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盡頭
第四節
「嗯。」
「那回去就立刻休息吧。」
沈世堯一怔，旋即答道：「去海邊吧。」
「丁丁，」她緊緊地抱住丁辰，伏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以後要幸福啊。」
不是沒有適齡的別人在場，但她只想給她。
而既然在神的面前，他都無法大聲允諾她想要的未來，那麼，或許真的到時候，徹底放棄了。
沈世堯只感覺無名指上的戒指勒得自己心痛到呼吸困難，卻還是裝作毫不介意地點點頭：「不錯，繼續保持。」
果然，哪裡有什麼愛，都是自己眼花。陸路釋然，卻不知為何，心中居然泛起幾許失落。
果真，一到酒店，陸路便將東西一丟，倒在了床上。
她搖頭，試圖擺脫那些異樣的情緒，對沈世堯擠出一個粲然的笑：「這種表情可以嗎？能表現出我們很相愛吧。」
有時間他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和丁辰手拉手走在街邊、旁ｈｔtｐs://ｗｗw.ｈｅｔuboｏk.ｃom•coｍ若無人地分享一杯冰激凌的少年；而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是那個藏身在保姆車中，在電話里熟練地指揮著丁辰如何避開媒體，來自己公寓短暫相見的Author。
沈凌氣鼓鼓地去換登機牌，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將婚禮前準備的卻沒用上的披肩遞給她：「先披上吧，晚上挺冷。老實說，你們的婚事太突然，其實大家都有點擔心，但是姨媽說了世堯保證過不會有什麼問題，她也不希望過多干涉你們，就什麼都沒說……你們可別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啊。」
婚禮結束后，陸路將花束送給了丁辰。
「好。」
醒來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白紗窗外驟雨初歇，陽光正好，而將她抱到床上的人卻不知去向。
陸路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我睡沙發！」
良久，她終於聽見沈
和_圖_書世堯的回答：「隨便你。」陸路有些迷茫：「還要度蜜月嗎？」
沈凌臨行時問陸路：「你們接下來蜜月去哪裡度？」
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是丁爸爸，無數的fans，最重要的，其實是他那顆不甘平凡的心。
這世界最悲傷的不是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是你那麼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卻知道不能要，要不到。
然而雖說是新婚之夜，但就連房間，都是沈凌幫著訂的，沈世堯似乎並不上心。
第一天啊……她苦笑。
陸路有些慍怒，卻已經懶得跟他起爭執，將衣服掛起來，起身去洗漱，擦臉上的水珠時，才輕飄飄問他一句：「去哪裡走走？」
說罷，沈凌無限愛憐地拍拍陸路的頭：「那我走啦。」
其實他也沒考慮好去哪裡，只是隨口一說，但陸路卻點點頭。
婚禮后沒有宴客，所以當天晚上沈凌便跟著沈先生和-圖-書沈太太回了瑞士，只留沈世堯和陸路在這邊享受所謂的新婚之夜。
他其實比丁辰還明白她想要什麼，但那簡單的幾個字，他卻說不出口。
她也多麼想要幸福，但那種渴望，跟換季時渴望一件新衣、炎夏時渴望一杯冰水的渴望完全不同。那樣的渴望，簡單直白卻艱難，令她從來無法開口，也無法伸手。
Author咬唇，慢慢閉上眼。
她如蒙大赦，抱起枕頭，往沙發走去。
她有些茫然，再抬頭時，沈世堯已換上她司空見慣的那種表情。
突然，沈世堯開口：「你累嗎？」
丁大小姐便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
所以丁辰才會在陸路懷中哭得那樣用力，因為感到絕望。而在她的哭聲中同樣感到絕望的，還有杜鳴笙。
吃過早飯，換了一襲長裙，她走到他面前，仰頭道：「走吧。」
她站在電梯內，電梯上下數次，卻始終不開門，她和圖書又怕又急，拚命拍門，好不容易電梯開了一條縫，她興奮地掰開，便發現前面竟是萬丈深淵。
他從沒有懷疑過自己對丁辰的愛，就像從沒有懷疑過未來如果有孩子，丁辰一定是那個孩子的母親一樣。但未來那麼長，即便是有目標，一路走過去，也未必能走到嚮往的終站。
陸路這才恍恍惚惚想起來，今天他們新婚的第一天。
她是真的累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今天這場婚禮雖然簡單到極致，但她內心的情緒，卻遠比婚禮本身複雜煎熬許多……迷迷糊糊間，她彷彿想起自己忘記洗澡，掙扎著想要起來，卻驀地感覺身邊的位置凹陷下去一些。
她不敢去看沈世堯的表情，卻能感覺他的目光始終滯留在自己的臉上。
冰冷的、飽含嘲諷的視線，令她如坐針氈。
他到底是杜鳴笙還是Author，從十六歲到現在，快十年過去了，有時候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清晨醒來的那刻，他依然會感到混淆。
他總是這樣，什麼都不等她說，便自作主張地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沒說話，只將屬於她的那套禮服丟在床上：「晚上見George先生，吃完早飯我們可以出去走走。」
她嚇得尖叫，驚醒過來。
沈世堯回來的時候，不光替她叫了早餐，還帶回兩套禮服。
夢中她回到一年前沈世堯吻她的那家酒店。
沈凌氣得要死：「你們連這個都沒確定好？這回我可不幫你們了！」
沈世堯那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漸漸由遠及近，陸路陡然清醒，原來就算那天過去了這麼久，她還是會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禁不住渾身發抖。
燈被沈世堯「啪」的一聲關上，陸路閉眼，卻不想一整晚睡得格外不踏實，總在做夢。
回酒店的一路，陸路和沈世堯都很沉默，除了司機隨機播放的音樂聲，整個車廂里，就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