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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訣

作者: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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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往事 第二節

第十九章 往事

第二節

「你覺得這幅畫怎麼樣?」
「這些事,你應該說給她聽。」他輕聲道,「如果你還想挽回的話。」
慕儀終於將茶煮好,朝姬瑀推過去小小的一杯,他顧不得燙,端起來就抿了一口,然後奉承道:「阿母煮茶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他是她親自接生的,烙印了她一生中最想忘記的一段記憶。
慕儀循聲望去,卻見積雪覆蓋的庭園中,余紫觴身披堇色斗篷,含笑看著她。
這種狀況直到姬瑀三個月時那場風寒才有所改變。那場病十分兇險,慕儀不眠不休守在他床前熬了兩天,他的高燒才終於退了下去。宮娥們看她眼睛都紅了,勸她下去休息,她卻握住了他又小又軟的手,凝視著他的睡顏沉默不語。
鄭清源見他醉得有些不成樣子,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喚人進來,不然他一會兒要是突然吐露什麼大秘密,自己就得倒霉了。
我們本來就是真夫妻。
她救下了他,可一開始的時候她甚至不想看到他。她把自己最信任、做事做妥帖的瑜珥派去照顧她,還撥了宮中資歷最深的乳母過去,而她本人只是每www.hetubook.com.com天晚上詢問一下他的狀況。
於是在她心中,他便怎麼也比不過他了。
「那你現在後悔了?」
慕儀這回徹底沉默。
「這是,裴休元所作的《湘夫人》?」中秋那夜的事他也聽說了,「不是在萬同孟那裡么?」
她雖然在姒墨床前承諾過會將他視若己出,可他到底不是她的孩子。她幼承庭訓,知道身為正妻和嫡母的責任,也早早做好了自己會有庶子的心理準備,但這個孩子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
余紫觴打量她的神情,被激起了興趣,「容我猜猜,你是沒料到擋這一劍會引來這麼多麻煩吧?我聽瑤環說,前些日子陛下一直跟你示好,似乎想與你消弭隔閡,做一對兩情相悅的真夫妻。」
「貧嘴!」慕儀笑道,「去,看看你瑤環姑姑的雪水收集得怎麼樣了?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鄭清源看著畫像,「阿儀妹妹的姿容一貫是姊妹里拔尖的。」
《湘夫人》么?湘君對湘夫人久候不至、思之如狂,可你的妻子就在你的後宮中,你卻不敢和*圖*書去見她一面。
余紫觴外出遊歷了五年,如今終於回來,慕儀和瑤環瑜珥都十分高興。彼此敘過舊之後,屏退左右,余紫觴漫不經心地對慕儀道:「把衣服脫了。」
余傅母以前曾經說過,女人身上有一種十分可怕的叫做母性的東西,一旦被激發後果不堪設想。她想,她的母性就在那一晚,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姬瑀給激發了吧。
「說到底,你還是緊張他的性命。你怕他死?」不待慕儀回答又道,「既然你怕他死,救了就救了,如今又為何說『有點』後悔?」
慕儀沉默片刻,「如果中劍的是別人,紹之君絕對不會拿出解藥。」
這做法很符合他的性子,鄭清源理智地保持沉默。
忽地一笑,姬騫道:「子溯你跟我來,有東西給你看。」說著提步入了東殿。
除了他出生那晚,這還是她第二次接觸他。
她還記得那天她在姬騫的別院暈倒,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阿瑀的床前看他是否安好。父親因為她救下這個孩子而大為光火,她在被他一通好罵之後,還是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m.hetubook.com.com了他,同意留下他。
前段時間慕儀一直病著,姬瑀便時常來她病榻前陪她說話解悶。慕儀看得出他很擔心自己,但他總是懂事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讓她難過。
鄭清源聽得心頭一凝。
鄭清源緊隨其後,一進入東殿內室便看到牆壁上掛著一幅畫像,煙波浩渺的江上,素衣女子儀態高華,恍如仙人。
看著玉雪可愛的小嬰兒,她心裏忽然一陣柔軟。這一生她估計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那麼這個嬰兒就是她唯一能擁有的了。
「捐余袂兮江中,遺余褋兮澧浦。搴汀洲兮杜若,將以遺兮遠者。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姬騫忽然低聲念道,語氣說不出的悲涼。他念的正是畫像上所題的詩句,裴休元膽大包天寫上去輕薄皇後娘娘的。
姬騫輕笑。是啊,她那麼美麗,那麼高傲。說要放手就真的放手,比他還乾脆利落。就算心中不舍,卻還是編出那樣一番話來氣他。放下了?呵,真是他聽過的最狠心的謊話。
「流傳百世的名畫么?」姬騫道,「朕卻不想把它留給世人。他日駕崩,朕會將它帶入m.hetubook.com.com陵墓。」
他想起那個坐在梅林中讀書的女子。曾幾何時,自己曾也立在遠處徘徊觀望,就是不敢靠近一步。
鄭清源震驚。當年的那段時間,姬騫有多難他最清楚,他本以為在那時他便已經狠下心放棄了慕儀,可暗地裡他居然……
余紫觴眄她一眼,慕儀見狀知道躲不過去了,只得慢吞吞地解了衣裳。
「有點。」
「有點?那就是還是不後悔了。」
余紫觴凝視著她胸前的疤痕,因為劍上有毒的關係,這疤痕最終還是沒能去掉,留在皎潔的肌膚上,看起來十分礙眼。
「對,你們本來就是真夫妻。」彷彿聽到了她的腹誹,余紫觴挑眉,「可陛下什麼意思你我都明白,他是想與你做那戲文上講的才子佳人,『琴瑟和諧』、『白首同心』。」
今年的煜都冬天來得十分遲,十一月初才下了第一場雪。慕儀在宮娥的逼迫下穿上一件狐皮大氅,坐在廊下煮茶。姬瑀坐在她對面,眼巴巴地看著阿母手中的茶具,一臉的期待。
原來我們都一樣可悲。
慕儀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傅母,你、你這五年是去哪裡了?怎麼作風變得如此hetubook.com.com剽悍?」
姬瑀聽話地站起來,剛跑到院子里就停了下來,喊道:「阿母……」
至於後來,她開始有了更多的打算,但那些都是后話了。
「沒趣,我當時一時想不開。」慕儀乾巴巴道。
鄭清源斟酌了下,「休元君的畫藝卓絕於世,這幅畫並非十足形似,可人物的神韻卻是得了十成十,必然會成為流傳百世的名畫。」
於是你便搶過來了?
「沒用的,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那麼低聲下氣的話他都說了,她卻還是不肯原諒他。
「你看看,她是不是很美,很漂亮?」姬騫已經醉得迷迷糊糊了,伸手撫摸畫像上的佳人,低語。
「他倒是想。」姬騫嗤笑,「朕還能由著他將我妻子的畫像收藏於室、日日賞鑒不成?」
對於這個孩子,慕儀一開始感情是很複雜的。
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用兩條肥白的胳膊抱住她的手,小腦袋還在上面蹭了一下,發出小貓似的聲音。她睜大眼睛,像是看待一個無法理解的東西般,動都不敢動一下。
「我離開一趟,你就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真是丟人。」她淡淡道,「還跑去給他擋劍,逞英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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