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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訣

作者: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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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裴郎 第七節

第十五章 裴郎

第七節

長公主若答「是」,慕儀與男子私相授受的罪名就坐定了,緊接著會傳出什麼流言委實難料;可若是長公主答「不是」,他們總有辦法向大家證明那其實就是,到時候聲名受損的就不只慕儀一人了。
「如此甚好!」姬騫笑著轉身,「裴大人已然應允,現在只差二哥的意思了!」
去歲嚴冬,煜都大雪紛飛,他擎著青綢傘和她並肩走過暉昇殿前的廣場,她伸手接住飄飛的雪花,卻聽到他在旁邊輕聲問道:「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寫一幅字?我喜歡你的飛白書。」
「一幅好字?怎麼業自己都不知道呢?殿下是在說笑吧。」
慕儀看著面無表情的母親,明白她此刻心中的波瀾,雙唇抿得更緊。
這問話是個陷阱。
裴業面色微變,卻見許知由外而入,手中捧著一幅捲軸,恭敬地呈給了姬騫。緊隨其後是一個鄭府的家僕,有些急迫地跟裴業告罪,「公子,這人……這人突然闖進來搶了東西便跑,小人無能,沒能攔住他!」
她看著掌心晶瑩的雪花,心情愉悅,略一沉吟便笑著應下了,回去之後挑了紙研了墨,從李賀的《苦晝短》里選了最喜歡的一句認真寫了,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親手交給了他。
其實從捲軸打開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便一寸寸冷了下來。這世上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那緩緩打開、呈現在她面前的是她的筆墨。是她專程寫來送給他的禮物www.hetubook•com.com
裴業笑得更加愉快,「怎麼萬大小姐竟然不知么?業還當整個盛陽城都已知曉了呢!」目光溫柔地落在慕儀身上,「業傾慕溫大小姐風姿,欲求小姐的筆墨而不得,只好自己動手仿製一幅,權當安慰了。」
不願見母親為難,深吸口氣,她剛想揚聲應承下來,卻聽得另一個清越的聲音先於她響起,「萬大小姐誤會了。這字非為溫大小姐所寫,實乃業的手筆。」
太子和姬騫相繼回頭,對上笑意吟吟的慕儀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太子苦笑道:「是理是理。竟忘了盛陽翁主還在此地,是孤糊塗了。」
眾人聽姬騫竟幾次三番暗指裴呈與御書丟失一事有關,甚至與以假充真都有干係,不由心頭微驚。裴呈察覺到眾人的目光,一時頗為惱怒,「好!臣便隨殿下走這一趟,看殿下是否真能找出真的御書出來!」
慕儀瞥一眼不懷好意的萬黛,默然不語。
慕儀眨眨眼睛,「你先說說你想去哪裡吧?」
「休元君過謙了。本王聽聞休元君近日剛得了一幅好字,甚是好奇,還望君賜予一睹。」
萬黛瞪著那張紙半晌,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裴業一字一句道:「好吧,姑且算這字是裴君所寫。那麼敢問裴君,以溫大小姐的字跡寫這麼一幅字,是何緣由?」隔著三個人慕儀都能感覺到她強壓下來的怒火。
反正他還算和*圖*書給他們留了面子,沒做出客人入了院子還高卧床頭的事情,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
她還記得他打開捲軸的時候面上的欣喜,可是半年之後,那幅字卻出現在了千里之外的盛陽,出現在了裴業的書房。
姬騫笑,「本王想去的,自然是太守公子裴業裴休元的寢居之處。」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驚,長公主帶幾分笑意看向裴呈,難得的是他這回倒是沒有發出質疑,只是咬牙道:「好,甚好!臣這便帶諸位去往犬子之處!」
姬騫笑意吟吟,「休元君休惱,實在是本王視好字如奇珍,恨不能一睹為快,冒犯之處還望休元君恕罪!」言罷便「唰」地抖開了捲軸。
太子輕斥,「阿黛,你胡言亂語什麼?阿儀妹妹的筆墨何其矜貴,怎會為休元君所得,還珍而重之地收藏著?可不要污了阿儀妹妹的清譽。」
裴業見眾人走近,含笑行禮,「業參見太子殿下、吳王殿下、臨川長公主,幾位殿下大安!」
太子這話著實客氣得緊。按照規矩,裴業在太子儀駕初至時便該出來相迎,然而他不但沒出來,甚至在得知諸位貴人將親至他的院子時,也只是在門口等一等,實在是失禮到了一種程度。奈何裴休元才名清名太響,恣意狂縱的名頭更響,是以他做出什麼事來大家都不好責備,不然若是被他的歪理一個駁倒,再被滿世界的名士指為「俗和*圖*書物」,管你是太子還是藩王,一樣吃不消。
裴業的居處在太守府東邊,眾人穿過內河上的白玉橋,轉過十二折迴廊,遠遠便瞧見了林葉遮掩的院門。裴業已得了消息,正立在門口等候,頎長身姿立於燈火闌珊處,十足的招人注目。
姬謇面色不變,「裴大人既為盛陽太守,便是此地東道主,自然以他的意思為準。」
真是可笑。
「求字?業可寫不出什麼好字來。」裴業挑眉笑道。
「休元君所料雖不中亦不遠矣。」姬騫笑道,「本王此番不是為了求畫,而是為了求字。」
慕儀無奈地嘆口氣,悲哀地反省為什麼自己認識的男子,個個都這般招蜂引蝶,真是不給人留條活路了。
太子聞言為難地看了看慕儀,轉向臨川長公主,「姑母您看,這是阿儀妹妹的筆墨么?」
太子笑著讓他起身,「休元君能屈尊相迎,已令孤驚訝了,不必如此多禮!」
萬黛這話還有一層意思。題字相贈,說白一點,便是私相授受。一個已有婚約的世家貴女跟一個素有風流之名的貴胄公子之間私相授受,傳出去是絕聽不到什麼好話的。
這話若是旁人說來,少不得又是一番軒然大|波,然而出自這個素來憊懶的裴休元口中,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再說了,幾日前「裴休元當著吳王殿下的面對溫大小姐言辭無狀」的事他們都多少有所耳聞,現在再出這麼一出,仔細一想,前因也和*圖*書能對上後果,倒是十分可信。
閨閣筆墨向來不輕易外傳,她此前就只給他和哥哥寫過幾幅而已,都是篆書或者楷書,飛白因為她一直練不到上佳,故而不願露醜。姬騫會提這個要求,是因為得知她的飛白近日大有長進,這才來討這個便宜。
裴業揮手示意他退下,看著姬騫冷聲道:「殿下這是做什麼?」
「反正也耽誤了這麼久了,再耽誤片刻又有何妨?」姬騫冷冷道,「裴大人若是心中沒鬼,又怎怕隨本王走這一趟?」
姬騫也笑道:「那翁主殿下是准還是不準呢?」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微微地笑,「他的和你的,怎麼能一樣。」
緩緩打開的捲軸上露出的是極好的飛白書,上題「誰似任公子,雲中騎碧驢」,筆畫間夾雜著絲絲點點的白痕,如枯筆所作,顯得飛動洒脫。而當中每一點的寫法也各不相同,正是飛白書最難的地方。
萬黛面帶不忿地反駁,「我可沒有亂講。我跟阿儀妹妹打小一塊兒長大,是不是她的筆跡會看不出來?不信我們這便讓阿儀寫幾個字來瞧瞧,是不是一人所寫一眼便能認出!我竟不知,阿儀妹妹與裴君的情分已這般深了,連題字相贈這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那時候她笑著回頭,「李元的飛白書你不是藏了許多麼?要我的作甚?」
裴業耐心重複,「我說,這字是我寫的,與溫大小姐半分關係也無。」
裴業笑,「君子立於和-圖-書世,自當磊落坦蕩,焉敢虛言?業會出此言,確實是因為此物當真是業所作。再說了,若真是友人所贈題字,自然會有落款印鑒。此物之所以沒有,不過是因為其乃是業寫來自賞,無所謂落款有無。萬大小姐若還不信,業也可依大小姐方才的法子,當場寫出來供小姐鑒別。」言罷喚人取來文房四寶,執筆揮毫,頃刻間宣紙上落下的,是如那捲軸上如出一轍的十個大字。
姬騫還未回答,一個從開頭就默不作聲的人忽然開口,「這字跡,我怎麼瞧著,像是溫大小姐的手筆?」
引眾人入正堂坐好后,裴業笑道:「不知諸位此刻來此,所為何事?總不會是為了業的丹青吧?」
本以為捲軸打開會看到太祖皇帝的御書,誰料到卻是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眾人都有些失望,隨之而來的還有疑惑。
「本王都厚顏出來討要了,休元君竟還不肯應允么?也罷,此番還好我提前做了回小人,已命人去休元君書房中尋了出來。」
「吳王殿下,這便是您要給我等看的東西?」裴呈問道,神色間隱有得色。
萬黛錯愕地看著裴業,「你說什麼?」
「笑話!」萬黛冷笑,「裴君的字跡眾人難道不識么?便是阿黛身處閨閣,也曾見過閣下的筆墨,裴君可不要因為顧念情面,便為阿儀妹妹矯辭作偽啊!」
「東道主?」一個清脆的女聲忽然傳出,「你們既要問東道主的意思,怎麼漏掉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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