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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鎮痛葯。」

她當時就知道姬騫最近恐怕都不會有空來看她，要問紹之君的事情還得過些日子。

手掌覆上她的胸口，下面是有力的心跳。

「五日前，繁陽長公主當眾向陛下請罪，承認中秋當夜是她暗中邀驃騎將軍于聽雨閣一會，只因不滿將軍拒婚而使自己顏面無存，想要訓斥他一頓出口氣，卻沒料到會牽連皇嫂，更惹出後面一連串禍事。這些日子她寢食難安，終於忍不住說出真相，請皇兄責罰。」

「那是他愧疚。」慕儀冷冷道，「無論如何我都是為了救他才中的劍，他過意不去而已。」

「小姐中劍暈倒之後，現場亂成一團。行刺的歹人當場就被擒住了，可陛下當時已經方寸大亂，只顧摟著小姐的身子，根本不去管周遭的事情，最後還是左相大人做主把那歹人給關了起來，容后審問。」瑤環道，想到後來的事情忍不住心有餘悸，「小姐這次實在太過兇險，那劍刃雖然刺入不深，可劍身上卻是淬了毒的，而且那毒還奇怪得很，太醫署的幾位太醫沒一個解得了。陛下在聽太醫說了這個之後臉色白得跟張紙一樣，奴婢離得近，瞧得真真的，他抱著小姐的手都在不停發抖……」

姬騫為什麼要把她和她的宮人分開？慕儀沉吟。他想做些什麼？

她笑了笑，「如何看待ｗwｗ•ｈｅtｕbｏｏｋ•cｏm.coｍ？無非是他良心發現，幫我把罪責嫌疑都洗脫了，還給了我這個忠心為君的好名聲。」

他端過一隻青花瓷碗，「喝點紅糖水吧，不是說喝這個會好一些嗎？」

他說的是她十五歲那年，因為天癸剛來，每回都會痛兩天，當時她還曾幽怨地表示下輩子一定不要再當女人，每月一次太折磨人。

天子帶著文武百官一同在城門處送大軍出征，烏壓壓看不到盡頭的兵卒跪在他面前，山呼萬歲，而他面帶笑意，朗聲道：「待到眾將士凱旋之日，朕必在此迎接諸位！」

李太醫深感自己丟了整個太醫署的臉，戰戰兢兢磕了個頭，然後就被姬騫打發出去了。

姬騫是打算徹底毀了他這個妹妹啊！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次和以前能一樣么？我都懷疑我氣血逆轉了！」她怒不可遏，「不是說太醫署的都是杏林國手嗎？連個婦人病都治不了，簡直庸醫！」

姬騫聽了略一沉吟，「太醫都這麼說了，你且忍一下吧，從前也不是沒忍過。」

「至於那夜的刺客，經過審問發現是先帝廢太子的舊部，此番潛入宮中，乃是為了替主公報仇。如今那人已被處死。」

「陛下好生惱怒，斥責了她一番，罰她去西山道觀修道五年，為娘娘鳳體祈福，以作補償hetubook.com.com。」

「這段日子我們都被關在永巷，不許和任何人見面。但也僅此而已，衣食無缺，更沒人來折磨我們，似乎把我們關起來只是單純不想讓我們露面而已。我與瑜珥一開始怎麼也不願離開小姐身邊，陛下倒也沒逼我們，直到十日前太醫宣布小姐會在兩日內清醒，我們才被帶走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搞砸了。

「既然病了，就安靜一點，好好休養。又砸東西又罵人的，情緒起伏這麼大，身子自然會難受。」他道，「平時半分不會愛惜自己就罷了，這會兒還要逞硬氣？」

還好，老天給了他第二次機會。

瑤環還要再說，卻被慕儀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二人對視一眼，安靜侍立一側，不再說話。

這樣抱著她，抱著還活著的她，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果然，一連數日，姬騫未曾踏足後宮半步，每晚都是直接宿在驪霄殿內。九月二十七那日，他于早朝時任命大司馬大將軍萬離楨為主帥，驃騎將軍江楚城輔佐，二人一同帶兵出征，為大晉擊退赫茌國的軍隊。

慕儀手猛地攥緊，然後告誡自己，放鬆放鬆，那只是做給外人看的而已，死的那人絕不會是紹之君。

「如今外面是什麼情況？」她問。

「你……怎麼了？真那麼痛？」

「陛下如今好生後m•ｈetｕｂook•ｃoｍ.com悔，自責當夜不該疑心皇後娘娘，險些鑄成大錯。奴婢雖才從永巷放出來，卻也聽說了，陛下曾當著諸臣的面道皇后對他情深一片，可恨自己往日被蒙蔽了雙眼，竟半分不知，若非今次的行刺一事，不知還要辜負娘娘的真心多久……」瑤環說到這裏忽然看到慕儀的神情，語聲不由一滯。

他看了她許久，見她一動也不動，忍不住低聲道：「噯，你睡著了？」

「是李太醫翻閱古籍查到了解藥方子，陛下因為這個還重賞了他。」

竟罰得這麼重？姬凌波如今也是不豆蔻年華的少女了，修道五年之後便是板上釘釘的老姑娘，那個歲數再加上不被帝后所喜，絕無可能再難覓得好夫家。更何況，修道不是自願去，而是被陛下罰去的，由頭還是因為私會男子、帶累中宮，連個清靜向道的名聲都博不到。

「我自己的身子，我愛怎麼折騰是我自己的事，關你什麼事！」

兩日後，姬騫履行諾言，放了瑤環瑜珥回長秋宮。慕儀倚在榻上，聽她們跟自己講述在她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

這麼巧？慕儀略一思索，立刻明白過來。解藥應該是秦繼拿出來的，她因他性命垂危，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況且就算此事不是因他而起，他也絕不會任由自己死掉。

感覺到肚子上的暖意，慕儀覺得舒服ｍ.hetuｂｏｏk•ｃｏm.ｃom了些，下一刻就察覺姬騫靠得太近，挪著身子往床裏面移去。姬騫看她一蠕一蠕像只毛毛蟲一樣，說不出的可愛，再看她一臉迷糊又氣鼓鼓的樣子，忽然想她這會兒已經痛得有幾分神智不清了吧？

瑤環遲疑，「可奴婢聽說，這段日子陛下對小姐確實是千依百順……」

這一番話用的力氣略大，說完她就覺得腹中又一波絞痛襲來，忍不住呻|吟出聲。姬騫本來正惱著，看到她這個樣子怒氣略消，又為她擔憂起來。

慕儀簡直都想不雅地翻個白眼了，那東西也就是不嚴重的時候喝一喝意思一下，真正痛得厲害時是半點作用都起不到啊！

「不行。」姬騫想也不想，「我不能讓你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無語地看她一會兒，他忽然輕手輕腳地把她摟進懷中，讓她的臉頰貼在自己胸口。

瑤環繼續說：「驃騎將軍也承認了與長主相會之事，說當時之所以不願說出長主是因為心中有愧，不願再污了她的名聲。陛下聽了后當時就把一份摺子砸到他的身上，說他『輕重不分』，不願污了長主的名聲，倒願把髒水潑到皇後身上了？驃騎將軍誠惶誠恐，最後被陛下罰了兩年俸祿，並讓他回去好好思過。

慕儀岔開話題，「那後來我是怎麼救活的？」

這話雖然說得不客氣，但仔細一聽卻有幾分賭氣的意味，比起和-圖-書她最近冷冰冰的態度要讓人舒服得多。姬騫眼中不自覺染上了笑意，放柔了聲音，「那我幫你用湯婆捂一下肚子？」說著便拿過宮娥備好的湯婆放到她小腹上。

「你自己來試試就知道痛不痛了！」她喘息道，「那該死的太醫還不給我開藥，等我身子好了就把他拖出去打！」

她不理他。姬騫又湊近了幾分，這才發覺她雙眼緊閉、呼吸綿長，居然真的睡著了！

不是說痛得要死么！

姬騫看她一臉嫌棄，無奈地放下碗，「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究竟想要怎樣？」

被皇后揚言要「拖出去打」的李太醫忙磕了個頭，解釋道：「皇後娘娘如今身體虛弱，臣不敢隨便用藥，已經給娘娘開了一帖較溫和的葯服下了，只是起作用還要一點時間。」

不然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他。

感受著她的體溫，還有發間的幽香，他輕輕嘆了口氣。

一直沉默的瑜珥慢慢道：「小姐如何看待此事？」

在某一瞬間，他曾經以為會永遠的失去她了。

「然後呢？」

慕儀本就難受，聽到這冷言冷語立時便惱了，「我逞不逞硬氣關你什麼事？你不喜歡看就不要看，巴巴地過來作甚？莫非是下午被罵得還不夠！」

當夜姬騫沒有如慕儀所料的過來，她心中記掛著秦繼，遣了宮娥去打聽，最後得到西北赫茌國犯邊，陛下召集群臣在驪霄殿議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