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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似就要下令。

「可不是？咱們老祖難道就不是他老祖？」

「大胆！」

話音剛落，布政使唐延就接著道：「說起來，也難怪賈指揮使能寫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好文來。賈指揮使出身賈家這樣的家門裡，卻能長成這樣。而且雖然有舊黨的成分，可行事卻極偏向我代表天下民心所向的新黨……」

賈珂、賈珄、賈珅、賈珇等也紛紛開口，雜七雜八的求救。

賈琮微微躬身禮曰：「諾！」

正是有了這個基礎，他們才能心無旁騖的去求學，去延請名師，去遊學交友，去勾連門生故舊，去編織一張張越來越龐大的關係網。

駭然之餘，卻愈發欽佩正中間，與幾方人馬正面交鋒而佔盡上風的賈琮。

「哼！」

賈琮想了想，笑道：「回先生，今日之作沒有。不過當初自南而北，清掃錦衣叛逆時，弟子路經赤壁時，倒有所得，當時並不完整，正巧，今日補完。」

他們沒想到，本以為已經平息的雷，會在這個時候被引爆。

看到這一幕，賈琮心裏都為那些督撫們感到難過。

應罷直起身，側身正轉，面向滾滾江面。

而賈家這邊賈代彥、賈代勛等幾個老人更是直白的多：

但殊途同歸，這一刻，江南文武重臣們，都無比渴望將新法大行天下。

最重要的是，江南十三家多有清名，造福鄉杍，興教化，各處風評都極好。

此言一出，連方悅、郭釗等人都變了臉色，他們雖不知道賈琮說的什麼事，可賈琮這廝卻明顯想將戰火燒到他們身上。

「咱們大乾可是以孝治天下……」

說罷，方悅目光幽深的看了賈琮一眼。

卻聽賈琮冷笑道：「唐大人應該很好奇，本座手中怎會還有這樣一封信吧？呵呵，因為唐hｔｔｐs://m.ｈｅtuｂooｋ•ｃoｍ•cｏｍ大人手中那封，是本座派人臨摹后，派緹騎裝作白家人，去送給唐大人的。有趣的是，唐大人接到信后，就急忙忙的出了府，對了，本座手中還有詳細記錄的時間……唐大人是巳時初刻接到的信，然後連一刻鐘的猶豫都沒有用，巳時二刻就出了門，急著往碼頭趕去。」

賈琮嘆息一聲，搖頭道：「因為江南還是有一隻黑手啊，唐大人即將到碼頭之際，有人與你通風報信，阻止了你的行動……當然，你也可以不認，畢竟那隻黑手極了不得，根本沒留下蹤影。但是……只要本座將你當日隨行人員拿下審問，唐大人你猜猜，他們會不會認，嗯？」

不過等無數雙眼睛看來，一時間宋華差點連呼吸都停住。

賈琮奇道：「唐大人，你剛才不還誇本官雖出身舊黨，卻『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嗎？你是新黨干臣啊，說話總不能和放屁一樣吧？」

然而賈琮卻一點也不慌，他冷眼看到江南按察使諸葛泰匆匆而來，與督撫道了歉后看過來，便冷笑道：「果真讓我動手？一群廢物，證據給了你們還要拖延至今，也有臉看我笑話？也好，我就自己解決。往後江南方面任何事，都與錦衣衛無關。」

不提他們各家自身出去的官員，只那些門生故吏，和數十上百年來交織出的密密麻麻的關係網，他們就敢當仁不讓的站出來告訴世人，他們才是江南的主人！

此言一出，在場無論新舊二黨，甚至正被推向後面的唐延，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賈琮。

他們終歸都是文人。

賈琮冷冷一笑，理也不理他們。

連他們身後跟著服侍的賈琿、賈珂、賈珄、賈珅、賈珇等「小輩」，也都跟著指責起hetubook.com.com來。

或許大部分人未必有這樣心懷天下的胸襟抱負，他們只是單純的忍不得自己被人如此無視羞辱。

賈琮嘿的冷聲一笑，道：「等到什麼時候？本座明白告訴你，有十分證據表明，他們摻和到謀逆案中，妄圖謀害於我，就在錦衣衛送給你們證據后！」

方悅聞言，頓時遲疑起來。

賈琮洒然一笑，看向宋岩。

唐延原本慶幸之心，聽聞此言后，登時一沉，面色蒼白的看向方悅，道：「督臣，下官一省布政使，焉能讓他這個佞臣胡為？他是舊黨中人，刻意誣陷打擊下官這等新黨干臣啊！」

連宗親長輩都不敬，當街斥責，可見某人的不孝行徑有多可惡。

唐延聞言，面色驟然一變，眼神如瞪厲鬼般瞪向諸葛泰手中那封信。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江南十三家能如此超然，除卻他們個個家風不錯，向學之風嚴謹外，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基礎，那就是每一家名下都有龐大的土地，有數以千計的佃戶為他們勞作，所以他們不缺銀子，不缺仆婢。

此言一出賈琿、賈珂、賈珄、賈珅、賈珇等人登時傻眼兒，一個個面色慘白，如見鬼怪般看著賈琮。

「天打雷劈的不孝種子……」

等面色陰沉的方悅接過信后，諸葛泰嘆息一聲道：「下官本等著折返金陵后再交給督臣，畢竟，事關重大。」

郭釗也笑著附和道：「早二年前，本撫已知清臣公子大名。一筆清臣體，三闕清臣詞，四言驚天下，名動京華。更為了孝道，棄筆從戎，在雅克薩城下立下一等大功。原來本撫其實並不深信，直至今日，終於再無疑慮。天降英才于大乾，國朝之幸，社稷之幸，亦是我等老臣之幸！」

賈琿見一眾衙役提著鐵鏈如和-圖-書虎似狼的朝他們奔來，面色慘白，這時他終於記起了家人的好，看著賈琮大聲道：「三弟！咱們都是賈家血脈，你知道，當日賈雨村不過是胡亂攀咬啊！三弟，咱們自己弟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哥哥們同你賠不是！」

哪怕是秦栝、甄頫這樣的人，在百姓面前，都是溫文爾雅極有道德修養的儒家公子。

「雖是分了宗，可到底還是一個祖宗……」

這時，宋岩、方哲、褚東明等人的馬車才緩緩從船板上下來。

任諸葛泰的人，將他們一眾當了大半輩子大爺的人給押走。

其他大佬們都還扛得住，宋岩身旁攙扶他的宋華卻還是功力淺些，被賈琮故意激怒方悅、郭釗之言給逗的噴笑。

但也更堅定了他們推行新法的信念！

一旦讓他深查下去，他們江南督撫卻成了什麼？縱容同夥？

諸葛泰面色一變，深吸一口氣，淡淡道：「不勞賈大人費心。」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方悅，沉聲道：「督臣，這是錦衣衛指揮使賈琮賈大人交給下官，當日白世傑派人送出求救信之一，是……送給唐大人的。」

「三弟，咱們是宗親弟兄啊！你可不能看著外人欺負咱們啊！」

賈琮沒讓唐延將話說完，也不等變了臉色的方悅、郭釗、諸葛泰等人使眼色制止，就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眼神譏諷的看著唐延，笑道：「我是真沒想到，唐大人還能出現在此地。」說著，又看向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諸葛泰，道：「臬台大人，本座交給你的那封信，莫非你隱匿起來了？今日你最好與我有個交代，不然我會對你們新黨更好的。」

這等局勢，讓對面一干江南重臣們無不幸災樂禍，更有人已經開始在心裏打底稿，上表彈劾。

從不仗勢欺人，更別說欺男ｈｅt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霸女這樣的惡行。

可那只是對尋常百姓人家而言。

按律，就算不立即抄家拿問，江南督撫也該派人密切注視賈家，甚至監控起來都不為過。

如此一來，誰會懼怕官府？

方悅、郭釗二人還擰著眉，諸葛泰卻是面色大變，忙道：「等等！此案不勞錦衣衛出手，我江南官場自有定論。」

不過都是老江湖了，似根本沒有發現後面吱哇鬼叫的一幕，別說賈家那些人，他們連碼頭上一干江南文武重臣都沒看進眼裡，一個個自馬車上下來后，觀光起這揚州府的風物景色，指點江山，自得其樂。

烈烈江風吹拂斗篷飛揚，賈琮大聲誦道：

只有斷了這個根基，這些巨室望族們，才會斷了繼續壯大成怪獸的養分，漸漸枯萎。

當日賈琮突襲金陵知府衙門，緝拿金陵知府賈雨村，事後賈雨村暴斃而亡，但卻供出了許多口供罪證。

賈琮將這些案宗一式兩份，一份快馬遞送上京，一份則交給了江南督撫衙門。

方悅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來人，先請唐大人下去，待本督……上書奏明天子，等待聖諭，再作處置。」

「孽障！」

宋岩老眼中的激賞根本不加遮掩，頷首問道：「琮兒，近來可有新作否？」

這些人家，對家裡的佃戶仆婢也都寬和有佳。

可眼下賈琮卻說，他有十足的證據，證明金陵賈家謀逆！

西面方悅、郭釗等江南督撫重臣見賈琮如此，無不面色一沉，冷哼出聲。

都說破門的縣令滅門的府尹，更何況是堂堂一省督撫？

「胡說！」

誰家又沒有官？

「不可能！」

其中一部分，就是關於眼前這些賈家人的。

念及此，方悅深吸一口氣，看著賈琮露出善意的笑容，大聲道：「不愧是松禪公的弟子，果然心懷天下。我等官員老朽，折和圖書騰經年，始終打不開新法的門路。還是賈大人下江南不到半年，就為我等開闢出了新局面，佩服，佩服！」

這突然的變化，讓賈家一干人驚呆了。

好在不等他們表態，諸葛泰就為上官分憂，大聲道：「來人，即刻將賈代彥、賈代勛、賈代運並賈琿、賈珂、賈珄、賈珅、賈珇等人拿下！羈押回金陵按察使衙門大牢，等候定罪發落。」

若長此以往，大乾必回重現唐時五姓七家的舊況，朝廷威嚴何在？

「噗！」

「三弟……」

所以，看到這些望族巨室們如此蔑視他們，方悅、郭釗等人雖差點咬碎牙嘔出血，卻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唐大人！」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宋岩哈哈一笑，撫掌道：「好！今日正是好時機，既已補完，琮兒何不誦來？」

對於大部分出過入閣宰輔的江南十三家而言，總督又如何？

唐延見之亡魂大冒，大急道：「大人，白世傑已死，僅憑一封莫須有的信，怎能定我堂堂一省布政使大罪？」

方悅猶豫了下，不過見賈琮在一旁虎視眈眈，又有宋岩並江哲、褚東明幾個江南十三家族長旁觀著，雖心中恨極，也不得不當著眾人面拆開信封，只瀏覽一遍，面色瞬間鐵青。

賈琮目光冷然的看著他們，道：「你們最好祈禱賈雨村沒有冤枉你們，進了江南刑名大牢后好好待著。只要你們出來，我就會追究你們和甄頫一起謀算我的事。你們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你們這群蠢貨，連機事不密都做不到，也想害我？」

賈代彥、賈代勛等人還不信那些衙役敢拿他們，拄著拐杖仇視賈琮……

唐延聲音尖利的叫著否認：「本官若是如此，怎未來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