我們的毒蛇！」
「是嗎……」衛官眼底抹過殘忍。那不如酷刑加身，看這小傻子說不說！
蘭青順著衛官的目光，落在可以塞下一個孩子的箱上。他與衛官交換一個眼神，孩子不可能在密閉空間待這麼久，必有縫隙可以呼吸，那麼，大妞此刻正看著或聽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蘭青再看向大妞時，心臟猛地一跳：
但他忘了今晚強風連連，導致風速疾快，他護住大妞的同時，只來得及護自身頭腳，便墜至溪邊泥地上。
蘭青白他一記眼。「我還不是為了你嘛！」
「你都聽見了是不是……」一走出衛官的聽力範圍，他輕聲在大妞耳邊說：「蘭叔叔知道大妞不像你爹說的那樣笨，大妞一定記得你爹說過劍的事，你把劍的下落說出來一切就沒事了，你爹娘不會希望你死守著一把劍。」
「找不到奶娘！會不會是先行逃了？」
「呸，我找死也不會找個笨娃兒陪葬。崖身不高．我哪會死。我帶她逃，跳了崖，必會受傷，你等天亮后再來找我，那時她早嚇得六神無主，我再拿些話哄她騙她。我就不信這一跳，她不會徹底依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