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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到底心志堅定，強迫自己在極短時間內冷靜下來。

現下他們卻是可以休息一番了。

此次同考官皆為趙敏政所奏，報與大明宮總管戴權，再由戴權轉呈于崇康帝，然後批複下來。

但是不管知不知，此刻都該當做不知。

所以，如果賈琮此刻將泄題之事上報與監臨官，那麼監臨官也要在第一時間，上報給總裁官。

只是……

不過，主司官趙敏政此時依舊沒有睡意……

張大人卻又有些擔心，道：「只是不知這位賈清臣的文章火候如何，只盼他不要辜負了總裁大人對他的期望才是。」

他多半只是別人摟草逮兔子，順帶的一個罷了……

以賈琮的心性，此刻也不禁如油鍋上的螞蟻，滿是煎熬。

倒吸了口冷氣后，賈琮心裏愈發冰冷雜亂。

只要不是太過，寧則臣就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貢院，致公堂。

驀地，賈琮又想起一事。

趙敏政等內簾官昨夜熬了一宿，出題抓鬮，又一起激動的暢想未來，到了這時，卻都精疲力竭了。

「啪！」

「總裁大人……」

因此，內簾官們最快也要等明日才有事做。

趙敏政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連連擺手道：「能送幾塊好香皂就成，家裡的蓮弟喜歡的緊，每旬都要買，就是太貴了……至於他那份份子，哪個敢惦記著？葉家那位在後面看著呢。咱們現在的對手主要是朝里那些人，其他的，能為助力的還是要援引為助力。五經魁就罷了，他年紀太幼，排名太高容易惹來非議。不過若其果真有此孝心，給他個亞www•ｈeｔｕbｏｏk•ｃoｍ•ｃoｍ魁又如何？」

對於貢院內發生的一切，總裁其事！

昨日那五名國子監的監生，失心瘋了般要和他一較高低，當時他便感到奇怪，總覺得這幾人有些癲狂。

一個字，都不能寫！

不過他並不會多事，貢院內的衙役小吏們，是絕對禁止開口的，說一個字都是大罪過。

「哎呀！哎呀呀！」

其實他又怎會不知？

貢院內便有監臨官，是總攝考務的大員，多由蘭台寺巡案御史擔任。

劉大人聞言，眼睛轉了轉，賠笑道：「甭管是和哪個的買賣，若果真有賈清臣的份子在其中，他若錄取了，便是總裁大人的門生，就該好生孝敬大人。總裁大人若果真取他為五魁首，他就是把沁香苑的份子全獻給總裁大人，都抵不住恩情。」

論起實務來，這些人自然並不在行，不然也不會那樣不入新黨的眼。

衙役舉著的木牌上，那七道義題，與吳凡帶來的那本小冊子上所記之題，分毫不差！！

正常慣例而言，在八月九日一整天的時間里，都沒內簾官什麼事。

新黨中人雖然覺得吃了顆蒼蠅一般，可也不好當真一手遮天。

他披著件薄錦搭裳在身上，做派不像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倒像是個富家員外。

「總裁大人勞苦功高，今歲之後，必然再度高陞……」

只是，試題泄露到這個地步，賈琮就算再蠢，也不會相信那幾個出題的內簾官是清白的。

更讓人驚恐的是，他們卻不會像賈琮這樣，一無所知，而是心知肚明。

這世和-圖-書上哪有這等巧合！

因為閹黨初興，夾帶里著實沒幾個人，所以天下十八省的鄉試，他們只能佔一個順天府。

既然幕後黑手費盡心思將小冊子送到他手裡，就絕不會沒有後手。

賈琮感覺到一個能將人吞噬的連骨頭渣都不剩的巨坑，就在他面前，再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會跌的他粉身碎骨。

他坐在致公堂內堂不走，其他同考官自然也不能走。

……

一個個表現的，讓趙敏政心裏熨帖不已，笑道：「論經義文章，本府的學子未必就能獨佔鰲頭，引領風騷，強中自有強中手，也說不準。可論起詩詞來，哼哼，有此人在，本府必然出眾。」

「四天前我去總裁大人府上拜會，見花池內一束芙蓉竟花開並蒂，我就知大人必然吉祥高照，官運亨通啊……」

那副虛心請教的模樣，真真讓人感動，絲毫不遜於後世的公務員水準……

為了掩蓋科場舞弊，一些人喪心病狂下，縱火殺人的事絕對做的出來。

更重要的是，賈琮絕不信，這科鄉試還能作數……

細細檢查無誤，不存在犯忌諱的字眼后，再往試卷上謄寫一遍。

這等時候還說這等屁話，日後都他娘的是罪過！

不過也對，他賈琮算老幾，什麼人會費那麼大的心思，布下這樣的大局，只為對付他一個？

「嘶……」

竟然，泄題了……

冷靜下來后，便有了決斷。

絕不能抱以萬一的心思。

崇康帝起了分權制衡的心思，新黨縱然再不滿意，明面上也不敢有絲毫怨望。

否則，也不會m.ｈe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m要與賈琮打那個賭。

這又不是沒有前例……

「總裁大人高瞻遠矚！」

曾經想貼過去人家都不要。

一口一口的啜飲著上等好茶，聽著周圍人不住的恭維：

只覺這位考生是不是魔怔了，怎麼一直保持著提筆的姿態，卻是一個字也不寫……

所以，衙役只靜靜的等著，到了時刻，他便不再停留，舉起木牌，前往另一號房。

他睜開眼，矜持笑道：「諸位大人多有謬讚，本官如何當得起？不過是同舟共濟，一起輔助聖君，平衡朝局罷。至於你們所言，今科鄉試是開國以來水準最高的一科，這本官可不敢保證。但有一點，本官卻能確定……」

額頭已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拿起了研滿墨池的硯台，倒扣在了試卷上。

張大人拍著額頭驚呼道：「我竟把此人給忘了，他也在本科中？」

明遠樓上三通鼓罷，內簾官悉數回到致公堂內，禁絕外部交流。

好陰狠毒辣的手段，這是要將事做絕，將本已被逐出中樞的舊黨，趕盡殺絕啊！

因為那七道義題，再怎麼了得的生員，也先要構思，再要往草稿紙上先寫一遍。

趙敏政見之哈哈大笑，精神愈發抖擻，道：「諸君豈不聞『人生若只如初見』乎？」

所謂總裁者，匯總裁決之人也。

「總裁大人英明！」

「誒，許大人此言差矣，非花開並蒂保佑總裁大人高陞，而是總裁大人官運太盛，激得蓮池內的水芙蓉，不得不花開並蒂……」

這一通流程下來，至少也得一天功夫過去了。

這等黑手，分明是htｔｐs://m.heｔｕｂook•cｏm•com要毀人不倦啊！！

第六名起另列一榜，如此，第六名亦是名冠一榜，稱為亞魁。

因此留下京兆一地，隨他們去折騰罷。

然後外簾官收卷，再謄抄一遍，之後才會送到內簾來審卷。

「哈哈，劉大人言之有理啊！要我說，有總裁大人領銜，今科順天府鄉試，必然會考出大乾開國以來，水準最高的一科來。咱們實打實的來評，少了二甲進士的水準，絕不容過！本官知曉，許多新黨中人看咱們為眼中釘肉中刺，到時候就讓他們親眼來驗一驗考卷，看文章火候如何！」

賈琮感到一股股寒意，如同冰冷的利箭般，從不知名的角落不停襲射而來。

「總裁大人遠見！」

如今看來，他們手裡，必然也會有一本小冊子。

最先開口的許大人又開口附和誇讚道。

書獃子又不是一個兩個，都是讀書讀傻了的，和他什麼相干……

「哦？哈哈，是是，果然李大人高見！下官不如，佩服佩服！」

「唔，張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新黨在朝中一手遮天，到了連陛下都不得不防備的地步，氣焰猖獗啊！往日里，他們何曾願意看我等一眼？如今有總裁大人為我等出頭，我等焉能不鞍前馬後，誓死效忠？一來感謝總裁大人再造之恩，二來，也可輔助聖君，匡扶社稷！」

一直微微閉目養神，實在心中暗爽不停的趙敏政愈發知道權利之美了。

賈琮心思百轉間，號房前舉著木牌的衙役卻擰起了眉頭。

賈琮現在還並不知道趙敏政等人的「好意」，若是知道他們現在還說這些話，心裏怕只會愈發驚ｍ•ｈｅtubｏoｋ.com.ｃｏｍ怒。

「不錯，李大人所言極是。而且總裁大人福蔭的不止是蓮花，連我等不也要沾大人之光，才能落一個房師的位置。不然，這等廣收門生的好事，何時能輪得到你我？我等實在受恩深重啊！」

這是要徹底埋葬整箇舊黨啊……

此言一出，眾人面色都微妙了起來，連連稱是。

此時每落筆一個字，等後面就要費更大的力氣去洗白。

既然註定要被廢黜的鄉試，他又何苦再去多寫？

考場上一切意外變故，都可告由監臨官定奪。

其他人反應也不慢，紛紛驚喜起來，模樣有些浮夸。

五經魁便是鄉試前五名，放榜時此五魁單列一榜。

趙敏政擺手道：「本官問過國子監的人，都說此人勤學之苦，超乎想象。文章火候也已極為老道，取一個鄉試名額不在話下。至於名次……容本官再想想。本官聽說，沁香苑的香皂極好，比海外進貢來的還好。還聽說，那是葉家那位芙蓉公子與賈清臣的買賣？」

他卻沒看到，他剛一離開，號房內，賈琮就做了件更「傻」的事。

說著，他賣起了關子，高深莫測的笑著。

所以，趙敏政在京城貢院內，便可以唯吾獨尊。

對寧則臣而言，所謂的閹黨，實是上不得檯面的疥癬耳，只要不妨礙新法大行，他連多看一眼都嫌臟……

決斷下來后，便是該考慮如何解決此危機。

他絕不信，此事只是一個巧合。

即使是監臨官，在貢院內也要聽命于總裁官。

不能再考了！

其他五人自然慌不迭的捧起哏來，紛紛發問。

可論起官場習俗來，怕是寧則臣都不是這幾個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