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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估計在那頭臉紅了，隔著太平洋，一聲河東獅吼，「方亮亮！你皮癢了是不是？」

不過很快我又折回來了，急匆匆再次開門，因為我忘記跟我老爹吻別了。

不過老譚常這樣折騰人，說個半句讓手下那幫小嘍啰自己領悟，他下手小孟說，那叫做領導派頭，小孟經常接觸局裡最高層，據說局長大人更絕，平時大多「嗯」、「下去吧」、「怎樣了」、「知道了」，一天之中寥寥數語，大家私下裡紛紛議論局長大人究竟怎麼了，人怎麼能惜字如金到如此令人髮指的地步，後來還是李放的猜測比較有說服力，他說：可能是局長大人新續弦的老婆太美了，局長大人太激動，夜夜叫|床，把嗓子叫啞了。大家這才恍然大悟，解開了心中謎團。

我聽懵了，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可真是哭笑不得，不過看在老太太瞎操心的份上，耐心解釋說菲哥的語文特好，老喜歡用縮句，其實她昨晚完整的意思是：今晚我們早就上床睡覺了，是純睡覺，睡覺的時候不運動的那種睡覺。

我說，「那個……我知道謝謝兩個字怎麼寫。」

我心裏氣我媽胡思亂想，忍不住逗她，「媽，我們睡覺不運動的，真的，不像你和我Alan叔叔，年紀大了還這麼有保健意識，睡覺都運動。那什麼，運動挺有質量的吧？幾天一次？一天幾次啊？」

我曾經一度不以為然，因為傅辰的背稍顯瘦削，我卻覺得足以讓我依靠終生。

我笑容僵了一會，擺擺手信誓旦旦說，「我什麼也沒想。上帝可以替我作證。」

阿彌陀佛，幸好上帝不認識我這佛門子弟。

我媽在美國呆久了，老外混亂ｍ.ｈｅtｕbｏok•coｍ•coｍ的關係見得多了，有段時間打電話過來都是菲哥睡得迷迷糊糊時接的，更有一次，我媽前一晚做春夢，春夢主角是我和菲哥，我們倆在滾床單，是真的真的單純的兩人在床上滾來滾去，再沒有比這更單純的滾床單運動了。可是我媽還是一覺驚醒了，她覺得老天在暗示她什麼，也不管時差，在北京時間晚上10點打電話過來，結果不幸的是，電話是菲哥接的，而當時我正把大腿擱她肚子上睡到不省人事。

而今時來運轉了，老譚居然讓我去赫赫有名的A中教務室報到？我眯眼拍了拍大腿，這不明擺著嗎？讓我混進去當高中老師啊。

我舅媽影射的「某些學生」就是我，而很不巧，那會我方亮亮正好是某三流高中的流氓頭子，手下儘是男女小流氓，生生氣瘋了一幫老人家。

我給他的留言是這樣的：我知道你饞涎我的美色，不過當你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已經遠走高飛了，我允許你在八十歲時懷念曾經遇到過我這樣美麗的姑娘，不過前提是你能活到那麼長。不要泄氣，會有姑娘愛上你的，拜拜～

「亮亮啊，不不，應該說是方亮亮同學……我們幾個正羡慕你和東子呢，你倆這次有得玩了，都這大把年紀了還能回到高中時代，背書包穿校服，遇到老師喊聲老師好，真是羡慕死我們了哈哈哈哈哈……」

我媽在電話里哭哭啼啼，說她對不起我在問問地下的老爹，早知道我是變態，還不如當初不要從手術台上逃出來，省得我現在出來禍害別人家女兒。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凌厲的表情有所ｈeｔｕbｏｏk•cｏm.ｃoｍ和緩。

我媽手一松，電話掉地上了。

我明知故問，其實就想知道上頭到底安排我做什麼課的老師，具體接近哪個目標人物，我也好方便……備課。

我想哭，當初我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去調戲這樣的蛇蝎美男，聰明不說，還咄咄逼人，讓人沒法招架。

我心裏竊喜，一中我還不知道嗎？A市最好的高中，從沒出過殺人犯，倒是出過一堆數也數不清的精英，書獃子的搖籃，擠破腦袋也進不去的頂級學校。

他聽聞轉過身來。

康子弦終於被我推到門外了，他走了，我站在門內大大鬆了一口氣，可心裏卻有一股濃重的情緒在滋生，我深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門探出頭去。

我呆若木雞，聽懵了，我不是笨蛋，我聽出怎麼一回事了，我真的真的聽出怎麼一回事了。

他不說話，幽幽看我。

「嘖嘖，真看不出你心靈也有那麼美的時候。快去吧小紅帽，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呀。」

「啊？」我回過神，忙不迭點點頭，擠了個虛假的笑，「在聽在聽。」

自始自終，我眼睛還沒眨超過三下，他大爺就啪的一聲掐了電話，使我總有種有了上氣下氣接不上來的鬱卒感。

「那亮亮在哪呢？」

他言簡意賅，「等我半個小時。」

小孟的哈哈聲聽起來怪怪的，似乎洪亮中帶點……不懷好意，不過我也沒在意。

第二天等菲哥把我媽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複述了一遍，我嗅著老太太的問話不對勁，忙打電話試探她，結果倒好，老太太已經訂好回國的飛機票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我錯還是我媽錯，但是此刻我不想糾結于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m.hetubook.com.com，我只是想對著這個男人說一些必須說的話。

菲哥被吵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含糊應道，「我在床上啊阿姨……」

作為孝順女兒，我體貼地關照說，「媽，注意老腰啊老腰！」

我適時地掛了電話，和菲哥滾到沙發下面笑得比黃鼠狼還奸詐。

我在菲哥家安頓下來了，心裏很暢快，這以後的日子基本上跟康子弦沒什麼瓜葛了，我卧底用的號碼早就扔了，他也聯繫不上我，有錢人新歡舊愛換的快，等過段時間他對我的熱情也差不多退潮了，說不定在路上擦肩而過都認不出我，那時我再輕輕鬆鬆回家，一點麻煩也沒有了。

我爬下床，眉眼帶笑地打電話給小孟聽安排，心裏已經在盤算著老譚把我安插|進去教什麼課程了，數學語文英語物理化學生物我連字都認不全，估計讓我教體育呢，這我在行，等我方老師上任，我讓那群書獃子天天跑五千米，摧殘兒童的事刻不容緩啊。

我搓了搓手一陣興奮，老譚的能力可真是通天，我方亮亮一個三流高中畢業的文盲居然可以不用應聘直接就能當上A中神神氣氣神神氣氣方老師，名正言順的奴役當年讓我深惡痛絕的A中優等生，此等美差，妙哉妙哉。

我已經躍躍欲試，而小孟接電話，「喂，亮亮啊。哈哈……」

啵了照片里我年輕帥氣的老爹一口，我急著走，可見角落的照片里我老娘和老Alan可憐巴巴地凝望著我，控訴我偏心我那死鬼老爹，我投降，又回去啵了老頭老太一口，卷包奪命狂奔。

收拾妥當后，我的焦慮減輕了幾分，嚼著康子弦買回來的鬆軟麵包，就著溫熱的豆漿，握著筆，對著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張便條紙揮斥方遒。

傅辰唯一就是那所高中畢業的，當時我跟唯一同級，我舅媽經常拿唯一的A中校服在我面前顯擺，說A中的校服就是和亮亮你那三流高中不一樣，透著股雍容貴氣，不像某些三流高中的學生，穿得一副流氓樣，我老人家都看不慣。

「……她也在床上啊。」

談話內容是這樣的。

「啊，早上床了啊……」

我把紙條貼在門上，方便他第一眼就能看到，然後我拎著大包，屁股一扭，毅然決然地跑路了。

康子弦走了以後，我火速竄回屋內，掏出旅行時用的大包，拉開抽屜一通亂翻，草草塞了幾件衣服，又在房間里搗鼓了一陣，確定沒有重要東西落下，鄭重拉上了包的拉鏈。

我們中間隔了幾步路。

見我走神好半天沒反應，康子弦問我，「你在聽嗎？」

老譚不愧為我的衣食父母，有什麼福利，從不會忘記我，改天好好拍他馬屁去。

康子弦走上前，站定在我面前目光炯炯地盯視我，帶著幾分洞悉，「你剛才在想什麼？」

老譚交代任務起來依舊還是那麼言簡意賅，惜字如金。

我推了把康子弦，催促他，「你不是要給我拿粥嗎？快去吧，你家大廚手藝好，最好再給我配幾個葷菜好下口哈。」

「孟孟啊，」小孟是個大胖子，我平時都這麼叫他，「老譚讓我打電話給你呢，這回派我去A中幹什麼啊？」

「亮亮，後天八點準時到北殿路上的一中教務處報道，具體任務小孟會告訴你，我要開會，就這樣。」

我舒舒服服躺在菲哥家那純白沙發上，好像只慵懶的貓，眯著眼睛遐想康子弦見著字條后的陰森森想掐死我的表情，樂得仰頭哈哈大和*圖*書笑，直拍大腿。

再說我家就是個小型垃圾場，和正經垃圾場的唯一區別的在於，我那個是不露天的，菲哥這100平方的房子可就乾淨多了，她媽經常趁她比賽訓練不在時過來清掃，舒適度比我那高了不止一個等級，我可是樂不思蜀。

但是菲哥搞體育的，就連睡覺也犯職業病，經常把我的頭當排球似的拍到床底下去，問題是我的頭沒有排球那麼有彈性，所以經常第二天起床，我頭上起個大腫包，菲哥還一臉關心地問，「呀？遇上什麼搶匪了，整的這麼大個膿包。」

「……你們上床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睡夢中接到了老譚的電話，一聽他那刻板冷硬的普通話，我渾身一個激靈，瞌睡蟲全跑了，胡亂擦了擦嘴邊流了一半的口水，坐起來專心致志聽他講話。

我開車去了菲哥家，我有她家的鑰匙，同樣她也有我家鑰匙，所以經常出現的情形是，我在外頭累了一天，回到家，習以為常地看著我的床上躺著個睡死過去的高個女人，然後我自己衣服一脫，也把自己狠狠扔在床上，兩個人一起睡死過去。

他站在電梯邊，即使是背影，也留給人玉樹臨風的感覺，我媽曾經跟我說過，擁有這樣寬厚背影的男人，很可靠。

我媽語無倫次，「亮亮啊，菲哥在哪呢？」

我說，「謝謝。」

後來我媽的念頭很快被我打消，因為過了一段時間我喜滋滋得告訴她我和傅辰交往了，我媽這才喜笑顏開，作為獎勵，支支吾吾告訴我是四天一次，一般在周末，節假日另算。

我探出頭，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醞釀情緒，「咳咳～」

孟子呱呱一通，他那邊有點吵，似乎很多人笑作一團，孟子更是帶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