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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站在顧家那棟和我家比起來簡直如同皇宮的大房子里，我看著眼前這個高我一頭，穿身休閑居家服的男人時，我才知道自己真的被外婆給算計了。

南禕不是第一次來我家，所以無論是臉上鋪著厚重海藻泥的穆子美還是外婆或者韓琤都沒太多意外。晚上，把幾次準備偷渡進我房間的穆子業丟出去，我打算和南禕談談，我知道她是因為她的男朋友才和家裡鬧翻的，這不是第一次了，可還沒開口，外婆就咚咚咚敲門：中華，別忘了明天去顧家，我和人家約好了。

顧千山回答的坦蕩大方：「是家人介紹的相親對象。」

「太陽系九大行星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質量哪個最大，哪個最小？」他嘀嘀咕咕讀著面前那本，我掃了一眼，是本《走進科學》。一個八歲大的小屁孩兒看這種書，還不是低幼兒童試讀版總讓我覺得奇怪。

顧千山連輸了三局，眼瞧著這第四局又是他輸了，這次他妹怎麼也不肯讓他選大冒險了，被顧千晴磨的沒辦法，顧千山只好選了真心話。

我這麼一說，季海默也好奇的看向穆中華：「表哥，這位是……」

那天，大家玩得很high，不少人都喝了酒，醉意正濃時顧千晴提議說玩真心話大冒險，我對遊戲類向來沒啥興趣，不過她點了我的名，沒辦法，參加吧。

我看著穆中華翻個白眼：「我尿頻，不行啊？」

「哥德巴赫猜想，任何不小於9的奇數，都是三個奇質數之和。」

顧千山很紳士的送我，到了院子，包里的電話突然響了，我接https://m.hetubook.com.com聽，是南禕，原來她早知道了我的遭遇，特意打電話來笑我。

還好不認識的只是少數，沒一會兒，我和季海默被顧千晴安排到一個角落位置，旁邊坐得是個女生，我認識的，曾經和我還有季海默在一所高中讀書，是個圓臉，喜怒都很容易表現的臉型。她現在就有些不高興，指頭在點歌機上狂點著，我掃了眼，都是與分手有關的歌曲名，難怪心情不好，分手了啊。

她還是顧千山的媽，看到我來，她連個退場的機會都沒給我，直接打發顧千山：「小晴不是約了一群朋友玩嗎？剛好你帶著中華過去，年輕人，容易有共同語言的。」

讓南禕喝了杯飲料，歇了一會兒，我帶著她和穆子業一大一小往家走，看著走在前面有說有笑的倆人，我提著兩個重量堪比死豬的箱子，覺得他們才是一家子的親姐弟。

穆子業癟癟嘴：「我們在學校排隊站，個子小的在前面，最高的在最後面，行星為什麼不是這樣把最重的排在最後，最輕的排在最前呢？」

顧千晴的生日會，來了許多人，我認識的不少，也有不認識的。見我去，顧千晴很高興，拉著我和季海默去和那些我不認識的做介紹，把她親哥直接涼在了一邊。

「你等著，南禕，看我回去收拾你。」我掛了電話，顧家的大門也開了，進來的是個穿著考究的中年女人，她化著妝，卻不濃，長相慈眉善目。我認得她，在外婆的相冊里見過，是外婆的忘年交。

南禕說她的火車是下午兩點到，冷飲吧對面的車站大鍾指向和*圖*書兩點三十五的時候，一件白T恤的南禕才風塵僕僕提著行李出現在遠處。

「還是海默有面子，換了我和小晴，叫你你肯出來？」顧千山是季海默的表哥，最愛開這種讓我不舒服的玩笑。我撓撓頭，露出笑臉看他：「你不也是？轉性了，難得見你帶女伴出來。」

我沒說，我真想忘了。

她可真有意思。

「你都去了八次了。」還是一小時內的次數，朋友圈的一個人說。

在場的人都在為那個八次沒過忍著笑，只有一個人是不高興的，穆中華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這話說完，季海默的表情開始變得怪異，顧千山表情淡定，而我……天知道我忍笑忍得很痛苦。吸口氣，我說：「我們進去吧。」

思念多媚多嬌，咫尺千山隔。顧千山，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他的笑容背後總讓我覺得他藏的很深。我不打算勉強自己，於是起身告辭，看顧千山那樣並沒挽留的意思，我倒真鬆了口氣，最怕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了。

「我沒不高興，我去廁所。」

看得出，穆中華並不是心甘情願來這種聚會的，因為多了她這麼個異類，我突然覺得避風港的房間也不那麼憋悶了。

「我是顧老師的學生，他幫我補外語。」穆中華表情淡淡的，她聳聳肩，「沒辦法，四級考六次沒過，再不過畢業證都拿不到了。」

可有人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不懂就對了，我笑著自認為這場對話就要結束，可沒想到從國外回來的季海默卻有本事把話題移去另一個點上去。

輕卻明晰的聲音，不需要回頭我就猜得出是誰。

「葉之遠。」

【葉之遠】

「www•ｈｅｔuｂｏok.cｏm•ｃoｍ哦，這個聽著很高深，我不大懂。」

我覺得我像猴兒，不遠處的穆中華看著我被顧千晴拉著四處耍，我怎麼覺得剛才還不高興的她現在就開心了呢？

「姐……」他每次一這麼一本正經的叫我，我就知道遭了，果然，這次他又是拿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來煩我。

「姐。」他眨眨眼，「九大行星里哪個質量最大，哪個質量最小？」

季海默崴了腳，站不穩，我只好扶著她。

顧千山笑了笑：「穆中華，我媽介紹給我的……」

「我雖然不了解哥德巴赫猜想，不過我知道他的同宗，哥，你知道哥特式建築嗎？」

我愣了一下，沉思。餘光里，穆子業等著看我出醜的小死樣清晰的被我捕捉，咽了那塊果肉，我支著下巴：「木星最大，冥王星最小。」

提問的是季海默，她笑眯眯地問：「表哥，穆小姐說你是她的外語補習老師，我和之遠都很好奇，你個四級考八次都沒過的怎麼給人家補外語，說，到底什麼關係？」

顧千晴捂著嘴：「穆姐別不是不高興了吧，遊戲而已，再說我哥除了英語差點其他都挺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忘不了。

我的臭臉一路擺到了東華中路，217號，一家名叫避風港的娛樂吧。在門口，我倒是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葉之遠被一個女生拉著，看上去和我一樣，都不大高興。

想想印象里那個異常聒噪，還有點神經質的女生，我只好妥協。

南禕進門，穆子業靦腆的喊了聲「小禕姐姐」，我則是屁股都沒離開凳子，下巴揚了揚，看著南禕手旁的兩箱行李：「你說的出事就是又離家www.ｈetｕbｏｏk.ｃｏｍ.ｃoｍ出走了啊？」

我冷笑，我想外婆一定沒告訴她，我只和屍體容易產生共鳴。可我還是有家教的，初次登門面對邀請，拒絕是不禮貌的，於是我看向顧千山，他該會拒絕的吧。

我很無語，年紀小小的就懂得喜歡小女生了！

藍莓的果肉順著管子滑進口腔，酸超過甜，我皺著眉聽見穆子業聲音軟軟的喊我「姐」。

穆子業個子不高，坐在椅子上腳連地也碰不著。我喝著果汁，邊聽他對著我磨牙邊等南禕。

穆子業先看到的穆子業，小孩子有點沉不住氣，跳下凳子低頭扯扯衣角，查看自己哪裡還有不妥，我哧了一下，小屁孩穿得再整齊，個兒還沒到南禕的腰呢。

我不愛玩遊戲，但玩得卻不賴，幾局下來我一直沒被抓到。其實這不難，用數學上的概率分析稍微一操作，很輕鬆地我就躲得過。

【穆中華】

身後有人叫我。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提議，我並沒直說是我是因為不喜歡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才想送她的。她搖搖頭：「不行，我和小晴約好的，你知道她的脾氣，不去的話能把我家房頂掀了。」

我牙齒咬的咯咯響，外婆啊外婆，且不說我大學都沒畢業，就算真要給我介紹對象，也不至於把我老底交代給人家吧！我撇撇嘴，看著那男人朝我伸過手：「你好，我是顧千山。」

我：……

「之遠哥，在想什麼？」

一提到小禕，穆子業臉一紅，乖乖合起書低頭喝果汁。

「我外婆說有個小孩讓我教英語。」我眨眨眼，對他說，他呵呵輕笑：「我媽說有個大學生四級考了六次都沒過，讓我幫忙指點下。」

穆子業很驚訝，切，在https://m.hetubook.com.com他眼裡，我這個姐姐就該是個毫無常識的笨蛋嗎？他不知道，自從上次我把蝙蝠錯誤的歸納去了鳥類被他嘲笑了很久后，我就開始留意穆子業平時看了哪些節目。這個問題剛好中央一套才播過。

「我和家裡斷絕關係了。」南禕摸摸穆子業的頭，那小子笑得眼睛快沒了。我哦了一聲，這事還真不算小。

她沒以前那麼靦腆，開朗多了。不過還不是我喜歡的。

對建築類知之甚少的我只好搖搖頭，話題在季海默的微笑里徐徐繼續，那刻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麼開始立場完全是站在我這邊的我媽會突然叛變，開始和家人一起促成我和季海默了。

可事情硬是反轉了，顧千山說好，而我想罵人。

「顧千山。」我學著他的口氣叫著那人的名字，轉身看到和穆中華並肩立在一起的顧千山，這倆人怎麼走到一塊的？

爸，我是你路邊垃圾桶撿的吧，對著天空，我為自己默哀。

我心情也不好，季海默比幾年前要執著，就算我裝作在思考哥德巴赫猜想，她也不像之前那樣沒趣兒的走開了，於是我們之間發生了如下對話。

「那是因為你們老師想照顧你的情緒，才把你排在最前面，她怕你自卑，而行星是沒人照顧的，木星喜歡呆在那個地方。」我知道我是在瞎說，不過這樣總比坦白自己也不知道因由而被穆子業笑來得好，做姐姐的要有姐姐的尊嚴，何況我知道，每當說到身高，穆子業就不會再深究了。個子矮是他的痛處，真不知道一個八歲大的小屁孩連尿尿都瞄不準坑，哪就有了痛處。

他憋著嘴不高興，我推他那杯果汁到他跟前：「快喝，喝完你小禕姐姐就差不多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