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對於這樣的人，郭大路是充滿敬意的。

鐵生眼中露出好奇之色，「剛才你跑的這麼快，這世上真的有你書中寫的絕世神功？」

郭大路健壯高大的身軀站在地壇正中，在清涼月光的照耀之下，猶如鎮壓整個祭壇的神祇一般，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凝重端正的意味。

這道霹靂雷霆一般的響聲過後，又是一陣雷聲響起，只不過這道「雷聲」已經由剛才的響亮轉為沉悶。

這其中有絕望，有抗爭，有黑暗，有光明，有不屈，也有順從，但到了最後，只剩下一聲低低的嘆息。

鐵生見他避而不答，便不再問，慢慢抬頭望向天空明月，獃獃出神。

張大爺揉了揉眼睛，呆了片刻之後，將目光看向手中的二鍋頭，「壞了，喝壞眼睛了！怪不得是這麼便宜，難道是假酒！」

郭大路看了他一眼，腳步邁動，片刻間便已經走到了不遠處的方方正正的地壇之上。

「人你妹！這句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不？」

就在現場幾個女孩連同鐵生母子都感到驚訝萬分之時，郭大路的身子如同一輛發瘋極品跑車，轟轟隆隆的衝出了地壇公園，然後帶著一串煙塵直直穿過長街，奔向王小璐所在的音樂學院。

郭大路繼續吹奏，這嗩吶聲時而蒼涼渾厚，和圖書時而溫柔纏綿，時而高亢如雲，時而低沉難辨，種種變化不一而足。

今天吃了一頓烤鴨，認識了一對母子，茫茫人海，億萬眾生，能夠相識，自然是緣分使然。

「人怎麼可能跑的這麼快？」

郭大路道：「這是我即興為你吹奏的，名字還沒有，你來取一個吧。」

王小璐也大吃了一驚，「我光聽大路哥說他純陽功練成了，卻從來沒有見過，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光是現在奔跑的速度，現在的世界長跑冠軍跟他提鞋都不配！」

這三道過門大調，第一聲似乎是在暴風雨中向蒼天發出怒吼，第二聲卻像是由憤怒轉為平靜，第三聲卻是由平靜轉為淡然，短短三個音符，卻令人聽出三種感染力極強的情緒。

他將手中的嗩吶湊到了嘴邊，吹出了第一口氣息。

就在這些人亂叫之時，郭大路身形如風，轟轟隆隆的再次沖回了地壇。

「好像是個人！」

在郭大路多出的一份記憶中，在另一個世界里，也有這麼一個類似的人，同樣的堅強，同的不屈，同樣的與命運抗爭了一生，同樣的以生命來提煉文字，同時又以文字來詮釋生命，甚至兩個世界中的人物的名字都相差無幾。

月光照耀之下，露出他胸腹間發達到驚m.hｅtuｂｏoｋ.ｃom.cｏｍ人的大塊肌肉。

今天音樂學院的門房張大爺正在小房間里看著電視嚼著花生米喝著二鍋頭自娛自樂，忽然聽到轟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急速奔向門口，不由得嚇了一跳，「誰家小子這麼愣頭青，在這麼多人的路上還開這麼快的車？」

現在既然鐵生想要聽一曲嗩吶，恰好郭大路又會這個，哪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要為這個新認識的朋友吹奏一曲。

他對郭大路道：「你很懂我！」

郭大路顧不得這個，看向坐在輪椅上眼睛一會兒眯起一會兒睜開的鐵生，笑道：「我剛才去了一趟音樂學院，拿了一個嗩吶來，我給你吹一曲試試怎麼樣？」

這種情形，最為恰當的稱呼只能說成是緣分。

之前輪椅上的男子以及他的母親，他們母子兩人之間那種深沉內斂的悲痛，那種在苦難的黑暗中尤自尋找光明的堅強與不屈，坦然與不舍，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射穿了他的心防。

等他突然出現在王小璐等人面前時，上身短衫的紐扣已經全都在急速奔跑中被強風吹的脫落遺失，短衫完全敞開。

郭大路見他身在彌留之際，竟然還有這麼的好奇心，笑著搖了搖頭，「現代社會，武功再高能做什麼？哪裡比得上文字力量ｍ•ｈeｔubｏｏk.ｃom.cｏm的強大？」

直到郭大路嗩吶里的最後一聲嘆息吹出之後，他終於奇迹般的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抬眼看向走過來郭大路，「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幾個學生在校門口嚷嚷成團，差點摔倒在地的門房張大爺也扶著房門破口大罵，「這是什麼他媽鬼東西？姥姥！」

他看向大門處的煙塵，喃喃自語，「這風挺奇怪啊，跟旋風似的，卻又有點不像。」

此時月華如水，四夜無聲，偶有夜鳥振翅，風動蟲鳴，愈發顯得清幽寂靜。

坐在輪椅上的鐵生在這嗩吶聲中，身子不住顫抖，幾次扶住輪椅扶手想要站起，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就憑他們母子這種精神，即便他們兩人什麼都不說，即便他們與郭大路是陌生人，郭大路也會主動為他們做些什麼。

郭大路這一口氣息吹出之時，高亢激烈的嗩吶聲便從喇叭口炸然響起，猶如一道滾雷在空中炸響，震的四下夜鳥驚飛。

隨後聲音開始轉為蒼涼低沉，那似乎是在傾訴命運中的種種不順，但在低沉中偶爾夾雜幾分亮色，那是在昏暗生命中的一抹亮光與希望，那是不屈的靈魂與命運的抗爭。

它似乎穿越了時空，恆古長存，似乎見證了諸多眾生的悲歡離合以及包含了人類本身和圖書的懦弱與不屈，抗爭與順從的種種矛盾的情緒。

它在眾人的心中，真真正正的是響在過去，響在了現在，響在了未來。

張大爺看向旁邊的一名戴眼鏡的男生，「怎麼跟見鬼了似的……」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在校園內又是一道轟隆聲響起，一道狂風從他身邊急速刮過，將他吹的一個趔趄，差點當場摔倒，站在大門旁邊的幾個學生齊聲尖叫，「卧槽，啥玩意兒？」

看到在這座地壇的寬闊空地上，月光下郭大路急速奔跑造成的翻滾如龍一直延伸到目光難及之處的滾滾煙塵，宋倩、謝清麗幾個女孩都吃驚的長大了嘴巴，「天吶，跑車也未必能跑這麼快啊！」

它猶如一道看不到卻能聽得到感受得到的時光，將所有人都包含了進去，酸甜苦辣人生百味，盡在其內。

如今鐵生臨終之時想要聽一曲嗩吶，郭大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滿足他的願望。

隨後又是一聲「雷音」，但已經幾乎細不可聞。

「哎，哎，怎麼了這是？」

不遠處的王小璐、宋倩等人身子齊齊一震，坐在輪椅上的鐵生在聽到這道聲音之後，在輪椅上不由自主的做出向後仰躺的姿勢，似乎真的有一道霹靂雷霆在眾人頭頂擊落，這道嗩吶聲響起后，聽的所有人都汗毛直豎，心頭和-圖-書怦怦直跳。

「我特么怎麼知道？」

他走出房門，看向四周，發現門口附近的幾個學生也都是一臉懵逼的神色，似乎看到了難以相信的事情，都是面面相覷，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這麼奇妙，有些人可能一輩子在一個地方出入相見而不會生出交集之心，而有的人卻可能只是一面之緣便成了生死之交。

「那你說是什麼東西？」

待到最後一聲低吟聲緩緩結束后，現場所有人才漸漸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這嗩吶聲給人的感覺似乎從開天闢地之時便已經被吹響，而到天地終結之時，依舊還在回蕩。

郭大路很少像現在這般產生劇烈的情緒波動，但今天這母子兩人卻使得他難以自抑的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嗆之情。

不像別的吹嗩吶的人那樣先是一個低低的過門，然後再將腔調逐漸拔高。

等他起身看向門外時，便看到一道人形物體狂風幻影般衝到了大門前，毫不停留的直奔校內而去。

鐵生感激的看了郭大路一眼，略一思忖，輕聲道：「那就叫歲月吧！」

從音樂學院的樂器室，到王小璐鐵生他們所在的地壇中心，期間距離不下於三千米，但郭大路全力奔跑之下，甚至用了三分鐘都不到！

「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