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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巴黎不快樂1

作者:白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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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夢裡雲歸何處尋 第一節

第十四章 夢裡雲歸何處尋

第一節

她努力顛覆那些專屬於他的記憶,因為不想以後再去到哪裡,再做什麼的時候,憂傷地發現記憶里只有他的身影。就這樣吧,再忍一忍,總會過去的,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無論愛恨。毋庸置疑,沒有他的日子,她會努力變得越來越好。林宇凡踏踏實實地當著老師,似乎捷航的一切都已經離他遠去。唐瀟瀟沒有問他來雲南是否是為了自己,而他也只如好朋友般跟她相處。
是啊,他現在已經不是星航的機長了,他提早實現了當上最年輕總飛行師的夢想,然而卻是在捷航。唐瀟瀟的手指抖了抖,終於還是點了「取消關注」的操作。然而並非她不關注,就可以屏蔽聶卓揚的消息。他現在是炙手可熱的公眾人物,經常可以在報紙上看到有關他的新聞。
聽了他這生動的比喻,聶卓揚不由得笑了笑,誠懇地道:「顧先生,潯峰集團也算是個傳奇,那您是怎麼把它給養大的?」顧子墨也笑了:「自然是當閨女養,慢慢調|教了。」聶卓揚凝神想了一下,雙眉一揚:「好,我去找魏明博!不過,你想要什麼?」他已經猜到了,魏明博是顧子墨的表妹夫。不過即便顧子墨謙虛地說自己只是個廚師,他可沒有忘記潯峰集團是怎樣傳奇地崛起的。
明明是個簡單的故事,卻似乎蘊含著什麼深刻的含義。聶卓揚認真地想了想:「放些糖吧,或者加些水?」
顧子墨,這位從未在媒體前曝光過的潯峰集團掌門人,既神秘又率性。他是飲食界神一樣的人物,經常做一些看上去有違常理的事,卻又因為如此,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每一句話,都被高度關注著。
「廚師?」聶卓揚眯了眯眼,然後緩緩挑起嘴角,「潯峰集團的掌門人,如果是個廚師,也是有能力烹制一場十億元盛宴的,又何必為他人做說客?」
平安夜,郵箱里收到了齊小航發來的一個網址。
腳下的城市慢慢遠離,變得越來越小,飛機正在抵抗地球的引力,而他卻抵抗不了回憶。原來,思念一個人也會這麼痛苦,彷彿身處空氣稀薄的高空,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聶卓揚揚起頭看著,又是一個六月,一年之前,那穿越人群遙遙望來的明媚目光早已不在。他收回視線,正了正帽檐,轉身向出發廳走去。今天,是捷航由濱海到北京的航線復通后的首航,也是聶卓揚作為捷航總飛行師的首航。在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中,飛機離開地面,加速度產生的重力將聶卓揚推向椅背。這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卻讓他心頭一空。
「好!」聶卓揚答得乾脆,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你的胃口太大了,我只能先跟你簽一年,以後看情況再說。」
老同學見面,說起童年趣事,都格外感慨。王大力還問起了聶卓揚,說當年他因為想親她,被聶卓揚暴揍的事。結果還沒等唐瀟瀟回答,他就被苗苗揪著耳朵暴揍起來。
顧子墨毫不在意聶卓揚冰冷的語氣,瞭然地笑了笑:「我表妹結婚時我舊病複發沒去參加婚禮,聽說你還是伴郎?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兄弟,當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些事,我那妹夫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你會缺錢?」hetubook.com.com顧子墨不相信地挑了挑眉,「要是真的,或許我可以幫你。我有個表妹夫,專門幫助那些缺錢的人。」
捷航並沒有破產,也沒有被賣給法國人。卓其遠抱病隱退,聶卓揚入主捷航,接受了商飛公司和濱海交投以「股權 債權」形式的十二億注資,而獲得資金支持的捷航也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愛那麼短,遺忘卻那麼長。她或許應該相信那句話:佔據了你所有回憶的人註定與你無法分離。
「姐姐,你在彩雲之南的白雪中還是花叢中?我寫的科幻小說已經和網站簽約發表啦,趕快去看看吧!在這場銀河系的末日之戰里,我給了女主角一個美好的結局,希望現實中的你也會收穫美麗的愛情果實。」
三天之後的早上,卓其遠度過了危險期,轉入普通病房。
「那你要找的人找到沒有?」聶卓揚繼續追問。顧子墨不答,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酒杯,臉上露出淡淡的悵惘和憂傷。良久,他才緩緩喝了一口酒,然後如嘆息般地低聲道:「蘇維翁白,長相思。這世上,唯有愛情與美酒,不可辜負。」聶卓揚搖了搖頭,走出酒吧。其實,愛也是一種酒,飲了就會化為思念。
聽到這兩個名字,聶卓揚腦海中彷彿被閃電劈開一道光芒!
雲南的夏天到了,唐瀟瀟已經適應了這裏的天氣和生活,工作也走上正軌。因為有過繁忙機場大流量高強度的管制經歷,她很快就過了試用期,獨立上崗了。
顧子墨對他的譏諷不以為忤,反而笑了笑:「潯峰集團本就是做飲食起家的,不過你果然聰明,魏明博沒有看錯人,他說捷航有你在,就值十個億!」
「聽過一鍋湯的故事嗎?」顧子墨好整以暇地講起了故事,「假如你辛辛苦苦花了很長時間煲好一鍋羅宋湯,最後卻發現鹽放多了,太咸了,你會怎麼辦,倒掉嗎?」
當唐瀟瀟看到魏碧的堂哥魏明博頂著投行董事經理的光環,進入捷遠集團擔任首席運營官時,不由得笑了,笑自己曾經的天真。這才是他們的人生軌跡,也許曾有過交匯,終究要背道而馳。捷航在重新獲批航線之後,迅速推出了「十元機票」,這一舉動被評論為「震驚民航」,而大胆接受招安,並發動價格戰的聶卓揚,也被新聞媒體稱為「航空狂人」。這一年,註定是民營航空有史以來最為動蕩的一年。
清澈如空靈天籟般的童音,帶著流水般的思念,緩緩地飄向遙遠的地方。而遠方又有多遠?也許,是雙城的距離,隔著千重山;也許,是人心的距離,一生都無法抵達彼岸。
顧子墨搖了搖頭:「加水會沖淡湯的味道,加糖則更糟,不但不能中和掉鹹味,反而會讓一鍋湯完全變了味道。」
「放一個削了皮的土豆進去。」
「阿卓你亂說什麼呢?」聶舒嵐勉強笑了笑,仍在掩飾。「父親什麼都跟我說了,不過您放心,無論如何,沒有生恩也有養恩,所以我也會繼續盡心儘力給您養老的。」聶卓揚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聶舒嵐驚愕地半張著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離婚hetubook•com.com協議在她枯瘦的手指下皺成了一團。
聶卓揚若有所思:「融資,但不是外資,而是中國血統的融資。對方是誰?」
近幾年民營航空公司持續虧損,血流不止,血最終總要止住,要麼救治,要麼死亡,已經有好幾家倒閉了。捷航原本就資金告急,被機場、航油等債主圍追堵截,如今又被限制了主要航線,更如同雪上加霜,眼看就難逃破產的下場。出路只有兩條:要麼接受外資併購,要麼找到新的資金注入。但眼下這種民營航空公司步步維艱的境況下,很難有公司願意入場燒錢。
愛情?唐瀟瀟從電腦前抬起頭,看向窗外。外面沒有雪,只有盛開的山茶花。原來,上一個平安夜,清華園裡的大雪,已經是那麼那麼遙遠的事情了。她拿出手機,默默敲下一行字發到微博上:「平安夜快樂。晚安。」這一夜她沒有關電腦,屏幕沒多久就黑了,循環播放的歌聲卻依舊清柔地迴響著:「滿天都是小星星,閃閃放光明,好像微笑的眼睛,看著我和你……」
仲夏的清晨,紅日初升,鋼架結構的機場航站主樓披著朝霞,巨大的玻璃幕牆映射出七彩流光,仿若一座迷離的水晶宮。四通八達的廊橋伸向遠方,簇擁著直衝雲霄的塔台。
聶卓揚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或是喝多了:「顧先生,看來我得重新認識你一下了。」
三天以後,卓其遠宣布因病退隱,只保留董事長的頭銜,聶卓揚正式出任捷遠集團CEO兼捷遠航空總飛行師,魏明博出任捷遠集團首席運營官。
唐瀟瀟一來雲南就換了新的手機號碼,在微信通訊錄上屏蔽了聶卓揚,又在QQ好友列表中把他拉黑。當她登錄微博時,發現聶卓揚已經換成了「捷遠航空總飛行師」的實名認證,粉絲數量也暴漲了幾倍。
然而顧子墨提到的這兩家卻不同。商飛公司當年因中華民族的百年飛天夢想而成立,肩負著讓中國製造的大型飛機翱翔藍天的神聖使命,也是統籌幹線飛機和支線飛機發展、實現民用飛機產業化的主要載體,主要從事民用飛機及相關產品的科研、生產、試驗試飛,從事民用飛機銷售及服務、租賃和運營等相關業務,可謂「不差錢」的政策寵兒。
聶卓揚從別墅出來,開車回到市區,已是華燈初上。寬闊的馬路,熙熙攘攘的車流和人群,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他想了想,掉頭將車開到了時光酒吧。尊尼獲加金牌珍藏威士忌,薩凱帕朗姆酒,比例對半,再加十毫升梅子利口酒,最後調入蘇維翁白和椰子水。蘇維翁白,長相思。聶卓揚將調好的雞尾酒緩緩倒入杯中,看了看,總覺得少了什麼,於是頭也不抬地對調酒師道:「有沒有檸檬片?」加上一片檸檬,才更符合此刻這種酸澀的心情吧?幾片切好的檸檬片整齊地放在雪白的小碟子上遞了過來,拿著碟子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極短極整齊,腕口精緻的法式雙疊袖上釘著鑲嵌著黑曜石的白金袖扣。聶卓揚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顧先生?」
「土豆?」聶卓揚不解。
「我不是完全看不見,只是光線越和_圖_書強,視力就越弱,在強光下就是個瞎子。」見聶卓揚不解,顧子墨又解釋,「你肯定聽說過夜盲症,我這種病,大概可以叫日盲症。」
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機場,而對唐瀟瀟更有著不一般的意義。因為母親肖婕的家鄉就在這裏。這是滇西一個美麗的小鎮,依山騎壩,日照充足,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四季如春。
聶卓揚冷笑:「我並不介意與誰合作,但如果是為了把捷航賣給法國人,我也沒必要留下。」
「對,土豆既可以吸收過多的鹽分,又不會破壞湯的味道,因為羅宋湯中原本就有土豆。」顧子墨微微一笑,「你看,我也就是個廚師而已,所以也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只會打個淺顯的比方。」
王大力連忙解釋那是小學三年級的事,當時班上流行親嘴遊戲。當然,苗苗那小拳頭招呼到他身上,也只能用撓痒痒來形容。看著他們二人打情罵俏的,唐瀟瀟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原來,所有的難過和憂傷都是在那一刻,那一刻甚至以為自己會難過得死掉。其實,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即便還會難過,疼痛也不再那麼尖銳。誰還沒有過失戀啊?況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丟下。雖然,每一次,都是同一個人。讓她充滿期待,讓她歡喜讓她憂,最後,又絕然離去。
顧子墨修長的手指輕敲了幾下桌子,然後緩緩啟唇:「行。」
而對於濱海交投,聶卓揚也大概知道些情況,交投集團目前擁有全資、控股、參股公司幾十家,管理著濱海市三環路和機場,承擔高速公路、城市道路、鐵路、物流、樞紐場站、停車場等交通項目的投融資、建設和經營管理。如果濱海交投願意注資,對捷航來說,既消除了競爭,又不用自掏多少腰包。顧子墨見聶卓揚陷入沉思,便道:「開飛機你是一流,經營公司只怕就是個門外漢,你怕嗎?」聶卓揚猛地抬起頭:「怕?我聶卓揚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這個字!」
「走了。」聶卓揚放下杯子,皺了皺眉,搖搖頭,「加了檸檬,味道完全不對了。」
雲南冬天第一場雪落下,唐瀟瀟來到了梧山機場。
顧子墨正在倒酒,毫不停頓地道:「是。」
唐瀟瀟踏上母親家鄉的土地,看著夕陽西下,彩霞滿天,不期然地想起了聖彼得堡那個寒冷黑暗的冬夜,她趴在那個堅實的後背上,那麼溫暖,那麼安定。想起他大聲對路人說:「我老婆,喝醉了!」想起他柔聲哄她:「小雨點,想哭就哭出來吧。」想起他深情地低聲哼唱歌謠,他唱了一路,又在電話里唱了一整個晚上,只為陪伴她度過漫漫長夜。他是她從情竇初開到深情暗許的全部的感情,她怎麼能忘記?她也不該忘記的。她或許應該相信那句話:佔據了你所有回憶的人註定與你無法分離。
在這裏,她還意外地遇見了一個熟人——小學同學王大力。王大力初中時隨父母調職來到了雲南,兩人多年不見。他現在是一名修飛機的機務,也是唐瀟瀟的新同事苗苗的男朋友。王大力已經從小時候的矮矮胖胖,變成了高高胖胖,身高一米八五,體重超過兩百斤,加之常年在陽光下暴晒,往那兒一站,簡直如同黑hetubook.com•com鐵塔一般。別看他長得粗,卻是機場有名的「搖滾歌手」,據說當初他就是靠著鍥而不捨地在苗苗的宿舍樓下彈吉他唱情歌,最終才俘獲了苗苗的一顆芳心的。
第二天一早,聶卓揚從濱海飛抵昆明。寬敞的落地窗外陽光燦爛,雲南的五月,鮮花盛開,五彩繽紛。因為海拔高,日照強,花朵的顏色飽和度也格外高,顯得特別鮮艷明麗,彷彿少女的笑顏。聶卓揚抬頭望向遠處高高矗立的塔台,他知道唐瀟瀟此時正在上面進行培訓,知道她的生活將會在這繁花似錦的彩雲之南,開啟新的篇章。他深深注目良久,直到眼睛發酸,才轉過身去。不過他並沒有離開航站樓去塔台,而是直接轉機去了梧山。從梧山機場到梧山鎮,還有兩三個小時的車程,傍晚時分,聶卓揚終於到達了這個美麗的小鎮。夕陽西下,彩霞滿天,聶卓揚順著開滿野花的小路來到後山的墓碑前。他靜靜凝視著墓碑上的字,心頭一酸。原來,這就是他父母的名字。生同衾,死同穴。他俯下身,伸出手,輕輕撫摸墓碑上那兩方小小的照片。照片上年輕的夫妻正微笑著看向他。原來,他長得這麼像自己的父親,只有嘴唇像母親。他直直地跪了下去,認真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撐起上身,把臉頰貼了上去。冰涼的石碑,逐漸升溫,同時似乎有一種力量,從地底傳遞過來,化為一股暖流,溢滿全身。聶卓揚緩緩閉上眼睛,仔細聆聽。良久,他揚起嘴角:「我知道了,爸爸媽媽,你們放心吧。」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聶卓揚聽到如此誇讚,神色卻一冷:「捷航前運營總監林宇凡大搞油量改革,最後卻是把捷航拖入了四處欠債的窘境,別以為我不知道幕後有誰在幫他出謀劃策。怎麼,先把捷航搞垮了,然後再讓我們求上門?」
飛機終於衝上了雲層,遠離地面,進入巡航高度。天空很藍,卻藍得有些憂鬱。以往他總覺得在天空中飛行很自由,如今卻覺得自由是那麼孤單。在三萬英尺的高空,聶卓揚第一次感到失去方向感的無力,心上的空洞似乎在擴散,還越來越大……
雲南的秋天到了,唐瀟瀟結束了在香格里拉機場的短暫培訓,乘機飛往昆明。她坐在飛機上,隨手翻著航空雜誌,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昔日明星機長,今日航空新貴,能否力挽狂瀾,扭轉民營公司的頹勢?」那是一篇專訪,印在雜誌上的他依然俊朗非凡。唐瀟瀟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方寸之間的臉龐,斜飛的長眉,微微上挑的眼角,挺直的鼻樑,微抿的唇。他的目光看著遠方,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下飛機回到住所收拾行李時,唐瀟瀟發現那本雜誌竟然躺在她的手提袋裡。她是什麼時候把飛機雜誌放進去的?唐瀟瀟低頭想了想,果斷地把雜誌扔進了垃圾桶。入睡前照例收到林宇凡的晚安簡訊,她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良久,一骨碌爬了起來,衝到客廳,打開燈,把那本雜誌從垃圾桶里撈了出來,抖去上面的蘋果皮,再翻到那一頁,凝視片刻,嘆了一口氣。要怎樣,才能忘記一個人?愛那麼短,遺忘卻那麼長。
「我就是個廚師而已https://www.hetubook.com.com。」顧子墨撇了撇嘴。
在小鎮上住了一晚之後,聶卓揚轉天就乘機經由昆明轉機,飛回了濱海。他先去了醫院,然後驅車去了別墅。「父親給您的。」聶卓揚將一紙離婚協議放到聶舒嵐面前。聽到聶卓揚稱呼卓其遠「父親」,聶舒嵐的瞳孔猛地一縮:「阿卓,他用什麼收買了你?」
「為什麼不留下她?」顧子墨又問。「你應該問我為什麼不跟她一起走。」聶卓揚嘆了一口氣,也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心裏想著什麼就說了出來,「沒錢,是煩惱之源。」
「聶總,你已經具備了成功的潛質!來,干一杯!」顧子墨笑著舉起了酒杯。聶卓揚舉杯喝了一口:「我酒量不好,還要去談正事,就這麼多吧。」放下酒杯,聶卓揚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身來:「顧先生,在俄羅斯,我們是巧遇嗎?」如果連飛機上和涅瓦河邊的相遇都是處心積慮的設計,那麼這個人的心機就太可怕了。
「收買?他是我的父親,父親需要收買自己的兒子嗎?還是說,母親您從來只把我當成一顆可以隨意收買的棋子?」聶卓揚聲音平靜,目光中卻透著深沉的探究。
戴上耳機,頻道里不再有那個熟悉的磁性清朗的聲音。忘記一個人的聲音,需要多長時間?沒有人知道。有人可以毫不費力地離開,但對於有些人來說,卻需要花很長時間,付出很多努力,甚至是遍體鱗傷。
唐瀟瀟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依然感覺到眼角的潮濕。原來,魚不是不會哭,只是因為它身處海底。
「你的眼睛好了?」聶卓揚打量著他,在酒吧並不明亮的光線下他仍然戴著墨鏡。
「絕對純正的中國血統。」顧子墨笑了笑,緩緩道,「商飛公司,還有,濱海交投。」
「只要能看見,就還算好。既然有緣,來,干一杯!」聶卓揚舉起杯子。顧子墨與他碰杯,一飲而盡,然後問道:「有什麼煩心事嗎?你的女朋友呢?」
聶卓揚可不認為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顧子墨會這麼費心費力地來當說客。顧子墨倒是毫不掩飾:「我要捷航所有航線的空中配餐和頭等艙酒水代理以及椅背廣告。」
最年輕的機長,最年輕的教員,最年輕的總飛行師,他的身上有很多很多的光環,他有足夠的能力和嫻熟的技巧去飛越高山,穿越亂流的突襲,只是他不知道,滄海桑田的那頭,是否還有他的等待?
她回到床邊,把雜誌壓在了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微博:「香格里拉的風景很美。晚安。」
聶卓揚哈哈一笑:「謝謝了,十個億,他行嗎?」
「好,有勇氣!不過,經營公司更需要的是智慧。如今民航運輸量以百分之二十的速度在增長,經濟往來頻繁,人口眾多,中國的市場很大,潛力更大。但在這樣一個得天獨厚、飛速增長的市場里,為什麼大多數航空公司卻在虧損?那是因為有人辦公司,把公司當豬養,只希望某天夠肥了,或者催肥了能儘快換些真金白銀回來。這種思路,註定失敗。」
「聶機長,咱們也算是有緣。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顧子墨微微一笑,手臂向前一探,拿起那杯雞尾酒,放在鼻端嗅了嗅,「蘇維翁白,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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