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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風聲如常響起，男人的眼透過鏡子緊緊盯著女子素凈的面容。許久，才平靜地開口：「怪我嗎？」

哪容得了她還在這家裡逍遙法外？

然後，聽到他說： 「我過來，是想和你一物換一物。」

而她也的確墜入了，不過是一分鐘時間，大眼慢慢地抬起，泅游至那一泓深潭中。

那兩隻杯子在他手中輕輕晃動，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在黑夜中愈發清晰。阮東廷說：「用我最新釀的酒，換你的信任。」

言下之意太明顯：死的人是他妹妹，所以他這當哥的，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是這意思吧？沒錯吧？可是啊——

已是夜深人靜時，Cave到秀玉那兒去慰問了一番后，便和阮東廷窩進書房了。兩人也不知說什麼，說到凌晨快一點，阮東廷才回到房裡。

「恩靜！」

已是凌晨，其實ｈetuｂoｏｋ•coｍ•ｃｏｍMarvy哪還能陪她談事情？不過是借口逃離而已。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可沒用。

「滾出去！」是Marvy。

是，來酒窖怎麼可以不帶酒杯呢？

「嗯？」

從頭到尾如同往常，只不過那張潔凈的臉，他細看下去了，便察覺得出眉宇間添入了絲憂鬱。

阮東廷沒有回答，只一雙魅黑瞳眸定定地看著她。在這萬賴俱寂的只亮了盞昏暗小燈的酒窖里，那幽深瞳眸子如同一泓深潭，立意要引她墜入。

可她是何秋霜啊，怎麼會一樣？

「連初雲臨死前的話也不充分嗎？」

「你想說什麼？」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我乾媽家的房間吧？」

「Shit！」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一絲哀怨：「如果有嫌疑的那和_圖_書個人不是何秋霜呢？如果安裝監控的人不是何秋霜、如果最後一個與初雲見過面的不是何秋霜呢？現在，那個人應該已經被你押到警局了吧？」

果然花|花|公|子並非浪得虛名，恩靜幾乎想象得到好友怒氣衝天的樣子。可這回，她只是無聲地笑了笑，不打算進去「勸架」了，一個人轉身沿著深長走廊，下了樓。

「不。」玩世不恭的笑聲——竟是Cave！

話音落下，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長腿一跨，旋身離開了阮家。

可阮東廷卻說：「是不是她都一樣。」

「是，」他的口吻那麼肯定，「恩靜，你所說的『嫌疑』，證據並不充分。」

「什麼？」

「是嗎？」

明明初雲的手機就落在何秋霜房裡，明明手機顯示初雲的最後一通電話就是打給何秋霜的，明明何秋霜的謊撒了一次又一次……hｅtｕboｏk.coｍ•cｏm

「相信我，並沒有偏袒任何人。」他已經坐到了她旁邊。

「可是啊，現在有嫌疑的不是別人，而是『你的』秋霜，不是么？」

「是嗎？」

儘管沒有回過頭去，可耳朵也敏銳地聽到了他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直到鼻息間被灌入熟悉的古龍水氣味，她方抬眼，看到他手中握著兩隻剔透的高腳杯。

只是這天在很晚時他才回來，身後跟著個連楷夫。

也不知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了一把熟悉的嗓音：「你忘了帶這個。」

恩靜無言了。

沒有嗎？明明，不是沒有的，否則自他開口讓何秋霜留下來后，她不會滿心難過。尤其今天晚上，當他撇下這個爛攤子獨自出去，而何秋霜那女子就憑著他一聲令下、死賴在阮家時，恩靜胸中的失望一陣陣騰起，卻無處訴說——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她的丈夫卻還護m.hetubook.com.com著那嫌疑人，她該去和誰說？

這是整個阮家大宅里，除了書房外，阮東廷最寶貝的地方。裡頭的酒除了那些自異鄉空運過來的之外，大半為阮生親手所釀。數量那麼多，香氣那麼濃，以至於整個幽暗空間里，似藏了無數欲說還休的舊情。

不過是，這麼多年了，她始終也學不會在他面前發脾氣而已。

「你怎麼這麼無恥？」

她的動作頓了下：「沒有。」

阮生沒有握著她的另一隻手伸過來，抽過吹風機，扔到一旁：「恩靜，死的那個人是我妹妹。」

大概是怕吵醒她，他在一樓的浴室里洗了澡才進來，哪知推門而入后，卻看見恩靜還躺在床上寫著些什麼。見他進來，她也沒出聲，只是一雙眼習慣性地往他頭髮上瞥去，見他的發還半濕著，便下了床，到梳妝鏡旁取出吹風機。

不必回頭也知這是誰，這樣低和*圖*書沉的嗓音，在這樣孤寂的夜裡，除了阮生還能有誰呢？

「算了，再說下去也不會有意義了。」

輕輕地，她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抱歉，還約了Marvy談事情。」

恩靜瞪大眼，而很快，又聽到Marvy低吼的聲音：「這是我房間！」

恩靜愣了愣。

阮東廷去哪，沒有人知道。

酒窖里正繞著濃郁的香，剔透酒杯就在她眼前。恩靜垂眼看著那兩隻杯子：「你來酒窖之前，想過被拒絕的可能嗎？」

果然Marvy的房門早已經緊閉，原本恩靜還有些猶豫，要不要敲門探探她是否入睡了，誰知一走近，便聽到裡頭傳來壓抑的聲音——

「無恥？為了你無齒算什麼？我還無眼無鼻無心呢……」

恩靜坐到了酒窖中央的圓桌旁。

「還不睡？」她問。

滿室昏暗，只於一樓的牆角開了展昏黃的壁燈，恩靜一路摸黑到地下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