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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滿宮堂

作者:綠野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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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祭天

第四十八章 祭天

凌王把臉上的鼻涕抹掉,將穿著紅馬甲的小貓抱起來揉了揉腦袋:「何時入京?」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鮫人。
「你們兩個怎麼還不走?」皇帝陛下放下手中的硃筆,蹙眉看著還賴著不走的兩位皇叔。
蘇譽一直以為六層是安國塔最為重要的一層,因為國師經常待在六層,據說在做十分重要的事,怎麼也沒想到,神秘的六層竟然是國師的卧室!什麼推演星象、窺測天機的東西都沒有,只有各種豪華無比的睡覺用具……抽了抽嘴角,蘇譽對於七層會有什麼已經不抱希望了。
「啪!」國師一巴掌打在凌王的手背上,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祭天之後,沒有被先祖收去的祭品,都必須在日出之前吃完。」
「只剩這麼點了!」昭王殿下哀嚎一聲,往年先祖都是意思意思隨便拿幾條魚乾就完了的,怎麼今年桌上的祭品少了一大半!
近來,鮮滿堂已經在京中開了兩家分店,京城之外倒是還不曾開店,離王提及這件事,蘇譽很是高興,還送了離王不少辣椒種子。
等皇上放開他,蘇譽迫不及待地伸長脖子去看,桌上整條的鯖魚和嬴魚已經消失,連帶著消失的,還有許多的魚丸和熏魚,魚翅羹大約是因為在傳送的過程中會灑,先祖就一碗也沒有拿走。
「泡上泡上,晚上有得熬呢。」凌王想起祭天的後半段,不由得苦了臉,指使著一層的侍人們去燒水。
「稍等。」蘇譽把爬到他懷裡的皇長子殿下交給離王,拿來了鍋和蘸料。
麻辣魚乾是現成的,只需要切成絲即可,魚丸要現吃現做,國師已經跟他交代過流程,這都可以先放著。解凍過的熏魚要裝盤,再撒些調料。這些都很簡單,也不需要怎麼處理。只有今早剛殺的幾條魚要做成菜,想了想祭天的時間,就把鯖魚肉片成片腌起來,嬴魚肉也斷了筋放在一邊。
「這怎麼吃?」離王扒了扒那些生魚丸。
除卻這張大床,這裏還擺放著兩個形狀各異的軟榻,一個吊床,一個搖椅……
臨近年關,各地的親王郡王開始向京中送年節禮,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納貢。牧郡王送來了許多珠寶,凌王封地送來了許多獸皮,肅王封地送來了駿馬,離王送來了南海珍珠,而景王則進獻了一個……
安弘澈微微蹙眉,抬手握住了蘇https://www.hetubook.com.com譽的手,這蠢奴,是害怕了嗎?有朕在,就算是先祖,也不會傷你分毫,怕什麼。
「北漠冬日太冷了,我要在京中過冬。」凌王抱著小貓在厚厚的地毯上坐下來,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樣的表情。
「國師說祭天的魚要完整的,但凡能吃的部分都不能丟。」蘇譽撓了撓頭,他本來是想把這些魚鰭都昧下來給自家醬汁兒的,聽了國師的話就不敢胡來了,萬一因為他給皇上藏吃的導致天下大亂,那可就糟了。
皇帝陛下和王爺們揮退了百官,就聚集在安國塔二層。隨著夕陽沒入西山,安國塔厚重的大門也轟然闔上,祭天會從月上中天開始,一隻持續到日出。在這期間,皇室的貴子們不會踏出安國塔,閑雜人等自然也不得靠近。
俊美無雙的國師,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長絨毛地毯上,愣是把這讓人看一眼就犯困的宮室襯得仙氣逼人。
「先給我來一杯。」肅王光是想想那滿桌的魚乾就覺得口乾舌燥,讓侍人先行給泡了一壺來喝。
皇帝陛下伸手把即將掉進水缸的弟弟拎起來:「又偷吃?」
國師從供桌下面拿出了祭天祭酒,微微蹙眉,只顧著擺魚丸,忘了擺祭酒了。輕嘆一聲,拍開泥封,先祖沒有喝到今年的桂花酒,那就他們自己喝好了,料想先祖吃到了美味的魚丸,應當不會怪罪的。
把魚翅下鍋用小火燉上,蘇譽拍了拍手,國師交代的東西基本上就準備齊全了。
皇帝陛下眼疾手快地出手蒙住了蘇譽的雙眼,這白光太亮,很可能會傷到眼睛,即便隔著皇上的手掌,蘇譽仍能感覺到那光芒的刺目。
而後,國師展開雙臂,緩緩跪下,雙目微闔,月光穿過雲層,直直下落,與祭台地面上的晶石交相輝映,將國師整個人籠罩在光芒之中。
喝了鮮美的魚翅羹,吃過鮮嫩的魚丸火鍋,又喝了桂花酒,辛苦的祭天一直持續到天亮,親王殿下們在吃掉最後一顆魚丸的時候,紛紛看向蘇譽,齊齊地念叨了一句:「天佑大安。」
國師經常會丟下客人徑自上六層去,蘇譽對六層一直很好奇,既然是國師經常去的地方,想必是用來推演星圖或是磨練神力的地方。
凌王捅了捅身邊的十三哥:「你說呢?」
皇上拉著愣怔的蘇譽,跟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跪下。
天氣一天一天地變涼,太后怕幼貓毛毛太少不耐寒,給皇長子做了不少小衣服。
「開吃!」凌王跟著起鬨,抬手就去拿熏魚。
吃魚乾是很辛苦的,起初幾條還覺得很好吃,吃到後來就有些受不了,國師還逼著他們必須吃完。
肅王皺了皺眉,正待說什麼,祭台之上突然白光大盛。
「自然是出了事的。」皇帝陛下勾起一抹冷笑,海怪是活的,不可能只在近海肆虐。
蘇譽習慣性地半夜醒來,發現皇帝陛下縮著手腳緊緊挨著他,知他是冷了。下雪帶來的些許變化對於常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對於怕冷的貓大爺就不一樣了。
黃白相間的小胖貓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努力咽下最後一條香辣魚絲,扒著水缸試圖爬上去喝口水。
「先祖庇佑!」國師低聲輕吟,將最後一句念完,緩緩站起身來,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掃過眾人,看了看天色,「開吃吧。」
皇帝陛下冷哼一聲,將一份奏摺遞給了肅王:「看看這個。」
肅王面無表情地拔下青銅鼎里的香,往裡面添了炭火。
祭天之後,離王就帶著家眷離京了,因為擔心東海的海怪會波及南海,要快些回去守著,直到過年才會再次進京。臨走的時候,離王要走了蘇譽的一個徒弟,說是要在南海開個鮮滿堂分號。
皇帝陛下睜開眼,微微蹙眉:「冷嗎?」說完,不待蘇譽回答,忽而變成了金色的貓,鑽進被窩裡,熟門熟路地鑽進了蘇譽的內衫中,貼著他的胸口蜷起身子。
然而,上去之後,還是有些意外,安國塔的第七層,竟然是露天的!而在外面看起來像是塔頂的東西,則是八面傾斜的牆壁。
蘇譽眨了眨眼,看著國師緩步走上祭台,離王放下手中的茶缸,凌王和肅王整理了衣襟,就連皇帝陛下也是神情嚴肅,不由得收起看稀奇的心思,跟著皇上走了上去。
皇帝陛下哼了一聲,他怎麼沒聽說過祭天必須要完整的魚?小時候弟弟偷吃了半邊魚乾,皇叔還是面不改色地拿去祭天了。
國師回到安國塔,交代蘇譽如何準備祭品之後,就直接上了六層。
一直以為這個圓洞是通到七層層頂的,沒料想六層就是盡頭,而七層,竟是一方露天的平台!
吃、吃完?蘇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蘇譽最高只上過hetubook.com.com五層,對於安國塔上面的兩層依舊一無所知。
幾位王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出手,將盤中的幾塊熏魚一掃而空。
蘇譽笑了笑,用碟子盛了些水給小叔子喝:「皇上,泡這麼多茶做什麼?」
「你以為江山是那麼好守的?」皇帝陛下冷哼道。
「沒什麼?」蘇譽搖了搖頭,「一會兒先祖真的會顯靈嗎?」
「海中莫不是出什麼事了?」肅王蹙眉,鮫人向來只生活在深海,甚少出現在近海。
蘇譽抿唇忍笑,看著幾個王爺被國師無情地鎮壓,老老實實地低頭聽訓,不由得看了一眼身邊的皇帝陛下。皇上一臉不耐地看了看天色,似有所感地轉頭與他對視:「怎麼?」
「喵?」皇長子殿下把鼻涕蹭到了十七爺爺的臉上。
「鮫人?」肅王微微瞪大了眼睛。
這奏摺乃是禮部謄抄的一份禮單。
祭台之上,放置著一張巨大的供桌,國師不知何時已經將蘇譽做好的祭品挪了上來,原以為祭品又是無盡的魚乾,興緻缺缺的王爺們,驀然瞪大了雙眼。
肅王神情端肅地說道:「眼看著就要過年,這時節回去,不日就得返回。」言下之意,他也不打算走了。
桌上擺著一個一尺見方的白瓷水缸,裏面泡了滿滿一缸的茶水。
日子還算平靜,東海陸續送來了不少怪魚,有薄魚、鰒魚甚至還有何羅之魚,只有些極為危險需要立即宰殺的不曾送來過。
皇帝陛下美滋滋地捏著一大塊熏魚慢慢啃,就見蘇譽拿出了泡好的嬴魚魚鰭,開始切絲,不由得蹙眉:「這個不是給朕吃的嗎?怎麼也拿來祭天?」
四層如今單獨辟出來了一間石室供蘇譽處理祭品,裏面灶台刀具、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一應俱全。
「咪!」皇長子殿下伸出一隻爪子,按住凌王試圖親過來的嘴巴。
「餓不餓?」蘇譽捏起一小塊熏魚,剔掉魚刺,塞進皇上的嘴裏。
皇帝陛下饒有興緻地圍著蘇譽繞了繞,而後又粘到他背後,把下巴擱到蘇譽肩膀上,看著他手法利落地切絲、切片。
鮫人居住在深海,乃是十分神秘的一族,最為出名的就是他們織的鮫綃。傳說深海鮫人入水會變出魚尾,離水則幻化雙腿。更重要的是,鮫人族的女子,各個都是絕色美人!
塔頂的皇族們的確辛苦,一邊涮魚丸,一邊要防備兄弟、侄子、叔叔搶食。
和*圖*書「大毛,又穿新衣服了?」凌王剛進御書房,就被桌上穿著紅色馬甲的小毛團吸引了目光,一把將皇長子殿下抱起來。
昭王殿下偷偷看了看供桌上的祭品,悄聲道:「十七叔,先祖只收魚乾的吧?」
中央修築著恢弘大氣的祭台,祭台之上,香案、供桌、鼎爐,一應俱全。偏東一角,乃是一方由黑金石建造的觀星台,高高地延展至星空,看起來神聖而莊嚴。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整個七層看起來,竟然意外地,正經。
伸手準備給皇上掖被角,結果驚醒了原本就沒有睡踏實的貓大爺。
京城中的百姓,見到安國塔塔頂光芒大盛,紛紛出門頂禮膜拜,而後,便看到塔頂煙霧繚繞。
皇帝陛下張口吃掉,鮮香的魚肉,帶著些許酸甜,雖然不喜歡吃甜的,但這個程度的酸甜他恰好可以接受,吃掉一塊,便意猶未盡地要再吃一塊。
眾人歡呼一聲,迅速動手,挪開桌上的香爐,把剩餘的祭品集中起來,而後沮喪地發現,但凡是熟的魚丸都被先祖收走了,留下的都是生魚丸和生魚片,以及為數不多的熏魚。
王爺們重新穿好祭服,離王抱起盛滿了茶水的大缸,皇帝陛下揣上兒子把蘇譽抱在懷裡,身手敏捷地一層一層躍上去。
「什麼鮫人?」正跟皇長子玩對鼻子遊戲的凌王聞言抬頭,微涼的小鼻子就戳到了他的臉頰上。
天公不作美,禮單呈上的當日夜裡,就下起了雪。
皇帝陛下看了看無精打採的叔叔和兄弟,又看了看溫潤白皙的蘇譽,果斷把袖子里的皇長子掏出來扔給離王,自己跟著蠢奴上樓去。雖然他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看著蘇譽做菜就挺有趣的。
「這個有些涼,少吃些。」蘇譽無法,只能再給他切了一塊。
「這、這是今年的祭品?」離王指著那滿桌的佳肴,吞了吞口水,「咱們開吃吧。」
收拾了企圖偷吃祭品的兄弟和侄子們,國師站到祭天中央,雙手合於胸前:「今日十月初十,大安第五代國師,攜族人叩謝先祖,佑我大安國運昌隆,護我族人血脈綿長。」清越的聲音不再如忽悠百官時那般飄渺,而是清晰穩定,充滿了虔誠的敬意。
「走吧。」國師換下了那身過長的華麗長袍,穿了一件長度比較正常的衣衫,依舊是雪色鮫綃,只是上面金線繡的不是雲紋,而是更為複雜的圖形,看著像是某種和-圖-書符咒。輕輕抬手,六層穹頂上的機關咔咔作響,圓形的洞口再次出現,清澈的月光瞬間傾瀉而下。
鮮艷油亮的香辣魚絲,白|嫩圓潤的魚丸,涼涼的醬色熏魚,熱氣騰騰的魚翅羹,以及燒制好的整條的鯖魚……
小胖貓眨眨眼,張了張嘴示意自己什麼也沒吃。掉的那顆牙形成的縫裡,剛好還嵌著小半截魚絲,隨著貓嘴的張開,啪嗒一聲掉了出來。
「皇族要在塔頂祭天一夜,當真辛苦啊。」百姓紛紛感慨。
皇帝陛下微微眯起眼睛,兩指輕輕敲打著手邊的景王秘折。近半年來,怪魚的影響越來越嚴重,京城中魚蝦的價格已經高得離譜,景王在東海撈魚撈得格外勤奮,每隔幾日就成船地往京城運。如今,深海鮫人,這些向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族群,竟然也被他捕到了。
月上中天,臨近子時,國師便喚眾人登頂。
國師開始以一種奇異的音調吟誦,冗長的唱詞彷彿永遠也說不完。
凌王訕訕地收回手,乾咳一聲:「胡鬧什麼,祭天,祭天要緊!」
等兩人回到二層的時候,原本正襟危坐的王爺們早已不見了蹤影,玄色的絲衣散落滿地,幾隻大貓正在軟墊上,圍著小貓玩得不亦樂乎。
真是的,這蠢奴,被凍醒了也不說一聲,定要朕主動鑽進來給他暖身子。
蘇譽看著諸位王爺的樣子,不明所以,小聲對安弘澈道:「皇上,我去四層準備祭品了。」
禮單隻是各封地提前報備過來的,諸多禮品都還在路上,入京的時間完全看天氣。
祭天,在他看來,應當是一個神聖的儀式,就跟通常的祭祖沒什麼區別,只是本著不想浪費珍貴食材的想法,才跟國師提議把魚肉做成別的東西,料想祭天之後還能拿來吃,怎麼也沒想到,祭天之後吃掉祭品竟然是必須的!
越過空蕩蕩的五層練功房,便是神秘的六層,安國塔中間中空的圓洞到這一層就戛然而止,國師就在這裏等著眾人。
雪白,滿目的雪白!白色的長毛絨毯鋪滿了整個六層,看上去十分的柔軟溫暖!在這柔軟的絨毯中央,擺著一張一丈見方的大床,矮腳圓頂,上面鋪著厚厚的軟墊和素色的錦被,一看就十分柔軟舒適。
「這是我從南海帶來的新茶,咱先泡一桶吧。」離王從華麗的祭服袖子里掏出一個油紙包來,本想帶一罐子來的,奈何這衣服太輕薄,裝不下,只能裝了一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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