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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滿宮堂

作者:綠野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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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宮宴

第四十七章 宮宴

華麗的雪色長袍,用金線綉了繁複的雲紋,在背光處看不出來,站在陽光下,就會顯得整個人熠熠生輝。輕柔的雪色鮫綃,若如天上的流雲,丈許的衣擺在微風中輕揚,如雪的長發一部分被玉冠束起,其餘的披散在身後,隨著衣擺在風中飄動。
「鰠魚食之腥膻,就地焚之……」景王在奏摺中抱怨鰠魚不好吃,以表明自己的勞苦功高。
親王妃的品級堪比貴妃,如今宮中位份最高的也只是昭儀,離王正妃自然要坐在首位。
言笑晏晏的宮宴之下,是女人們的嫉妒與勾心鬥角。不過,這些都與本該出現在這裏的蘇譽無關,他此刻正忙著準備祭品。
轉眼到了十月初十,這一天,舉國歡慶。
「吃吃吃,就知道吃,說過了讓你在國師面前好好表現,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呢!」大側妃咬牙道。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皇帝陛下鬼使神差地沒有把小貓拽下去,而是由著他掛在手上,就那麼馱著兒子在奏摺上寫批語。
「天佑大安!天佑大安!」百官齊聲呼喝,聲動九霄。
皇室則要準備祭天事宜。
「鮮滿堂……」離王想了想,昨日倒是在一隻花狸貓口中聽說過鮮滿堂,據說是昭王開的,於是把目光轉向捂著嘴巴的昭王,「弘浥呀,來,二哥跟你商量個事。」說著,就拽著不情不願的昭王殿下走出了膳食殿。
皇帝陛下不常畫畫,但作畫的手法卻是非同凡響,寥寥幾筆,一條肥美的魚便躍然紙上!微微蹙眉,想了想,又畫上了辣椒和花椒。唔,這樣就差不多了吧,蠢奴看到這幅畫,應該知道朕想吃水煮魚了。
「咪……」皇長子殿下甩甩腦袋,把被父皇弄亂的毛毛甩正,好奇地看著面前的一大張白紙。
「朕都蓋好了私印,都被這小子給毀了。」皇帝陛下想想自己辛苦畫的水煮魚,不由得有些憤憤,指著正被蘇譽喂飯的小毛球告狀。
皇帝陛下捏著兒子蹭了蹭有些發癢的鼻子,而後把小毛球舉到眼前,大眼瞪小眼片刻,哼了一聲,塞到被窩裡,接著睡。
該死的!皇帝陛下不滿於自己的爪印邊有別的爪印,便又按了一個,小貓也跟著按……不多時,整張紙上空白的地方都被父子倆按滿了。
東海新送來了幾條鮮魚,需要趕緊殺掉,冰庫里凍著的熏魚、魚丸要拿出來解凍,晒乾的嬴魚魚鰭要提前泡上,到晚間拿來做魚翅羹。一上午要做的事很多,蘇譽忙和_圖_書得腳不沾地,自然也就沒時間照顧小貓。
此次宴會,眾人的目光基本上都集中在了離王一家身上。離王近來剛剛得一貴子,已經昭告天下封為皇長子,而母憑子貴的三側妃,一躍成為了親王正妃,如今穿著親王妃誥命服,端坐于太后的下首。
「喵嗚……」皇長子殿下見了,扒著蘇譽的手也要吃,蘇譽不敢給孩子吃辣的,就哄著他吃了些蟹肉拌的白米飯。
臨近滿饗節,親王們都住在宮中,皇宮裡難得地熱鬧了幾日。太后見到離王很高興,拉著他絮叨了半日,離王也十分有耐性地跟太后閑聊。
皇帝陛下立時不高興了,這是他給蠢奴畫的畫,怎麼能按上別的貓的爪印呢?
親王用銀線綉五條銀龍,皇帝用金線綉九條金龍。蘇譽也得穿這樣的衣服,不過他的衣服上沒有綉龍,而是銀線綉了繁複華麗的雲紋。
清靈的聲音並不大,卻奇異地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飄渺如同從亘古傳來的吟唱,一下一下敲擊在人心上。
幾位親王見狀,紛紛效仿,就著湯底又吃了幾碗米飯下去,愣是把一滿盆的菜肴吃了個底朝天。蘇譽看了看似乎已經吃撐的皇上,便沒有再提加湯吃火鍋的事。
「還是你最孝順,皇上和弘浥都不耐煩聽哀家說話。」太后一邊縫著布老鼠,一邊說道。
皇帝陛下提筆,蘸上墨,醞釀片刻,揮毫。
「這幾日在京中過得可還習慣?」太後轉頭笑著問離王妃。
把礙事的兒子拿下來,放到宣紙一端,當作鎮紙,皇帝陛下用筆桿點了點那顆小腦袋:「不許亂動。」
「咪?」夾在枕頭縫裡的小貓被驚醒,跌跌撞撞地爬出來。
皇帝陛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蘇譽站在床邊穿衣服,不滿地皺了皺眉:「今日不上朝,你起來作甚?」不上朝,就意味著皇上不必吃早上那頓加餐,蘇譽沒必要起這麼早。
「咪!」皇長子殿下抬起爪子,發現紙上印了個黑點,很是高興,啪嗒一下又按了一個。
「喵嗚!」皇長子殿下以為父皇是來陪他玩的,趕緊跟著在旁邊按了一個,興奮不已地鑽到金色的毛毛上蹭了蹭腦袋。
滿饗節祭天,對於皇室來說,是一個十分隆重的節日。
蘇譽作為可以登塔祭天的一員,站立在太極圖的四周,百官則整齊地排列在玉階之下。
蘇譽哄了貓大爺幾句,掙扎著起身,把小毛球塞到皇上懷裡:「午間我www•hetubook.com.com就回來了,你倆別打架。」說完,就匆匆地出門了。
甚少走出安國塔的國師,每年的今日會來到太極宮,接受宗室與百官的跪拜,舉國上下的百姓,也會在太陽落山的一瞬間,面朝這個方向行禮。
蘇譽可不知道這裏面的玄機,下午沒什麼事,菜品需要到黃昏的時候再開始做。想到晚上祭天要熬到半夜,不睡午覺的蘇譽也被皇上拉著睡了一覺。
正是秋收的季節,今年的大安依舊風調雨順,百姓們收了滿倉的糧食,喜氣洋洋的全家聚在一起,大吃一頓,以慶祝今年的豐收,祈禱來年的好年景。
景王所住的東海邊,坐船到京城也不過幾日的行程,往年滿饗節,住得遠的離王不一定來,這傢伙卻是絕不會缺席的,今年卻來不了了。東海的海怪層出不窮,摺子上說,近日又發現了鰠魚和薄魚,不過只有兩條,被他就地殺了。
皇帝陛下一把扣住他的後頸,把人拽到床上:「不許去,陪朕睡覺。」
「不妨事,準備祭品也得穿祭服。」國師從樓上緩步走下來,安國塔一層的大殿里,侍人已經捧著國師的祭服恭候多時,今日登塔之前,會先接受宗室及百官的朝賀,國師的服飾比皇帝的還要複雜。
因著蘇譽忙於祭天事宜,宴會的事就交由德昭儀和淑昭儀安排,她二人出身大家,對於宴會的安排處置不說多麼出彩,起碼沒有出錯。太后滿意地點點頭,難得誇獎了二人幾句。
皇帝陛下用筆桿敲了敲那毛茸茸的小屁屁,小貓立時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剛剛收起私印,一隻帶著墨汁的毛爪子便按了上去,在皇帝陛下那漂亮的紅色印章旁邊,印了個黑乎乎的爪印。方才專註于畫畫,沒注意,那毛茸茸的「鎮紙」早就自己跑開去玩墨汁了。
「喵嗚!」正寫著,一隻毛爪子伸了過來,對著筆桿勾了勾。
所有的皇族貴子,都要穿上繁複華麗的玄色禮服,外罩一件玄色絲衣,絲衣之上綉上不同的紋路。
皇帝陛下忍無可忍,彈了兒子一指頭,一道白光閃過,金色的小貓躥上了桌子,擠開湊熱鬧的毛團,自己用爪子蘸了墨,在空白處按了個爪印。
濃墨沾在柔軟的鼻尖,于宣紙上暈染開來,每一筆都帶著前所未有的耐心,以手作畫,不過是畫形;以心作畫,則可以畫神。
蘇譽看了看白衣侍人捧的那件后擺有一丈長的禮服,和*圖*書頓時覺得自己的還是挺簡約的。
等蘇譽忙完,回來叫父子倆吃午飯的時候,就見一大一小兩隻貓正仰躺在御書房的寬大書桌上,抱著一團宣紙撕得不亦樂乎。皇帝陛下抱著宣紙團,用后爪快速地蹬撓,而身邊的小毛團則奮力地往上撲,伸出小爪子刺啦刺啦地抓。
皇帝陛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兄弟和皇叔們的身影,只得自己揣著皇長子去御書房批奏摺。
「哎……」蘇譽還沒反應過來,小貓已經不見了蹤影。
「瞧她那得意的樣子。」大側妃憤憤地撕著手中的帕子,明明她進府最早,也最先生下兒子,憑什麼讓一個剛過門一年的做正妃!
「想孩子了就遞牌子進宮,到哀家這裏來看便是,」太后自然明白離王妃的心情,指了面前的一道菜賞給她,「離王是個孝順的,有空就會陪哀家閑聊,你也常來坐坐,有甚想不明白的盡可與哀家說。」
「京中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思念孩子。」離王妃笑了笑,眼中神色有些複雜,這幾日王爺天天不著家,她也沒法詢問孩子的情況,不過因為封了正妃,她在王府中的日子突然變得無比舒心,倒也讓她開懷不少。
安弘澈嗤笑一聲,抬手批複:「啰嗦!」
離王連吃了三碗米飯,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碗筷:「瑾堂啊,這個香辣蟹是怎麼做的?」
正要發脾氣的皇帝陛下一愣,冷哼一聲:「皇子年幼……」
快速批完了一堆請安摺子,皇帝陛下在看到景王摺子的時候略頓了頓。
皇長子殿下十分喜愛肅王的黑白條大尾巴,抱著不肯撒手。
等眾人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高台上早已沒了國師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負手而立的皇帝陛下。
奏摺很快就批完了,皇帝陛下無聊地抬起手,用兒子蹭了蹭鼻子,想了想,鋪開一張紙,準備給蘇譽畫個像。話本里常說,給親近的人畫一幅圖,思念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若是哪天被瞧見,說不得能得到那人的獎勵。
這一刻的國師,無比地莊嚴神聖,縱然是蘇譽,也看得心潮澎湃,生出想要伏地叩拜的衝動。
蘇譽忍笑,給吃飽的小毛球擦擦嘴:「下次畫畫把兒子揣懷裡,不讓他碰就好了。」帶著一隻小貓畫畫,想想就不可能畫成。
皇帝陛下轉頭看去,就見小毛球蹲在手邊,專註地盯著晃動的筆桿,一下一下地伸爪,他停下手,筆桿不動了,小貓歪了歪頭,躥起來撲到他手https://m.hetubook.com.com背上,扒著筆桿啃咬。
「兒子在南海日日思念母后,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跟母后說呢,」離王坐在太後身邊,目光懇切地望著太後手中的布老鼠,「能不能縫個帶毛的?」
「鮮滿堂里有賣的,想吃自己去買。」還未等蘇譽開口,皇帝陛下就搶先出聲,不打算讓蘇譽跟離王多說話。
「娘親,我想吃那個。」離王長子拽了拽母親的衣袖,指著遠處的糕點道。
皇帝陛下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抬手給蘇譽夾了塊水煮魚,雖然蠢奴沒看到他的畫,還是心有靈犀地給他做了水煮魚,那麼那幅畫就無關緊要了,毀了就毀了吧。
自打被蘇譽知道了真身,兩位皇叔已經無所謂了,剛吃完飯,又變成了大貓逗著皇長子玩。
要親手畫給蘇譽的圖,就這麼無疾而終。
這一日不必上朝,皇帝陛下難得可以睡個懶覺,蘇譽卻要早早起身,準備晚上的祭品。
太極圖的兩顆陰陽魚眼,轟然升起,映著夕陽,在太極圖上拉出長長的影。國師在太極中央駐足,足尖輕點,然若一隻雪色的蝴蝶,翩然而上,毫不費力地飛上了足有三丈高的石台。
「我還得去熱菜,穿這個不好吧。」蘇譽抬了抬手,流雲廣袖輕柔順滑,很是好看,問題是這袖子太寬,他一會兒還得去殺魚炒菜。
凌王趁機叼住小貓的後頸,站起來就跑,肅王看了皇上一眼,也跟著跑了。
沒有長長的唱詞,沒有繁複的儀式,國師微微揚起頭,金色的光芒映著那張俊美不似凡人的臉,淡色的薄唇輕啟:「天佑大安!」
安弘澈哼了一聲,心安理得地享受蠢奴的侍奉,接過玉碗,三兩下把米飯吃了個乾淨,臉色總算好了些。
三聲暮鼓緩緩敲響,莊嚴肅穆的禮樂聲起,一身雪衣的國師緩步而來。
「要準備祭品,」蘇譽彎腰,摸了摸貓大爺睡得發紅的俊臉,「你睡吧。」
收筆,滿意地吹乾墨跡,皇帝陛下興緻勃勃地拿出私印,在邊角處蓋了個章。
離王的兩個側妃帶著孩子也在宮宴之上,只是她們是側妃,雖沒有妾室那般卑微,但與正妃終究是差得遠,只能與一群宗婦們坐在一起。
安弘澈百無聊賴地把兒子放到桌上,拿出奏摺開始看,看完一個就放到皇長子殿下的身邊,讓他用爪子按著。小貓剛滿月,哪裡會聽他的話,躥到比自己還要大奏摺上跳來跳去,又撅著屁股對著奏摺的邊緣刺啦刺啦地磨爪子。
大安皇族和-圖-書,除卻可以做皇帝和親王的貴子,其餘的凡子都屬於宗室,宗室的爵位每代降爵承襲,即便是郡王,一般五代之後就沒有爵位了,所以能來參加宮宴的婦人,家中與皇族都是近親。
「真蠢!」安弘澈撇了撇嘴,覺得長子看起來有些呆,跟弟弟小時候一樣,挨揍了也不知道反抗,傻乎乎的。
「咪——」小毛球對於這個打滾的遊戲倒是很喜歡,從肅王肚皮底下鑽出去,撲到仰躺著的黑黃大貓身上,那意思很明顯,就是還要再來一次。
宴會開場,太后隨意地說了幾句,就讓眾人用膳,不必拘謹,京城中宗室婦人早已習慣了太后的慈和,都笑盈盈地邊吃邊小聲交談。
「皇上,今晚能不能把大毛借給我倆玩,啊,不是,照顧一晚上?」凌王蹲坐在小貓身後,趁其不備,一把撈過來,抱著在地毯上打個滾。
儀式結束,百官就可以回家與家人團圓,皇族貴子要登塔祭天,皇族的女眷們則去了慈安宮。
路丞相近來十分能幹,把那些個無關緊要的奏摺都處理過了,今日滿饗節,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奏摺,多數都是各地官員的請安摺子,祝賀大安今年風調雨順,問候國師,順道彙報一下今年各省大致能繳納多少糧食。沒什麼大事,卻又必須得看。
看到林姑姑端過來的菜肴,離王妃受寵若驚地起身謝恩,她是南海邊長大的,從沒有來過京城,見到太后不免有些惴惴,如今見太后這般慈和,心中大定,想到太后的兒子也是貓,而且還是兩隻,頓時覺得親近許多,尋思著這兩日就進宮來跟太后聊聊。
「定不會讓他受委屈的。」黑白色的大貓抬手給了弟弟一爪子,把小貓搶過來,舔了舔被揉亂的毛毛。
百官再跪,山呼萬歲。
「你們兩個……」皇帝陛下轉而看向兩個皇叔,準備開口趕貓。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散落在太極宮前寬曠的太極圖上,特殊的石材反射出了晶瑩的光芒,使得廣場中央的太極閃閃發光,驟然生出幾分神秘之感。
太後設宴,款待所有的妃嬪、宗室夫人。
「唔……」蘇譽被拽得一個踉蹌,倒在了床上,無奈地推了推壓在胸口的大腦袋,「別鬧,國師還在安國塔等著我呢。」
薄魚還好說,與鯖魚差不多,可以引起天下大旱;鰠魚則會引起兵亂,若是運送如京很可能在途中就會影響當地的氣運,必須就地宰殺。
「人家肚子爭氣,生個了貴子。」二側妃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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