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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夢

作者: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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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我心上開了一槍 第三節

第七章 在我心上開了一槍

第三節

南珂搖搖頭,看向他:「剛才一個人在路上走,不知道該去哪裡,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來了。也許,是我還在想你。」
沒等顧南城開口,南珂已經煩躁地搖搖頭,退開一步離開他的懷抱,笑著說:「你從前總說我是個傻姑娘,現在想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你有你的路要走,而我也有我該做的事。顧南城,我不是個聰明的人,直到現在才了解你的真實想法,抱歉,糾纏你這麼多年。」
——小顧說南珂拿了市鋼琴大賽一等獎,我的女兒很棒。
後來的幾年,南震天的身體越來越差,常常會在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胸悶得無法進行下去,那時顧南城和喬楚堪稱他的左右手,他們兩個將南家一半的命脈掌握在了手裡。顧南城此人雖然冷麵冷心,但跟在南震天身邊那些年倒是對南震天盡心儘力,能贏得一向疑心極重的南震天的信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南珂慘白著一張臉看他,心裏有種無法言說的悲涼。再多的心愿也不及他給的笑容,她想,現在的自己,大概是沒有辦法再與他糾纏了。她後退一步,盯著顧南城說:「你一直想撇清你我之間的關係,喜歡也好,討厭也罷,現在我已經無力再去多想。顧南城,你只要知道,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喜歡你,即便是在你迴避我的那些年和現在。我想我們都無法阻止這個世界的變化,人心難測,都好自為之吧,再見。」
「發生什麼事了?」顧南城問。
見林遠洋只是笑笑,並不急著回答,南珂暗了雙眸,低聲說:「林總若不想說,我也不會強求。」
南珂淚流滿面抬頭的模樣進入顧南城的眼裡,他心裏驀地緊縮,一手撫過她的臉,柔聲問道:「哭什麼呢?」
林遠洋擺了擺手說:「哪裡的話,洛洛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南小姐請坐。」
「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和顧南城關係如何?」
南珂不接,顧南城倒也不覺得尷尬,她的倔脾氣一上來,誰都拿她沒辦法。也不能說她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事實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南震天雖然十分寵她,可完全沒有讓她養成驕縱的性格。在外人看來南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誰又會知道她從童年到少年都是在孤獨中度過的呢。
反正林遠洋不是第一個拒絕自己的人,也一定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笑起來讓顧南城有一種虛無的縹緲,他驀地伸手想將她拉回自己懷裡,卻被她輕巧地避開。她晶亮的眼裡似矇著一層水霧,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明亮。顧南城的心忽然狠狠地一抽,不可抑制地疼了起來。他眯起眼睛對她伸出雙手,像是誘哄似的說:「南珂,到我這邊來。」
林遠洋跟南珂記憶里的差不多,高高瘦瘦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顯得十分平易近人。他似乎對南珂有些印象,見到她時笑了笑。夏洛撒嬌似的跑過去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南珂面前。
「我知道,謝謝你,夏洛。」
她哭得抽抽噎噎,以至於有腳步聲從遠處靠近都未發現。
南珂想,她如今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了夏洛。這不大不小的青城,她唯一能說話,也唯一會幫她的人就只有夏洛了。
顧南城,再見。
林遠洋也不挽留,只說:「請便。」
「南家老宅一直都是你的。」顧南城說,一如多年來對感情的迴避,他從不正面回應她。
林遠洋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該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
南珂猝然抬頭看向他,眼裡是止不住的驚喜。她緊緊地盯著林遠洋,臉上既有疑惑也有緊張。林遠洋捏了捏夏洛的手,兀自開口。
林遠洋是何等聰明的人,在得知南家小姐找上自己時便明白她想幹什麼了。在這青城,南震天去世一事當時鬧得轟轟烈烈的,而南家小姐孤身一人被迫隔離,這事兒在圈內都是公開的秘密。如今那些人雖然還尊稱南珂一聲「小姐」,但誰都知道,現在安遠真正的主人已經是顧南城了。
顧南城的瞳孔縮了縮,走近南珂,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他比她要高出一個頭,她站在www•hetubook.com.com他面前正好貼在他的胸口。年少的時候,她總喜歡偷偷溜進他的房間扒著他睡,耳朵貼在他胸口的位置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單單隻是那樣都讓她覺得心滿意足。後來他們漸漸長大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顧南城和她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她越發想念,他越發漠然,最後的最後便是他推著自己離開了青城。相隔八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每天都靠著回憶度日,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被放逐究竟是愛還是不愛。
從林遠洋開口起南珂便擰緊了眉,他說的這些她自是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是,原來當年自己在無意中撞到喬楚前,父親已經和喬楚在一起那麼多年,那個喬楚究竟有什麼本事,能把一向英明的父親唬得團團轉?
夜色下的城市被迷離所籠罩,行走在燈紅酒綠里的人們褪去白日的嚴肅,微風吹在臉上泛起淡淡的涼意。已經快要入冬了,街道兩旁的樹葉都開始發黃,南珂踩著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在路燈下,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顧南城的公寓樓下。這裏她只來過兩三次,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對方向並不敏感的自己卻偏偏記住了他的住處。
即便是那麼痴迷顧南城的南珂,到現在也該看清楚了顧南城的想法,愛情這東西強求不來,她從前不懂,現在是他教會了她。
南珂忽然起身,對林遠洋鞠了一躬:「林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別的事,就先告辭了。」
南珂腦子裡忽地閃過那日在洋房裡見到的母親年輕時的照片,雙眸一沉,許久才說:「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
顧南城對南珂回國的態度南珂其實早已見怪不怪,當年就是他親手送自己出去的,即便現在父親過世了,他的態度也依然是讓她離開。他究竟想做什麼?有什麼事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嗎?
走廊里只留喬楚一臉鐵青、尷尬地站在原處。
「你父親生前最後一次住院,我曾去醫院探望過他一次,那次在醫院他和顧南城發生了衝突,你父親狠狠地甩了顧m.hetubook.com.com南城一個耳光,而顧南城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受著,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到他們兩個不合,似乎……是在討論讓你回國的問題。說起來,顧南城在你回國這件事的態度上可真堅定,不管旁人如何勸說,他就是不同意讓你回國,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馬嗎?」
南珂狼狽地站在客廳里,顧南城鬆了松領口的紐扣,默不作聲地熱了杯牛奶遞給她。南珂盯著他的手沒有接,恍惚記起小時候,每次自己鬧矛盾或者不愉快的時候,顧南城也總會遞給自己一杯熱牛奶。溫暖能填充人內心的憤恨和不安,但如今她不能再靠假象矇混度日,她也無法再欺騙自己顧南城沒有變。
顧南城的房間沒有亮燈,想是他還沒有回來。電梯往上升的時候,南珂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幽閉狹小的空間里只余她一人,電梯門上隱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那張臉陌生而模糊。當年她走到顧南城身邊,以為就走進了他的心,其實原來,要走進一個人的心哪有那麼容易。
——那個叫顧南城的小夥子帶來了女兒的照片,原來女兒叫南珂。珂珂,真好聽,她長得真好看,笑起來的時候像是花都開了。我的女兒,媽媽想你。
他的聲音如清泉一般冷冽,低沉喑啞的嗓音像是能誘惑人心。他的懷抱是南珂一直無法抵擋的山川,她渴望在他的懷抱里老去,直至死亡。那些過往被自己認為最美麗的願望,連想一想都會被自己感動,如今初心尚在,勇氣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已經說了,顧南城是你父親的左右手,後期都是由顧南城打理整個公司的業務,你父親對他很是信任,就連印章這等重要的東西都交給了他保管,不過……」林遠洋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該不該說。
南珂在他的房門口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累了,拿出包里的日記本蹲在門口就著廊燈細細翻看。那裡面有她母親的字跡,她母親的字乾淨漂亮,一如她的人。
也許,顧南城的確是不屬於自己的人。
夏洛送南珂到電梯口,抱了抱她,在她耳邊輕聲說:https://m.hetubook.com.com「南珂,有事記得說出來,別憋在心裏,不然會難受的。」
「林先生你好,冒昧打擾你了。」南珂小心翼翼地說道。
但南震天似乎有意讓喬楚避開南珂,在那幾年裡,南珂回青城的次數屈指可數。僅有那麼幾次,在南家老宅,只要有南珂就不會有喬楚,只要喬楚在,南珂就必定不在。這種默契維持了堪堪三年,最後在某次南珂突然回來時被打破。
南珂抱著日記本默默地流淚,日記本的最後,是她母親用了極大的力道寫下的一句話:若有來生,定不相見。
南珂垂下眼,有些沮喪,像是嘲笑自己,又像是突然看開了。他們之間即便她用儘力氣也只能站在離彼此幾步遠的距離,連擁抱都無法貼合。這些年來她對他執迷不悟,直到那日在母親曾經住過的洋房外她才想清楚,不屬於自己的人,即便耗盡一生也於事無補。
林遠洋將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雖然這些大概南珂也早有所耳聞,但南珂想要的所謂真相,除了顧南城和喬楚外,沒有第三個人更清楚了。
在南珂尚且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時,夏洛已經率先替她開口問道:「遠洋,南珂想問你一些事。」
可見她母親是恨極了父親的,整本日記本里,母親對父親絕口不提。那種恨意,即便透過日記本她都能察覺出來。那些日子,母親究竟是如何度過彷徨歲月的?如果不愛,又為什麼要在一起?
她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顧南城的感情,從小到大,她對他的喜歡永遠坦坦蕩蕩,不遮不掩。反而是顧南城,逃避漠視,抑或假裝不知道。南珂是個內心有些孤僻的女孩,可就是這樣的女孩,卻給了他最炙熱的喜歡和愛。
「總之那幾年你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到後來已經不得不每天靠打針來維持身體機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那段時間喬楚一直在你父親身邊悉心照料,你父親去世那天也是喬楚親手送走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麼,大概沒人會比喬楚更清楚了。」
顧南城的身體僵硬,看著她的背影在自己眼裡慢慢消失不見。明明心裏有和_圖_書個巨大的聲音在叫囂著留住她,可身體偏偏不聽使喚,動彈不了分毫。末了,他才終於動了動冰冷的身體,忽然一拳狠狠地砸在玻璃茶几上,玻璃碴兒四散飛濺,他彎著腰沒動,站成一座雕像。手背上有殷虹的鮮血流出,一滴一滴浸染了潔白的地毯……
其實已經不記得是哪一年,只是忽然有一天,南震天身邊多出了一個女人,不同於以往在南震天身邊出沒的女人,這個女人似乎顯得有些不一樣。她跟在南震天身邊與他同進同出,甚至連外人很難進入的南家老宅都被她輕易攻克。那時很多人便猜測,這個叫喬楚的女人不簡單,日後大抵能坐上正主的位置。果不其然,一年後喬楚堂而皇之地搬進南家,雖說南震天並沒有大肆聲張,但圈裡的人都知道這次跟在南震天身邊的女人與以往的每一個都不一樣。
——今天是珂珂的生日,我的女兒,生日快樂,媽媽愛你。
南珂止住哭泣,目光略過顧南城身後靜默的喬楚。她動了動,離開他的手靠著牆壁站起身,想走,卻被顧南城一把抓住。
「不過……喬楚可是真有本事,竟然能在你父親身邊待那麼久。」
「南珂?」顧南城在昏暗的燈光下一眼便認出了蜷成一團的她。
「進去再說話。」顧南城不顧她的掙扎,強行將她拉進屋裡,像是早已忘記身後還有個喬楚。門被大力地甩緊,發出巨大的響聲。
林遠洋挑了挑眉,但見南珂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也不再追問。
說起來喬楚還算是個厲害的主兒,不僅把南震天的生活和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在事業上給了他巨大的幫助。聽說南震天最初與她交往的時候曾找人算過喬楚的命,算命的婆子說喬楚是旺夫的命,那幾年南家的生意做得熱火朝天,越做越大,很多人都猜是喬楚旺了南震天。
——近來總感覺身體越來越差,記憶力加速衰退,常常想不起以前的事情,醫生說這是間歇性精神衰退症。我真怕……真怕會忘了過去,忘了南珂。
「顧南城,承認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多難的事?」
「什麼?」南珂和夏洛同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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