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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駙馬

作者:蕭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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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下無雙 第1106章 恨河

第四卷 天下無雙

第1106章 恨河

「記得當年我重傷瀕危躺在馬車上,就是沿著這條河一直北上逃難。很多人,走了很久,走得很辛苦。」薛楚玉滿懷回憶地說道:「當時如果沒有這條河,我會死,很多人也會死。」
「為何叫它,恨河?」薛楚玉挺好奇,「如你所言,如果沒有它,很多人會死在大漠之中。」
薛紹平常坐的帥椅是空的,但營中依舊是旌旗飄飄刀戈雪亮,中侯威武司階雄壯。薛楚玉披堅執銳的昂揚站立在帥椅之前,眼神凝重的看著前方不遠處,一隊突厥騎士護著幾輛車馬徐徐行來。
看來,跟薛楚玉繞彎子非但沒用,還有可能會要命。
王昱苦笑了一聲,「我們,該聊一點什麼?」
「是!」眾將都接下了號令。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王昱走到了薛楚玉的面前,雙膝跪下,以額觸地。
——王昱?!
可是現在,王昱又確確實實的成了一名「突厥人」。不僅僅是因為他現在穿著一身突厥貴族的服飾,更因為他已經在突厥成家生子,娶的還是骨咄碌的女兒,根正苗紅的突厥公主。再加上他曾經是大周的將軍,被俘之後背叛投敵並身居高位,這些又是中華傳統的道德觀念所不能認同的。
「是我叫他們綁的。」是王昱的聲音。
「傳令,退兵。」薛楚玉下了令。
那一場草原的內亂和骨咄碌兄弟的死,對突厥汗國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削弱。如果不是暾欲谷橫空出世力挽狂潤,突厥汗國說不定就在那時候滅亡了。
突厥使臣也不敢多說什麼,左右隨從給他簡單醫治了一下,匆匆又去。
使臣長吁大氣拍額慶幸,「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薛楚和*圖*書玉心知那些人都沒有在其他的馬車裡,不帳得恨了個牙痒痒,但也只得暫且忍耐,大聲道:「眾將聽令——今日之事,不得有任何私下妄議。違者,嚴懲!」
「是的。在大漠里行走,沒有水遠比沒有食物更加可怕。」王昱指了一下這條河,「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很沒耐心。」薛楚玉淡然道,「這次借你一片耳朵再轉告一下你們的牙帳,我很沒耐心。」
「這個……」使臣吱唔起來,「還請大將軍,帳內密談如何?」
薛楚玉也瞬然瞪大了眼睛,但他馬上恢復了鎮定,抬手一指怒聲喝道,「為何要綁?」
突厥使臣說,再請周軍南撤百里,到時自然會把玄雲子送來。
薛楚玉的眼睛微微眯起。
「拋開立場不說,骨咄碌確實是一個成大事的人。」薛楚玉說道,「值得敬重。」
薛楚玉眉頭一皺,耐著性子平聲靜氣道:「王昱的家人。還有玄雲子。」
王昱沒有答話。他再次看著河水,怔怔的發起了呆來。
一個男人,穿著突厥貴族服飾的男人,全身被繩索綁縛著,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薛楚玉暗自沉吟了一聲,「不是——他們?」
所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噓!
時隔許久,他仍舊清楚的記得當年在於都今山,自己潛入突厥牙帳差點殺了王昱的情景。
「我很沒耐心。」薛楚玉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感情,「希望你遵守諾言,否則後果自負。」
突厥使臣痛不欲生的捂著血臉,「大將軍縱然是殺了我,那也無法改變牙帳的決定。若要見到玄雲子,大將軍只能……退和*圖*書兵百里!」
「很多,很多。」薛楚玉輕輕的吁了一口長氣,「但是,真不知道該從哪裡聊起。」
此刻他的心情,是否也正像這恨河一樣,波瀾不定四下翻騰?
那時,他連求死都是一種奢望。
五日後,十萬大軍南撤百里重新下營,駐紮了下來。
「本將一介武夫,不識禮儀只認對錯。」薛楚玉冷冷道:「你既然敢於欺詐於我,便要後果自負。」
突然使臣流了一滿頭的冷汗,不停的揮袖去擦,碎碎念的小聲道:「怎麼我遇到的這些人,全都一個比一個怪?」
但是,玄雲子仍舊沒來。
左右軍士上了前來,將王昱從地上扶起。
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王昱自己在內。大家都沒有想到,突厥會答應把這些人給送回來。
在場上百將佐,也都和薛楚玉一樣凝神看著那隊車馬。
周軍再次拔營起寨,南行而去。
「好吧,敝使告辭!……」
薛楚玉把突厥使臣請到了帥帳里,二話不說一個字,「講。」
漠北,周軍大營帥帳之前。
突厥使臣突然莫名的感覺心裏一陣發寒……這個薛大將軍,隨便動一動怒便是煞氣森森,他究竟殺過多少人了?
「當年,骨咄碌可汗曾經被……」王昱停頓了一下,微微一苦笑,再道:「被薛元帥俘虜過。後來他僥倖得已逃回,與他弟弟默啜一同率領十余騎,就是沿著這條河一直北上回的草原。他說,當時他的心裏滿懷羞憤,常常一個人跑到這河邊來放肆發泄。河水彷彿也感應到了他的情緒,波濤也都變得更加洶湧。為了銘記戰敗的痛苦和被俘的屈辱,骨咄碌可汗就給這條河起了一個名https://m•hetubook.com.com字,叫恨河。」
說罷,薛楚玉就走了。
所以,在場的所有大周將士,看向王昱的眼神都十分的複雜。
「恨河。」王昱說道,「突厥可汗骨咄碌——也就是我的岳丈,給給它取的名字。」
八個字,像八根針刺在了薛楚玉的心頭。
次日夜晚,周軍在一條河邊駐紮了下來。
於是突厥使臣簡明扼要的說起了重點:「敝國牙帳之意,請大將軍收到王昱之後,先行退兵一百里。退兵之後,敝國會把餘下之人送來。就當是互表誠意,還請大將軍不要見責。」
「罪人王昱,前來受死。」
薛楚玉走上前幾步,好不容易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對突厥使臣道:「還有人呢?」
王昱靜默無聲的跟著軍士走了。自始至終,他沒有抬頭看過任何人一眼。
「還有……誰?」突厥使臣一臉茫然的反問。
「大將軍恕罪!」突厥使臣有些慌忙,「請聽我解釋!……」
以他的性情,他早想大步前迎,先撕了王昱這一身礙眼的突厥衣服,再給他一個大力熊抱。
「人呢?」薛楚玉才不在乎他的心情。
薛楚玉沒吭聲,腰間那柄快刀一閃,突厥使臣捂著耳朵大聲慘叫起來。鮮血流了他滿臉,地上已經多了一片耳朵。他大聲叫道:「華夏禮儀之邦,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大將軍卻是為何……」
「是,敝使馬上去請他過來,與大將軍相見。」說罷使臣馬上朝馬車走去。
人們更加驚疑。現場變得靜悄悄的。
「這條河還有名字?」
薛楚玉深呼吸了一口,擰眉,咬牙,沉思。
「來人。」薛楚玉突然大喝一聲,「傳我將https://m.hetubook•com.com令,全軍即刻拔營啟程,南下一百里重新安營紮寨。」
王昱得到了很好的關照,吃得好住得好,有人服侍沒人打擾,但也沒有人和他多說一句話,包括他最想見的薛楚玉。
「為何要說——終於?」薛楚玉的神情很自然,就像尋常的老朋友說話那樣,「其實我一直想見你,就想和你好好聊一聊。但無奈事情太多,難得片刻空閑。」
突厥的衰弱無疑就是大周的勝利。此消彼漲,從此以後突厥再也無力發動對南方的侵略戰爭。大周因此節約了多少軍費、少死了多少人,無可計算。也正是因為突厥這邊騰出了手來,大周才有了針對吐蕃的戰爭勝利。
薛楚玉沒作聲。
薛楚玉知道,現在王昱的心裏想得最多的,肯定就是回去之後該要如何面對薛紹。
那時的王昱,應該是薛楚玉這輩子見過的所有人當中,最為難、最無助也最痛苦的那一個。
車馬停住了。領頭的突厥使臣已經是大家的老熟人,他先下了馬畢恭畢敬的走到了薛楚玉的面前,彎腰一禮,「大將軍,敝使幸不辱命,送來了薛元帥想要的人。不知薛元帥,人在何處?」
終於,他鼓起勇氣活了下來。不僅僅是保護到了薛楚玉、艾顏母子和玄雲子等人的性命,並帶兵撲滅了阿史那默啜的叛亂。也就是在那一場叛亂之後,突厥汗國的締造者阿史那骨咄碌也去世了。
突厥使臣簡直欲哭無淚,「大將軍既然明得事理知曉大節,奈何又要為難敝使……小小的耳朵?」
其實薛楚玉不下令,大家也都心中有數。王昱這個人原本就不簡單,他既是上官婉兒的表弟又是薛紹的唯一親傳學生,還曾一和_圖_書度很被女皇看好,彷彿前途無量。現在他又成為了眼前這場戰爭的關鍵人物。有關他的事情那幾乎就等同於是軍國大事,誰也不敢亂嚼舌根。
使臣面露喜色,「如此說來,薛元帥還沒有從朔州回來?」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那幾輛馬車裡面,該是坐著幾個非常重要的人物。重要到,他們能決定十萬人的生死,甚至是國家命運。
「啊?」突厥使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也太乾脆了吧?
十萬大勞,頃刻間全盤而動,浩浩蕩蕩向南方遷移而去。
突厥使臣如約而至,又送來了幾輛馬車。這一次,送來的是王昱的家眷——他在突厥娶的那位公主,還有他的一對兒女,都來了。
「貴使辛苦。」薛楚玉說道,「你把人帶到我面前來即可。」
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了那張馬車。
王昱朝帥帳走來,低著頭,誰也沒看,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薛楚玉把王昱叫到了河邊來,兩人單獨談話。
可是薛楚玉沒有動,淡然而不失威嚴的道:「來人,先給王將軍鬆綁,請他下去歇息。好生款待。」
眾人皆知,事先薛紹給他的期限,是自己從朔州回來就必須見到他想見的人,否則就要開戰。也就難怪突厥使臣會是這樣的心情了。
突厥使臣也看出來了,薛楚玉這個大將軍雖然沒有薛紹那般的雄辯口才與飛揚霸氣,但他整個人就如同一把剛出鞘的劍,還是一言不合就要殺人見血的那種寶劍。
如此說來,王昱是典型的「身在曹營心在漢」,對大周他是立下了大功的。
「是。」
「你終於肯見我了?」王昱主動發話。
兩個男人,都怔怔的看著眼前這條河,發起了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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