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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巴黎不快樂1

作者:白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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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情待共誰人曉 第二節

第九章 此情待共誰人曉

第二節

東西其實並不大,一個小紙箱,說是當地特產,倒也不沉。唐瀟瀟取了東西,就急忙往回趕。塔台那邊薛剛還替她頂著班呢。至於楊不悔,就交給郎泰吧。無論是怎樣心痛的錯過,終究,已經過去。
「十八個月過去,他重新站了起來,記憶力各方面也都在逐漸恢復。我一直叫他明哥哥,只是,他自從清醒過來后,就不再管我叫不悔。其實我也更喜歡他叫我的名字,這些年,我們真的是很不容易,才能走到一起……」
幾個月前雜誌上的新娘子明艷照人,此刻看來也就普普通通,長得比楊不悔差遠了。也許是懷孕的原因,她的臉有一些浮腫,還有些黃褐色的斑點,人倒是很年輕,不過二十四五歲。
男的身材修長,穿一件煙灰色的呢子大衣,戴著副金絲邊眼鏡,溫文爾雅;女的婀娜高挑,穿著件玫紅色羊絨外套,一頭幹練的栗色短髮,雪白的皮膚,櫻紅的嘴唇,明艷照人,高貴優雅。
這樣始亂終棄的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唐瀟瀟深深地替楊不悔感到不值。可如果硬要他們此刻相見,她無法預料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這個男人一絲一毫的愧疚都沒有,顯然並不能討回什麼公道,反而會對楊不悔造成又一次傷害。
「我都已經死過一回了,沒那麼容易再死。你也嚇壞我了,就這麼穿著高跟鞋跑過來!」魏明博把手放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以後再也不|穿了,我保證!」林芊芊一邊豎起手指發誓,一邊抬腳想要踢掉高跟鞋。「別!地上冷。」魏明博止住她,「我沒事,只是恐怕要再躺一會兒。」林芊芊點點頭,彷彿這時才發現房間里還有別人,站起來看了看唐瀟瀟他們三人,走到郎泰面前,仰起頭,小臉一綳:「你就是兇手吧?」郎泰被「兇手」這個詞驚得睜大了眼睛,但還是挺了挺胸:「是我,我會負責的!」林芊芊哼了一聲:「負責?你怎麼負責?你這一拳差點要了他的命!」
今天郎泰的胡楂颳得乾乾淨淨,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以往一到冬天,出鏡最多的藏青色棉外套換成了一件筆挺的灰呢半大衣。裏面的工作服也不見了,變成了深藍色襯衣、雞心領羊毛衫,竟然還打了條領帶,下面呢子西褲筆挺,皮鞋鋥亮。
「誰?你同學?」魏明博向上推了推眼鏡,又抱歉地笑了笑,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額角,「不好意思,我有時記性不太好……」魏碧神色微變,一把攬住魏明博的胳膊:「走啦,哥!要來不及了。」說完沖唐瀟瀟揮了揮手。唐瀟瀟見魏明博裝模作樣,心裏騰地竄起一團火。又見他們二人往普通安檢口走去,知道魏明博是想避開楊不悔,一時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辦。
「瀟瀟,我們趕時間,得先走了。」魏碧打斷她的話,揚起下巴,微微一笑,「等回來我們再聊。」唐瀟瀟才沒心情跟她聊呢,仍看著魏明博道:「那我送你們過安檢吧,正好她今天當值,就在貴賓通道。」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里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聲。唐瀟瀟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小山一樣的肚子。
她可是記得清楚,楊不悔今天上中班,而且最近楊姑娘一直把守著貴賓通道。貴賓、特殊旅客、內部員工,走的是同一個安檢口。走到出發大廳,唐瀟瀟的蘋果也啃完了。四處張望一和_圖_書下,剛找到一個垃圾桶把果核丟進去,就聽身後有個高八度的清脆聲音叫道:「唐瀟瀟?」唐瀟瀟眼皮一跳,緩緩扭過頭。在候機大廳烏泱泱的人群中,那一男一女氣質出眾,簡直是鶴立雞群,想不一眼看見都難。
郎泰搓了搓雙手,猶豫著往前挪了挪:「瀟瀟,我托機組帶的東西還沒拿呢,那邊該等急了……」
林芊芊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們倆片刻,嘆了口氣,臉轉向窗戶,看著外面,緩緩道:「每年四月,聖方澤療養院櫻花盛開。那一天我去看望受傷的表哥,順便也去寫生,無意中看到了一幅絕美的畫面。他坐在輪椅上,就在櫻花樹下,面目英俊,眼神卻茫然,不知道已經在那裡坐了多久,櫻花已經落了滿肩。
正是魏明博和魏碧兄妹。唐瀟瀟不由自主地瞥了在前面等她的郎泰一眼。
「行了,你下去吧,輪到我了!」郎泰突然從後面擠到檯子上來,把魏明博推了下去。魏明博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後面的魏碧大叫:「哎,你幹什麼?」郎泰壓根不理她的大呼小叫,彎腰抓住楊不悔的手,把探測器按到自己胸口,然後放緩了聲音:「來,給我檢查。」
「越人歌?全文是什麼?」聶卓揚緊張得聲音都有些變了。「我也記不清了,但最後這句最有名。」鄒小龍說完,見聶卓揚臉色陰晴不定,心裏直打鼓,猶猶豫豫解釋,「這首詩比較冷門,一般人都不知道。」胡峰也以為聶卓揚是因為接錯了詩句,面子上過不去,趕忙也湊過來:「對對對,我就沒聽過。而且現在網上到處都是亂改成語古詩的,這不誤人子弟嗎!」他們哪裡知道,此刻聶卓揚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山上有樹木,而樹上有樹枝,這人人都知道,可是我這麼喜歡你啊,你卻不知!原來,當年瀟瀟竟是在向他表白!他已經來不及去細想林宇凡為什麼會篡改了下半句,只覺得彷彿一道閃電,又一個驚雷,拉開了黑沉沉的天幕,讓他的心中雪亮。耳中只聽得到一個聲音:你這個傻子,她是喜歡你的,原來她是喜歡你的,原來她一直都是喜歡你的!這聲音如同重鎚,一聲比一聲響,一下又一下撞擊著他的心臟,讓他的一顆心幾乎要躍出胸膛。旁邊兩人只看見聶卓揚站在那裡,臉上的神色瞬間變換了好幾種,驚訝、狂喜、後悔、懊惱、堅定……沒有一種他們能看得懂。兩人對視一眼,再轉過頭來,聶卓揚已經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言不發,大步出了門。「完了,完了,叫你臭顯擺,這下把老大給得罪了!」胡峰瞪著鄒小龍。「不會吧?機長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呀?」鄒小龍撓撓腦袋。「看他臉色的倒不太像是生氣。」胡峰疑惑地說了一句,隨手拿起報紙,眼睛一亮,「嘿,這句我會!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魏太太踩著高跟鞋,快步向病床走去。「嫂子你慢點!」魏碧趕緊站起來去扶,卻被她一把撥開。她在病床邊坐下,挪著腰艱難地把身體探前,伸出手掌在魏明博眼前晃了晃,有些緊張地問:「明哥哥,認得我是誰嗎?」她也叫他「明哥哥」!唐瀟瀟忍不住看了一眼楊不悔,握緊了好友冰冷的手。魏明博看著女人,緩緩露出一個虛弱的笑:www.hetubook.com.com「你是我太太林芊芊。」
元旦過後的第二天,北方大部分地區天氣晴好,肆虐的暴風雪止住,公共交通逐漸恢復運行,江南一帶卻仍是烏雲籠罩,竟然還下起了雨,又冷又濕。唐瀟瀟一路小跑進了塔台,跺了跺腳,搓了搓凍得發麻的手,在暖氣的刺|激下,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塔台是個冬暖夏涼,濕度溫度都恆定的好地方。當然,這得益於塔台的眾多精密設備,人可以忍受嚴寒酷暑,設備可不行。只是等電梯的片刻工夫,唐瀟瀟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誰在咒我啊?」唐瀟瀟揉了揉發紅的鼻尖,嘟囔了一句。旁邊一起等電梯的女孩笑了笑:「也許是誰在想你呢。」唐瀟瀟一怔,微微低下頭,嘴角輕揚,手不由自主地探進包里,掏出手機,卻是黑屏了。大概是昨晚臨睡前忘記充電,自動關機了。唐瀟瀟有些懊惱地撇撇嘴,把手機丟回包里。
一瞬間,圍觀的人群里儘是倒抽氣的聲音。魏明博的胸口竟有五六條縱橫交錯的長長的傷疤,還有拳頭大的一處詭異地凹陷下去,整個身體彷彿是被撕碎了又重新拼縫在一起的一般。「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楊不悔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顫抖著抓著唐瀟瀟,泣不成聲,幾乎站立不住。拿著藥盒的人取出一支針劑,對著他的左胸用力紮下去。魏明博又抽搐了一下,然後便好似被扎漏的氣球一般,「嗤」地吐出長長一口氣,緩緩癱軟了下去。魏碧此刻也恢復了鎮靜,站起來指揮著把魏明博抬到一旁的椅子上,又轉身指著著郎泰和楊不悔,紅著眼眶,咬著牙道:「把我哥哥傷成這樣,你們等著!」郎泰上前一步,抽出工作證遞過去:「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打的,你放心,我不會跑的!」這時機場急救中心的人也來了,領頭的醫生看了看眾人,問道:「誰是病人家屬?什麼情況?」
「什麼?」這回輪到唐瀟瀟愣住了。郎泰看向魏明博的背影,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緩緩攥起,眯了眯眼睛,一字字道:「那個男人……」唐瀟瀟見他這種表情不由得嚇了一跳,難道楊不悔把什麼都告訴他了?來不及多問,只說了句「在這兒等我」就匆匆向安檢口走去。
上到塔台準備室,唐瀟瀟把手機充上電,就去席位接班了。等到中午要去吃飯的時候,打開手機,看到一條聶卓揚發來的簡訊:「等我回來!!」後面跟著一個航班號。
幾個安檢員手忙腳亂,一個去攔住後面的旅客,一個拿著對講機呼叫急救中心,還有一個左看右看,不知道該先去瞧傷者,還是先把行兇者給抓住。郎泰沒想到自己一拳能把人打成這樣,一時也有點傻眼,呆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魏明博突然猛地抽搐幾下,嘴角有白沫溢出,喉嚨里發出「呼呼」的聲音,身體向上反弓綳起,樣子極其嚇人。魏碧一邊扭頭大叫「查理!查理」,一邊去解他的衣服扣子,卻是越急越慌,怎麼也解不開。
「瀟瀟,這麼巧遇到你。」魏碧親熱地上前,一點也沒有那次在事故調查會上的咄咄逼人。
楊不悔身子一震,手便停在了那裡。足足停了有半分鐘之久,胸口大力起伏了兩下,探測器才繼續以極緩慢的速度向下移去。到了魏明博腳跟那裡,和_圖_書她的腰已經彎到最低,卻再次停頓,然後肩頭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
郎泰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換個風格,還行吧?」
「哪有,哪有!這不馬上快過年了嘛,總要買幾件新衣服。」郎泰臉上泛起可疑的紅色,匆匆解釋了幾句,就低頭快步向前走去。唐瀟瀟在後面「咯咯」笑:「你不領個媳婦兒,怎麼敢回老家去呀?」
林芊芊說到這兒,突然抬手撫了撫肚皮,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噢,寶寶又踢我了。不悔姑娘,你男朋友在前面等你呢,小夥子雖然衝動了點,但挺有血性的,是個爺們兒。」
誰知郎泰從後面大步越過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外場牌,在感應器上刷了一下就跟進去了。唐瀟瀟跺了跺腳,也趕緊跑過去。「哎,你們怎麼都不排隊呀?」後面的旅客面露不滿。唐瀟瀟晃了晃證件:「對不起,工作人員,進去有急事。」此刻魏明博正站在楊不悔身前的半圓形檢查台上,微微低著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她。而楊不悔看也沒看他,垂著眼帘,手裡的長條形探測器碰了碰他的胳膊,用公事公辦的腔調冷冰冰地道:「請抬一下。」魏明博依言抬起手臂,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魏明博深吸了一口氣,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聲嘆息:
醫生翻開魏明博的眼皮看了看,又用聽診器聽了聽他的胸口,點點頭道:「應該是緩過來了,但現在還不能太顛簸,飛機是肯定不能坐了,先送到急救中心觀察一下吧,等他醒來再做個詳細點的檢查。」急救中心的觀察室里,滿壁素白,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魏明博悠悠轉醒,手指動了動。魏碧連忙把眼鏡給他戴上,哽咽著叫出聲:
後面一直跟著他們的兩個隨行人員好不容易通過安檢,擠了進來。一個人迅速打開隨身皮包,拿出一個藥盒,另一個上前幾下就解開了魏明博的大衣扣子,然後雙手抓住領口,用力一分。裏面的羊絨開衫和襯衣扣子就顆顆迸開,露出了胸膛。
她問得唐突,魏明博卻還是很有涵養地微微一笑:「哦,你是小碧的……」
這女人身材嬌小,就越發顯得肚子像小山一樣,看上去至少都有六七個月了,腳上卻還蹬著雙高跟鞋,手上拎著愛馬仕鉑金包,迪奧當季的新款連衣裙被她抽了腰帶當孕婦裙穿。臉上倒是沒化妝,素麵朝天,一頭長發柔順地垂到腰際。
唐瀟瀟心中一緊,知道這位就是魏明博的太太了,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不悔!」魏明博探身拉住了楊不悔的胳膊。「對不起,先生,我不認識你。」楊不悔低頭去掰他的手,一大滴淚水卻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不悔!」魏明博不肯鬆手。「她說了不認識你!」郎泰轉身暴喝一聲,猛然揮拳過去。他本就長得魁梧壯健,又站在檯子上,居高臨下,這一下力道十足,魏明博被打中左腮,眼鏡飛到半空,人也直仰著跌了出去,倒地后竟然雙眼向上一翻,緊接著四肢劇烈地抽搐起來。「哥!」魏碧尖叫著撲了過去,剛跟進來的唐瀟瀟也大吃一驚。「明哥哥!」楊不悔臉色煞白,也想要上前,卻被唐瀟瀟拉住。
「行,很行!簡直帥得沒邊了!」唐瀟瀟一拍他的胳膊,眨眨眼,壓低了聲音,「小表叔,你是要去相親嗎?」
https://www.hetubook.com.com對不起。」郎泰連忙鞠躬道歉。「不,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楊不悔一個勁地鞠躬,嘴裏不停地說著「對不起」,竟然已是聲淚俱下。她這般悲痛至極的模樣,別說郎泰呆住了,就是林芊芊也愣住了,只有唐瀟瀟明白,她的淚水,是在悼念她徹底消逝的愛情,和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恨。唐瀟瀟心酸難忍,抱住楊不悔,拉她起來:「不悔……」林芊芊眉頭一跳,目光犀利地扭頭看了一眼楊不悔,然後伸手去推他們:
見魏碧這麼熱情地招呼自己,唐瀟瀟也只得笑了笑:「哦,我正好過來有事。你們這是要去哪兒?」說著把臉轉向了魏明博,「魏先生,你怎麼沒帶上尊夫人一起呀?」
他明明帶了外場牌的,唐瀟瀟瞪了他一眼:「行,我拿回去先放塔台,你有空上來拿。」說完拍了拍楊不悔的肩頭,又向郎泰使了個眼色,匆匆向外走去。
「哥——」魏明博眼珠緩緩轉動,目光掃過圍著病床的幾個人,最後停留在楊不悔身上。楊不悔滿臉淚痕,眼睛還紅腫著,看著他嘴唇動了幾下,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嚇壞你了吧?」魏明博吃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別怕,我就是老毛病犯了,沒事的……」楊不悔咬著嘴唇別過了臉,不忍再看。就在這時,「砰」的一聲,觀察室的門被推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沖了進來。
「不悔……」
「你朋友?」朗泰問。唐瀟瀟點點頭,又搖搖頭,卻見魏明博走到一半,對魏碧說了句什麼,又轉身向貴賓通道走去。魏碧跟在後面,神色大為緊張,似乎想攔又不敢攔。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就是命運,也許讓楊不悔見到他,一次痛個夠,才能徹底死心,重新開始新感情。「你就在這兒等我好了。」唐瀟瀟把郎泰帶到牆邊的一大幅廣告下,轉身要走。「我到安檢口等你唄。」郎泰抬腳想跟過去。唐瀟瀟趕緊回身按住他:「別,灰太狼,你就站在這兒別動,否則後果自負!」郎泰見她一副緊張的樣子,愣了愣,忽然壓低聲音問道:「是他?」
「後來我每天都去那裡畫畫,每天他都坐在那裡。櫻花季很短,花謝的那一天,他終於開口了,他管我叫不悔。我問他什麼不悔?他說你是楊不悔,不悔妹妹。我以為他腦子糊塗,把我當成金庸小說里的人物了。就說,那你是無忌哥哥?他搖頭,讓我叫他明哥哥。
看著那兩個驚嘆號,唐瀟瀟想了一下,回撥過去。聶卓揚已關機,大概正在飛機上,於是便安心下樓去吃午餐。吃完飯從食堂出來,就看見郎泰站在門口。「瀟瀟,吃好啦?」郎泰憨憨一笑,把手裡的蘋果遞給她,「我外場牌忘帶了,有個朋友托機組給我帶了點東西,你能幫我過去拿一下嗎?」
「魏太太,對不起!」楊不悔突然上前一步,攬住郎泰的胳膊,「之前魏先生過安檢時和我發生了些誤會,我男朋友一時衝動就動手了。都是我不好,我向你們道歉!」說著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林芊芊撇撇嘴:「這脾氣也太火暴了吧?看著還挺憨厚老實的,怎麼一言不合就能把人打成這樣?」
「行了,行了,我不追究了,你們趕緊走!病人需要休息。」魏碧見狀連忙去扶她:「嫂子你小心!」和*圖*書楊不悔淚眼矇矓地抬起頭,望向病床。魏明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緩緩閉上了眼睛。楊不悔抬手胡亂擦了把眼淚,低頭跑出了觀察室。唐瀟瀟和郎泰連忙跟著出去,直到跑過長長的走廊,到了拐角處,楊不悔才停了下來,如脫力般癱坐到地上,雙手抱膝,把頭深深地埋下去。郎泰想上前,卻又不敢。唐瀟瀟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摟住她顫抖的肩頭。
唐瀟瀟頓時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不過此刻她無暇顧及,一手被她拽著,還是轉過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魏明博:「魏公子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也很正常。可我的另一個同學你肯定記得……」
郎泰搓了搓手:「那個……東西有點沉,我跟你一起去,然後我留在安檢口等你。」唐瀟瀟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眼珠一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我說怎麼覺得你哪兒不對勁呢,煥然一新啊。」
揮了揮手,林芊芊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遠了。
鄒小龍一怔:「橫批?這不是對聯呀,是楚辭里的詩,叫越人歌。」
「我哥哥七年前坐直升機發生意外,重傷昏迷過三個月,還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剛才被人打了一拳……」魏碧說著憤恨地瞪了郎泰一眼,「癲癇發作,氣管痙攣,不過已經打了一針腎上腺素……」
走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瀟瀟按下接聽鍵,少年清朗的聲音就跳了出來:「姐,我無家可歸了,現在就在塔台下面,你在哪兒?」
「我也是濱海一中畢業的。你們是去旅遊嗎?」唐瀟瀟的確跟魏明博只見過兩次,他不記得自己也是正常。但楊不悔就在前面十幾米遠處的安檢口!魏明博還未出聲,魏碧就搶著回答:「我們去成都。我哥哥是公幹,我是去尋醫。」尋醫?唐瀟瀟不禁扭頭看了她一眼。氣色挺好的呀。魏碧拉著她的手笑了笑:「不是我病了,是聶阿姨身體不好,那邊有個著名的老中醫,她托我去尋個藥方。哦,聶阿姨,就是聶卓揚的媽媽。」
「我忍不住心動,就在他面前支起畫架。我足足畫了兩個小時,而他就一直坐在那裡。後來那裡的護士告訴我,他本來是個商界精英,可惜遭遇事故,雖然昏迷了三個月後醒來,死裡逃生,但留下了嚴重的腦外傷後遺症,連家人都不怎麼認得了,脾氣也變得古怪,輕易不讓人靠近。他沒有趕我走,實在也是少見了。
這麼多年沒見,魏明博幾乎沒怎麼變,只是氣度更加沉穩內斂。同樣的灰色系,魏明博穿著有型有款、矜貴高雅,而郎泰,剛才唐瀟瀟還覺得他很不錯,現在兩人一對比,簡直就是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差別。
「沒問題。」唐瀟瀟問清楚了航班號和對方的名字,啃著蘋果,撐起傘,轉身就走。走了幾步見郎泰還一直跟著,不由得笑了笑,「你等著就行了,我拿回來給你送辦公室去。」
唐瀟瀟嘆了口氣,追上朗泰:「走吧。」
「你嚇死了我,你知不知道!」林芊芊舒了口氣,隨即小拳頭就如雨點般落了下去,可那拳頭將要碰到魏明博肩頭時,卻收了力道,變成了蜻蜓點水,敲了兩下,最後哽咽著抓住他的手,「我來的路上寶寶在肚子里一個勁地踢我,雖然他們都說你睡一覺就沒事了,可我真怕你醒不過來,或是睜開眼又誰也不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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