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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語氣是陸路所陌生的，她不由一怔。遲疑間回頭，才發現沈世堯已從卧室追了出來，眼中盛滿怒意。

出了電梯，才意識到身旁的人都在看自己。

「Cindy姐知道嗎？」

坐在沙發上，陸路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一灘爛泥，一動也不想動。照她以前的個性，怕是已經把沈世堯的公寓砸得稀巴爛，但現在，她卻只能強迫自己坐在這裏，冷靜下來，等他回來。

「你憑什麼這麼說？」

沈世堯輕輕一閃，那盞燈便砸在乳白的牆壁上，而後滑落在地，碎得稀里嘩啦。

陸路眼裡還噙著淚，胸口重重地起伏著，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原來自己不是麻木到淡漠，而是在壓抑，然而壓抑到極限，剩下的只有爆發。

如果註定是個笑話，她也希望自己是最漂亮的那個。因為除了美麗，她好像真的一無所有了。

心跳陡然加速，害怕歷史重演，陸路甚至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便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電梯里。

號碼還沒有撥出去，已經有電話進來，陸路看了眼，是美玲，連忙接起來ｍ•he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有記者？」

好在一切也都如她的意，順利到不行。美玲幫她將行李搬上陸亦航車子的後備箱，陸亦航為她拉開副駕的門，為她系好安全帶。

陸路敲敲門，準備進去，才發現房門並沒有關上。清珂正半躺在病床上看自己的主打MV，聽見響動，轉過頭。

她無法上前一步，也無法說服自己退出去。她只能死死地盯著病床上那個不再看她的人，卻不知如何開口。這些天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令她絕望而挫敗，如果她能預見當初的那個謊言會令如今的局面變成這樣，她一定一定不會草率開口……

她平復了一下呼吸，才又走過去撿起來，給Cindy打電話。

陸路握住門把的手不禁抓緊，清珂卻聳肩淡淡一笑：「你過去愛的人，是亦航對不對？」

她的喜悅溢於言表，一路上嘴角微微上揚，直到經過便利店，她有些口渴，陸亦航便體貼地停了車，下去為她去買水。

清珂大概是按了循環播放鍵，所以電視里的歌聲重複了一遍又一遍heｔuｂoｏk.cｏm.ｃｏm，陸路有些惘然地盯著牆上的屏幕，忽然感覺整個身體都懸空了。

「你沒有忘記我。」

「哦，」沈世堯示意助理先出去，轉而低頭道，「我沒空。」

披頭散髮的女人，裹著睡袍，赤著腳上還沾滿了血跡，怎樣都惹人遐想。然而陸路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一路狂奔出去，招了輛計程車，往清珂所在的那家醫院趕去。

這一次，她沒有叫Lulu姐。

她想要哭，卻漸漸，漸漸地笑出來。

「這就好，」陸路輕輕舒了口氣，「我馬上給Cindy姐打電話解釋，你先收拾好東西，回公司吧。」

「因為當我聽說你因為發燒住進了我所在的醫院，趕過去看你的時候，你故意吻了你的男朋友。不，不對……那時候，他究竟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大概只有你自己知道。不過有另一件事我卻很肯定，那就是你明明看見了站在房門外的我，卻故意裝作沒有。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忘了我……你大可以不必害怕我進去探望你，你說是不是？」

也就是在這一刻，陸路恍然意識到hｔtｐs://wｗｗ.ｈｅｔｕbｏok•cｏｍ•cｏｍ，她竟然坐在這張床上！這張承載著她全部噩夢的床上！

不久以後，沈世堯趕到，陸路還維繫著剛才的姿勢，抓著門把，獃獃地站在門口。

透過擋風玻璃，陸亦航的身影越來越近，她迅速地將那隻錄音筆放回原位，打開粉盒細細地開始遮蓋臉上睫毛膏的暈痕。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視線是怎麼聚集到那隻放在儲物箱里的錄音筆上的，原本她只是想找張紙巾擦擦暈掉的睫毛膏好補妝罷了。

陸亦航說要來接她的時候，她高興得簡直要暈過去了。他竟然記得自己的承諾，如果不要這個孩子，他今後都會陪在她身邊，滿足她任何的願望……而原本，她甚至沒有奢望過他會真的兌現這些話。

原本她是什麼都不想再跟他說了的，但眼下看來，他們必須要談一談。雖然談話的內容還不知道，但陸路已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焦躁正慢慢將自己包圍。

好在這一次，沈世堯沒有再將她丟在床上，他只是站在房間的角落，自上而下地打量跌坐在床上的她。

大約是老闆的關係格和圖書外穩妥，病房外面甚至沒有留人照看。

那兩個熟悉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里盤旋，有一瞬間，清珂羞憤得想要死去。

可現在，一起都太遲了。

然而不知為何，她的手卻在觸到那隻錄音筆的時候，如同著了魔般，按下了播放鍵。

「是，我沒有忘記你，你剛回國的時候，我痛苦得要死，那些以為忘掉的事總纏著我不放，我也分不清楚是恨你多一些，還是愛你多一些……我也承認，那天我吻沈世堯，也是因為想要避開你……」

她坐在病床上化了很久的妝，失血太多，她的臉色一直很蒼白，就像水墨畫里用到的宣紙，彷彿輕輕一彈就破了。而現在，為了見他，她拚命想往這張單薄到慘淡的紙上添些熱鬧的顏色，她不想令他覺得自己的模樣可憐。

「不是，」美玲的聲音十分為難，「是陸總來了……說要帶清珂轉院。」

跟Cindy道歉解釋完，說自己因為計程車堵在半路沒來得及趕過去，這件事總算勉強矇混過去。

她們就那樣安靜地對視，背景是清珂清冽高亢卻哀愁的嗓音，氣氛顯得格外詭譎。

與此同ｈｔtｐs://ｗwｗ.ｈｅtubooｋ.cｏm•ｃoｍ時，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焦躁的人，還有清珂。

彷彿觸了電，她猛地跳起來，跌跌撞撞往門外跑，腳底踏過滿地的琉璃燈碎片，也渾然不覺。

是真的特別狠，從客廳到卧室，全是慘烈的「遺迹」。抱枕丟了滿地，棉被落在卧室門口，陸路用盡全力撈起床頭的那盞琉璃燈沖他丟過去：「沈世堯，你連那種事都做過了，現在還把我關在這裏，是想怎樣？」

沈世堯這個神經病，居然又罔顧她的意願，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知道，Cindy姐說我們動作太慢，就答應讓陸總先送了。人已經從後門上車了，確認過了，沒有人偷|拍。」

良久，清珂終於開口：「你過去愛的那個人，並沒有死掉對不對？」

隨即掛斷電話。

接到清珂約見面的電話時，陸路剛和沈世堯狠狠鬧了一場。

落在客廳沙發上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來，陸路慌亂中抓過接起，便聽見清珂清冷而陌生的聲音：「Lulu姐，你在哪裡？我想見你。」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提示音令陸路一怔，等她反應過來，無辜的手機已被「啪」的一聲摔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