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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幹什麼去？」

虞紅葉迎請薛紹夫婦一路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大批的房屋正在修建當中，無數的木材石料和礦產土料正在往來的運輸，非是一般的繁忙。

那絕對會是一場災難。大災難。

「薛郎，虞紅葉回京都一年了。」太平公主私下對薛紹道，「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虞紅葉說，最近新來了不少人，她正在想辦法安置。目前這些人暫時住在帳篷里，她正在趕造房子希望儘早讓這些人住進房屋裡去。

「咳！」

薛紹道：「人多又雜，管理就是一個大問題了。現在這裏的人口都已經不輸給很多的縣城，往後還會更多。朝廷給你派了人手沒有？」

「這就好。」薛紹心中頓時瞭然，大哥薛顗是冬官尚書，幫虞紅葉這點小忙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如果離開了這些「舉手之勞」的相助，虞紅葉傾家蕩產累死累活也安置不好這麼多的難民，就更不用指望這些人幫她在礦場出力做事了。

「是！」

「小娘們兒，幾天不收拾你，學會損人了！」月奴怪笑兩聲，一把抱起虞紅葉將她扔到了床上。

「月奴，下次幹這種事情的時候，關上門。」薛紹說道，「府里那麼多下人，你就不怕被人看到了？」

「至從做了母親以後，你就變得絮叨了。像五六十歲的大娘，還專愛嘮叨別人的婚事！」虞紅葉笑道。

「……」薛紹愕然的怔了一怔，「你就不問一問虞紅葉的意思？」

太平公主大笑，「你的意思是，大哥看起來很愚了？」

「都是朝廷派給你的流民嗎？」薛紹ｍ.hｅｔｕbooｋ.com•cｏｍ問道。

無心插柳柳成蔭啊，沒成想十年過去這生意越做越大，大到了現在的有點無可收拾。

「從本心上來講，我的確是不願意的。」太平公主幽幽的道，「但細細一尋思，我們成婚都已經快有十年，你一直未納一妾。虞紅葉也已經默默的跟了你十年，一直沒有嫁人。我若再不促成你們的婚事，那就真是棒打鴛鴦不近人情了。我雖然不是什麼淑良德淑之輩，但也從來不是一個尖酸刻薄的妒婦。再說了，虞紅葉這麼好的女人，換作我是個男人早就娶了，絕對不會辜負她的年華，讓她一等就是十年。」

薛紹夫婦的到來，對虞紅葉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意外驚喜。她回京已經快有一年了，一直忙在這個作坊里。最初這裏只是一個官府稍作開採之後剩下的小礦場，虞紅葉接手之後，一直在對它進行各種不停的擴建和改建，使它的面積增長了十倍有餘，快要變成了一個鎮甸。因此她一直很忙，忙得都快要忘記了自己是個女人。

「別胡扯，我跟你說正經的！」太平公主笑罵了一聲，說道：「現在只需要你點一點頭，這樁婚事包在我身上。」

「吳銘月奴，騎上馬陪我四處逛逛。餘下之人，都各去歇息吧！」

次日薛紹準備返行，邀虞紅葉一同回京去家中作客。虞紅葉永遠有著忙不完的事情，但她答應了。

「你信不過我？」

「女人的事情，別問！」

薛紹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和虞紅葉之間的配合的確是做和圖書到了天衣無縫。但我們兩人的繼任者，會將如何？

「這也就意味著，我絕對不能犯這種致命的錯誤。」薛紹暗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同時，我和虞紅葉的繼任者，也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玩大了。不好收場了。」薛紹越想越頭疼，自己一個勁的苦笑不停。

「聽你這話，我感覺我就是個罪人。」薛紹說道。

他不禁回想當初剛認識虞紅葉的時候，只是因為遷居長安暫缺錢花而腦洞一開，就扯上了虞紅葉一起做生意。兩人一起湊錢，自己出點子找門路，虞紅葉鞍前馬後的身體力行去操持。

這還真是奇天下之葩了！

不接地氣，就容易提前夭亡。

薛紹夫妻倆人都愛吃魚。換作是別的人這麼說，那是赤|裸裸的拍馬屁。但是薛紹和太平公主，都為虞紅葉的這一份細心和體貼而有些感動。

虞紅葉苦笑不已，「月奴，我現在都有點害怕見著你了。」

太平公主哈哈的笑個不停，拉起虞紅葉就跑。

飯桌上居然有魚。這在大山裡是絕對罕見的。

如斯看來，如果虞紅葉的繼任者是我薛紹的兒子，事情會好辦很多。就會算有爭執和矛盾，那也僅限於家庭內部矛盾，這很易於調解。如果換作是別人的兒子，那真是難保他將來能否和薛麟玉達成共識與合作。萬一不能，可就不是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那麼簡單了。

太過於超越時代，就容易不接地氣。

虞紅葉點點頭，「去歲江南水患，不少人家失了家園斷了生計，往關中乞討而來。朝廷就將這些難民收ｈｔｔｐs://ｗww.hｅｔubooｋ.ｃｏm•cｏｍ編了，分派了一批人過來。」

虞紅葉說她特意開了個小魚塘養了一些魚在裏面，就怕萬一公主殿下和薛公來了，會不習慣山裡的粗劣飲食。

到了午膳時分薛紹才回去，虞紅葉早已叫人備好了菜肴等他入席。

薛紹站在門口這麼一咳，嚇得虞紅葉連忙扯過被子來將自己遮住了。月奴拍著手嘿嘿哈哈的笑著爬下床來，「老實了吧？」

薛紹苦笑，「沒見過你這樣的妻子，還催著自己的丈夫納妾的！」

「使勁吹牛，反正不用上稅。」薛紹沖她努了一下嘴，「去把我的茶具取來。」

「你竟敢背後嘲笑大哥，小心我家法伺候你這個犯口舌的不悌之女！」薛紹故意板起了一張臭臉。

兩人開始互撓痒痒互抓|胸脯，胡天胡地的折騰打鬧起來。虞紅葉哪是月奴的對手，沒幾下就被她弄得丟盔棄甲渾身凌亂，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問？」太平公主瞪了瞪眼，「女人家的事情，用得著全告訴你嗎？」

「大尾巴情聖！」太平公主恨得牙痒痒，「隨你吧！——總之你聽著，不許你將這件事情搞砸了。否則，我饒不了你！」

薛紹微微一苦笑，「嗯，我二班的。」

薛紹輪了輪眼珠，「不行，除非我親自去問個清楚。」

原來錢太多了，也會是一種煩惱！

太平公主就在一旁笑道，「薛郎，兄長一向木訥迂闊，現在居然也知道靈活變通了。」

還好我沒成親，不然回去怎麼向夫君解釋？！

現在虞紅葉的商會，和政權官府的關係越來越緊密。一旦和圖書發生政治動蕩，就很容易讓她受到波及甚至遭遇毀滅性的打擊。想要避免這一點，就必須要在「站隊」的時候選准方向，絕對不能錯了。

反過來一想，薛紹心裏又有一層障礙：我若因此而納虞紅葉為妾，又未免顯得太過現實和勢利了。我的媵人雖然也可獲封誥命夫人等同貴族一流，但「如夫人」畢竟不是真正的夫人。妾就是妾，這難免會委曲了她。

月奴歡天喜地的走了。虞紅葉擅長茶藝，薛紹要她取茶具，顯然就是準備在這裏多作逗留，說不定還會過夜呢？

薛紹一邊逛一邊在心中思忖，在如今這個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時代里大談「資本主義」似乎為時過早。但是眼前這個以提煉鐵礦和生產水泥為主的工業廠房，又的確具備了幾分雛形。

「什麼話。」薛紹瞥了她一眼，「那叫大智若愚！」

「婚姻，還不能算作是交待？」

薛紹苦笑不已，從來只見過逼婚的爺娘，哪有見過逼婚的老婆？

虞紅葉笑了一笑，「這些房屋就是朝廷冬官下令，交由匠作監負責興造的。難民的帳篷和口糧也是朝廷負責分派的，朝廷還派來不少的官員和胥吏來幫我一起管理這些難民，因此我的人手十分足用，這裏的秩序也一直良好。據說朝廷準備在這裏常設幾個隸屬於長安縣的武侯鋪，以後專門駐守此地幫我維持治安。」

「公子放心。我這處院子，連義父大人都從來不會踏入半步，除了你沒有別的男人敢進來。」月奴笑得傻兮兮的，「就是飛進來一隻公蒼蠅，我也會一刀把它閹了！」

一行三人騎上了馬四和_圖_書處溜躂了一陣，這個廠房還真是很大。礦區、生活區和庫房三大塊分得比較開，其中還有內部人員經營的商鋪匯成的集市，還有朝廷駐派在這裏的官舍和武侯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裏儼然已是一個以工商業為主體的新城鎮了。

「噢……」虞紅葉在裏面應了一聲走下床來，連忙開始整理衣物收拾床鋪。一邊又在不停的低聲啐罵月奴那個莽女子，害得我在公子面前丟人現眼，居然還在我的胸上留下了兩道無恥的紅色爪印！

薛紹笑了一笑，算了由得她們吧！

一行人回到了長安的太平公主府里，虞紅葉像往常一樣住到了月奴那邊。

「為什麼？」月奴大惑不解的問，我們不是好姐妹嗎？

進房后還沒能虞紅葉坐穩了，月奴就開始對她絮叨，說你趕緊嫁給公子吧，多好的事情呀，你不是都盼了好多年了？

「不算。」薛紹說道，「婚姻很多時候只是一種選擇，甚至會是一種沒有選擇的選擇。交待，才是對待感情該有的態度。」

「不是信不過。」薛紹輕嘆了一聲，「十年。我總該當著她的面，對她十年的青春年華做出一個明確的交待吧？」

薛紹笑著掩上了門，對裏面說道：「你整理一下。好了叫我。」

「倒也不能全怪你。」太平公主輕嘆了一聲，說道：「你是駙馬，不是一般人。」

把經商玩到了虞紅葉現在這樣的高度，是肯定無法再脫離國家機器而獨自玩轉的了。尤其是涉及到鹽鐵，官府和商人之間的關聯將會變得十分緊密。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官商勾結」，而是代理與監管的深度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