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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見寶玉這般謝她。

吳氏聞言，先是憐惜的看了妙玉一眼，卻忽地想到什麼，急問道：「吳王橋後顧氏？我記得當年有一堂妹便嫁入定慧寺巷顧家，姓吳，閨名琴穎……」

宋華連連搖頭道：「祖父並未教我，進學之後，還是以四書為主。」

這其實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薛姨媽這會兒說出，多少有些賭氣的意思。

寶釵：「……」

一直帶著清冷疏遠氣息的妙玉，聽聞知客僧之言后，明眸登時睜圓，似比方才晴雯等人得知那樹葉子便是西天真經還震驚，脫口而出問道。

寶釵心知黛玉尋事，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不一般見識，可這等事上，卻不得不反擊，因而笑道：「雖不是米芾的，卻是顏魯公的字。林妹妹不厚此薄彼，我難道是不知禮的？」

吳氏和慧靜師太的語速輕快，語調好聽，但賈琮聽不大懂……

湘雲在一旁看的不忿，她給寶玉做的鞋襪，費的功夫不比一個香囊多的多？

「好妹妹，多謝你的壽禮！」

她問黛玉道：「林姐姐，你送三哥哥什麼？」

這等私密話，讓薛姨媽悚然一驚，順著王夫人的話往下想一想，心裏就說不出的厭惡和噁心。就算之前還有些小心思，這會兒也徹底死絕了，連連搖頭道：「姐姐說的是，沾惹不得，沾惹不得。回頭我就和寶丫頭直接說明白，就照著這個說。她是個明白的，必能明白咱們的苦心。」

又見她帶髮修行，便笑問她的出身。

一旁正與吳氏聊鄉杍舊事的慧靜師太回過頭嗔誡了聲：「妙玉！」和_圖_書

薛姨媽聞言，雖也知王夫人說的是實話，可還是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來。

又對吳氏歉意道：「我這弟子，本為養身方入空門，心思並不全在佛祖燈前。雖然極靈慧過人，精通經文，可卻更喜詩詞。近來都中人人皆唱清臣詞，她亦極喜歡。此刻得知這位小施主便是清臣公子本人，故而失態。」

知客僧驚奇的看著賈琮，念了聲佛號贊道。

賈琮道：「不就在樓下？」

薛姨媽奇道：「不是說沒什麼嗎？那家可是要選入贅的……」

像米芾這樣的大家留下的墨寶，能收集到一副都是難得，怎會有兩把一樣的摺扇？

慧靜師太說道：「她原也是仕宦人家的小姐，家住蘇州定慧寺巷吳王橋后，本姓顧，亦是名望之族。因自幼體弱，舍了多少替身也不足，只好自入空門，方好了起來。卻可憐家中父母早逝，如今只存一人，便一直跟著我。」

黛玉：「……」

王夫人聞言，面上終於又浮現起淡淡的微笑來。

吳氏聞言，便知妙玉不過暫存佛門罷了，並不見怪。

王夫人聞言，面色和緩了許多，勸道：「你也是糊塗了，她這個年紀，剛知了人事，琮哥兒又是那樣的情況，別說是她了，換做咱們年輕時，又能好多少？這個時候埋怨不頂用，你們母女娘兒倆，得將事情鋪平了說，不用藏著掖著，自己娘兒倆怕什麼？寶丫頭是個極明事理的，會明白你的苦心的。再者，琮哥兒和葉家那位瘋丫頭又不清不楚，難保他們之間沒什麼。真要有什麼瓜葛，和*圖*書以後慪也要慪死，家裡都沒法做主，有苦也只能自己咽。」

「在哪？」

一年到頭來葯比飯用的還多，她年紀不大，心思又重，見天兒和寶玉鬧。上回更是連血都嘔了出來……

「子厚，你認不認得？」

「啊！那是我先祖母！」

真真是豪門無情哪……

此刻聽聞賈琮之言，四雙眼睛登時睜得溜圓，直愣愣的看著那「小葉葉」，不敢置通道：「三爺，這……這就是真經？」

黛玉啞然失笑，不與她計較。

王夫人聞言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了薛姨媽一眼，道：「這麼大年紀了……」

這樣的福分，哪裡能成事？

湘雲忙笑著逃開求饒，黛玉追她不上，見寶釵相攔，惱道：「好姐姐，怎沒送三哥哥一幅畫，也好還個人情呀？」

不過王薛二人並未喝茶，王夫人淡淡道：「琮哥兒生的好，這倒也罷，關鍵他寫的好字，連大司空那樣的高官都喜愛之極，老爺也常常誇讚，如今又作得好詩詞，都說是極好的。寶丫頭她們又都是喜愛這些的，怎能不入了眼去？也是情有可原。再者，日後這榮府的爵位都是他的，呵呵……」

「呀？！你便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清臣公子？」

一旁處，賈琮與宋華面面相覷……

能熬多久都不知道，你又擔心什麼？左右不過讓她先陪著寶玉頑幾年罷……」

「阿彌陀佛！清臣施主不止詩才沖星河，連我沙門典故都了如指掌，真真難得。」

賈琮打趣問道。

自己的心意被這般喜歡，黛玉面上雖不顯，心裏也高興。

和_圖_書……

卻看向一旁的寶釵，問道：「寶姐姐，你送給三哥哥什麼壽禮啊？難道也和寶玉一樣，是一把米芾留筆的摺扇？」

薛姨媽卻仍未輕鬆，她看著王夫人遲疑道：「姐姐，這兩日老太太想盡法子在哄寶玉和林姑娘，我瞧著那倆小人兒又快和好了。老太太的心思，怕不是想要……親上加親吧？」

……

晴雯等人本來見所謂的貝葉經只兩片窄窄的樹葉，頗感無趣。

自忖「借刀殺人」之計不地道，便不再挑事，俏皮的對黛玉吐了吐舌頭。

賈琮笑道：「就算那舍利子不是，不過這大雁塔內，必有玄奘法師的頂骨舍利，為大慈恩寺真正的鎮寺之寶。」

不過上回因為和寶玉吵架，又逢史家來人接，賈母就讓她回去了，不像以前那樣挽留。

「咯咯咯！」

妙玉也全沒想到，自己竟還有這等親人在，眼神激蕩。

這幾日賈母勸了她多少遭，哄了又哄，總算讓她勉強原諒了寶玉當日的無心之言……

香菱憨憨地問道：「三爺，那孫行者哩？」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姊妹兄弟，兩人便又和好了。

聽黛玉相問，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賈琮點頭笑道：「天竺古時可沒紙張，經文都刻在這樣的貝多羅樹葉上。唐三藏取回的數百部經書，均是如此。」

薛姨媽越聽越不安，滿面愁容的唉聲嘆氣道：「姐姐快別說了，我們成什麼了……旁的倒也罷，現在想想，上回蟠兒惹禍時，琮哥兒出手相助，那一會兒怕就動了心了……姐姐啊，這可怎麼辦哪！寶丫頭素來懂事和_圖_書，如今怎就不想想，琮哥兒縱有萬般好，可有那樣一個娘……日後我死了都沒臉去見老爺啊！」

若林丫頭果真是個好的也罷，我便不說什麼。可你瞧她那身子骨，可像是個有福壽的？

炕桌上只擺著兩盞茶，淡淡的雲煙自茶盞升起，香氣清新。

鋪著猩紅莽條褥的炕上，王夫人與薛姨媽姊妹二人坐于炕桌兩邊。

等再過幾年，怕是老太太都不會有這個想念，外孫女到底比不得孫子。

賈琮搖頭笑道：「孫行者不知去了哪裡，不過我知道唐三藏在哪。」

四個丫頭齊齊問道。

再說，林丫頭先天底氣不足，日後怕連身子都長不開，如何生養？

黛玉吃了一虧，又見湘雲在笑，惱的上前捉打，啐道：「偏你惹出來的是非，你還有臉子笑我？」

他也不好總盯著妙玉看，雖說能在此時見到妙玉，的確算是一種驚喜，可他連寶黛湘雲都見過了，見到妙玉也談不上激動。

賈琮笑道：「無趣。」又對一旁晴雯等人問道：「你們愛看熱鬧的戲，喜歡《孫行者大鬧天宮》的熱鬧，喏，這就是孫行者保護唐三藏從西天取來的真經。」

一旁湘雲見黛玉難得被噎住，樂得咯咯笑了起來。

回到史家，過的日子處處不順心，也讓湘雲學了個乖，不再直接噎人。

左右看了看，見沒丫鬟靠近，姊妹間說話愈發露骨了些，王夫人低聲道：「縱然老太太有這樣的心思又能如何？賈家上一輩雖有姊妹四個，可老太太嫡出的就林丫頭她娘一個，如今愛屋及烏疼到林丫頭身上，心疼狠一些hetubook.com.com也是有的。

我女兒昏了頭，你兒子也沒多好……

屋內竟無丫鬟服侍。

湘雲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一次做了兩雙鞋襪。」

賈琮回禮道：「法師謬讚了。大慈恩寺乃長安四大譯經場，又是法相祖庭，小子生於此地，不敢不知。」

其實看不出什麼來，因為都不識字……

榮府，榮禧堂東廂。

賈琮引著眾人入內后，圍在當中木台邊，看著木台上黃錦中擺放的窄窄的兩頁貝葉經。

如今他們都還小，老太太也許有這個心思。

榮慶堂東暖閣內，賈家姊妹們均聚在此處頑笑，寶玉手裡拿著一個香囊，翻來覆去的看，愛不釋手，對黛玉已是謝了十來回了。

到底都是小兒女，沒那麼多計較，頑笑間也並不當真。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湘雲一眼，道：「自然也是香囊，我一次做了兩個，都是一家的哥哥，難道厚此薄彼不成？」

王夫人冷笑一聲，輕聲道：「他家姑娘養成了那樣的性子，那太后抱的心思誰還不知？真要做出些什麼醜事來，我倒覺得平常的很。他家為了傳宗接代連臉面也顧不得了，太后一心做賢后，朝野都是讚譽，為的什麼？不就是遮掩這點『私心醜聞』嗎？旁人只道她深明大義，些許小節也只是瑕疵，便不好指摘。可葉家那個丫頭，才算被毀了。她毀了不要緊，左右是她葉家的人，可咱們要是沾染上了，才真噁心了去了。誰還敢和她搶男人不成？」

晴雯眼睛都直了，結巴問道：「那……那舍利子？」

不過，白紗遮面上，那一雙清冷秀氣的明眸，確實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