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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及你好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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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每一個溫暖

第十八章 每一個溫暖

喜珠撇了撇嘴:「誰說我小了?小晚姐姐,你就是動心也不奇怪啊。你看賀先生那會兒飛身撲過去救你的樣子多帥呀!」小姑娘一臉崇拜的樣子,黑黝黝的眼底像是泛著異樣的光芒。
溫晚垂眸瞧著他,他黢黑的眼底竟還有些無辜的意思:「溫醫生,你用這麼冷淡的眼神看著我,不利於傷口恢復——」
溫晚心裏五味雜陳,拿鑷子夾棉花的手都一直在發抖。
溫晚帶他去了頂樓的一個房間,面積很小,看裝潢布置應該是她的住處。還附帶了一個小陽台,外面種滿了綠植,有幾盆開著不知名的淺白色小花,襯著遠處湛藍色的天幕倒是瞬間便讓人心曠神怡。
她驚愕地瞪著始作俑者,再吃頓地低頭看了眼掌心裏已經不知所蹤的藥片,賀沉居然就那麼把葯給、吃、了!
村長幫忙安排了臨時住所,林醫生年紀大受驚了,喜珠一直陪著她在隔壁房間小憩。
蕭瀟又問她:「那你和賀沉呢?」
溫晚沮喪地往回走,真是要命,她為什麼要猶疑甚至覺得不舒服?她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遍遍又告誡自己,要理智、要冷靜,他這分明就是苦肉計,千萬不能讓他得逞!
溫晚咬了咬后槽牙,俯身挨得他極近,臉上慢慢露綻出一抹璀璨的笑來。
溫晚沒見他這麼耐心過,可她沒有過多時間關注他,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被無限拉長,她和林醫生、喜珠是最後下樓的。
他就那麼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抬手捂住額頭,低低地笑了一聲。
她沒想到,他真的會這般執著。
賀沉看著她雲淡風輕的笑容,全身都疼了起來,他站的還是離她那麼近,可是她說的每個字都在毫不留情地將他推開,越推越遠……
溫晚皺著眉頭,餘光瞄了眼不遠處的男人,賀家出事,賀沉知道嗎?
相較於他,小丫頭似乎是更喜歡那位的,笑得眼睛月牙似的:「就是長得非常帥,人超級nice的那一位,好像姓顧來著。」
後半句才是重點,賀沉瞧著他微一頷首:「回見。」
賀沉一愣,隨即臉色又覆了一層陰霾:「哪位先生?」
溫晚沉默幾秒,理智地將他的手推開了:「這段時間我去了很多地方,也見了很多人和事,心態不再像從前那樣了。可是賀沉,不管你怎麼想的,我是越來越不想回到從前了。」
溫晚低著頭,良久才生硬地吐出一句:「不擔心,只是我沒處理過這麼嚴重的傷,要是疼,忍著點。」
溫晚看到他時腦子空白了一秒,先是沒想到他會忽然闖進來,大多人遇到這種情況本能都會選擇逃生吧?
喜珠眼珠轉了轉,忽然笑眯眯地挨近她:「小晚姐姐,上次我見你和顧先生可親密了,你到底是喜歡顧先生還是賀沉啊?」
他身後的人已經幫著接了行李,一行人朝著機場門口魚貫而出,駱顯始終在笑,一雙黑眸堅定有神:「我已經安排了家宴替賀先生接風。」
溫晚眯眼觀察了他一會兒,最後確定他的確不方便之後,這才俯身把手遞了過去。
賀沉看著周圍嬉笑經過的人群,有年輕人,有孩子,不時也有摩托車呼嘯著從路邊經過。但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格外純粹質樸,這裏與世無爭,透著一股異域風情,他隱約有些明白溫晚留下的原因了。
難怪,這樣溫晚選擇這裏就說得通了,賀沉看著小姑娘嘴巴里塞滿食物的樣子,不禁蹙了蹙眉,誰知道那小丫頭忽然又一臉好奇地問他:「那你和上次來那位先生又是什麼關係?他也說和溫晚關係非比尋常。」
可馬上要見她了又有些緊張,近鄉情怯似的,賀沉暗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概也只有真心喜歡一個人才會格外在意她的感受,如果換做從前,真就不管不顧就把人綁回去了。
賀沉紳士地點點頭:「林醫生客氣了。」
她拿葯給他吃,賀沉就著趴伏的姿勢,艱難地抬了抬手:「能幫個忙嗎?」
這人,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溫晚有些惱,可是抬眸瞧見他結實脊背上那一大片刺目的血跡又生生閉了嘴。
「我已經知道結果了。」溫晚非常乾脆地打斷他,「我唯一勇敢的一次,就是相信你。」
溫晚是真的傻眼了,面前這個單純的孩子,沒錯,分明還只是個孩子,居然就這麼赤|裸裸地問她她可不可以喜歡賀沉?
溫晚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局,蕭瀟心軟,賀淵又太會拿捏她的心思。不管怎麼樣,她始終都是願意站在蕭瀟這一邊的,輕聲安撫她幾句:「賀淵看起來對你是真的,也許試一次,結果真的不同。」
賀沉以前在營地學過簡單的醫療常識,幫著做些普通的善後工作還可以。溫晚抽空攔了喜珠,皺著眉問:「他怎麼在這?」
賀沉接過去,指尖觸到她的,她一直垂著眼沒看他:「我不能待很久hetubook•com.com,今天周末,病人很多。」
標準的泰語:「請問哪裡不舒服?」
「跟我來吧。」小姑娘沖他眨了眨眼睛。
溫晚訥訥地聽著,賀沉說得非常緩慢卻異常艱難:「我不想有負於他,以為只要加倍對你好,任何傷害都能彌補。可是阻止你報仇,真的不是為了蔣贏,一方面是為了賀家,另一方面是為了想同她合作替大哥報仇。可是後來才知道,我做的這些,甚至於維護她,不管以任何目的為前提,這本來對你就是一種傷害。」
賀沉眉心一攏,還是直接拒絕了:「抱歉,我心急見她,可能要辜負駱先生美意了。」
小姑娘蹩腳地叫了一聲溫晚的名字,她微蹙著眉心轉過頭,目光有些遲鈍地瞧見了他。兩人隔空望著彼此,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時光好像停在了這一秒。
到二樓便豁然開朗了,甚至還有個很大的候診區域,不用小姑娘指引,他已經一眼就看到了給病人分發體溫計的女人。實在太熟悉了,光憑一個背影就足以能認出對方,她穿著白色制服,站在窗前的一大片金黃色光澤了。
賀沉道了謝,在機場門口就要分別,駱顯忽然又拍他肩膀:「等找回佳人,一定要賞臉來寒舍坐坐,一來見見溫小姐,二來,還有要事想同賀先生商討。」
小姑娘長得很秀氣,一雙眼黑黝黝地轉來轉去打量著他,忽然用不太標準的中文笑問他:「你找溫晚嗎?」
還能信嗎?
他回頭瞧了眼她微微蒼白的臉龐:「小晚,情和義,我只能選一個了。」
「……」
她準備伸手將人扶起再喂,可是攤開的掌心才剛送到他面前,掌心處就傳來一陣濕濕軟軟的觸感,好像被什麼東西舔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又無顏以對,半晌才憋得臉紅,恨恨罵了句:「流氓!」
賀沉瞧了她一眼:「我視力很好。」難道看起來他很老么?
可是他並不會輕易退縮,想到當初或許讓她疼的比這還要厲害,他就更加痛恨自己,這麼一點點折磨算什麼?她就是十倍百倍地還給他,他也該受著!
樓梯已經徹底變形扭曲,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吱吱作響的怪聲,林醫生和喜珠已經跑到了大廳門口,溫晚剛剛踩到最後一級台階,身後忽然聽到一聲劇烈的震動。
賀沉點了點頭,見她轉過身之後才肆無忌憚地打量起她來,她好像沒什麼變化,可是又隱隱覺得哪裡不一樣了。但不管怎麼樣,這是他的小晚,他總算將她找回來了。
溫晚的手掌還獃滯地張開著,裏面酥酥麻麻的還殘留著那陣濡濕感,掌紋的地方甚至還有點晶瑩的顏色。
身上沒有痛感,而是被人牢牢護在懷裡,鼻端除了牆壁的水泥和石灰味兒之外,還縈繞著那抹熟悉的味道。
這個城市他不是第一次來,眼下看著周遭的一切,心情竟按捺不住有些悸動。很快就要見到她了,真實感越來越強烈,這次是真的,不是做夢。
溫晚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這人又想玩什麼花樣?
溫晚慢慢地掀起眼帘,須臾,這才張嘴:「賀沉,我們——」
來接賀沉的是之前幫他找溫晚的泰國華僑駱顯,正值夏初,對方一件黑色棉質半袖唐裝,嘴角呷著淺笑,站在機場庸庸碌碌的人群中格外扎眼。賀沉同他握手,兩人之前有過合作關係,深知這人沒面上這般溫和,不動聲色地禮貌寒暄:「駱先生親自來,賀某榮幸之至。」
賀沉的臉色微微一變,卻鎮定地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廚房:「不試一試,你怎麼知道沒意義。小晚,為什麼不勇敢點,結果或許會——」
快走近那個衛生院時,他心臟跳的越發急促,腳步也不由慢了下來。司機狐疑地回頭看他,賀沉想了想,對他點頭致謝:「你先走吧,我自己進去。」
賀沉看著那張乾淨整潔的單人床,心裏不知道有多滿意,求之不得,卻還是故作冷靜地往床邊一坐。
那天之後,溫晚和賀沉再也沒有談起有關賀家的任何事。仇恨解決了,那麼他們之間的問題呢?夜深人靜的時候,溫晚也常常一次次問自己,她對賀沉到底是什麼感覺?
賀沉將手裡的東西重新放回餐桌上,綳得發白的指尖用力抓緊桌沿,良久才低聲道:「我知道你在介意什麼,你介意的我全都改,好不好?」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她的眼神堅不可摧,彷彿在無聲地向他宣告著什麼。
溫晚落座之後就發現賀沉的眼神十分奇怪,頻頻看向自己不說,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甚至隱隱讓她錯覺有些……幽怨?她忍不住渾身一抖,覺得自己一定是忙過頭眼花了,坐那非常鎮定地幫著介紹:「這位是林醫生,這位是我朋友賀沉。」
這是在向他宣布死刑嗎?
賀沉很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賀沉非常認真地瞧著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老人家邀請自然不好拒絕,這是禮貌問題,與誠信無關。」
賀沉看著她輕描淡寫的表情,喉間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完全發不出聲音,她不似指責的一句話卻更甚指責,輕易就能將他好不容易構建的信心一點點摧毀掉。
老太太長得有幾分威嚴,不苟言笑的樣子,對他略一頷首道:「賀先生請自便,不必拘謹,溫晚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小丫頭用了陳述語氣,眼角還微微翹起,那副古靈精怪的樣子看在賀沉眼裡可真欠揍。
震動越來越厲害,這棟樓房本來就有些年月,很快頂層就開始坍塌有水泥塊往下墜落。溫晚和喜珠算是人群中相對年輕的,兩人一路指揮著大家疏散。
「做義工啊。」喜珠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曖昧低笑,「小晚姐姐,之前覺得顧已經很迷人了,沒想到這個也不錯嘛,還很有愛心,有愛心的男人都壞不到哪裡去。」
溫晚拿酒精的手頓了頓,密實的睫毛撲簌著劇烈抖動幾下:「別說話了。」
「感冒很麻煩。」溫晚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說完這話提著醫藥箱就想走,手腕卻被一陣輕柔的力道給捉住了。
她心尖都在發顫,回頭的動作變得異常艱難,果然一眼就見他牢牢將自己護在懷裡,用大半個肩背擋住了那塊壓下來的預製板。
賀沉是萬萬沒想到顧銘琛能搶在自己前面的。一想到對方受過的待遇或許比自己還要好,而且他前一秒暗自竊喜坐過的單人床,可能那傢伙也一樣坐過……
賀沉握著筷子的手倏地收緊,幾乎要把筷子捏碎:「吻她?」防得了一個周顯聲,卻忘了再防住顧銘琛,這個女人的行情未免也太好了些,簡直讓他應接不暇!
太久沒見她笑了,平時總是那副橫眉冷對的樣子,賀沉被她這笑勾的心內一陣悸動,卻聽她冷冷淡淡地說:「我是醫生又不是保育員阿姨,閉上眼老實睡覺!」
「……」
賀沉一看就是地震發生之後才匆忙跑進來的,他身上只隨意地套了一件白T,英挺的眉間帶著幾分焦慮,在梭巡到她的身影之後表情才慢慢放鬆下來。
「唔,」小姑娘悄悄偷了點食物塞進嘴裏,「我奶奶就是中國人,學了一點,但是不太多。」
等溫晚處理完傷口,賀沉一張臉已經蒼白暗淡,唇上也乾澀地有些脫皮,看得出來他很難受,閉著眼一直安靜地半趴著。男人的上身除了繃帶之外什麼也沒剩,麥色結實的肌肉塊塊分明,精壯的腰肢沒有一點贅肉,線條完美地延伸進黑色西褲里。
溫晚面色不虞地轉頭看他,剛才誰說不會影響她生活的!這個無賴……
住一起……
中午休息的時候她給蕭瀟去了個電話,之前為了避免被賀沉找到,一直都只是給蕭瀟發郵件和寄明信片,地址也全都不固定,所以一直沒有對方的消息,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
他什麼也沒說,反而將手裡的水杯放下,慢慢地站起身。
溫晚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剛才她就發現了,這個男人瘦了很多,五官較之以前越發深邃立體,看起來明明比以前還要威嚴銳利,為何會有種悲傷的錯覺?
早上來的病人不算多,賀沉似乎也晚了,很久都沒過來。林醫生坐在辦公室里給病人聽診,溫晚和喜珠在候診室忙碌,一切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
溫晚搖了搖頭,嘴唇哆嗦著卻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字,反而是他皺著眉頭,哭笑不得地逗她:「那你哭什麼?我又沒死。」
賀沉還用標準的泰語安撫老人們:「不用擔心,神明會保佑你們。」果然這話起了一定的寬慰作用,至少沒有在混亂之中發生踩踏事件。
他有些無賴地慢吞吞道:「溫醫生治外傷的手法的確不太高明,我現在疼得受不了,你怎麼能丟下病人就這麼走?」
可是很快陳舊的樓房開始輕微的晃動,溫晚他們馬上就發現不對勁——地震了。
「哥哥?」小姑娘一臉的不相信更是確鑿了賀沉心裏的某些猜測,如果兩人沒什麼特別曖昧的互動,怎麼會讓小丫頭這麼驚異呢?
林醫生和小姑娘看溫晚的眼神果然不一樣了,溫晚額角狠狠一跳,隱約明白這男人的意圖,混蛋,一定是不滿意她之前用「朋友」兩個字來介紹他!
溫晚住的地方離市區有些遠,路也不算好走,一路顛簸了很久,終於到了那個風景秀美的寨子。司機是當地人,黑黑瘦瘦的,將車停穩還盡職地給他引路。
溫晚的心馬上提了起來,蕭瀟這才略帶嘲弄地笑著說:「小晚,我想原諒他了,雖然依舊意難平,可你知道的,放棄我會更痛苦。我這人最怕疼了,反正分開也是痛苦,不如在一起好了。」
小姑娘杏眼一瞠,似乎在琢磨這裏邊的特殊含義。賀沉等了會也沒見溫晚和那位老醫https://m•hetubook•com.com生下樓,乾脆同小姑娘攀談起來,要想在溫晚身邊順利埋伏,以後說不定還得用到對方。
「我不會再恨誰,那些愛啊恨啊,折磨了我太久。眼下的生活簡單卻很快樂,我不想再改變什麼。謝謝你來看我。」看著那張逐漸蒼白的臉,她還是狠心說完要說的話。
「……」
賀沉看著面前的房子,用力握緊拳頭,抬腳向前推開了那扇木門。裏面光線一般,大白天也亮著一盞小燈,聽到動靜,有人朝門口走過來。
他額頭在流汗,可是隱忍的眉眼之間卻凈是擔憂,上下打量她一眼,才說:「嚇到了?」
蕭瀟接到她的電話非常意外,意外之餘便滿是欣喜,聲音里透著一股無法壓抑的雀躍:「你個小沒良心的,姐快想死你了。」
蕭瀟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忍不住嘆氣,忽然又說:「蔣贏這次案子賀家也被拖下水,現在賀淵都焦頭爛額了。賀氏現在就是爛攤子,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賀沉好像沒看出溫晚黑了的臉色,還伸手狎昵地摟了摟她肩膀,聲音變得輕柔:「不過我洗碗總要給點福利,小晚?」說著不等她回神,又是湊過來在她唇邊偷香一枚,林醫生和小姑娘的臉倏地紅了。
來這裏看病的大多是街坊,年紀大的居多,這時候老人們都有些驚慌,喜珠一直用泰語安撫他們的情緒,小姑娘在關鍵時刻還是非常沉著冷靜的。
這話像是有意說給她聽的,溫晚只當沒聽懂,繼續忙自己的。
賀沉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不是溫晚。他睖睜幾秒,這才用泰語回她:「我找人。」
陰影覆住自己,溫晚直覺想往後退,可身後就是牆壁。下一秒他滾燙的掌心覆上了她的面頰,他俯下身來,將高挺的鼻樑貼上她的,近乎痴迷地呢喃一句:「小晚。」
「有什麼關係,正好我也從小都沒爸爸。」小丫頭無所謂地嘟了嘟嘴巴。
溫晚離開之後,賀沉有些哀傷地看著緊合的門板,都這樣了這女人對他還是溫柔不起來,看來以後依舊是任重而道遠。
剩下的話被洶湧的男性氣息給掩蓋了,他的舌頭像是熟悉她一樣,長驅直入。太久沒有嘗過她的滋味,他有些控制不住,將人狠狠壓在牆壁上,越吻越凶。她推拒不了,連承受都變得困難,這男人簡直比以前還不知收斂,似乎要將她活活吞下一樣。
溫晚咬了咬唇,垂眸避開了他的視線。她想知道蔣贏被判刑賀沉知道嗎?還有賀氏出了事,這麼大的風波,他居然還安心陪她待在這裏?
這次地震的震級並不高,因為房屋年代久遠加上建造時工程粗糙,這才造成大面積的嚴重坍塌情況。好在幾人配合默契沒發生任何傷亡事件,只是這間造福寨子的簡易衛生所是徹底毀了。
溫晚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剛剛下樓就見候診室坐滿了人,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賀沉居然在!她早就料到這人不會乖乖離開的,直接無視他,走過去忙自己的,對方也沒有刻意地過來同她搭話,反而是幫著照顧病人。
一頓飯也吃的稍顯沉悶,都不是愛說話的人,所以彼此都只是沉默用餐。結束的時候溫晚起身準備收拾餐桌,一直淡漠不語的男人忽然伸手攔她:「我來吧。」
蕭瀟舒了口氣,語氣竟有些自嘲:「該說好還是不好呢。」
溫晚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蕭瀟也感覺到了,就說:「知道嗎?蔣贏的案子判下來了,原來真是她繼父想對她施暴,她錯手把人給殺了。其實聽起來也蠻可憐的,好像被虐待了很久。不過這也不能成為她殺人的理由,還連累了另一個無辜家庭,說起來她也罪有應得了。小晚,你爸爸這麼多年的冤屈總算得以洗刷,老天還是公平的。」
溫晚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迎接這個消息,該開心嗎?父親已經不在了,家破人亡也成了事實,即使得到這個結果,也換不回他們一家本該有的命運了。
溫晚在附近的衛生院幫忙,專業不對,所以只是幫著那位老醫生做些輔助工作,這些都是司機路上給他介紹的。
溫晚問了下林醫生的情況,最後婉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小姑娘鬼靈精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你是不是怕自己心動呀?」
他一雙眼冷的嚇人,五官都沉了下去,小姑娘被他這副樣子嚇住了,剛想說話,溫晚和奶奶已經從樓上下來。她抿了抿唇沒敢再細說,只悄悄壓低聲音:「我懂了,你們是情敵。」
兩人僵持著,門板被輕輕叩響,方才帶路的小姑娘探進腦袋來,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兩人身上打轉,最後停在溫晚臉上:「馬上午餐時間,奶奶說留這位先生一起吧。」
他近乎哀傷地注視著她,眼底涌動著她不曾見過的情緒,只是今天一天她就目睹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他,可是她哪裡敢輕易才動搖相信了和圖書。摔一次就疼成那樣,再摔一次,恐怕就萬劫不復了。
溫晚低頭泡茶,依舊能感覺到如芒在背,那熾熱的眼神想忽略都難。她忽然轉過身,正好對上他微微失神的樣子,輕咳一聲喚醒他的失態:「嘗嘗這個,味道很棒。」
賀沉個子高腿長,還帶著行李,進去之後空間就越發逼仄了。
賀沉寒著臉,忍耐地看了她一眼,居然意外地沒有反駁。
她自己非常清楚,不是不愛,只是怕了。
溫晚愣了愣,原本打好的腹稿忽然全都說不出口了,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有種盲目的英雄主義情結。
賀沉嘴角也不自覺泛起笑:「是。」
接著她又被他的舉動給怔住了,男人的目光越過人群堅定地鎖在她身上,但並沒有莽撞地衝上樓,只是那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便幫著疏離人群。
駱顯像是真的好脾氣一般,聽了這話也沒生氣,反而笑著打趣:「都是性情中人,明白,我派車送你。」
「你會說中文?」
她沒見過這樣的賀沉,可是這樣還有什麼意思呢,在那樣彼此傷害之後,怎麼可能跨過這條鴻溝?真的要毫無芥蒂,實在太難了。
溫晚面上一哂:「胡說什麼呢,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這棟房子太舊了,根本經不起折騰,連個安全藏匿的地方都沒有。溫晚額頭汨出一層冷汗,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站在樓梯口左右張望著,忽然在樓下人群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林醫生已經起身到一半,扶住椅背也停了下來:「賀先生,你是客人。」
駱顯張口帶了潮州口音,中文說的微微有些費勁:「賀先生客氣了,既然知道您要過來,不盡地主之誼實在說不過去。」
他想要溫晚發自內心地和他回家,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他。
樓梯處本就窄小,上上下下都只能一個人,加上老年人步子蹣跚走得非常慢,情況一時有些急迫。
原來那個煩人的小丫頭叫喜珠,賀沉意味深長地瞟了她一眼,小姑娘瞧他的眼神當真不一樣了,一雙眼驚愕地瞪得極大。等一老一少刻意給兩人留了時間,溫晚伸手捻了捻眉心,說:「賀沉,這麼做沒意義。」
溫晚拿了醫藥箱給賀沉清洗傷口,他身體強健壯實所以並沒造成很嚴重的創傷,只是有些輕微骨折和皮外傷。
想是這麼想,可賀沉發現這次受傷還是有很多好處的,溫晚面上依舊冷冰冰的,但是對他的照顧悉心體貼,每件小事都親力親為。
溫晚聽著她的聲音,心裏湧起一股暖流:「你還好嗎,賀淵有沒有欺負你?」
溫晚就那麼靠桌沿站著,問:「喝水嗎?」
她並沒有那麼堅強果敢,不過是用冷漠和不在乎來掩飾自己的膽小敏感罷了,從小寄人籬下,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所以真的很怕,怕不被重視、被被利用。那麼相信賀沉,這個男人將她捧到那樣的高度,可是結果竟是那麼不堪。
溫晚拿過一旁的薄毯給他蓋上,賀沉睜開烏黑的眼,瞧著她不說話。
喜珠一直歪著頭看她,她扯了扯唇角掩飾心裏的異樣:「他的年紀都可以做你爸爸了。」
溫晚還沒說話,賀沉早已恢復常態,在一邊非常禮貌地道謝:「那就打擾了。」
溫晚不明所以地睨著他,只聽他說:「我就是來看看你,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你要怎樣都好,不用有負擔。」
賀沉站在餐桌前一直目送她離開,即使來的時候知道這條路並不容易走,也做好了無數心理準備,可真的被她刺傷時,心臟還是控制不住地產生尖銳地疼痛感。
賀沉沉默著,轉頭看著遠處的天空,許久才緩慢地對她說:「照顧他們母子主要原因還是為了幫大哥,我欠他一條命。當初在金三角中了埋伏,大哥為了救我被炸傷了一條腿,他有條腿是義肢,這個外界一直不知道。」
他深深地看著她,大概在等她的反應。
溫晚斟酌再三決定把賀沉交給喜珠,自己去照顧林醫生。小姑娘正端著水盆往外走,見她在門口躊躇著來回晃悠,狐疑地盯著她:「小晚姐姐,你怎麼了?」
小姑娘吐了吐舌頭,看出來對方有點不高興了,心裏忍不住想:果然還是上次那位帥哥脾氣要好多了。
賀沉一路跟著她上樓,這棟房子有些年頭了,樓梯非常窄而且很陡,如果是年紀大的人經過會十分吃力。小姑娘還回頭瞧他,不放心地叮囑:「慢點哦,上次有位爺爺就崴腳了。」
心裏一番掙扎之後,還是將實情告訴了他,誰知道這男人聽完很平靜的樣子:「我都知道。」
賀沉安靜地坐在那裡,可是卻將她所有反應都猜的清楚,篤定地說:「以前受過比這還嚴重的傷,不用擔心。」
賀沉愣愣地看著她,所有情緒都凝滯在臉上。
溫晚敏銳地發現小丫頭連稱呼都變了,腦子有些亂,都沒細想她前半句是什麼意思。
接連兩天和_圖_書都是如此,他們除了工作中不可避免的接觸外,居然都沒有牽扯任何私人感情上的問題,意外地沒有爭吵,相處得很平和。連林醫生那麼挑剔的人都給出了很高評價:「難得這麼有耐心,耐心這種東西最不能裝,時間一久就會露餡了。」
讓人不爽!
他是狗嗎?
溫晚想了一整夜,輾轉反側到天蒙蒙亮才睡著。
現在,她還是不敢輕易邁出這一步,賀沉說情和義他只能選一樣,為了她,他只好做個背信棄義的男人。
賀沉聞言竟嗤嗤地笑了一聲:「小晚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的。」
決絕地轉過身,像是怕人發現自己的窘迫,無聲地閉了閉眼:「弄完這些就離開吧,賀沉,這裏不適合你。」
溫晚翻了個白眼,這丫頭還是太單純了,完全沒瞧出來這男人的城府本質。不過她當初不也是被他這副樣子騙了嗎?
賀沉留下吃飯,這才知道小姑娘口中的「奶奶」正是這家簡陋衛生所的唯一老醫生。等待開飯的時候餐桌前只有小姑娘和賀沉,賀沉老神在在地坐著,目光卻一直往樓上瞟。
緩過最初那陣尷尬,溫晚已經冷靜下來,站在床邊輕聲道:「沒有椅子,將就下。」
溫晚多疑地瞧了他一眼,沒發現什麼異狀,這才心裏暗忖,難道這人真的只是單純賴著吃頓飯而已?
終究還是來不及了,她耳邊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之外還夾雜著喜珠和林醫生的驚叫,下意識閉眼,眼前的景象停留在賀沉濃眉緊蹙朝自己撲過來的畫面之上。
現在還想拿這招故伎重演,她絕對不會再上當了!
賀沉一上午倒是都老老實實地在幫忙,沒有過來騷擾過她一次,溫晚偶爾拿眼角斜睨他,發現這人忙起來時格外專註,不管傷患如何啰嗦刁難,他都沒有多說半個字,雖然臉上依舊是不苟言笑的樣子。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他咬牙切齒一陣,偏偏又不能發作,冷靜下來反而陷入理智,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哦,那位啊,他是溫晚的哥哥。」
林醫生畢竟年紀大,故作鎮定地往樓上走,還不忘招呼身後呆若木雞的少女:「喜珠,上樓幫忙。」
賀沉對這個稱呼十分不滿意,可是「前男友」聽起來更讓人不爽,於是含糊其辭地說:「我們關係非比尋常。」
賀沉將溫晚抱得很緊,像是要將她就這樣揉進自己身體里一樣,許久才在她耳邊非常低地說了一句:「只抱一會兒,別推開我。」
溫晚說完也「蹬蹬」地上樓了,沒有一絲留戀的樣子。
但現在——
賀沉不以為意的樣子,反而當著林醫生和小姑娘的面十分平靜地轉身看了眼溫晚,語氣淡然極了:「不要緊,以前我和她住一起的時候也經常是我洗碗。」
掛了電話之後,溫晚仔細觀察了一陣賀沉的反應,最後連他都察覺了,轉過臉來深深睨著她:「有事?」
賀沉沒細想,走過去不顧周圍所有人驚愕的目光,直接將人抱住了。溫晚手裡還拿著托盤,她戴著口罩只能看到一雙眼瞪得極大,其實一直都知道會被他找到,可是這一刻真的發生時,她的內心並不如預期的那般毫無波瀾。
喜珠見她許久都不回答,又換了種方式試探:「我看你一直對賀沉都不冷不熱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喜歡他嗎?」
言下之意,他是愛她的?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扯破了好幾道,她只得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幫著減掉,接著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傷口出現在她眼前,那些細微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鮮紅色的血珠,光是想象就知道會有多疼。
小姑娘敲了敲他面前桌子,賀沉回頭就見她笑的一臉的不懷好意:「你是溫晚的追求者?」
即使沒有回頭看,她依舊能感覺到一股強風向自己壓過來,那一刻她很沒出息地腿軟了。人在危難發生時的正常生理反應,可是她腦袋發懵的同時卻還記得拚命往前不能回頭看,必須爭分奪秒的逃出去!
這樣算是以後誰也不欠誰了嗎?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好像正在一點點消失殆盡,這於他們而言究竟是好是壞,她已經有些分辨不清了。
果然小姑娘下一句話就讓他險些吐血:「不可能吧,我看到顧先生吻溫晚啦,而且一個姓顧一個姓溫——」
男人低啞的聲音又虛弱地傳過來:「即使當時不是你,我也會是相同的選擇,這是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責任心。小晚,不必有負擔,當初你救我的時候,比這危險多了。」
溫晚意外地瞪大眼。
司機站著沒動,賀沉又說:「駱先生那,我稍後會聯繫他。」對方這才向他行禮,欠了欠身離開。
等他吻夠了退出來,她都清晰感覺到自己唇上火辣辣地,直覺覺得快被他咬破皮了。賀沉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半晌才說:「小晚,你怎麼能這麼折磨我?」
話裡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委屈,溫晚一怔,這是……那個強勢霸道的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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