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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佟醫生看上去很困惑，急得摳頭，摳出不少頭皮屑。餘光向護士求助，護士只在發花痴，幻想周青盟用英語和她調情，一定好性感。

佟醫生看到他身上的名衣名表，笑得嘴巴深處的金牙都露出來了。他把兩人往裡間引，趙珍珠眼尖先看到大紅色的胸罩，護士得意地挺了挺身，再崩開一顆扣子。佟醫生不好意思地把它塞進沙發底下，寒暄著：「坐坐坐……」

趙珍珠點點頭。她早上有不吃早餐的壞習慣。

這麼一個不算懲罰的懲罰。

「你在幹什麼？」他驀然回頭，看見她正自責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扇得很用力。

她紅了眼眶，低頭認錯：「我覺得自己很白痴，竟然帶你來這種地方。」

他竟然還給了她一次機會！

「我想你們慕名而來，應該知道我是從美m•hｅｔuboｏk•com.ｃom國留學回來的，曾經在美國開辦十年的心理診所，回國不過四五年，已經有很多成功案例。人的骨頭壞了，可以補，甚至塞進鋼鐵。人的血壞了，可以輸血。但是人的心壞了，就只有找我。我的時間很寶貴，按小時計價，一小時是一百美金。」

趙珍珠如坐針氈，周青盟根本不願意坐，借口自己喜歡站著，他至今沒有發怒離開，看來是真的是願意治病。佟醫生不介意這麼不合作的病人居高臨下來看病，護士更是仰慕他玉樹臨風的風姿，滿眼桃心。

裡間傳來了猥瑣的笑聲。

趙珍珠覺得很尷尬，她比周青盟更想逃，卻還是硬著頭皮上，安慰說：「也許大隱隱於世。」

她愣了半晌，拔腿就跑，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

網上熱議的醫生姓佟。趙珍珠本來想，有自己個人網站的心理諮詢醫生，醫術一定不會太差。何況討論區有好多帖子都是感恩戴德的，把佟醫生吹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一個十重人格的人現身說法，講述自己三年來在佟醫生的幫助下，找到真正的自我。

「你餓嗎？」周青盟突然問。

「去買兩碗豆花，我的那碗放紅油，不放蔥花，我就原諒你。」他指著越走越遠的豆花郎，示意她趕快追上去。

周青盟轉身就走，趙珍珠急忙跟上，卻又不敢靠得太近，覺得他就是痛罵自己也不為過，這是他第一次相信自己，主動配合求醫，她卻把他帶到一個騙子的老巢來。她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幾巴掌。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周青盟甚至看他一www.hetubook.com.com眼都覺得臟。

護士變得正經起來，打掉他的胖手，把他推到雲泥之別的周青盟面前，聲含慍意，「佟醫生，這位帥哥特地來找你的。」尾音處變得嬌滴滴的。

「沒有。我想，是不是被風颳走了？」趙珍珠一副溫順的好脾氣，言明來意。「我們是來看病的。」

市井吵吵嚷嚷，不少走動的攤販挑著小吃大聲吆喝「米豆腐咧~」、「豆花咧~」、「煎餅咧~」

「誰這麼不長眼壞人好事啊？」裡間又蹦出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鬍鬚不知道多久沒剃。他猴急地抱住護士，揮揮手說：「今天不看病。」

「哦。」護士的眼睛里迸射出精光，那種眼神令人不舒服，好像是垂涎獵物的眼神。她理了理繚亂的頭髮，往外走，看到周青盟的瞬間，伸手連續解了三顆扣子，露出豐|滿的www.hetubook.com.com胸脯。

可是見到真人，卻有些失望。

聽說這就是佟醫生，趙珍珠很想建議他用某種品牌的漂白粉，甚至想建議他把自己也丟進洗衣機里洗一洗，然後熨一熨。

他們鼓起勇氣走進大廳，喊了許久無人應，房間里那種劣質熏香的味道更是熏得人頭昏腦脹。趙珍珠試探著邊叫邊走向裡間，看到一地的柚子殼，她趁周青盟還沒走過來，心虛地用腳踢進桌子底下，讓房間里看上去不至於那麼髒亂差。

趙珍珠一驚，豆花打翻在地。

他大口喝完，等她小口吃完，才說：「像他這種騙子是不可能做得出那種極具設計風格的網站的，很可能是盜用，你回去再好好找找正版的網站。」

自從他對許願有所愧疚后，就對她的妹妹也開始善待。

她大力敲了敲門。裏面「唉呀」一聲，一個穿著皺巴巴的粉紅護士衫m.hetubook.com.com的女人衝出來，邊走邊扣扣子，那身衣服在她身上緊得像快要崩破了。

趙珍珠氣喘吁吁端回兩碗豆花，燙得指尖燒起來。他接過自己那碗，和她站在鬧市裡狼吞虎咽。這樣當街吃飯其實有損形象，可是看他吃得那樣開心，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就像兩個人素麵朝天的學生時代，趙珍珠覺得自己端著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護士沒好氣地吼：「沒看見外面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嗎？」

他住在一條巷子深處，凹凸不平的窄青石路露天淌著生活污水，沒窗沒戶的診所前兩三步的地方，搭著一個賣印度神油的地攤，右邊挨著「失戀不可怕，失戀了大姨媽還沒來才是真的可怕」的人流診所。這間不修邊幅的小屋子怎麼也無法和想象中白色明凈如希臘洋樓的心理診所聯繫起來。

「每小時一千美金怎麼樣？」周青盟流利地用英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