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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溫柔比光暖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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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溫柔的謊言

第九章 溫柔的謊言

他以前沒見過她做生意的樣子,店裡的粥品種很多,她會小心地盛在精緻的玻璃碗里,再用小托盤一桌桌送上去,還會附送一個舒心的笑容。
說這話時他有些緊張,生怕林晚秋是不是聽說了什麼,可是看林晚秋這樣又覺得不像。
這一路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去了那家避暑山庄。
白沭北壓低聲音,攥在她腕間的手緩了力道,拇指指腹微微摩挲著她手腕的肌膚:「昨天沒幫你慶祝,今天補給你,只有我們倆。」
萌萌很懂事,害怕爸爸擔心都沒敢說自己生病的事情。
頸間有些涼意,她低頭一看,是條項鏈,璀璨的鑽石在燈光下有微微的刺眼光芒,鏈子貼在肌膚上,一陣刺骨的寒意。
補償……她拿什麼來補償孩子,什麼都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林晚秋不再說什麼,只是心情也沒能好起來,還是覺得胸口沉甸甸的。
她快速地出了廚房,眼圈紅得厲害,可是不敢哭,怕孩子看出來,她現在已經沒什麼指望了,除了萌萌她真的一無所有。
她也想過彼此攤牌,想過自己離開,可是萌萌呢?白沭北不會把孩子給她,她也沒臉要,可是她捨不得孩子,失而復得之後,對她的感情更甚從前。
想來他這段時間的冷漠,也許就是要她知難而退吧,否則又怎麼會遲遲不願舉辦婚禮。
她胸口疼得厲害,緊咬著下唇,直到唇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才忍耐著回答:「我很忙,去不了。」
她的確是忘了,以前都是知夏替她慶祝的,今年知夏在療養院,她自己早就完完全全忘記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可是這個人是白沭北……而且在這時候。
她看見顧安寧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白沭北似是有些無奈地接過顧伯平手中削好的蘋果粒,再拿起叉子一粒粒送入她口中。
林晚秋屏息點了點頭,他俯身在她頰邊吻了一下,冰涼的唇瓣貼上來,那寒意好像將她的心都給凍住了。
林晚秋看著萌萌睡著的模樣,一次次哭濕了枕頭,為什麼那麼多的努力,最後還是輸得徹底。
白沭北眉頭擰著,表情有些難看,過了會兒還是輕聲安撫她:「如果你喜歡,我幫你找個大點兒的店面,地段隨你挑。」
快十一點的時候,店裡來了許多人,林晚秋正在忙碌,忽然餘光瞥見白沭北沉著臉走進來。他看了眼林晚秋,什麼都沒說就在角落坐下了。
林晚秋遲疑地看著那個號碼,居然有些不太想接。
林晚秋咬了咬嘴唇,嘴角微微抖動著,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慢慢低頭繼續整理的動作。
看著她眼睛紅紅的小兔子模樣,白沭北心弦一動。
她仍然是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萌萌被她越抱越緊,愣了愣,隨即笑著抬手回抱住她:「這是補償嗎?」
林晚秋疊衣服的動作微微一滯,點了點頭:「嗯,在店裡忙了一天有些累。」
林晚秋有些茫然地看他一眼,他額頭有微微的細汗,黝黑的眼沉沉盯著她,似是有千言萬語想敘說,最後又慢慢沉澱下去。
這一聲似是撒嬌,又似是感嘆,卻沒能讓林晚秋髮冷的身軀熱起來一點點。
最後關頭她忍著疼叮囑他:「別弄裡邊。」
白沭北一口氣噎到嗓子里,又是賺錢?他有些難以自持地嗤道:「你那破店趁早關了算了,我給你的錢還不夠?林晚秋,你腦子裡除了錢還有……」
他好不容易在家一天,難道不該休息陪陪他?那個破店到底能掙多少?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醫院的方向,離得太遠了,根本看不到住院部的情形。
腦子好像過電一樣,瞬間清醒起來,災區那晚的電話,還有白沭北最近頻繁外出,一切都這麼明顯,她卻活在自己的世界不願相信。
林晚秋定睛看了好一會兒才迷糊過來對面的男人是誰,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高赫。」
林晚秋也很尷尬,白沭北直接把人撈進懷裡:「你就不能穿個端莊點兒的泳衣?」
林晚秋等白沭北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
高赫看她臉色不好,白得跟紙似的,心裏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可是依舊沒敢太刺|激她:「你……看到他們了?」
白沭北沉默片刻,還是翻身從後面抱住她,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在夜色里有些不真實:「林晚秋,你不在,我好像都睡不好了。」
林晚秋扭頭看他,他好看的嘴角有淺淺的笑紋,腦子裡又不合時宜地想起那條彩信,他也是這麼笑看著顧安寧,可是眼神比現在柔和多了。
她撐著牆壁站好,喉嚨也幹得厲害,強迫自己不去想,卻還是控制不住。
白沭北點了點頭,牽著林晚秋穿過一條安靜的走廊,這裏的環境非常好,炎熱的夏天這裏卻異常涼爽,到處都是蔥綠的植被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些林晚秋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白沭北將她摟得很緊,恨不能結實的身軀完全將她遮擋住,林晚秋的泳衣是掛脖式的,系帶沾了水之後有些滑,被白沭北不知輕重的力道一撕扯就輕飄飄地往下墜。
白沭北皺眉看她,微微停了動作:「什麼意思?」
「我……不想再吃藥了。」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要聽不到。
林晚秋自嘲地笑了笑,笑得眼底都是眼淚。
白沭北只穿著灰色條紋襯衫,袖子隨意地捲起露出了結實的半截手臂,單手搭在桌沿上,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
如果換作以前,這是她求之不得的溫情,可是眼下只覺得諷刺,他內心不安,所以想彌補她嗎?
白沭北這才好像鬆了口氣似的,隨即厚實的掌心落在她發頂,聲音低沉:「都說那店太辛苦就別做了,好好在家照顧萌萌。」
他明白林晚秋那點兒自尊心,心裏甚至盤算著不徵求她的同意就去張羅一間新店,說不定到時候她就沒法拒絕了。
「那肉償。」他嘴角勾起一絲壞笑,指尖輕輕捻她耳朵,「晚上再找你要。」
彷彿,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白沭北幫她切完剩下的一小半洋蔥,之後就黏在她身後不走了,時不時幫她遞個生抽和橄欖油,從未有過的殷勤。
林晚秋克制著,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我就是……太累了。」
林晚秋忽然生出一種錯覺,白沭北這是在開條件了?下一秒是不是就要說離婚的事兒?
白沭北回頭沖她笑了笑:「小黎會照顧她,別擔心。」
他們已經許久沒見了,除了偶爾通話之外,一直沒有過多的聯繫。此刻看著她越發纖瘦的身體,高赫的眉頭皺得極深:「怎麼了?走路好像丟了魂似的。」
頸間有些涼意,她低頭一看,是條項鏈,璀璨的鑽石在燈光下有微微的刺眼光芒,鏈子貼在肌膚上,一陣刺骨的寒意。
那畫面太刺眼了,那是她的丈夫,可是這溫柔她永遠都是奢望不起的。
林晚秋被孩子這副鬼靈精的樣子給逗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樑:「我們只說了幾句話而已。」
萌萌歪著頭沖她甜甜地笑:「萌萌也最愛媽媽,給我什麼都不換。」
他們相互笑望著對方,彼此間流動著一股第三者根本無法插入的親密感。
站在路邊等出租的時候,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林晚秋拿出來看了一眼,心臟一陣鈍痛,是白沭北。
林晚秋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頭:「萌萌有些發熱。」
知道他這些天肯定是陪在顧安寧身邊,可是當親眼看到,那種衝擊力還是讓她快要崩潰了。
萌萌一聽這話就戒備地瞪大眼:「高叔叔,他不是前兩天才給你打過電話。」
白沭北抿著唇沒說話,他剛才等她換衣服的時候去服務台拿的,想到別的男人會用怎樣的目光看她,他就一肚子火。
林晚秋還是不擅長偽裝,再如何忍氣吞聲也沒能藏住心底那份怨氣,可是為了萌萌她暫時不能和他攤牌。
高赫低沉的嗓音如醍醐灌頂,林晚秋怔了怔,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就算不為白沭北,她也捨不得孩子。
白沭北似是從鼻腔里溢出一聲冷笑:「我老婆的店我不能來?」
白沭北今天倒是哪也沒去,早晨還特意起了個大早送萌萌到幼稚園,他和以前不一樣了,明顯體貼了太多。
而且媽媽這個稱呼,已經快不屬於她了。
他的聲音依舊充滿了男性特有的低沉磁性,可是此刻聽著卻恍若隔世:「我可能還要再過兩天才能回來,還有別的事要忙。」
她這輩子就勇敢了這麼一次,想給自己的感情一個交代,可是遺憾的是,似乎還是失敗了,毫無懸念。
早上送完萌萌回來,這女人居然不見了?!
她還是低聲道謝,心裏五味雜陳,又苦又澀的說不清楚,原來她曾經就是被這些假象給迷惑了,現在,不敢信了。
才二十六歲的年紀,心卻好像疲憊不堪滿是傷痕了。
林晚秋難受地弓起身子,心太疼了,好像剛才那一刀不是切到了手指,而是硬生生將心臟劈成了兩半。
「會游泳嗎?」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掌,手指輕輕把玩著她柔軟的指尖。
高赫無奈嘆息:「還要想什麼?他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你,不就是拿準了你離不開他嗎?」
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好像震驚,似乎又沒有那麼驚愕。她一直都有心理準備,無時無刻都在想顧安寧也許下一秒就會回來。
想來白沭北從沒告訴過孩子她才是親生母親,或許……他一直心存芥蒂。
林晚秋因為他那聲語氣自然的「老婆」有微微的怔忪,可是很快就冷靜下來,白沭北說的話不能再www.hetubook.com.com隨意信了,信一次是會傷筋動骨的。
孰料白沭北之後的話讓她有些發懵,和電視里那些狗血台詞實在對不上號。
她現在壓力有些大,面對白沭北時神經更是高度緊張,而且還有林知夏的事兒,幾乎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別的。
白沭北匆匆走進來,有力的雙臂霸道地將她包圍住,微微皺著眉頭:「怎麼這麼不小心?」
林晚秋正俯身給孩子穿鞋,聽到這話動作微微頓了下。
她剛才都忘了,顧安寧回來會拿走屬於她的一切的,除了白沭北,還有萌萌。
白沭北扣住她腰線的手越加用力:「先回房。」
林晚秋待在浴室看著自己的身體,表情有些獃滯。她現在越來越害怕面對白沭北了,隨時都有種瀕臨崩潰的錯覺,她害怕自己會失控。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掛他電話,不想和他說什麼,也不敢再聽他多說一句,他到底對她說了多少謊,她越想就越覺得心涼。
白沭北看了一會兒,心裏越發的不高興了,他見不得林晚秋做這些,那麼吃力地討好,可是一碗才賺那麼一丁點兒錢。
白沭北現在是在等她開口嗎?又或者他沒想過離婚,畢竟剛結婚就離傳出去也不好聽。
等確定是她之後,他抬腳追了上去:「林晚秋?」
「謝謝。」
白沭北這才鬆懈下來,可是心裏還是不舒服:「什麼時候可以走?」
一牆之隔的幸福居然離她如此的遙不可及,她努力了這麼久,這般小心翼翼,終究是沒換來他一絲一毫的眷戀。
白沭北洗完澡出來,清爽地站在林晚秋身後,看到她眼眶紅得好似充血一樣,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迫她對上自己的視線。
林晚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偽裝的,居然也能這麼平心靜氣:「嗯,你先忙要緊事。」
她從衣櫃的鏡面里回視著他,白沭北低頭親吻她修長的頸項,緩緩抬起頭時,臉上的表情專註認真,附在她耳畔低語一句:「今天是你生日,小傻瓜,忘了?」
白沭北果然連著兩天沒有回來,林晚秋照常送孩子上下學,每天忙自己的小生意,和孩子在一起時她盡量表現得鎮定自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其實這些結果和她預想的差不多,從當初決定和他在一起,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好在還有絲巾擋住胸前的致命春光。
小傢伙扒著胖胖的手指頭細數著,林晚秋都一一記在心裏,以前因為油膩不敢給她吃的,這次居然也想縱容她一下,她不想最後還要讓孩子失望。
可是林晚秋現在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實在讓他有些火大,等那邊剛剛接聽,他率先就追問:「去哪兒了?」
林晚秋僵在病房門口,心好像被沁在了涼水裡,渾身都冷冰冰的充滿寒意。她好幾次提醒自己「該走了」,可是腳挪動不了半分,待在那好像被人施了法似的。
之後林晚秋還是堅持自己做飯,白沭北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鬆了領帶靠近她:「我去洗澡。」
隨即又覺得有些不高興,以前他的確是想讓林晚秋好好照顧萌萌,可是現在又覺得她把心思都花在孩子身上有些不痛快,怎麼越來越彆扭了?
或許她連保姆都不如。
「哥哥疼你。」他說著輕輕將她睫毛上的淚珠給吮掉,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的嘴唇,「真是笨死了,我來吧。」
她另一手用力攥成拳頭,極力避開他探尋的視線:「你想多了。」
不愛,就不敢肆意將自己的缺點表露在他跟前,就是優點也未必招人喜歡,更何況是缺點。
他這時候在做什麼?和顧安寧……
沒有任何改變。
白沭北臉上似乎有些失望,握著她肩膀的手稍稍施力:「不高興?」
孩子太小了,只知道爸爸媽媽應該要在一起,她天真地以為擋住別人靠近林晚秋就可以了。可是如果想要往外走的人是白沭北呢?
她本能地悶哼一聲,不料他還是聽到了。
雖然依舊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好像瀕死的人終於得到了宣判。
白沭北倒是每月都給她家用,而且數目不小,可是林晚秋不可能拿他的錢來給林知夏付醫療費,更何況他們倆現在的關係……
白沭北坐在她對面,看她過來臉色也沒舒緩一點兒,他本來五官就有些凌厲,現在不說話更是像要吃人一樣。
真的看不出一丁點兒偽裝的印記。
林晚秋不會游泳,被白沭北帶著在淺水區玩了一陣,他有意逗她,故意往她身上潑水。披著的絲巾反而沒起到保護作用,濕了之後黏糊糊地黏在凹凸有致的身軀上。
高赫卻伸手攔住她,沉默著,似是難以啟齒:「你是不是知道了?」
林晚秋被孩子清脆的喊聲拉回了現實,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兒,心好像被一刀刀劃成了m.hetubook.com.com碎片。
林晚秋目光微微轉向一旁,看到了他。
白沭北一點兒也沒在意,接著說:「我送去洗的衣服拿回來了嗎?還有萌萌的舞蹈服,家裡不是挺多事兒的,你趕緊回來。」
「不是。」林晚秋抬頭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麼都帶了些苦澀,「我挺喜歡的,也很高興,你看我高興得都快哭了。」
林晚秋把孩子的小短靴穿好,揉了揉孩子的頭髮,苦澀笑道:「媽媽不會的,媽媽最愛萌萌了。」
白沭北的確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微微閃爍的淚光,有點滿足,又有點心酸。這女人這麼容易感動,又這麼心軟,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想要你給點兒反應,可是不是這個。」
可是待在店裡一個人的時候,她再也沒辦法偽裝,控制不住地走神,難以遏制地想到白沭北。
她現在不敢看他的眼睛,看了便會不受控制地聯想更多。
白沭北說著把她抱得更緊了些,好像生怕她憑空消失一樣。
白沭北知道自己對她更上心了,可是卻不再像以前那般抵觸這心理,喜歡自己的老婆有什麼不對?
一家三口吃完飯,白沭北陪著萌萌看動畫片。
林晚秋忙碌的動作頓了頓,微垂了眼眸一字字清楚說道:「我要賺錢。」
欲露還遮最是要人命,白沭北看得腦袋一陣充血。
林晚秋用力握了握拳頭,微微垂下腦袋,她覺得難堪極了,顧安寧不回來她尚可安慰自己這份感情還是屬於自己的,可是顧安寧回來,她除了那一紙婚書什麼都沒有。
林晚秋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倏地抬起頭,那一刻眼裡竟有些嘲諷和刁難,她直直盯著他:「你不會是把我當保姆了吧?」
眼睛有些酸脹,她奮力抹了抹眼眶,起身準備繼續忙碌,桌上放置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她低頭看了一眼,是白沭北打來的。
林晚秋呆怔地看著那張照片,上面的男人穿著乾淨的白襯衫,深邃的眉眼附著了一層溺死人的溫柔,和坐在輪椅里的女人安靜地坐在樹陰之下。
林晚秋合了合眼,她沒法向高赫解釋,現在只覺得頭好像要裂開一樣。
眼眶酸澀得厲害,她避開高赫問詢的目光,低聲應道:「我需要想一想。」
答案毫無意外,林晚秋低柔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店裡。」
她好像如夢初醒,這才想起小傢伙還在病房裡由值班護士幫忙照看著,急忙和高赫揮手:「我先走了。」
林晚秋早上剛到店裡就接到了知夏療養院的電話,這月的醫療費該交了,可是她前幾個月因為遷就萌萌的作息,早上開店都很晚,錯過了早餐那段黃金時間,其實真沒賺到多少錢。
她說著要站起身,白沭北一把攥住她的腕子,眉心擰得很緊:「林晚秋,你是不是在和我鬧脾氣?」
林晚秋沒再繼續待下去,她上樓坐在床上,一邊替孩子收拾剛剛清洗完的衣物,一邊漫無邊際地臆想著。
白沭北躺在床上看電視,林晚秋從做完開始就沒怎麼說過話,越來越沉默了。他尋思著是不是該帶她去旅旅遊散散心,看到她不高興他比誰都難受。
他們結婚了,而且如今和萌萌的相處讓她越發地貪戀這個「家」,孤單太久就會格外珍惜得到過的溫存,高赫不會懂,沒受過凍的人都不會明白。
「萌萌呢?」林晚秋被他牽著往裡走,不由得細眉緊擰,看他這架勢今天會待很晚,那萌萌誰照顧?
她看著羡慕極了,她從來都不敢在他面前撒嬌,怕他討厭,怕他厭煩。
萌萌嘟了嘟小嘴,說出的話和這個年齡極不相符:「爸爸不在,我要保護好媽媽,不讓任何叔叔接近你。」
林晚秋當時正在廚房切菜,聽到萌萌脆生生地喊了聲「爸爸」,手隨著心跳陡然一顫,鋒利的刀面就切到了手指,鑽心地疼。
晚上林晚秋卻怎麼都投入不了,白沭北逗了她很久她都乾澀得厲害,最後鬧得白沭北也沒心情了,頹然倒在她身側:「睡覺。」
「到底是切菜還是切自己?」
離得太近了,她就是想忽略都辦不到,他身上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氣味,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淡淡地縈繞在她鼻端,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溺斃其中。
林晚秋不想和他耗著,就先開口道:「你怎麼來了?」
「……知道什麼?」林晚秋隱約明白高赫的意思,卻還是裝作不知情,原來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她才是那個傻瓜。
林晚秋的手都氣到發抖,以前她從沒察覺到,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她身為萌萌母親以及白沭北妻子的責任,可是現在想來,這些真的和保姆沒有任何分別。
他迎面扔來一塊絲巾,林晚秋詫異:「哪兒來的?」
林晚秋覺得自己上一秒還在地獄煎熬,這一秒又被他帶上了雲端,可是因為他這話,那雲彩好像也在慢慢和圖書散開,她正在一點點往下墜著。
白沭北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臉色陰沉,電話響得越久他就越暴躁。林晚秋昨天一整天話都少得可憐,而且看著她越來越尖瘦的下巴他多少有些心疼。
白沭北開車去的地方有點兒遠,林晚秋一路看著窗外的風景走神。
他心裏揪了一下,聲音也不自覺變軟,隨即低頭看到了她手裡的東西,不由無奈地溢出一聲低笑:「切洋蔥哭成這樣?」
林晚秋看著他臉上的溫柔,太逼真了,那眼底的關切好像是真的一樣,她這麼笨怎麼可能分辨得出。
她用力吸著鼻子,這才沒讓真實情緒外泄。
他忍了好幾天,想她都快想瘋了。這次回來她明顯有些不對勁,不管什麼原因,他太了解林晚秋了,她容易心軟,只要多花點心思哄哄就好了。
林晚秋低垂著頭不看他,緩緩將自己的手指抽離:「我去找創可貼。」
等畫面完全呈現在她眼前,後腦好像狠狠挨了一悶棍似的暈眩又脹痛。
可是這些改變都讓林晚秋覺得可笑,赤|裸裸地似在諷刺她一樣。
反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林晚秋分手的。
接下來怎麼辦?林晚秋一遍遍重複問著自己,前一秒她還沉浸在他給的幸福里無法自拔,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般裂開了。
「你準備怎麼辦?」
圍裙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很短促,她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手指輕輕一碰就自動接收了。
「走?」林晚秋疑惑地看他一眼。
他把孩子抱在懷裡,時不時剝了橘子喂進她口中,還會耐心地配合她討論情節,看得出他心情格外好。
他想問她腦子裡還有沒有他,可是又覺得這話莫名地有些說不出口,白沭北沉了嗓子:「你心裏還有這個家沒有!」
白沭北在她身旁坐下,並沒有馬上說話,反而仔細地打量她:「心情不好?」
白沭北感覺到林晚秋最近情緒真的不高,他一腔熱情幾次都好像捶在了棉花上。白沭北皺了皺眉頭,拿了煙叼進嘴裏。
白沭北本來不想生氣的,可是這女人的語氣也無端讓他憋悶,聲音瞬間就拔高了不少:「我在家你還去店裡?」
「怎麼了?」
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的,以至於在大廳撞見高赫都神情恍惚地錯開了。高赫走了兩步,穿著白大褂的修長身影緩緩停下來。
林晚秋無措地回答:「我沒……錢。」
林晚秋也沒和他打招呼,先忙自己的,連餘光都沒往他身上分一絲一毫,她是怕了,不敢再看。
她說著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指尖用力扣進掌心裏,整個人都疼了起來,白沭北分明是在羞辱她啊,她為什麼還傻乎乎地把這都當做他的真心,他說會嘗試喜歡她,她怎麼居然就相信了?
「媽媽,爸爸要和你說話。」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萌萌把手機放在她耳邊,小手有些冷冰冰的,林晚秋克制著心裏的異樣,伸手握住有些發熱的機身。
他當初那些所謂的「努力」不過是想要一個能讓他安心又踏實的「保姆」。
林晚秋抬頭看著這間極小的鋪面,她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麼多年,遭遇的比同齡人都多,可是得到的卻那麼少。
她被他一路帶回了房間,連澡都來不及洗,門剛剛合攏他的吻就鋪天蓋地地襲來。林晚秋掙不開,被他扣住雙手吻得極凶。
正在胡思亂想,卧室的門被推開了,林晚秋抬頭就迎上了他沉穩內斂的黝黑眸子,他穿著一身灰色家居服,雙手插兜。那模樣著實令人著迷,林晚秋倉促地低下頭:「你怎麼上來了。」
林晚秋不想去,但是白沭北太強硬,等現有的幾個客人吃完就霸道地幫她鎖了門。
這家避暑山庄挺有名的,榕城不少有地位的人都會來這度假,兩人剛進大廳就有一個經理打扮的人迎了上來:「白少,都準備好了。」
想到這她就有些受不了了,心臟好像被人狠狠攥住一樣無法呼吸,她只能去做別的以此分心,把廚具擦洗得很乾凈,連地板都拖了好幾遍,不敢讓腦子停下來,一停就會胡思亂想。
林晚秋低低的應了一聲,走到一旁開始拌沙拉。
林晚秋急忙扭開臉,搖了搖頭:「不會。」
白沭北先帶她去吃飯,然後帶她去了附近海邊,林晚秋已經換了泳衣,該擋的地方都很巧妙地遮掩住了,可是白沭北還是不滿意:「把這個披上。」
林晚秋的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趁著孩子不注意急忙抬手擦拭掉:「媽媽遇到高叔叔,所以……」
林晚秋忙完了,實在不太想走過去應付白沭北,可是看他一個高大結實的男人坐在那裡散發黑氣壓,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生日快樂……」他忽然伸手抱住她,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後。
她真和*圖*書是沒出息,這時候還不知道該怎麼質問他,或許太清楚質問之後的結果了,一句話說出口,兩人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林晚秋默默地轉過身,一言不發地閉上眼。
她第一次遲疑了,居然有些不太想接,還是一旁的萌萌狐疑地拍她肩膀:「媽媽,是爸爸打來的。」
林晚秋疑惑地看他一眼,被他捏住下巴咬了咬下唇:「是不是該禮尚往來?」
中途他手機響過一次,白沭北低頭看時表情有些複雜,他沒有接直接掛斷了。
白沭北微怔,因為她這語氣有些不悅,臉色陡然沉了幾分:「胡說什麼?林晚秋,我在關心你。」
態度極好地掛了電話,林晚秋坐在店裡發獃。
「真的?」萌萌摟著她的脖頸,作勢思考起來,「那我要吃糖醋排骨,還想吃貴妃雞翅,還想吃紫米雞蛋卷。」
剎那間,他所有的樣子都在她腦海中不斷閃現,諷刺、嘲弄、冷漠……好像一張張黑白幻燈片,而眼前屬於顧安寧的,卻渲染了漂亮的色彩。
她腦子亂極了,不知道該怎麼做,難道非要等他主動開口。
「……」林晚秋無語極了,沒露腰沒露半球,連大腿那都有小半截裙擺。
或許,顧安寧回來很久了。
林晚秋把疊好的衣服放進孩子的衣櫃里,沉默地站在衣櫃前,手指一直在發抖,疊好的衣服放了好幾次才堆放整齊。
擁擠嘈雜的醫院大廳,到處都是急匆匆擦肩而過的人,林晚秋和高赫沉默對站在一起,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晚秋不說話,只是眼神複雜地注視著他,還是那個白沭北,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他臉上的擔憂更是不摻雜一絲裂痕。
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看到顧安寧略顯蒼白的臉一直帶著嬌憨的笑意,歪著頭看他,她和他說話時想必是帶著幾分撒嬌意味的……
高赫看她笑得牽強,臉上的擔憂更明顯了,仔細打量起她來:「你怎麼來醫院了,不舒服?」
林晚秋從沒見白沭北笑得如此溫柔過,好像眼裡看到的只有那一個人,好看的嘴角始終彎起淺淺的弧度,聽她說話時表情異常專註認真。
林晚秋看著前方有些蕭索的樹木,葉子早就掉光了,到處都空蕩蕩的好像她的心一樣。
林晚秋踉蹌著往後退開一步,那幅輕言低笑的溫馨畫面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心疼得厲害,眼前的走廊好像都扭曲成了一條蜿蜒的絲帶,眼前一陣陣犯花,幾乎要走不穩。
「那就不吃。」他吻著她的嘴角,細細呢喃,「有了就生下來,又不是養不起。」
她無法自持,走過去倏地把孩子抱得很緊,那麼短暫擁有過的幸福此刻看起來格外的彌足珍貴,她捨不得,尤其是和孩子再次建立起來的感情,一切都深深植進她骨血中。
和高赫告別之後,她回了兒童病房,萌萌正坐在床上和值班護士說笑,看到她進來雙眼頓時染了一層光亮:「媽媽你去了好久!」
白沭北站在原地,注視著她一步步離開的身影,眉間的鬱結似乎更深了一些,林晚秋好像有些不對勁,只幾天不見,整個人卻好像瘦了一圈。
三天後,白沭北倒是準時回了家。
林晚秋把電話接通,卻直接遞到了孩子耳邊,萌萌有片刻的疑惑,但還是乖巧地和白沭北通話,與平時無異,都是些很尋常的問題。
她平靜地回視著他,語氣也沒有任何波瀾:「那你待著吧。」
白沭北將她白凈的手指含進口中輕輕嘬了嘬,隨即牽著放在水流下沖洗,臉上的表情卻是異常煩躁,似乎充滿了嫌棄:「怎麼還是這麼笨。」
林晚秋坐在店裡的木椅上,眼眶發紅地看著門外的路人,他們沐浴在陽光下,臉上或愉悅或焦躁,可是似乎每個人都充滿了朝氣,而她呢?
再分開一次,剛剛複原的傷口又要被硬生生撕扯開。
白沭北說完就和尋常一樣沉默了,似乎是在努力找別的話題,林晚秋心裏有些煩躁,直接說:「車來了,我先掛了。」
看一眼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之前的努力和勇氣此刻看起來如此可笑,被人這麼注視著,真的好像跳樑小丑。
林晚秋沉默著不說話。
林晚秋覺得身體好像被鋸刀來回磨礪著,她感覺不到任何快|感,更感覺不到身體里的男人一絲絲的愛意。
林晚秋笑眯眯的樣子,喉嚨啞得厲害,最後只是抱起孩子往外走:「燒已經退了,我們回家吧,萌萌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
白沭北將她轉過身對上自己:「我太忙了,禮物是臨時買的,下次送你更好的。」
林晚秋嘆了口氣,有種肩上壓了座大山的錯覺,曾經迷戀白沭北,更多的是因為這個男人讓她幻想過一種踏實和安全感,可是事實並非如此,她現在依舊是一個人,和當年父親去世后,林知夏發病時的茫然無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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