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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巴卻又被對面的長指勾起：「所以，以後還敢不敢讓我去睡書房了？」

「說啊。」

第一晚，住在秋霜隔壁的Marvy彙報：那女人窩房裡看了一整晚電視，現在好好地躺到床上了。

「……」

是，她明白了。

直到門口傳來低沉的嗓音：「我記得第一次聽南音，是小時候同媽咪到泉州去吃遠親的喜酒，」她原本溫存撫著照片的手不著痕迹地抽了回來，又聽到那聲音說，「在酒宴上，聽人唱了一曲《琵琶行》。」

「……」

可現在陳恩靜發現，俗話和媽咪其實都不了解他。這人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最典型代表嘛！

她說：「我給你唱《琵琶行》，然後，晚上你回房睡吧？」

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媽咪在發現兩人之間不對勁后，也同她說：「那孩子就是吃軟不吃硬，你別給他來硬的啊和-圖-書——首先你得服軟，然後他才會同樣對你軟。」

恩靜沒有轉過身去，但已覺得身後有熟悉的氣息慢慢靠近，一步，一步，慢慢挨近。

Marvy的紅唇張成了O型，可看著好友目光中似還有含義，瞬時又心領神會了：「OK，I get！」

恩靜自然是讀得出這是什麼意思的。面頰微微發紅，她柔下了聲：「好不好啊？」

你聽：「開始吧，唱得不好的話，今晚繼續獨守空房。」

「阮先生！」她氣惱地瞪他一記，紅暈染了大半張臉頰，卻發現自己越氣惱、臉越紅，他那惡質的笑便越是愉快。所以她乾脆不理他了，徑自從琴架上抱起了琵琶。

「回房睡？」

白居易的長篇樂府頃刻之間，便化為閩南古語，配著悠悠琵琶聲，她素手拔動琴弦。琴聲委婉，曲調悠悠：「潯陽江頭夜送客hetubook.com.com，楓葉荻花秋瑟瑟……」

「阮氏」有專門的琴房，用於放置平時做節目需要的樂器——鋼琴，吉他，古箏，二胡，薩克斯，長笛短笛，大提琴小提琴應有盡有，數量雖多，卻也分門別類，排列得整整齊齊。

確切地說，是他和她的照片——那日在「連氏」周年慶的酒會上，在成百上千雙眼睛下，他與她在台上合作了一曲《陳三五娘》。而今那場景被定格成為牆上的照片，那麼大的一幅，用金色花邊的相框裱著，掛在無數樂器的最盡頭。

「會的話，來一曲吧。」

「嗯……」

恩靜垂下頭：「嗯。」

她念出了《琵琶行》里印象最深的那幾句：「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發信人：恩靜。

幽深黑瞳里驟然燃起了絲興味，盯著她的目光hｔtps://ｗwｗ.ｈｅtuｂｏok•com.ｃom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不然？」

他這才滿意地鬆開她下巴：「唱吧，視演唱的好壞來作最終定奪。」

「是么？」

她咬了下唇，想到兩人已經好久沒這麼和平地說過話——就像之前所說，自那次冷戰後，每次同他說話，阮生總要擺出一張高冷的臉，她好聲好氣地說一句，他永遠只淡淡地回一個「嗯」「哦」「哼」——憶及此，恩靜尋思片刻，聲音里又添入了絲商量：「一物換一物，好不好？」

「那……」

「可不是？聽服務生說，之前也是這樣，一長時間見不到你們家阮先生，就開始抓著服務生問東問西，問得最後沒人敢來應她的Room Service。恩靜你說，再這麼下去，她該不會瘋了吧？」

第三晚，住在秋霜隔壁的Marvy彙報：那女人心情特別不好，打了和*圖*書好幾通電話，剛還叫來服務生問你家阮先生的去向……

聲音里似添入了某種傲嬌的意味。

「你會嗎？」熟悉的氣息已經撫上她頸間。

一想到這事，阮某人的表情就陷入了十二月隆冬。

竟然還得寸進尺！這人真是……

幾分鐘后，正坐在頂層辦公室里看文件的阮東廷收到了一條簡訊：琴房多了一張照片，是你掛上去的嗎？

「不敢了。」

恩靜越往深處走，看到的稀有樂器便越多。走到房間盡頭，令她錯愕的是，最裡頭竟擺上了冷門的南音琵琶、洞簫和拍板，而她眼一抬，就在房間最盡頭的那面牆上，看到了他和她。

「嗯。」

恩靜怕癢地縮了下脖子。

「38樓的房間？你那間？」

「那放話說要去睡客房的事，還有沒有第二次了？」

開玩笑！

第二晚，住在秋霜隔壁的Marvy彙報：那女人又看了一晚電視，剛和-圖-書打了通電話——哎，我這監控器好爛的，你去向阮東廷要個X-G來給我啊！我保證連她給誰打電話說了什麼都查得到！

她嘆氣：「也沒有了。」

她的手，輕輕撫過照片上男子英俊的面孔，指尖最後在那唇角停住了。

「啊？」她愕然，轉過臉去，「現在嗎？」

「一物換一物？」誰知阮生卻挑眉，「好像上回也是說好了一物換一物吧？」可喝過了他的酒，不到半個鍾，這女人竟翻臉不認帳地把他趕去睡書房！

「既然她這麼想知道阮先生在哪，就告訴她好了。」

恩靜冷冷地勾了下唇角：「怎麼能讓她瘋了呢？她要瘋了，我們那些謎團可就查不下去了。」

恩靜被他盯得滿臉窘意，可這窘也間接驗證了阮某人理解無誤。你看他薄唇微微勾起：「阮太太這是知錯了反悔了，在向你先生認錯嗎？」

卻換來某人挺高冷的回應：「先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