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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星月的臉上浮出一絲痛色，咬唇說：「這一點你無需提醒。我每天一睜眼就在籌備這場婚禮，我很清楚。」

有些人的心很小，一輩子只能放一個人。

她走向他，每一步都像小人魚踩在刀尖上，流著看不見的血。

「很好。」楊決點點頭。楊母和楊修身一直注視著這邊，他沒有顯露一絲多餘的情緒，恪守前男友與前女友之間的界限。

「啊……」她毫無防備地踩到一截斷掉的玫瑰枝，腳心割開一道淺淺的傷口。

「卓星月。」有人喚她。

「不！卓星月，你不清楚！」唐蘭曦尖聲打斷她，站起來，疾步走到陽台，居高臨下地俯視遍布酒店的玫瑰花，看著來來往往的員工提高十二分精神準備明天的訂婚典禮，一派繁榮奢侈的景象。她卻凄楚地笑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楊決，現在才發現，她從未真正看到他全部的愛。

「唐小姐，快起來換裝吧。」卓星月找到桌上裝衣服和鞋子的和圖書禮盒，送到她面前。

綵排現場，楊決自然是她夢中的新郎的模樣，氣宇軒昂，只是很少笑容。

馬猜看到路過的方君，喊住他：「方君，麻煩你帶客人入住。」接著，他攔腰抱起卓星月，向眾人解釋：「她的腳受傷了。我先帶她回去包紮。」

「嗯。我知道了。」卓星月局促不安地回答。

她以為他的愛是巍峨山峰，可他的愛實際上是整塊山河大陸。

一隻貓竄上舞台，差點把她絆倒。楊決扶住她，輕聲道：「小心。」然後撒開手。

卓星月推門走進去，看到唐蘭曦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海藻般的長發散開，妝也沒化，衣服也沒換。只不過這種懶洋洋的美已經勝過萬種風情。

她氣得完全失去理智，把鞋脫下來，擲向魔星，以前從未對他如此放肆。魔星身手敏捷地接住她的鞋，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好心辦壞事，不自在地說聲：「算我不好，你彆氣了。」

卓星月敲門hｅtｕbook•ｃｏｍ•ｃｏm。

「你知道小二哥為什麼把訂婚地點選在這嗎？為什麼不計一切要搞得如此盛大？不是為了折磨你，也不是為了給我一個終生難忘的回憶，只是因為他聽說你和方君有一場決定繼承權的業績比賽。這是他能為你做的最後一點事。明日所有的美酒，所有的鮮花，所有的賓客都只是為了齊賀你成為貓星酒店最後的繼承人！」

她以為他的愛是溫柔月色，可他的愛實際上是整片浩瀚星空。

馬猜的手裡同樣拿著一疊今天的報紙。

她強忍著腳心的痛，一瘸一拐地往馨姑媽的小樓走去。

她不是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要讓楊決痛得死去活來。她更願意做一隻憂傷的喜鵲，婉轉低鳴目送他過上別人眼中的幸福生活。

這種公事公辦的氣氛像布滿了綠藻的湖面，令人感到缺氧窒息。

「誰？」裏面傳來銀鈴般的女聲，聽一次就讓人著迷。

卓星月接過紙鞋，低頭不敢看他，聲如蚊吶：「https://www.hetubook.com.com謝謝。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卓星月。唐小姐，你準備好了嗎？」

楊決一行人數眾多站在道路那頭。她勢單力薄，身邊只有馬猜相伴。她的腳不停地往後縮，有些懊惱竟是這樣狼狽地再次見面。

她怕在這地方多呆一秒。

唐蘭曦沒有接，只是打量她清淡至極的臉。今早上匆匆一瞥，她明明是盛裝打扮準備爭奇鬥妍，現在又清湯掛麵讓人猜不透。

卓星月環顧全場，還沒看到唐蘭曦的身影，主動去找。「唐小姐還沒來，我去找她，她來后就可以開始綵排了。」

「我明白。」馬猜沒有生氣，鄭重地祝賀，「卓星月，二十二歲半生日快樂。不知道以後，我可否有幸陪你度過每一個生日？」

「我不|穿。」卓星月向後退著。她怎麼能穿他的鞋？

「進來吧。門沒關。」

卓星月穩住身子，開始介紹整個訂婚流程。明天的訂婚儀式上，一開始，貓咪們會穿上小天使的衣服開始表ｍ•heｔｕｂｏok•ｃｏｍ•cｏｍ演「決」「蘭」「心」，送上酒店的祝福；然後楊修身宣布楊決和唐蘭曦訂婚，兩人分別發表一段感言，與大家舉杯共飲；最後，酒店上空會燃放美麗的煙花。

「我訂婚的對象是楊決，你難道不想我乾脆永遠別到嗎？」唐蘭曦提醒她。

說完，她跑起來飛快，完全忘記了腳疼。

她應聲回頭，對了，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也這樣說過。

而後相對無言。

「好吧。如果你這麼討厭穿我的鞋……」馬猜把報紙裁成兩份，折成兩隻紙鞋，遞給她。

他低頭看到卓星月赤|裸的足，便脫下自己的鞋，讓她先穿上。

楊決注意到她腳下與身上的裙子完全不襯的報紙鞋，卻有意忽略，客氣地討論正事：「今天晚上，我們先綵排一次，明天才是正式的訂婚儀式。蘭曦的爸媽工作繁忙，這次不會出席。賓客數比原定的減少一半，你注意統籌，不要讓場子看上去很空。」

每一個生日嗎？這句話，好像有人對她說過。這段日子，她費和圖書力地埋葬那段記憶，此刻努力去想，便覺得頭痛欲裂。

「酒店裡到處都是玫瑰花，刺多。雖然有點大，你將就穿著，之後再還我。」

卓星月轉身赤著腳跑出去，跑了不知道多遠，像沒頭蒼蠅一樣撞進來人的懷裡。

她只是想輸得不難看，並不是想贏。

他對著她的背影問：「星月，他已經告別了過去，你呢？你要一個人在回憶里溺死嗎？」

晚上綵排時，卓星月已經換上了貓星酒店的員工制服，素麵朝天。她想通了，不必像魔星說的那樣，輸也要在意輸得好看不好看。如果這能寬楊決的心，那麼就讓她成為一塊不起眼的補丁，被忽略，被遺忘，被擱下。

她以為他的愛是過往回憶，可他的愛實際上是整個漫漫人生。

轟隆。卓星月的世界彷彿被投下一顆炸彈，炸毀了她所有的防備和自我安慰，無處不是硝煙四起，無處不是殘垣斷壁。

她卻連頭都沒有回。

只抱她走了一段路，離開了楊決的視線，他就把暗中掙扎不停的她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