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出府
賈琮問道：「不知老爺所說何事？」
但我從未聽過李侍郎公子之名……」
賈琮沒理會晴雯的挑釁，而是對抱了件衣裳進來的小紅道：「下月初九是鏈二哥的生兒，十二是林妹妹的生兒，三月初三是三妹妹的生兒。這三日我多半是回不來的，小紅記得將我備好的禮分別送去。再代我告一聲惱，說不能回來為他們慶生，十分抱歉。」
賈琮道：「都妥當了。也給老太太、太太磕了頭，等見過老爺，就去東路院……」
賈琮行罷大禮后，賈政叫起，和聲問道：「可都準備妥當了？」
……
倒不是賈琮不要她去，是林之孝家的親自登門，向賈琮討的人情……
午時三刻，賈琮與春燕、晴雯、小竹、覓兒四個丫鬟，入布政坊尚書府，九梅院。
小紅心裏一嘆，可到底不願在賈琮入監的日子里，讓他太不愉快。
不理春燕在一旁抱怨，晴雯在一旁嘲笑，賈琮又道：「我去學里讀書，雖說每三日可以回尚書府一天。可回去不也還要一直忙著做學問？她們幾個也不過是在院子里白守著。人生地不熟，老子娘也不在跟前，還不如你自在。國子監也不過二三年的光景，一轉眼就過去了，回來后還不是一樣？」
晴雯罵人時牙尖嘴利，吵架時其實並不高明。
所以無論對誰，都是這套說辭。
說著，賈琮垂下眼帘。
正式成為了一名，國子監監生。
賈琮道：「老爺，有馬車就好，長隨和小廝就算了罷……先生出行，也沒跟那麼些人，我不大合適……」
賈琮躬身應是。
賈琮聞言忙道：「老爺，我幾乎從無出門時，都未聽說過李侍郎家，怎會相干？
墨竹院，東暖閣。
和*圖*書不過見小紅情緒低落至斯，他笑道：「你一直是個明白人，不像春燕，這會兒子怎麼也犯起糊塗來了？」
琮雖奮作，誓要取一番事業，不負老爺所重。
青緞靠背坐褥上，王夫人淡淡笑道：「原以為明兒和寶玉一同去學里，不想你先生打發人來，讓你今兒就去。去就去吧，到了學里，別只顧著用功，也要仔細身子。沒有丫鬟婆子在跟前，愈發要自己愛惜，勤換衣裳。」
除卻賈政並五六位清客相公，賈璉、賈寶玉、賈環也在。
賈政聞言，頷首道：「我料也是如此，琮兒只管好生讀書，這些事不必理會，我會派人去侍郎府支會一聲的。」
辰時二刻。
而賈環則撇嘴不齒：賈琮愈發不要臉了，這樣的話都說的出口，我都替他肉麻的慌……
賈琮想了想，笑道：「牡丹玫瑰太艷，水蘭臘梅太冷，我以為，姐姐溫柔賢良，謙和美德，當最喜歡山谷上的山茶花。必無差錯！」
「去了尚書府那邊，記得多孝敬師父師娘，日後，仰仗那邊的時候多呢……」
平兒抿口一笑，水杏般的美眸完成了月牙，看著賈琮叮囑道：「去了學里，萬萬記得照顧好自己身子。天涼了添衣，天熱了減衣，但切記不可一次減的太多，要懂得春捂秋凍的理兒。」
賈琮聞言點點頭，然後撩起衣襟前擺跪下，微微哽咽道：「琮生而卑賤，為高堂父母厭棄。
說罷，對著有些恍惚的平兒，賈琮得意的燦然一笑。
今蒙老爺看重，送琮去那天下第一等學府進學。
賈琮感激道：「勞太太牽挂，侄兒感念萬分。只盼老爺太太長命百歲，待琮學成功名，必結草銜環以報老爺太https://m.hetubook.com.com太活命再造之恩。」
賈琮笑著點頭應下。
說罷，誠心的磕了三個頭。
……
「雖要用功學業，但也不可把自己逼的太狠，你才多大點，還是個孩子呢，若是逼的太狠，熬壞了身子，可怎麼了得？」
又怎會一樣呢……
經過數日的磨合，晴雯已經有了原著中的幾分風采……
出了榮禧堂，繞往後面的甬道，經一麵粉油大影壁，賈琮到了鳳姐兒小院。
這幾日熟了后，兩人沒少抓抓撓撓頑鬧，見又要鬧起來，賈琮無奈笑道：「我說不用你們伺候，你們偏要。這番功夫，我自己早就收拾利落了。」
賈琮點頭道：「剛才從太太那裡出來。」
……
賈政微微皺眉道：「據聞昨日朝會後，大司空當著滿朝重臣的面，給了禮部李侍郎一疊狀紙，上面都是其子所犯罪行。李侍郎幾乎下不來台，驚怒之下，說必會給朝廷一個交代。下午，就命刑部進入其家，將其幼子鎖拿下獄，隨後又上了乞骸骨的奏摺……此事，我隱隱聽說，和你有些干係？」
榮禧堂，東廂。
倒是前日從先生家歸來時，李侍郎家的公子攔下我，說了些不明不白的話，還邀我去他家做客。
在榮慶堂門口處給賈母磕了頭，算是告別後，賈琮又來至此，與王夫人告別。
敕造榮國府。
崇康十年，正月三十。
鳳姐兒這會兒自然不在，她在賈母院侍候著。
午時初刻，賈琮拜別賈政等人，自榮府西角門而出。
賈政一想，還真是如此，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備一架馬車吧。不過今日不成，今日要送你的丫鬟一併去尚書府，還有些行禮書籍。」
這是宋岩再三和_圖_書叮囑於他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賈琮牽連到朝廷黨爭中。
這話……只能蒙鬼。
書房一側，賈寶玉目瞪口呆的看著賈琮，又羡又嫉，他是做不到和賈政這樣親近的。
賈琮聞言，笑了笑，看著滿面感慨的平兒道：「平兒姐姐，如今我長大了，不是孩子了。下回再送花兒，必不會送錯。對了，姐姐喜歡什麼樣的花兒？」
見她這般，晴雯和春燕都不鬧騰了，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一一應下后，過了好久，平兒才說完，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笑了，對賈琮道：「那年我陪二奶奶進門兒時，你也就比板凳高些。一看就是本分老實的孩子，卻不知被哪個黑了心的，哄著拿著一束白花來送我。二奶奶和我都知道你必是被人哄了，可大老爺還是使人將你好打一通。結果沒二天，你傷還沒好，再次看到我，還是笑的那麼稀罕。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一直都是……」
賈琮也樂得裝作不知，轉身遙遙往東路院方向跪拜了番，再起身面對賈政。
唯望老爺太太保重慈身，待琮學成歸來，日夜侍于膝下，以全孝道！」
見其如此，賈政大受感動，連聲道：「好好，好孩子！你安心去讀書，家裡什麼都不用去挂念。你能蟾宮折桂金榜題名，便是對我和太太最大的孝敬。」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
不過見賈政感動成這樣，他眼珠子悄悄轉了起來……
既然是父母之命，賈琮又怎能不成全？
賈政又叮囑了幾句，不過是去學里要好生讀書，不可被旁人教壞，也要注意身子云雲。
滿院陽光。
未幾，就見平兒快步出來，俏臉上帶著溫柔可親的笑臉。
進了院門兒，就見一二小丫頭子hetubook.com.com在庭院內頑。
臨上馬車前，回頭朝正門方向深深一望：
未時二刻，賈琮告別尚書府，由尚書府長孫宋華相送，與尚書府太夫人侄孫吳凡為伴，自通義坊鼓樓大街，過集賢門琉璃牌坊，入國子監外舍國子學。
平兒忽然覺得臉有些燒，心裏納罕，分明當他是個孩子，口中卻鬼使神差道：「你以為姐姐喜歡什麼花兒？」
小紅這般，很簡單，因為她不會和晴雯、春燕一起去尚書府，而是留在賈府。
聽他說的心誠，王夫人始終浮在面上的笑容，多了點真意，道：「你和寶玉一天生兒，才多大點，哪裡就整天想著這些？老爺和我都不用你報答什麼，日後你們兄弟扶持著好生過活，不讓大人操心，就是極好的。在學里好生讀書，不用惦記家裡。去吧，別誤了時辰。」
……
平兒笑道：「前兒讓人給你做了身衣裳，才打發丫頭送到你院兒里，讓晴雯給你收起來。我料你就要來了，可曾給老太太、太太磕過頭？」
一直到了辰時末刻方完畢，賈琮皆一一應下。
見賈政沉下臉來，一旁賈璉忙道：「三弟今日不必去了，之前我去請示時，大老爺和大太太都說，身子不大適，今日不好相見。讓三弟好生進學，不必以家裡為念。」
琮得老爺大恩，此時難報萬一。
賈府外書房。
賈政對他此舉很滿意，可見是個有孝心的孩子，點頭道：「既然大老爺大太太這般吩咐了，敬孝道也就不急於一時。你鏈二哥給你備好了車馬，選了長隨和小廝，一會兒他們護著你去尚書府。」
聽晴雯嘲笑，春燕也不示弱，反口道：「前兒也不知哪個，聽說能跟著三爺去尚書府過，笑的和花兒一樣！別以為ｈｔｔps://ｗｗw.het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m你生的好，就能欺負人！」
若非老爺太太慈恩，幾不能苟活至此。
多半又是一通尖酸刻薄的謾罵。
賈政忽地話音一轉，問道：「琮兒，有一事你是否知情？」
晴雯正在與賈琮梳頭，瞥見春燕端著銅盆和帕子進來，嘴上抿不住的笑，便啐罵道：「吃了蜜蜂屎了，從前兒晚上就一直笑，羞也不羞？」
因而疑到了我身上。
至於他為何疑我，想來是因為去歲秋日，我在南集市衚衕上，順手幫過一家人，那家人正好是苦主。
被春燕一堵，氣的想要動手。
賈琮上前行禮道：「平兒姐姐，我要去國子監讀書了，來和你道個別。」
我不敢擅專，說要回來稟明老爺太太，他卻說不必驚動，不用了。
倒是平兒姑娘，應該在。
晴雯聞言重新回到位置，繼續給賈琮梳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撇嘴道：「三爺怕是煩我們了，嫌我們粗手粗腳，想去尚書府尋人家的丫鬟伺候。我聽說，他們那樣的人家，連掃地的婆子都會背幾句詩哩，自然不是我們能比的……」
……
不過賈琮到底不是寶玉，不會無底線的溺愛寬縱，所以晴雯也不敢像原著中那樣，和寶玉干嘴仗一般同賈琮說話。
具體怎麼回事，我亦不糊塗著。
只能悄然抹去眼角的淚痕，強顏歡笑道：「三爺放心，我省得的。」
聽著平兒用輕輕的聲音，娟娟細語的叮囑著，賈琮眨著眼，看著那張溫柔可親如畫般的容顏，心中暖煦微醺。
看到賈琮進來，忙進去尋人。
然心中實有牽挂難放。
小紅情緒卻不比晴雯和春燕兩人，顯得有些低落，輕輕應了聲：「嗯。」
賈政見他如此懂事，心裏忽地一嘆，道：「時候也不早了，琮兒早些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