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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滿宮堂

作者:綠野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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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受傷

第六十二章 受傷

「皇上!」蘇譽還沒站穩,皇帝陛下就軟倒下去,連忙伸手從後面抱住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後,一股涼意頓時從頭頂躥到了腳底。
「那是什麼玩意兒!」凌王驚呼出聲。
甲板上滿是腥血與碎肉,兩位王爺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兵器,一人拿一把砍刀,面前放著個砧板,麻木地剁著玄蛭。
「暗礁?」景王取下釣勾上的魚,心不在焉地說。
「快離開水面!」凌王大喊道。
「骨刺吸血,再等一會兒他就成一張貓皮了。」國師厭惡地把骨刺扔到一邊,甩了甩手,微微蹙眉,「雖然沒傷到心肺,但傷口很深,幾乎穿透了肩胛,這噁心的玩意兒還一直吸血,精血大虧。」
蘇譽聽了鮫人海的狀況,不由得鬆了口氣,這裏海水淺,應該不會有什麼巨大的海怪。
咦?這種目光不該是景王常用的嗎?竟然在皇上眼中看到了,這……一定是看錯了!
「離島還有多遠?」皇上問鮫人。
「唔……」安弘澈微微蹙眉,睜開眼看著蘇譽,「蠢奴……」
清冷的眸子掃過床上的皇上,又看了看恨不得把自己的血抽出來喂皇上的蘇譽,國師忽而想起了什麼,緩緩道:「或許,你可以補足他的精血精氣。」
船身碎成幾塊,皇帝陛下在空中翻身,足尖點在一片碎木之上,躍上最大的一塊船身,一手摟著蘇譽,一手扒著欄杆,堪堪穩住身形。
「轟!」長滿黑鱗的巨尾倏然掃來,高結結實實地打在船身上,「嘩啦啦」鐵皮包裹的船忽然就想紙糊的一般,瞬間碎裂。安弘澈一把摟住蘇譽的腰身,一躍丈許高,堪堪避過那怪物的尾巴。
次日,蘇譽睜開眼的時候,皇帝陛下才剛剛睡熟。
景王在一旁悠閑地釣魚:「擔心什麼呢?」
蘇譽牢牢抱住皇上的脖子,貼著他的身體,把太子殿下緊緊護在懷裡。
「哪、哪有……」蘇譽坐起身來,看看外面還是漆黑一片。
「照這個船速,估計三天就到了。」海珠對這片海域還是比較熟悉的。
這裏的海域溫暖而廣闊,除卻幾個深不見底的海溝,其他地方都比較淺,沒有什麼兇猛的魚類,這裡是鮫人的樂土。
蘇譽輕輕掀開被子,看了看皇上的傷口,驚奇地發現,那一道血痕竟然已經結痂脫落,好奇地把手貼在那溫暖的脊背上摸了摸,只剩下些許紅印,就像那些被皇上咬出血的牙印一樣,睡一覺就好了。
思及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皇帝陛下不由得心中一緊,玄蛭能與牧郡王勾結,那麼當年父皇他們出海,會不會本就是睚眥所設的局?
蘇譽連忙閉上了眼睛,裝作自己還在睡。昨晚像個貓一樣舔皇上,總覺得有些丟臉。正想著,一陣輕柔的觸感抵在眉心,正是皇上那溫暖的指尖。修長的指尖在眉心劃過,輕輕碰了碰他的睫毛。痒痒的觸感,逼得蘇譽忍不住睜開眼,正對上了一雙溫柔繾綣的美目。
安弘澈抽出短劍,連番砍殺幾隻玄蛭,飛身躍起,朝著國師的方向奔去。
景王趕緊抬手捂住眼:「那什麼,船身觸礁了,趕緊出來,免得一會兒沉了。」說完便一陣風似的跑了,還忘記了帶上房門。
皇帝陛下瞪著他。
景王已經躍至他們身前,橫叉護住皇上的身後。
蘇譽頓時紅了臉,怎麼忘了,他倆額頭相觸的時候是可以聽到對方所想的。
「哪裡像邪術了!」正胡思亂想著,識海中突然出現了皇帝陛下氣急敗壞的聲音。
國師沒有理他,快速在傷口周圍輕點了幾下,摸了個藥瓶出來往傷口上撒了一把藥粉。
獵場之後這些東西就沒再出現過,他也就把這件事忘了,如今想來,早在那個時候,睚眥的後裔就已經知道了蘇譽異星的身份。安弘澈微微蹙眉,忽而想起了遠在西北的牧王,當初有人跟牧郡王透露了異星的事,他才會做出那些出格的舉動,那麼這個「有人」,會不會就是一些有靈智的玄蛭?
把兒子放到枕頭上,蘇譽拉開皇上的衣襟,用熱布巾擦去傷口周圍的血跡和散落的藥粉,俯身在上面舔了舔。
國師立在一片浮木上,白色的長袍在漆黑的夜空中瑩瑩發光,尖銳的骨刺從身邊嗖嗖射過,勁風掠起雪色的長發,卻分毫不能擾亂他的身姿。緩緩抬手,白色的光芒在周身聚攏,天色的烏雲裂開一道縫隙,澄澈的月光傾瀉而下。
蘇譽這會兒還抱著他,聞言慢慢將他放回枕頭上,摸了摸他額上的冷汗:「方才國師說我可以補你的精血,要怎麼補?」
「啊——」安弘澈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
果然,在發現蘇譽根本沒睡的時候,轉瞬即逝的溫柔目光頓時被惱羞成怒取代:「醒了還裝睡,就是想裝勞累要朕賞你嗎?」
凌王快步走過來,一把抱起皇上:「三兒,你在外面看著點,我把皇上抱和-圖-書進去。」說著,快步船艙走去。
狴犴的血脈,讓皇帝陛下很快就確定了這裏面的是非曲直,隱約有了一個猜測,頓時有些後悔讓蠢奴跟著來了。
「這也不是個辦法,還有多久到海島?」景王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問縮在一邊的鮫人。
怪物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無數的骨刺瘋狂地朝四面八方射出,而後噗通一聲沉入海底。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皇帝陛下緩緩睜開眼。
蘇譽聞言,不由得更加著急了,這年代也沒有輸血的條件,一尺長的骨刺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血!
金色的大貓把擠在他身邊的小毛球推開,自己扒著蘇譽的衣襟往外看,還沒睡飽的太子殿下並不介意,抱著父皇的大尾巴打了個哈欠,在蘇譽溫暖的胸膛上蹭蹭腦袋,繼續睡了。
蘇譽抬起頭,吐了吐舌頭,這藥粉可真苦!
蘇譽看不清那怪物的模樣,只隱約能看到些白色的尖刺。
船上到處都是魚腥味,兩人走到艙中便不約而同地變成貓,擠進了國師的房間,那裡一定是溫暖乾淨的。
「你們沒事……吧……」景王嚷嚷著沖了進來,頓時長大了嘴巴。
「皇上!」蘇譽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抱住皇上那因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身體。
「來來,高鵬,你來剁一會兒!」景王把盡職盡責守在一邊的魯國公世子拉過來,給他還沒來得及還給蘇大人的護腕里充上內勁,順手把砍刀遞給他。
「不如你變成貓我抱你出去吧。」蘇譽提議道,傷口雖然收住了,但那麼重的傷再神奇的療傷也不能讓它立時好了,亂跑的話說不準還會裂開。
鮫人姑娘海珠站在船頭,看起來昨晚似乎睡得不好,眼底有些發青,但精神很好:「過了這片暗礁就是鮫人海了!」話語中有掩飾不住的高興。
蘇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兩人相連的地方被吸走,並沒有什麼不適,只是覺得有些睏倦,這該不會是什麼吸陽氣的邪術吧?
一根長長的骨刺,正深深地插在皇帝陛下的肩胛上,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半身衣袍!
王爺,等等,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啊!
「蠢死了。」皇上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還不忘在識海中數落一句。
蘇譽不怎麼靈光的腦袋,在遇到皇帝陛下的事的時候偶爾會很好用,忽而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那道快速長好的傷口,難道是他們之間的血契可以互相分擔傷害或是輔助療傷?看著緩緩閉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雙目,忍耐著疼痛的貓大爺,蘇譽咬牙,管他對不對,試試再說。
安弘澈跟著坐起來,準備出去看看情況。
皇帝陛下在黑暗中睜開眼,四下看了看,將睡得安然的蘇譽攬到懷裡。那些玄蛭隨時可能捲土重來,他不敢睡得太沉。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國師留下這句虛無縹緲的話就抬腳走了出去。
今日蘇譽的話倒是提醒了安弘澈,當初他倆沒有交換精血的時候,玄蛭也確實襲擊過蘇譽,而且還不止獵場那一次。他變回人形離開蘇家之後,交代蠢弟弟派人保護蘇譽,結果昭王告訴他,有玄蛭埋伏在蘇家宅子附近。這令他很是不安,時常回去看望蘇譽,幫他解決那些暗中的雜碎。
蘇譽摸了摸鼻子,果然是他想多了。
不遠處的海上,立著一個足有三丈高的巨大怪物,龍頭豺身,形似山河圖鑑中的睚眥,然而又有所不同,那頭與身的連接處,乃是一個長長的長滿了骨刺的脖頸!那龍頭也長得不甚好看,張口嘶吼,露出滿口尖牙。
正摸得開心,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皇帝陛下緩緩轉過身來,脖子上的毛球吧嗒一下掉在枕頭上:「你在做什麼?」
這暗礁實則是海底的高山,跨過這座高山,就是另一片天地。
「我……」看看你的傷,第二個字還沒說出來,「轟!」船身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正拉扯間的兩人頓時被顛得滾落下去,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軟墊。
蘇譽心疼得要死:「皇叔,這怎麼能直接拔呢!」不該先灌點麻藥什麼的嗎?
「小心!」景王提著魚叉衝過來,將一道黑影叉死在水中,竟是一隻玄蛭。
「唔……」皇帝陛下緊抿著薄唇,月光下的俊顏血色盡褪。
皇帝陛下一直站在船頭,蹙眉看著海面。
「咪……」太子殿下從蘇譽的衣襟里爬出來,身上的毛毛都被壓扁了。
哄著父子倆吃了晚飯,蘇譽蹭到皇上身邊躺下,把兒子放到兩人中間:「皇上,玄蛭為什麼也會射殺我呢?」今天皇上說的那般篤定,國師也沒有反駁。
海中的玄蛭被那純凈的狴犴血吸引過來,蝗蟲一般不要命地往船上撲,國師讓好不容易爬上船的汪公公把那截帶血的骨刺燒了,玄蛭的撲殺才有所緩解。船上的將士們殺不了這些怪物,但可以將他們拍暈扔給王爺,殺得手軟的景王和凌王就搬了個凳子坐在甲板上,等著將士們把玄和-圖-書蛭扔過來,他們再給補上一刀,如此無聊地砍了一晚上。
將士們倉皇跑出船艙,可怖的呼嘯聲震耳欲聾,眼前卻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船身晃動得厲害,皇帝陛下拉著蘇譽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夜能視物的眼睛將黑暗中的一切看得分明。
「把我放下。」安弘澈單手按著傷口,低聲道,沒有血色的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顯然是在忍耐著疼痛。
蘇譽給皇上呼著呼著,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天快亮的時候才猛然驚醒,趕緊查看皇上的狀況,驚喜地發現那深深的血洞竟然已經收口,俊美的臉也不像昨晚那般蒼白,隱隱透著幾分淡粉色。
皇帝陛下看著他,一雙美目變得亮晶晶的:「這法子會消耗你自己的精血,你……」
安弘澈背著蘇譽在浮木上迅速跳躍,揮動手中的短劍抵擋著攻擊,另一艘皇家大船上甩出了繩索,凌空一躍單手接住,借力迅速朝船上飛奔。
無數的玄蛭從水底爬出來,皇帝陛下將蘇譽甩到背上:「抓緊!」
安弘澈單手捂著傷口,藉著蘇譽攙扶的力量猛地轉身,一劍朝蘇譽身後劈去。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他要快些好起來,才能在這海上護住他的蠢奴。
黑夜降臨,海浪有規律地敲擊著船身,皇家的戰船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國師在床頭緩緩坐下,方才的施法讓他有些脫力,原本粉色的唇如今也變得有些發白。
「是因為我是異星?」蘇譽自顧自地猜測道,上次在獵場,皇上殺的那個東西估計就是這玩意兒,當時那箭可是衝著他天靈蓋來的。
「如果父皇他們當年走的也是這條路,你說,是什麼弄翻了船?」安弘澈看著因為夕陽西下而漸漸失去光芒的海面,微微眯起眼。
「嗖嗖嗖!」那怪物絲毫不給眾人喘息的機會,巨大的骨刺連番射來,釘在木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蘇譽目瞪口呆地看著國師將那玉蔥一樣的五指扣在骨刺上,就那麼粗暴地直接拔了出來!
「啊?」蘇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皇帝陛下瞥了他一眼:「那是因為朕在旁邊站著。」
船身觸到了暗礁,底下破了個洞,好在並不嚴重,隨船的工匠們趕緊下去修補。
皇帝陛下瞥了一眼蠢兒子,稍稍撇過頭去:「沒事,朕睡會兒就好了。」露在外面的耳朵,不知為何有些發紅,在這失血過多的狀況下尤為顯眼。
蘇譽想要上前,卻被凌王拉了一把:「等國師看完你hetubook.com.com再過去,我出去幫忙。」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出去對付玄蛭。
黑夜降臨,烏雲遮住了明月,伸手不見五指。
蘇譽無辜地望回去。
聽了凌王的話,蘇譽看了看穩如泰山的國師,稍稍放下心來,有國師在,想必皇上不會有事……
「吼——」巨大的嘶吼聲衝破天際,海上掀起了巨浪。
俊美的帝王背對著他側身而卧,寬闊的身軀遮擋了部分陽光,金色的小毛球在那修長白皙的脖頸上團成一團睡得安穩。
伴著一聲尖銳的呼嘯,一隻手舞足蹈的玄蛭被砍成了兩段,更多的鮮血從皇帝陛下的傷口汩汩流出,從那修長白皙的指縫蔓延到淺金色的衣袖。
「真有用?」蘇譽眼前一亮,有用就行,低頭準備再舔兩下,忽而被皇上按住後腦,眉心相觸。
怪物來得快去得也快,烏雲散去,明月當空,幾個王爺和國師已經上了船,蘇譽回過神來,連忙從皇上身上下來。
蘇譽趕緊把人攬到懷裡半托半抱著。
一隻腳剛剛觸到船沿,皇帝陛下突然悶哼一聲,一個踉蹌跌了下去,連忙收緊手中的繩索,短劍插入船身,這才借力翻上去。
工匠們只用半天時間就修好的破損之處,船隊再次出發,風平浪靜一直持續到黃昏。
海珠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原該是快到了,可……」自打那海怪出現后,眼前的海域就跟她記憶中的不同了,昨晚她還特意潛下水看了看,別說海島,就連回家的路她都找不到了。
這艘船乃是與他們原先坐的那艘一起建造的,格局都差不多,不過這幾日用來盛魚,免不了到處瀰漫著海腥味。蘇譽頭重腳輕地跟著進了卧房,明亮的燭光下,那尖銳的骨刺顯得尤為刺目,更可怕的是,尺長的骨刺半截已經變成了紅色,就像一根巨大的粉筆,在貪婪地吸著皇帝陛下的血液。
凌王見魯國公世子一絲不苟地開始剁玄蛭,便也把刀扔到一邊,抻了個懶腰:「走走,咱倆進去睡會兒。」
皇上沒有接話,只是依舊眉頭不展。
皇帝陛下光著上半身,賢君衣衫半敞,一截衣帶還抓在皇帝陛下的手裡,兩人在軟墊上四肢糾纏地滾成一團。
越來越多的玄蛭開始不要命地朝船艙撲,叮叮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時不時還有黑色的箭矢穿透窗戶射進來。
「小心!」不遠處的景王突然驚呼一聲。
片刻之後,蘇譽揣著兩隻毛球走出了船艙。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皇帝陛下似乎不太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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