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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陸路不發話，中年男人略顯尷尬，連忙打圓場：「既然是熟人，乾脆一起打吧。」

陸亦航夾雜著酒氣的吻落下來時，清珂感覺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團，而後，她聽見自己固執到近乎孤注一擲的聲音：「沒關係，以後你總會喜歡上我的。」

清晨的高爾夫球場沒什麼人，鑒於陸路幾乎沒有運動細胞，所以對打球也就沒什麼興趣，乾脆一個人坐在旁邊喝果汁。只有丁辰精神百倍地揮杆，還不時回頭引誘她：「來啦，陪我玩會兒啦，果汁哪裡不能喝？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

清珂接到陸亦航的電話時，是凌晨一點半。半夢半醒中，她看見那個名字，睡意一下子全沒了，整個人興奮地從床上猛彈起來。

從電台出來已是深夜，雪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行過之處，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迹，讓陸路想起背過的那句詩——「應是飛鴻踏雪泥」。

「是啊，時間真是可怕，」丁辰瞥了陸路一眼，神色難辨，「所以你要記得，你現在的男朋友是沈世堯，不要再被任何無關的男人牽動情緒了。」

陸路自知理虧，點點頭，心中卻不免有些傷感。想當初從美國逃得太急，為了怕宋清遠派人找來，甚至連行李都是匆忙收拾的，項鏈大概就是那時候弄丟的吧。真希望那個撿到的人，會好好愛惜它，因為那上面承載著她對爸爸濃濃的愛與懷念。

走到一半，陸路下意識回頭，便看見陸亦航仍站在那裡，維繫著一個尷尬的姿勢。他似乎是想追過來，卻礙於身邊的人，無法動彈。

以最快的速度化好妝換好衣服，她拉開大htｔｐs://ｍ•ｈｅtｕｂoｏｋ•ｃｏm.ｃom門就要狂奔出去，然而走到門口，卻想起陸路嚴肅的臉，猶豫了片刻，不得已又折回房間，找到了頂鴨舌帽和黑框眼鏡戴上。

陸路還記得，和沈世堯的關係破冰，是在來年元旦——她的生日，而前一天的跨年夜則剛好是清珂的第一波主打歌登陸電台的日子。

手術后初愈的陸亦航雖瘦了一圈，但精神看上去還不錯，此刻他正跟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恰好擋在自己面前。

挂念個屁！掛斷電話，陸路氣得將手機丟在辦公桌上，她只不過是覺得自己當天太矯情，于情于理該找個台階下罷了，也只有沈世堯這麼自戀，會覺得自己是在挂念他。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笑容一閃即過，清珂卻彷彿被他隨意的一句話戳穿心思，臉紅得不行，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嗯！」

沒想到一個「嗯」字，卻換來陸亦航難得爽朗的大笑。笑罷，他挑著眉打量她：「你就這麼喜歡我？」

恰好美玲進來催促自己車已經準備好，可以出發了，陸路也就順手拿了手包下樓，完全忘記了手機這回事。

「也對，」陸路哂笑，「大概一想到爸爸曾送過我一條類似的，就忍不住覺得難過吧。」

「算是。」陸亦航答道，目光掃過陸路面無表情的臉，是驀地一頓。

最近Cindy替她接拍了兩家雜誌的內頁，雖然不是什麼一線大刊，卻已逐漸有人寫郵件到公司詢問她的新專輯何時上市。美玲打趣說，她已經是個有粉絲的人了。

畢竟認識陸亦航的時間不長hetubook.com.com，清珂並不知道像陸亦航這樣的人，就算酒醉，也總會保持三分的清醒。

匆忙下樓打車去陸亦航提到的那家酒吧，清珂緊張到兩隻手始終絞著衣擺，這麼晚了，他還在喝酒，不會出什麼事吧？

冬夜凜冽的寒風掃過，陸路凍得直縮脖子，然而也只有在這刻，她才能清晰地感受到手心中傳來的暖意。原本還殘留心中的彆扭漸漸散去了，她甚至忘記要甩開他的手。直到耳畔聽見馬駒的嘶鳴，陸路才回神。

「背過的詩，雖然好像和眼下沒什麼關係……」陸路下意識答道，一回頭，才發現沈世堯站在身後。

「秘密。」沈世堯穩穩地握著方向盤，「你先睡一會兒吧，到了就知道了。」

他的肩頭落滿了雪花，看來已在她身旁站了好一陣了，陸路不禁有些訕然，剛想開口，卻被沈世堯攥住了手：「等下還有工作嗎？」

「是啊……」陸路附和，卻不知為何，忽然想起沈世堯的臉，這樣的大雪天，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裡。

夜色中的草場因為剛下過雪的緣故，並不好走，沈世堯自然地牽起陸路的手，往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

不遠處，有零星的煙火在飄雪的夜空中綻放開，伴隨著隱約的鐘聲。

陸路氣得對她直翻白眼：「我可沒有求你帶我來，是你逼我來的。」

積攢了六年的眼淚一瞬間湧出眼眶，陸路如同一個軟弱的孩子般，伏在沈世堯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出乎清珂意料，偌大的包房裡只有陸亦航一個人。背投里放著電腦隨機播放的《恆星灰燼》，在令人感傷的音樂聲中，陸亦航終hｅｔｕbｏoｋ•ｃom.com於緩慢地抬起頭：「你來得真快。」

她就真的傻傻地走了過去。

對於有粉絲這件事，清珂還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但陸路的話卻猶在耳邊，她是一個和公司有合約的人，真出了什麼事，是會吃官司的。

清珂沒想到陸亦航會這樣問，整個人都傻住了，半晌，才意識到陸亦航在向自己招手：「過來。」

陸路原本坐在一旁有些走神，聽見錄音師的話，忍不住頷首微笑，Cindy的眼光向來毒辣。收回目光時，陸路下意識瞥見窗外，才發現竟然下雪了。無數雪花朝地面落下，像漂浮在空中的花朵。

「我們這是去哪裡？」

老半天，陸路才回過神，淡淡笑道：「當然沒有。我剛才沒說話，只是因為我在想，我曾經到底愛他哪一點呢？好像完全想不起來了。是不是再過幾年，我也就能把愛過他這件事給忘光了……時間真是可怕啊。」

電台DJ跟Cindy有些交情，所以對清珂十分照拂，特意將主打歌放在壓軸播放。和過去遇事多少有些戰戰兢兢的清珂不同，最近的清珂活力無限，人也開朗不少。整個錄製過程中，與DJ互動得格外好，就連錄音師也讚不絕口：「這個小姑娘的歌我聽過啦，還不錯，好好捧的話，會紅的。」

「今年的最後一場雪啊，真漂亮……」錄音師讚歎道。

回想幾天前聖誕節自己主動聯繫他，想要緩和關係，卻被轉接到他秘書那裡，對方告知她沈總因為私事外出，最近不在公司。陸路尷尬得不行，剛想掛電話，對方又神秘地補充道：「沈總說稍後會聯繫陸小姐的，wwｗ•ｈeｔｕboｏk.com.ｃom陸小姐不必太挂念。」

能有什麼不放心呢，他辦事就沒有不周全的。陸路有些想笑，好不容易忍住，再環視四周，才發現車子已開往不知名的方向。

說罷，挽著陸路大步流星地走遠，不給陸亦航留一絲情面。

心中有隱約的觸動，陸路的腳步頓了頓，終是扭頭離開。

新的一年，終於來了。

雖說是生日，但六年前那個「難忘」的生日過去后，陸路便再也不慶祝生日了，就連丁辰也識趣地裝作忘記了。

陸亦航輕撫著她發端的手指便微微顫了一下，恍惚中，他看見多年前，那個坐在紫薇樹下的女孩，信心滿滿地沖自己笑著：「哼，沒關係，以後你總會說喜歡我的。」

深夜的高速公路彷彿通往秘境，累了一天的陸路雖然心中好奇，卻也在暖氣的包圍下漸漸睡著了。等到被沈世堯叫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居然置身某個農莊。

走道不窄，陸路一怔，即刻避讓。然而陸亦航卻彷彿洞穿她的心思，不動聲色地逼近幾步。陸路的神經陡然繃緊，轉身準備回座位，那堆中年男人中卻已有眼尖的看出端倪，笑著打趣：「是陸總的熟人？」

「想什麼呢？」

沒想到才走出幾步，便和某位不速之客狹路相逢。

帶著滿心焦急與擔心趕到地方，清珂即刻拉了個服務生詢問，不一會兒，便被對方帶到了樓上的VIP包房。

只見半開的馬房內，一隻漂亮的小馬駒正歡快地喝著水。陸路頓時怔住了，許久才聽清耳畔沈世堯的聲音：「這傢伙我可是選了很久才選中的。還記得你說過你爸爸曾送過你一隻，可惜去世了，和-圖-書雖然我無法找回去世的那隻，但和眼下的這隻創造全新的回憶，大概不算是壞事吧……新年快樂！路路，」沈世堯溫柔地替她輕輕撣掉短髮上的積雪，「還有，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真的愛上我。」

「你呀，」丁辰氣得彈她腦門，「還說想要重生呢，總惦記著過去，怎麼重生？」

而作為一個普通的法定節假日，陸路卻也沒有休息。她們這行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假期，所以當Cindy說需要她晚上帶清珂去參加本地的一檔電台節目做宣傳時，陸路也就自然地應承下來，只是在臨行前，斟酌片刻后，還是打了一通電話給沈世堯。

他晃了晃車鑰匙，笑得十分得意：「公司司機已經交代好了，會送你的藝人回去，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拿了車，開出老遠，丁辰才眨巴眨巴眼，可憐兮兮地望著從剛才起一直沉默的陸路：「剛才我自作主張拉你走，你不會生氣了吧？」

「可是我不愛你的。」

「好好好，是我逼你來的，那你也不能動也不動一下，多無聊啊。要不我教你打？很簡單的，不信你試試。」丁辰看上去心情不錯，但想起關於Author的事還不知道後續，陸路怕她是強顏歡笑，便不忍和她鬥嘴，順從地起身準備去取球杆。

真傻啊，她們。然而在閉上眼的一剎，卻有眼淚迅速地跌落在黑暗中，轉瞬消失不見。

陸路還沒來得及開口，不知何時走來的丁辰已探過頭：「不用了，她是陪我來玩的，我差不多要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吧。」

「沒了，但……」但是要送清珂回公司的話還沒說出口，陸路整個人已被沈世堯塞進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