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別
第六節
視線交匯，羅曲赫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身便穩步走出了病房。
唐簇電話接起得很快，二醋同學在那頭風騷地吹了聲口哨立刻朗聲調戲，「先別說話，讓我猜猜那頭是花倫同學呢還是他家的櫻桃小丸子呢？」
「世界上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像我這樣不孝的兒子了，是不是。」他目光隱忍地看著雪白被單上的殷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媽媽得了有可能無法治愈的病之後反而一個人遠走髙飛，甚至回來了也都連看也不看一眼。」
封卓倫望著她平靜沉穩的臉龐，心臟像被一寸一寸的巨力揉碎碾過，再也無法重新緊閉合攏。
「我們分手了。」容滋涵打斷他的話，說完便直接抬手掛了電話，提起箱子拿了鑰匙下樓。
她給了他的真心，再也給不了第二個人。
而是從此她再也無法但願與任何一人長久相攜。
「關於你早上在簡訊里提出的分手，我沒有意見。」他不徐不緩，「你還有什麼不明了的地方想要問我嗎？」
她聽過他鋒利嘲諷的話語，https://www.hetubook.com.com聽過他柔情滿溢的呢喃，卻從沒有聽過他像現在這樣，疏離中帶著決絕的字句。
「是不是這樣你就髙興了？」
她的臉龐埋在他胸膛里近乎室息，只聽得到他一聲一聲愈加急促的心臟跳動聲，眼眶裡無法抑制泛出的濕潤慢慢沾染上了他的襯衫。
封瑜坐在床上看著他頭也不回地緊接著走出了病房，沾染上鮮血的手慢慢抬起捂住了臉龐。
夢醒時分，他就像其他的路人一般，這樣輕易地離開自己的生命了。
「多謝關心。」
良久，封卓倫輕輕鬆開了手臂，轉身彎腰提起了行李箱。
不是愛、不是恨、不是埋怨、不是不舍。
耳邊是微刺的風聲，容滋涵眼前有些泛著水光的糊，良久她腳步動了動，便被他抱進了懷裡。
封瑜正伃伃細細地看著他，聽罷眼眶漸漸有些紅了，她想說什麼，卻開始一聲接著一聲咳嗽，半響竟咳出了一口血。
病房裡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封卓倫朝病床邊走回了www.hetubook.com.com幾步，看著封瑜語帶譏諷地道，「每一個人都在你身邊陪著你、滿足你內心的無底洞，彼此還都相親相愛。」
「嗯，沒有你，還有別人。」她從善如流，逼退回眼眶裡的淚，「我不會讓自己過得不好的，我知道你也一樣。」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她蹲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起身把那樣東西放進了自己的包里，合攏了箱子提了起來。
「沒有。」他笑得更深，深邃的眼睛彎出了好看的弧線，「即使時間再短，畢竟我也和容小姐作為男女朋友正式談過戀愛，現在好聚好散，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那張與封瑜近乎無半分相差的面容上沒有半分感情。
見她沒有說話，他這時鬆開了拉杆箱的把桿，輕輕朝她伸出了雙手，「我猜你應該也不需要我給你設計結婚鑽戒，那這個就算是離別贈禮了。」
從此或許再也不會相見、再也不會有任何關聯，那些在一起時的纏綿廝磨、傷害猜忌、柔和溫暖，都要在今天被徹徹底底妥帖地埋葬ｈｔｔps://wwｗ•hｅtuｂooｋ•cｏｍ.ｃom起來。
天地間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
容滋涵把自己明天要帶回S市的衣服和隨身用品放進箱子，這時走回儲物櫃搬出了封卓倫的東西。
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送給他的離別贈禮。
無論多遠，這一天總要來的，他們從開始便明白。
而是從此她再也沒有能力願對一人無以承諾的堅持。
容滋涵看著他的身影慢慢走遠，輕輕閉上了眼睛。
死一般寂靜的幾秒。
她被這傢伙二得天地可鑒的表現弄得徹底沒了耐心，半響平靜地沉聲道，「你來一次我的公寓，我把他的東西整理好給你。」
天際暗沉下去，除卻夜空中極淺的星耀，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光亮。
彷彿是心如死灰的絕望。
夜色蔓延到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秋天的涼風慢慢從衣服和面料沒有遮蓋到的地方透進了人的身體的每一部分，容滋涵提著箱子站在樓下，神情蕭索而清冷。
封卓倫聽罷后撩了撩唇，臉龐上也掛上了平時懶散無謂的笑，眼睛里卻連半分溫度都沒有。
「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猜出來了！」唐簇鼻孔朝天，「你肯定是花倫！小丸子被你吃干抹浄在床上死睡著所以你才會想起我這箇舊愛對不對！對不對？！」
「這次是要真的道別了對么。」
早上塞進去的時候塞得匆忙，裏面的東西還從箱子里露出了一點，她把箱子放平下來，拿出了塞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沉默地重新一樣樣擺好放進去。
他沒有看她，勾起唇笑了笑，提起行李一步一步下了樓梯。
她抬手淺淺一拭臉龐，平靜地開口，「我明天和我媽媽回S市，或許以後就不會再回來A市了。」
容滋涵被噎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
李莉來過幾次A市，這會把行李稍微整了整，便直接下樓去附近的超市逛逛買一些食材準備在家裡做晚飯。
牙膏、牙刷、毛巾、衣服……每一樣東西上都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氣息，她垂著眸抬手疊好最後一條褲子，忽然看到褲子口袋裡露出了一個白色的邊角。
邢兩句話語交鋒置地，每一寸空氣都似乎被凝結了。
他還是這樣漂亮的眉眼，這樣的說話
hetｕbooｋ.ｃｏm•coｍ方式，這樣的笑。他握著箱桿的手一顫，半響看著她的側臉點了點頭，用如朋友一般的口吻說道，「今天過了，還有明天，無論在哪裡，總要過得開心就好。」
「……沒有。」她看著他，心底里的最後一根弦輕輕應聲斷裂，收在風衣口袋裡的手漸漸攥緊布料，緩而也笑了笑，「你也應該沒有什麼地方不明了的吧。」
她心一動，手已經不由自主地將那張白色的東西抽了出來。
可等來的人卻不是唐簇。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他揚了揚唇，繼而笑得濃烈溢盛，「近乎厭惡至極。」
一聽到她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猛然沉默了下來像被槍殺一樣，過了老半天才顫抖地回過來一句，「……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你們……你們又怎麼了？」
封卓倫的身上穿的還是咋天晚上出門時的衣服，他這時伸手接過了她手裡提著的箱子，用力斂起臉龐上所有的疲憊，勾了勾嘴角，「讓我想想……這個場景已經發生過幾次了？上次是你拿著東西從我那走，這次是我拿著東西被趕出你這，一次抵一次，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