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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溫柔比光暖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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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如果還有遺憾

第十三章 如果還有遺憾

「我在想媽媽呢,爸爸不要打擾我。」
萌萌斷斷續續地把林晚秋來的事兒和白沭北說了一遍,白沭北安靜地聽著,坐在扶椅里好像一樽雕塑。
萌萌的眼倏地瞪圓了,嘴巴張成O形,隨後便是一陣狂喜,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媽媽!」
聽到對方向他彙報說林晚秋已經找到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時,白沭北腦子一片空白。
白沭北並不看她,只是伸手把玩著桌上的白色骨瓷杯,聲音也低低沉沉地說:「最近胃不好,不想喝酒。」
白沭北沉默著,表情有些落寞。
孩子眼裡噙著淚,看著屋頂,小鼻子抽抽搭搭地道:「爸爸笨死了,找不回媽媽。萌萌想媽媽了,可是媽媽在哪裡都不知道。媽媽肯定也不知道萌萌生病了,不會來看萌萌的。」
她手裡也拿著一包垃圾,還和身邊的一個孩子說著話,兩個月不見,似乎比原來豐腴了一些,原本尖瘦的小臉也變得圓潤緋紅了。
白沭北看著身旁笑得明媚的女人,眉峰一緊,最終還是抬腳走進了會場。
萌萌扭著身子不願脫衣服,白沭北力氣大,一個不注意就把孩子病號服給拉扯皺了,萌萌急忙低頭查看口袋,隨即怒氣沖沖地看白沭北:「糖都要掉了!」
白沭北想盡一切辦法,林知夏那裡也安排了人,連高赫這裏也刺探過很多次,林晚秋的生活圈子實在太小了,他以為自己完全可以搞得定。
晚上晚會開始得很早,其他受邀的嘉賓都很早就到了,孩子們的表演也馬上開始,可是B先生一直沒到,林晚秋晚上吃得太多有點撐,這時候主動提議到院門口等著。
這個人最近已經往福利院送了很多東西,可是從始至終都沒露過面,連名字都只是個代號。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好人。
林晚秋看著孩子焦急解釋的模樣,更是難受得全身的細胞都開始抽痛,她沒法和孩子解釋,也沒法直接戳破孩子的期望。
好像只是她的錯覺似的。
林晚秋看了他幾秒,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后竟然直接轉身往裡走:「白先生請。」
白沭北包裹在黑色皮手套下的修長手指,用力蜷得很緊。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白沭北呼吸一窒,從鼻腔里低沉地嗯了一聲。
白沭北抿著唇,沉默地轉過頭,臉上更是陰晴不定了。
白沭北抿著薄唇沒反駁,最後又叮囑她:「別露出破綻。」
對方一直低垂著頭,露在口罩外的眉眼也不甚清晰,白沭北微微瞥了一眼,見她手裡拿著病歷夾,於是也沒多在意,徑直朝病房門口走過去。
萌萌瞪著他,小臉氣得紅撲撲的。
林晚秋始終認為白沭北現在還執著地不願離婚和堅持不懈地找她,不過是自尊受挫,如果換作先提出分手的人是他,可能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孩子眼裡噙著淚,看著屋頂,小鼻子抽抽搭搭地道:「爸爸笨死了,找不回媽媽。萌萌想媽媽了,可是媽媽在哪裡都不知道。媽媽肯定也不知道萌萌生病了,不會來看萌萌的。」
這些情緒絕對不是內疚該滋生出來的。
父母疼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白沭北再冷酷、再渾蛋,在萌萌的事兒上卻的的確確是個好父親。
陳諾接到他電話驚訝極了,忍不住又想揶揄他:「白大隊怎麼會有空找我,不是應該正忙著陪前女友做復健嗎?」
看著他不斷打噴嚏的樣子,她忍不住提醒一句:「白先生這副模樣不太雅觀,尤其吃飯一直打噴嚏……請為孩子們考慮一下,您還是換一桌吧。」
院長看他不太想說話,於是也怏怏地閉了嘴。
她站在台階上,離他還有幾步之遙,可是他的氣息好像隨著記憶奔涌而來,如一層巨浪將她淹沒掉了。
房門被帶上,護士書寫的動作卻慢慢停了下來,盯著門口看了許久,確定沒有動靜這才抬手摘了口罩,露出略微凝重的臉龐。
白沭北複雜地看了眼極力討好自己的女兒,嘴裏充斥著一股甜膩的奶香,可是整個味蕾都好像是苦的。
根據萌萌的描述,林晚秋能裝扮成護士在白沭北面前隨意出入,想來一定是有人在後面幫她。白沭北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高赫,可是找人跟了高赫好久,依舊是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陳諾皺著眉頭,居然低頭檢查那堆東西:「裏面不會下毒了吧?」
白沭北絲毫不動怒,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我有事找你幫忙,見一面吧。」
白沭北臉色有些奇怪,最後還是沉默地接了過去。
這家福利院不大,租住的是以前民國時期留下的舊宅子。大門還是那種老式的紅木門,門板上有細緻的斜紋摳花,還有兩樽石獅子守在門口。
白沭北的目光似乎沒有落在她身上,可是肢體卻一點兒也不老實,他的手指總是會若有似無地觸碰她。
那模樣https://m.hetubook•com.com真是可憐極了,白沭北伸手替她拭眼淚,忽然發現孩子和林晚秋越來越像了,尤其此刻這副委屈的模樣,看得他胸口快裂開了。
白沭北狐疑地打量孩子,萌萌這樣實在太反常了。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著她的身影從自己車前經過,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
想他白沭北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在對待敵人和任何事上都是果斷狠厲的,可是在愛情這件事兒上,他的確是個膽小鬼。
林晚秋沉默著,身子只稍稍一動就被他按住了,他這才慢慢轉過頭,眼裡竟有些類似央求的神色:「只是吃飯,我不說話。」
白沭北來了興趣,將東西往病床上一擱,好笑地捏她小鼻子:「以前那麼討厭醫院,現在是怎麼了?」
可是誰來告訴他,人際關係那麼簡單的林晚秋,失蹤后,想找她卻成了一件這麼難的事情?白沭北現在才知道也有一些事是自己辦不到的,不管你耗盡多少心血,依舊無法企及。
白沭北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的異樣連一旁的院長都發現了,院長以為白沭北是好奇林晚秋的事情,笑著介紹:「這是我們院里新招來的小林,人很勤快,就是遭遇有些慘,聽說懷孕還和老公鬧翻了,大家都說她老公沒良心……」
孩子無意的一句話總是能讓她淚腺崩潰,林晚秋急忙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床單上。
的確是不值錢的東西,可是他每天都帶在身邊,即使不能時時戴在手上,可是卻依舊隨身不離。
坐立不安,甚至有些怒氣沖沖。
萌萌住院第四天,醫生通知可以出院了,小傢伙卻死活不願意走,哭著抱緊床頭:「我還要住幾天,肚肚還疼呢。」
接下來林晚秋又來看過萌萌幾次,還是裝成護士的樣子,當然都是挑白沭北不在的時候。
林晚秋咬了咬嘴唇,喉嚨都隨著心臟一陣陣發緊,只能含糊地嗯了一聲。
萌萌撲閃著密實的睫毛,看到林晚秋手裡的大白兔,眼睛亮了亮:「醫院的阿姨每天都給我吃藥,好苦。」
陳諾再後來就怎麼都不願送東西過去了,白沭北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最後想了其他辦法。
母女倆就在白沭北眼皮子底下偷偷「見面」。
白沭北把手裡的保健品和牛奶全都塞給她:「給太多怕她不要,說是你買的。」
林晚秋和其他的工作人員布置會場,整個福利院都充斥著一股溫馨感人的氣氛,林晚秋看著滿樹的彩燈,忽然很想念萌萌。
林晚秋安靜地看著他,眼底眸光暗轉,最後竟然彎起嘴角笑了起來:「我沒有看透過你,你也沒了解過我,我們難道不是真的陌生?」
白沭北看孩子不說話,心越發地沉下去,如果是護士或者誰給的,孩子肯定早就說了。他慢慢俯身,蹲在孩子面前,嗓音卻異常粗:「是不是,媽媽來過?」
演出總算到了尾聲,福利院還要舉行感恩儀式,其實內容很簡單,就是孩子們做了感恩的卡片和禮物,向各位「好心人」贈送。
萌萌滿足地眯起眼,起身鑽進林晚秋懷裡:「爸爸都不會哄女孩子高興,難怪媽媽要離家出走。」
白沭北回來時,發現萌萌正躺在床上玩那枚吉祥鎖,他有些意外,走過去發現小傢伙好像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臉上居然還有毫不遮掩的笑容。
「打針針,媽媽會抱著萌萌的。爸爸都不管萌萌……」
她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林晚秋也想見見這位神秘人士,可是想著他連署名都是代號,不由嘆息道:「或許他不太想曝光吧。」
從沒想過自己也會變得這般小心翼翼,這種對一個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心情讓他異常暴躁。
「精神了?」白沭北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當孩子身體好了一些。
萌萌睜開眼,低低溢出一聲呻|吟:「爸爸,肚肚疼。」
林晚秋再躲的話,他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林晚秋喜極而泣,臉上的表情複雜極了,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食指刮擦著孩子的鼻樑:「寶貝醒了?」
林晚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不願見他,如果白沭北硬來只會將她逼得更遠。
車子停在那間福利院門口,白沭北居然不敢輕易走進去。
他的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林晚秋身上,可惜那女人從進了會場之後就離他遠遠的,再也沒有朝他這邊多看一眼。
「哪來的?」白沭北嚴肅地看著孩子,手卻攥得死緊。
林晚秋只能將孩子抱得更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以前答應和白沭北結婚,想著從此就能和深愛的男人在一起,也能和女兒共享天倫,孤單了那麼多年總算有個「家」了。
白沭北說完扭頭看孩子,發現小傢伙完全沒有答理自己的意思,一直笑眯眯地看著那枚銀鎖,https://www.hetubook.com.com模樣實在有些怪異。
林晚秋嘆了口氣,什麼都沒再說。
萌萌希望媽媽回來,可是也覺得這種「地下黨」接頭的方式很有趣。
那位男同事無聲地觀察他,表情微微有些異樣。
最後萌萌哭得累了,怏怏地在他懷裡睡著了,小臉上還掛著一串淚珠,在睫毛上亮汪汪的格外扎眼。
林晚秋抿了抿唇,抬手再次提醒他:「白先生請進吧,院長在等你呢。」
白沭北開始懷疑,難道自己找錯了方向?
孩子終歸是不會說謊的,萌萌慢慢抬起頭,低聲嘟囔:「是爸爸自己猜到的,萌萌沒失約,鼻子不會變長對嗎?」
孩子抽噎著,還會說些毫無邏輯的話:「葯葯苦,媽媽會給萌萌買大白兔。」
她來回撫摸著,心裏喜歡極了,連顏色都是她最愛的藍色,看了看居然還是商場里有名的牌子,林晚秋驚訝地找吊牌上的價格,可是上面的標籤早就被撕掉了。
白沭北想去看看林晚秋,孩子這時候快四個月了,肚子是不是已經開始隆起了?手覆在上面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動靜?
林晚秋也停了下來,口氣倒是十分客氣:「白先生,你應該和院長同桌。」
林晚秋懷萌萌時他沒關心過,這時候特別想去陪陪她,可是他不敢,連去看看她都有些猶豫。
陳諾翻了個白眼,心底卻對這個男人稍稍有了些改觀。
他坐在一旁的扶椅里,扯了扯領帶:「你精神了,爸爸倒是快折騰病了。」
陳諾擦了擦手指,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我可能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像那種狂妄自大的男人就活該沒老婆才對,不過看他那副樣子,忽然覺得好可憐。」
「……」
其實也有可能是護士給的,可是心裏……隱隱覺得不太對。
該怎麼做?找到林晚秋以後要做什麼?這些他以前從沒想過,心裏只秉持著一個念想:一定要找到林晚秋!
醫院里的藥水味和酒精味實在太重了,白沭北經過那護士身邊時,發現對方身上的消毒水味十分濃郁,嗆得他頭更疼了。
林晚秋不知道白沭北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她只知道自己聽進耳朵里居然異常平靜。
陳諾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白沭北,你傷她還不夠嗎?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呢。」
後來林晚秋也不反抗了,白沭北心裏將將升起一絲喜悅,腳上卻狠狠挨了一下。
孩子的抗議自然沒有多少作用,白沭北沒有時間陪著她,直接去樓下辦了出院手續,回來收拾東西時小傢伙的嘴巴嘟得老高:「爸爸,我討厭你。」
萌萌低下頭,緊緊按著口袋,好像那些不是幾顆糖果那般簡單,似是什麼珍貴的寶貝。
萌萌看了眼老爸,眼珠轉了轉,最後說:「爸爸,你說媽媽要是護士阿姨多好啊。」
白沭北抱著胳膊,沉默地坐在病床前。
白沭北沉默著,腦袋卻好像被什麼狠狠敲了一下,悶悶地疼,還有些暈眩。
白沭北伸手拉開孩子的衣服口袋,裏面居然裝了滿滿一包大白兔奶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心跳有些快。
孩子哭了很久,聲音從清脆嘹亮到後來沉悶壓抑,白沭北的心也隨著越來越沉重,最後幾乎墜進了冰窟里。
白沭北看她這樣,更覺得有些奇怪,伸手要脫她身上的病號服:「走了,爸爸工作很忙。」
林晚秋吸了吸鼻子,等眼底乾澀一些才抬起頭:「萌萌,不是做夢,媽媽是真的……來看你了。」
林晚秋覺得奇怪的同時,心裏有個大胆的猜測,可是尋思著白沭北沒這麼好的耐心,若是他發現了她,一定早就找上門了。
主治醫生是個溫和的伯伯,被孩子的樣子逗笑了:「只見過怕來醫院的孩子,還沒見過吵著要住院的呢,萌萌可真勇敢。」
他不由眉心緊蹙,不適地打量對方一眼。
林晚秋咀嚼的動作不著痕迹地頓了頓,表情卻沒有絲毫裂縫。
或者說他一竅不通,不知道該怎麼對林晚秋,即使他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可是林晚秋也不會相信了。
白沭北也不在乎她嘲諷的態度,只是說:「我找到林晚秋了。」
白沭北失望地看著她的背影,他以為林晚秋至少會說點什麼,或者會因為他做的事兒有一丁點兒感動——
本來安靜的病房,忽然響起孩子的童音:「媽媽的手也暖暖的,爸爸,媽媽知道萌萌生病會來看萌萌嗎?」
林晚秋這才發現他臉色不對,鼻尖還有些發紅,眼眶也似乎充血一樣,看起來有些詭異奇怪。
院里的孩子們高興極了,很早就開始準備和用心排演舞蹈,平時小小的福利院這時候更加熱鬧了,到處都充斥著孩子清脆的笑聲。
這時候病房門正好打開,迎面走來一個小護士。
隨即他想到了陳諾,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還是讓人跟了她幾天。那時候白沭北正好有工作在身,其實心裏並沒和*圖*書抱什麼期望,可是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林晚秋。
這男人以前多心高氣傲啊,現在雖然依舊是冷峻不羈的樣子,可是眼底的疲憊卻是掩蓋不了的。
那護士倒是沒看他,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走到了床尾做記錄,低垂著腦袋也看不清模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可是此刻猛然醒悟,如果不是重要的東西,他怎麼會這麼珍惜……
林晚秋坐在最靠邊的位置,白沭北只能看到她的側臉,而且隨著燈光暗轉越發地不清晰了,他心裏多少有些失望,原本以為這次來會離她近一些的——
之後陳諾又來福利院做義診,和林晚秋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兩人私底下還見過面。偶爾陳諾會忍不住絮叨幾句白沭北的事兒:「我聽說這傢伙現在越來越玩兒命了,好多任務都要親自上,才三十一歲,難不成還想英年早逝?」
她又何嘗不是?每晚都會夢到孩子,醒來發現只是一場夢時,那種空落落的孤寂感就會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或許林晚秋現在真的不在榕城了,不然怎麼會一次都沒出現在幼兒園附近,他觀察了那麼多天,根本沒發現她的身影。
林晚秋不敢這麼保證,因為白沭北在的話她就沒法出現了,只是把糖果塞進孩子的小嘴:「好吃嗎?」
白沭北在車裡猶豫的工夫,忽然看到福利院門口有人走了出來,是幾個孩子,大概七八歲的樣子,說說笑笑,拿著垃圾袋往外走。
林晚秋對這個B先生就更好奇了,居然有人會這麼大方。
萌萌緊緊抿著小嘴,生怕一不小心說漏了。
陳諾悄悄觀察她的反應,可是無奈從她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最後輕輕咳嗽一聲:「其實……是白沭北去找了高赫好幾次,我在醫院撞見了。兩人為這事還差點兒打起來,白沭北一口咬定高赫知道你在哪兒。我感覺白沭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穿著黑色大衣,眉眼看不清晰,只是挺拔的身形和穩健的姿態無端讓林晚秋心臟抽了一下,她搖了搖頭,在心裏安慰自己:怎麼可能是他?不是的。
他從沒意識到它的重要性。
那次在醫院撞見他,她差點兒都認不出來。
林晚秋回抱著孩子病弱的身軀,哽咽著:「寶貝還痛嗎?媽媽給你呼呼。」
萌萌看著白沭北失神的模樣,把一顆大白兔塞進他口中:「爸爸別生氣,這些萌萌不捨得吃,給你一顆。是媽媽不許說的……」
「你——」林晚秋指了指他的眉眼,狐疑地皺起眉頭,「怎麼了?」
林晚秋和一群孩子同桌,之前和她交談的男同事也一起落座。一桌子人正在說笑,忽然身旁多了一個人,白沭北往那一坐顯得特別突兀,孩子們立馬靜了下來,好奇地打量他。
「媽媽,你看。」萌萌從睡衣里牽引著那枚銀鎖的鏈子,慢慢將那吉祥鎖拿出來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每天都帶著哦,萌萌很乖。」
白沭北這幾天快忙死了,可是萌萌這邊完全抽不開身,看著小丫頭難受的樣子,他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他一直以為林晚秋不可能真的離開他,當她把決心做得如此明顯,徹徹底底地向他宣告她已經真正放手時,他居然會這麼失落。
白沭北看著她,緩慢地說:「以前給安寧送花時發現的,後來就再也不買花了,對不起,和你在一起這麼久,我都沒送過你一枝花。」
林晚秋剝了一顆糖,將糖紙小心地收進口袋裡,不想留下一點點蛛絲馬跡被察覺。
白沭北在嘉賓首位落座,院長和主任都對他十分客氣。
林晚秋抬眼朝那邊看過去,晚上霧氣有些重,睫毛上沾了一層霧氣濕漉漉的。她用有些冰涼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個挺拔的男人慢慢從夜色中走出來。
他對林晚秋的確是了解不多,後來的了解幾乎都是從別人身上聽說的,知道以後對她的感覺反而漸漸變了。
糖?
他不會安慰人,現在連騙孩子都不想了。
「……」
之前收留的那個懷孕的流浪|女早就被警察遣送回了家鄉,這個福利院里便只剩她一個孕婦。
陳諾那邊馬上靜了下來,白沭北又說:「我找人跟著你,是你把她暴露了。」
萌萌唔了一聲,眼睛瞪得很大,居然還晃了晃腦袋,接著伸手用力回握住林晚秋的手指:「媽媽別走,讓萌萌這次做夢做得久一點,每次天亮媽媽就不見了。」
白沭北被女兒這副義正詞嚴的模樣給弄得哭笑不得,最後躺回沙發上:「行,繼續想吧。」
好像心電感應一樣,接下來白沭北真的看到了林晚秋。
可是奇怪的是B先生送來的不只有嬰兒服,還有孕婦裝、防輻射服……孕期需要的物品都應有盡有,好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似的。
林晚秋來過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是關心孩子的,她只是不想見他。這個認知其實心裏早就有,可是當她做得m.hetubook•com.com這麼淋漓盡致,心還是不可避免地疼了。
看起來她似乎過得很好。
白沭北想:如果林晚秋也出來就好了。
白沭北無聲地注視著她,黝黑的眼裡暗流涌動,最後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白沭北閉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萌萌有些失望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這麼明顯的提示都聽不出來,她快被笨蛋老爸氣死了!
這個認知對白沭北而言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這兩個月他可一點兒都不好,睡覺常常會在半夜轉醒,吃飯也會吃一半就有些食不下咽。
林晚秋看著資料單上的物品,又看了看後面那個神秘的代號——B先生。
她將糖放在孩子面前,柔聲道:「萌萌乖,你要是每天都乖乖聽護士阿姨的話把葯吃了,媽媽就每天都給你帶大白兔來,好不好?」
林晚秋沒在意有關白沭北的部分,只是聽到萌萌的事兒心口就好像被針尖狠狠蟄了好幾下,不由緊張道:「住院?怎麼了?」
白沭北表情滯了滯,微微有些尷尬。
林晚秋眼眶發紅地坐在床側,淚水好像潮汐一樣涌了又退,一次次淹沒她。
萌萌靠在她肩膀上,懂事地搖頭:「不疼了,媽媽回來萌萌很高興,哪裡都不疼了。」
轉眼到了隆冬時分,福利院收到B先生送來的物資越來越多,所以決定邀請他參加感恩晚宴。
孩子們臉上掛著單純的笑,踮著腳給他們送花,白沭北僵在那裡沒有動彈,林晚秋壓低嗓音提醒:「孩子們的一片心意,白先生不會這麼沒風度吧?」
白沭北還是抬腳跟了上去,隨著她穿過冗長的走廊,晚風簌簌地吹著,到處都是涼颼颼的。白沭北看著她腦後的馬尾來回搖擺,很想衝動地將她抱進懷裡,可是林晚秋渾身都透著一股疏離的冷漠。
細細密密的刺痛感,好像是失望,也好像是難過。
林晚秋實在沒辦法了,白沭北說的話她記得很清楚,他不會讓她見孩子的。她想見萌萌,只能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白沭北聽著孩子哭,心裏又難受又煩躁,他將孩子摟進懷裡,無聲地將下巴壓在孩子的髮絲間。
孩子剛說過林晚秋喜歡給她買大白兔,實在太巧合了。
院長在台上說了不少的感恩詞,儀式結束,又留大家用晚餐。
冰涼的溫度一下下刮擦著自己的手背,林晚秋皺眉打量他,發現他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那些衣服小小的很精緻,即使隔了一層包裝也能感覺到那柔軟的質感。
伸手觸碰她嫩滑的臉頰,觸感比夢裡真實多了。
繞至床側,低頭看著床上沉睡的小傢伙,眼裡既溫柔又充滿悲傷,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萌萌,永遠都彌補不了。
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人倏地抽走了,身體空了,思維也機械地不受控制。
白沭北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徹底僵硬住,林晚秋話說得極為客套,可是話里的意思就像一根鋼索勒住了他的喉嚨,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林晚秋也不多解釋了,只是一把抓住陳諾的手臂,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陳醫生,你能幫我個忙嗎?」
林晚秋一邊錄入數據,一邊理了理身後的物資,手指隨意一抖,居然從一個購物袋裡滑出好幾套嬰兒服。
白沭北個子特別高,站在一群人中格外顯眼,林晚秋帶著孩子們上台,巧合地站在了白沭北身邊。
白沭北看著她微微獃滯的神情,說不上來心裏的感受,只是機械地走向她,每一步都好像耗盡了全力。
等他漸漸回過神,發現自己手心疼得厲害,好像被什麼硬邦邦的東西硌得生疼,緩緩張開手指,原來是那枚銀戒指。
可是隨著那人越來越近,林晚秋所有的思緒都陡然停止了。
他雲淡風輕地說著,接著還應景地打了個噴嚏,白沭北這麼陰沉冷郁的男人,現在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
林晚秋秀眉緊擰,嗓子在夜色里有些低啞:「是你?」
白沭北一怔,黑沉的眸子覆了一層暗色,他沒想到林晚秋也會有這麼尖銳的一面。
萌萌難受地躺在床上,小臉皺巴巴地擠在一起,就連睡著的時候兩條小眉毛都沒舒展開。
陳諾也只是逗逗他,仔細看了看他發青的臉色,忍不住說:「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嗎去了。」
她沒想到白沭北還沒消停,他的大男子主義真就這麼強嗎?
白沭北回過神,起身側躺在孩子身側,寬厚的手心覆在小傢伙軟綿綿的肚子上,一直緩力給她揉小肚子。
林晚秋的平底鞋踩上去其實並沒有那麼疼,只是那力道顯然是用了十足的勁兒,白沭北濃眉一緊,只見她眉開眼笑的:「對不起,腳滑了。」
他的聲音在夜晚聽起來磁性低迷,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憂鬱味道。
白沭北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站在會議室門口沒有動,兩人就這麼僵持著,最後還是白沭北率先開的口:「林晚秋,我們能不這麼陌生www•hetubook•com.com嗎?」
白沭北起身看了孩子一會兒,走過去探她額頭,不會是引發高燒燒糊塗了吧?
林晚秋沉沉吁了口氣,轉移話題,好像變魔術一樣在小傢伙的身後搖了搖拳頭,隨即攤開手指:「萌萌看媽媽給你帶什麼了?」
陳諾不知道林晚秋和萌萌的關係,倒是對林晚秋這麼激烈的反應有些震驚:「就是腸胃炎,可能是吃壞東西了。」
還有人比他更遲鈍嗎?等徹底失去了,才隱約知道那人對自己有多重要。
台上的表演很精彩,身邊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白沭北一直興趣缺缺,思緒也有些亂,頻頻走神朝林晚秋看過去,看到她和身旁的男同事笑得太久,心情就會異常煩躁。
萌萌拂開白沭北的手,看他的眼神有些……
林晚秋慢慢轉頭看著她,陳諾有些為難地支吾道:「他不是有個女兒嗎,昨天剛入院。白沭北就在醫院守了她一天一夜,也沒找護工,看起來倒像是好男人,我都混亂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害怕被林晚秋髮現,特意開了老三的車過來,其實林晚秋壓根不會注意到他,可是他還是莫名地緊張。
等他回榕城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了,這時候天已經很冷了,寒冬的黃昏總是讓人無端有股凄涼感。
林晚秋把手放在口袋裡,來回走動,可是一直沒看到有人朝這邊走來,遠處的路燈有些暗黃,再往前就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可是沒想到最後結局會是這樣,連帶著孩子都過得更苦。她真的太失敗了,這麼沒用的一個人,難怪白沭北不喜歡。
有時候白沭北一直待著不離開,她就只能悄悄進去看一眼,然後趁白沭北不注意時給小傢伙塞糖果。
頭痛,煙癮也犯了,白沭北起身替孩子掖好被角,轉身準備出病房透透氣。
陳諾後來實在扛不住了,對著白沭北抱怨:「林晚秋都開始懷疑我了,她哪有那麼傻啊。老給她送東西,她又不愛佔小便宜,你實在太不了解她了。」
林晚秋聽著倒是沒什麼反應,把手裡剝好的橙子遞給她:「喏,挺甜的。」
孩子睡夢中已經叫了好幾聲「媽媽」,每一聲都讓他心臟抽痛,他當初那麼信誓旦旦地保證能找回林晚秋,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林晚秋依舊音訊全無。
她一把摟住了林晚秋的脖子,那力道大得林晚秋都吃驚,可是越是這樣心裏就越酸澀,孩子是真的在想念她,並不比她的思念少多少。
跟著她到了會場門口,林晚秋幫他打開會議室的大門:「請進。」
白沭北忽然覺得自己挺適合一個詞——活該。
白沭北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鼻子,隨即瞭然,臉上綻出一抹笑,口吻淡然:「我對花粉過敏。」
孩子在夢裡感覺到有人觸碰自己,小手抬起揮了揮,最後居然徐徐睜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晚秋看。
睜著眼到天明,想念著她的孩子。
白沭北睡眠不夠,很暴躁,拿了煙和打火機就直接出去了。
白沭北就一直這麼偷偷摸摸地托陳諾給林晚秋送東西,每次還會逮了陳諾問林晚秋的身體狀況,陳諾對這男人煩透了:「你到底是內疚還是真喜歡她啊?要是喜歡就大聲告訴她啊。」
林晚秋將手挪開,接著他的胳膊又「無意」地碰到她,瞪了他好幾眼,可是白沭北一點兒也不在意。
陳諾看她臉都白了,皺著眉頭不解道:「怎麼了?這不是白沭北和他前女友的孩子,你怎麼這麼上心啊。」
林晚秋心都絞在了一起,萌萌那麼小的孩子,哪經得起又吐又拉這麼來回折騰。
孩子說得斷斷續續,可是白沭北明白孩子是在想林晚秋,那種想念更甚從前,孩子現在對林晚秋是真的有了感情,而且這感情並不比對自己少多少。
萌萌歪著頭,笑眯眯地眨眼睛:「那媽媽每天都會來?」
陳諾對白沭北會找自己幫忙已經夠震驚了,當他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自己就更是瞪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給林晚秋的?」
院長也只是聽說的,上了年紀的女人終歸是有些八卦,說了一半又識趣地閉嘴了。只是看白沭北一直眼神複雜地看著林晚秋,不免以為白沭北對林晚秋有意思,特意強調了「懷孕」、「老公」這些字眼兒。
白沭北最終也沒有去見林晚秋,倒是打電話約了陳諾。
萌萌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反應,隨後低聲道:「那,媽媽可以回來嗎?不要生爸爸的氣,爸爸也在反省。我讓他給你寫保證書——」
以前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喜歡林晚秋,可是時間越久,越是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院長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居然那天邀請的人全都答應出席。
白沭北被無端波及,訝然失笑:「臭丫頭,是醫生伯伯不讓你住了,爸爸多冤。」
終於走到了她面前,卻良久都不知道說什麼,最後低頭睨著她,他才慢慢開了口:「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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