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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兩個男人之間話語倒是來去自如，晚飯結束后李莉放下了筷子，終於平靜地看著封卓倫問，「你這樣翹班來S市，對你的工作沒有影響嗎？」

天際漸漸暗沉下去，漸漸完全遮掩籠罩了整個城市，如同也在做著最後的謝幕。

他的長公主從小被呵護得這樣好，長成他這樣喜愛的模樣，都是因為生長在他這一輩子永遠都無法擁有的溫暖家庭里，被父母用真心疼愛。

「伯父，您就當我是年輕氣盛，憋不下這一口氣吧，如果不來這一次，或許就像死一樣難受，現在逞能完了冷靜下來……」他這時沉吟片刻，朝後靠到沙發背上，笑著閉了閉眼，「帶她去了法國回來，我不會再耽誤她了。」

夫妻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李莉便沒有再對封卓倫多說什麼，轉身也上了樓。

他坐在她家的餐桌上，正面對著她的父母，剛剛還自如閑適、融洽溫馨。

「涵涵媽媽這次從A市回來，其實一直睡眠都不大好，她很擔心涵涵，擔心涵涵在A市的八年經歷的事情會把自己的真心磨損耗盡、沒有勇氣再去面對困難。」容城不緊不慢m.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m，「其實我也一樣，而且我也很清楚，我們總有一天要離開她，不可能永遠去幫她擋風遮雨。」

客廳里沒有人再說話，容滋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眸色淺微地閃爍著。

「沒有。」他答。

「涵涵和你們想要的都會是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男人。我不是這樣，所以沒有了我，她在你們身邊，還是會像去A市前一樣，沒有任何憂愁，生活得安好如意。」

「襯伯母確實很合適。」他半響把項鏈放回盒子里，抬眼朝容城笑了笑，「我覺得涵涵和伯母長得很像。」

英俊的男人說話時卻不由自主透了絲幾不可見的柔意，容城看得分明，這時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餐桌旁只剩下兩個男人，容城這個時候坐在對面笑眯眯地看著他道，「今天正好有人送了珠寶過來給涵涵媽媽，你正好做這個的，跟我來看看。」

封卓倫看著她消失在複式二層的身影，帶著笑的眸色里寸寸沉暗。

他羡慕，更感到為她百般慶幸。

「你的意思也就是說，你帶涵涵去了法國回來，只要我和涵和-圖-書涵爸爸不同意，你就會跟她分手對嗎？」李莉沉默片刻問道。

容貌這樣好的男人，閉著眼睛笑得漂亮而寫意，彷彿是在說著令人喜悅、齊美的好事。

可他現在說的話，就像是永遠的別離前最後一次贈言。

早在他出現的這一刻她就已經決定，無論這未來有多艱難、多漫長，她都總會在他身邊陪著他去完成。

中年男人的聲音沉穩柔和，容滋涵卻聽得心裏越絞越緊，半響推開椅子起身，連看也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就上樓回了卧室。

他在對面看著她臉微微泛紅的樣子，半晌嘴角翹得更高了一些，眼眸卻一寸一寸愈來愈暗。

容滋涵見狀，手上的筷子啪一聲掉在了桌上，臉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是自由職業的。」他散漫地說，「做珠寶設計，規律性不是很大。」

封卓倫從房裡出來，合上門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李莉沒有說話，對上側前方丈夫的目光。

「你們已經為她做了很多了。」封卓倫目光動了動，「涵涵很愛你們。」

容滋涵低著頭都知道這傢伙臉上的表情，紅著臉低頭扒飯和圖書。

是一串做工上好的項鏈，由一塊一塊不規則形狀的綠色寶石拼接而成，寶石外圍是淺金色鍍邊的。

容滋涵只聽得到自己的耳邊，一聲比一聲放大的心跳聲，沒有任何干擾的介質與聲響。

「沒有。」他竟笑了笑，「我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那你從A市連夜趕過來找她，是為了什麼？」容城也微有些疑惑。

「不是。」他看著容城的眼睛，神情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伯父，我知道如果是涵涵喜歡的人，你們哪怕再不滿意，也會為了她去接受，但是我那樣說，是因為我覺得我自己真的沒有資格當她的丈夫。」

他的臉龐上也還是掛著她最熟悉的笑容。

「其實我和涵涵媽媽很早以前就知道涵涵是因為瞿簡去的A市。」容城喝了口茶，「我們心裏疼她，但也太了解她的性格，絕對不會去和她說明，二來我們覺得從小她在我們身邊長大，沒有吃過苦，覺得讓她自己去闖一闖也好。」

客廳里偌大，他略帶沙啞的嗓音說的字句都明晰無比，容滋涵微微一蹙眉，抬頭望向他的目光里都帶上了絲不可置信。

李莉聽得皺了和*圖*書皺眉，沉默了一會剛想說什麼，就聽到他復又說，「伯母，事實上我明白我從來就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地方，我根本配不上她。」

容城在一旁全程看著，這個時候清咳了一聲，溫和地開口道，「小封啊，我覺得就這件事情上來看，我和涵涵媽媽的意見都不能來左右你們。」

「她吃東西可挑了。」封卓倫戲謔地看了容滋涵一眼，「有營養的對她身體好的她也吃得不多。」

「如果你們同意，我想最後以男朋友的身份，帶她去一趟法國，我訂的是明天的機票。」

似乎連李莉和容城也沒有預料到他會說這種話，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神色也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封卓倫也收起了平素玩世不恭的不羈，輕輕打開了盒子，把裏面的珠寶取了出來。

封卓倫淡笑著點了點頭。

容城放下了茶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怕從前她懵懂的時候喜歡瞿簡，也和現在對你不一樣，涵涵是我的女兒，將心比心，縱使我現在還並不了解你，但我能看得見你不是不喜歡她。剛剛你說的那些話，如果是因為怕我和涵涵媽媽阻攔，那你大可以收回。」

和-圖-書「也就是說經常在世界各地走動的。」李莉又道，「安穩度比較低，聚少離多，那你在S市有固定房產嗎？」

「你們不願意讓她和我在一起，我完全可以接受。」他一字一句地說，「伯父伯母，只是現在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她本以為她聽到的會是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徵得她爸爸媽媽的同意，完成從男朋友到未來丈夫這一個過渡。

書房裡還擺著阿姨剛剛泡好的龍井，容城背著手走進卧室里，從柜子里取了一個盒子出來，放在書桌面上。

「無論戀愛結婚，都是你和涵涵自己決定的事情，我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最後覺得好或者後悔的都是你們自己，我們提供的只能是意見，而不是決定。」

「難怪她這次回來后總說覺得飯菜也沒以前好吃了。」容城點了點頭，語氣溫和裡帶著調侃，「我還想這小姑娘怎麼變得更嬌氣了，原來是有對比了啊。」

「沒有固定房產，也沒有固定安定的工作地點，今後怎麼樣對安穩的家庭生活負責？」李莉語句不沖，但也字句真切，「除非你只是想做涵涵的男朋友，而不是未來的丈夫，這些問題你有考慮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