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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扎站在世界山頂往遠看，東方的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到了揭頭布的時候。

木大仙師毫無知覺，仍然往林子深處飛去。

……

山頂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的邊緣是茂密的山林。

蝴蝶渾身一顫，飛快地扇動幾下翅膀，受驚一般飛走了。

不二伸出手，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那片葉子。

這有什麼難辦的。

抬頭再看那行小字，距離天亮半個時辰。

家裡到處掛著紅布，院子里擺著都是酒席，鄉親們都在，喝著酒，吵著嚷，起著哄，敲鑼打鼓的。

「都已經是最後時刻了，」鄭扎說道：「我們為什麼不把靈鶴都引過來——它們一叫喚，冒險者就該完蛋了。」

「一定。」鄭扎說道。

「你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

它散發的香氣越發濃郁，已經飄到了世界山腳下。

熟悉的夏天，土牆土房土路，這是他無數次夢裡回去的長樂村。

不能再耽擱了。他正要離開。

他背後不禁一涼。

「跟我來，」鄭扎說著，往世界樹的方向走去，「世界果實有很好的療傷效果，再加上三頭鳥的體質本來很特殊，她的傷勢恢復得很快——不過，即便如此，趕在天亮前也最多只能恢復五成的戰鬥力。」

「老木！」他大吼道：「回來！」

一人拽著不二的一條胳膊，一個往左拉，一個往右拉。

木仙師用力扇了兩下翅膀，好像是在說：「廢話。」

左邊的說：「先揭誰的蓋頭，誰就是大房。以後這和-圖-書個家裡就得聽誰的。」

他覺著自己快要被撕成兩半，便忙說：「誰也別爭，誰也別搶，咱們一起進洞房，直面本心，直面本心。」

凌典來到世界樹冠的時候，趙哲正靠著世界果實酣睡。

禮程結束了，他帶著兩個姑娘敬酒，兩個人爭著搶著端盤子敬酒。耍新娘的時候，爭著搶著當主角，什麼都不怕。

他轉過身，看見【紫蝶傘】的花叢前，「木大仙師」正緩緩地往林子里飛去。

便在此時，青雲劍上魏不二的血滴灑了出去，其中一滴正好粘在了那隻蝴蝶身上。

他們朝著爹和娘磕了三個頭。

低頭一看，小艾達也走了過來，雙目失神，滿面惶恐，口中夢囈般說道：「爹爹，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他和兩個姑娘一起朝著堂上鋪著大紅布的天地桌，磕了三個頭。

說罷，左手拉著一個姑娘，右手拉著一個姑娘，一起進了洞房。

左邊的說：「魏不二，你愛我還是愛她？」

他的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姑娘，蓋著紅蓋頭。他看不見他們的長相，但是聞得到她們身上的香氣——

……

「他們會不會把世界石藏在別的地方——」趙哲道：「這樣我們就完蛋了。」

此刻，留給他的時間非常緊張了。趕到世界山要花去一刻鐘，上山至少一刻鐘，熟悉地形，還有必要的準備工作，都要花不少時間。

趙哲看著他和鄭扎，「我們一定會贏的。」

不對，不二分明能和圖書覺見蝴蝶身上散發著貪婪的氣息。

在她前方不遠處，有一隻跟她形貌十分相似的蝴蝶，扇動著翅膀，散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他說道：「別爭了，一起揭罷。」

「那些冒險者呢？」

「二拜高堂！」

「我也沒有想到找一隻落單的靈鶴這麼困難。」

他抬頭一瞧，是凌典從鶴棲湖回來。他抓著一隻紅頂靈鶴，靈鶴被繩子綁了好幾圈，細長的嘴也被一根膠帶緊緊纏住。綠豆大小的眼睛憤怒地瞧著凌典，顯然覺得這是一種極致的羞辱。

不二連忙摘下葉子，抱起小艾達，轉身往後走了幾步，稍稍鎮定下來。

「為什麼？」

另一個少時的玩伴說：「魏不二有的福享了。」

說著，把兩個人拉到一邊，他自己站在兩個人對面正中間的位置，說道：「一起拜，一起拜。」

「恩。」

卻聽見小艾達指著身後，說道：「爹爹，你看！」

他把左手抓著一個頭布，右手抓著一個頭布，一起往上掀，眼看要看見兩個新娘的臉。

左邊的說：「咦，你吃醋了。」

右邊的說：「當然是愛我咯，他先認識我的。總得有個先來後到。」

右邊的也說：「魏不二，你跟我來。」

不大的院子，矮矮的牆，正房的門上貼著對子，這是自己的家。

他說道：「哎呀，爭什麼爭？」

「很快就會來。」

右邊的也說：「先和我拜。」

往前看，爹和娘坐在正堂中央，娘慈祥看著他，爹臉上都m•ｈｅｔｕbook.com.ｃoｍ是喜慶。

到了進洞房的時候，左邊的姑娘說：「魏不二，你先進我的洞房。」

往四周看，婉兒在一旁，一臉哀怨地看著自己。賈海子躲在人群之後，滿臉的嫉妒。

右邊的說：「魏不二，你要是先揭她的，你就死定了。」

他身穿大紅吉服，帶著繡球，分明是要娶媳婦的樣子。

眼前的景色一變，又回到了先前那棵【紫蝶傘】旁邊。

賈海子酸溜溜地說道：「這倆新娘真不害臊。」

「這就足夠了，我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凌典道：「對了，這些冒險者身上很可能有隱身，加速之類的符碌，我們必須提前設防。」

「他們絕不是我們的對手，」凌典說：「帶著世界石，就多了一道籌碼。」

山林裏面很熱鬧了，南方的靈猿，狼狐草原的狼人、虎人，熊人山的熊人，西邊的白虎，死亡沼澤的毒蜥都被世界果實的香氣吸引，爬到了山頂附近，藏在山林之中。它們各自佔據一片領域，虎視眈眈地望著山頂。只出於一直以來對三頭鳥的畏懼，不敢衝出山林。

「你剛才飛出來，是為了救我么？」他問道。

這香氣他太熟悉了。

木晚楓艱難地扇動翅膀，一點一點靠近那隻蝴蝶。

臨近天亮的時候，鄭扎索性放棄轟走它們的念頭——這個時候，不能再分心了。世界果實又太過誘人，它們不可能徹底放棄。從另一個角度想想，有這麼多的異獸製造混亂，正好慫恿那些冒險和-圖-書者鋌而走險。

他笑道：「這次我們贏了，就能讓你復活了。」

（二）

鄭扎曾試著派土著三頭鳥去山林里轟走它們，但往往三頭鳥過去了，它們就躲開；三頭鳥去轟別的異獸，它們便又復還回來。就這樣你進我退，反反覆復，無休無止。

他手中握著蝴蝶葉子，低頭一看，青雲劍刺進了自己的左臂，鮮血嘩嘩流了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果實身上的光芒愈加耀眼了，用目光直視，會刺的眼睛有些痛。看的稍久一些，甚至會出現短暫的失明。

（三）

他撓了撓頭，「這有什麼好爭的？」

「他們一定會帶來世界石。」凌典說道。

在他身後茂密的世界樹樹冠中，世界花的花瓣脫落的只剩兩片——每過一刻鐘，就會掉落一片，等到全部掉完的時候，果實就會徹底成熟。

兩個人吵著沒完沒了。

「可以肯定，現在山頂上沒有任何異獸是我們的對手，」凌典說道：「趙哲怎麼樣了？」

他愣了一下，正琢磨著轉向哪邊。

忽然，一陣劇痛從手臂傳了過來。

木晚楓是以魂體形態進入世界森林的，如果她死在這裏，就會永遠死去。

「這麼說來，」鄭扎往東北方向瞧了瞧，「幻蝶谷的幻蝶也跟靈鶴一樣？」

左邊的說：「你要是第一個不揭我的，我就一頭撞死。」

她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到來，忽然睜開了眼睛，「你回來了？」

右邊的說：「先揭我的。」

「沒驚動鶴群？」

右邊的說：「你不要臉和*圖*書。」

左邊的說：「這麼算的話，他先和我好上的。我們在寒冰界就好上了。」

「果實的味道太誇張了，」凌典把靈鶴輕輕放到地上，與鄭扎說道：「怪不得整個世界森林都跟瘋了一樣。」

蝴蝶身上的光芒大作，眼前的景象飛速的扭曲，好似先前的夢境又要出現。

幻蝶谷——木晚楓的鎮海獸就是幻夜涅槃碟。它是在召喚木晚楓么？

兩個人吵起來了。

「打完這一仗，」凌典道：「我們全體集合，永遠離開輪迴世界。」

鄭扎每聞一口，便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精神飽滿。

他一把抽出青雲劍，衝著木大仙石前方的蝴蝶猛地一揮。

「千萬別，」凌典道：「我這次去鶴棲湖才發現，這種靈鶴的叫聲對所有生靈都有很可怕的衝擊力，只不過血祭族人更為敏感一些。所以，我們應該慶幸這些靈鶴嗅覺很差，沒法感知世界果實。否則，鶴群一到，我們都要完蛋。」

左邊的姑娘說：「先和我拜。」

左邊的姑娘說：「魏不二，你先揭我的。」

顯然，他陷入幻境的這段時間里，時間分秒不停地在往前走。甚至走的更快了。

這裏太危險了。

「要不然我怎麼平安回來的。」

「夫妻對拜！」

（一）

就在一瞬間，眼前的景象全然變了。

主持人高聲喊道：「良辰吉時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木大仙師這才停下身形，茫然向四周瞧了瞧，忽而瞧了不二，朝著他飛了回來。

天空中傳來一聲熟悉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