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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又紅了，是心憐自己的命運……

隨平兒、寶釵、探春被一眾宮人簇擁著，自崇仁殿步行至八鳳殿後，看著金碧輝煌的殿宇，鳳姐兒眼睛都羡慕紅了。

誰曾想，孔傳禎剛老糊塗，主掌孔家的孔衍賓，就露出了本性來。

鳳姐兒聞言一怔，再仔細端詳了下平兒，見她不自然的嬌羞，一隻手輕輕撫在腹前，丹鳳眼登時圓睜，朱唇張成「O」形，吐出一連串的「你」字來，卻不知到底想說啥！

呵呵。

平兒聞言，俏臉登時飛起紅暈，隨即咬牙切齒啐道：「胡說什麼？我都五六天沒有……」

九為極數，也是與人約定之日。

「哎呀！」

王熙鳳聞言奇道：「難道我們聽偏了，不是說……」

鳳姐兒看著這三個侍女丫頭都穿著宮妝彩服，金銀綾羅，也不敢再如當年那般不搭理了，笑著見過。

平兒聞言唬的變了臉色，寶釵也皺眉嗔道：「鳳丫頭討人厭的很，好好的說這樣的話作甚？」

烈日高懸，似永不墜，氣浪蒸騰，十步之外，竟難視人。

寶釵笑道：「你原先不過是侍奉老太太進宮，行動處連眼都不能多抬，哪能如現在這般逛著瞧？」

輕柔的攙扶著平兒道：「既然有了，怎不好好歇著？」

再者宮中規矩也不允許。

然而，孔家好似只能出一個好人一般，孔傳禎奔波操持了一世，好不容易為孔家迎來了天下讚譽，孔家也再出一天下師。

平兒見之，皺鼻嗔怪了眼，賈琮笑了笑，道：「鳳姐姐起來罷，就當走回親戚，不必多禮。」

可她自幼心高氣盛，自以為是巾幗里的英雄，到頭來，卻活的一塌糊塗……

探春到底是賈家女兒，聞言登時紅了眼圈，哽咽道：「怎能當得起……」

一時忘了說辭，忽地靈機一動，一拍手笑道：「三……哦不是，殿下，你怕還不知一樁喜訊！天大的喜訊！平兒……娘娘肚子里，怕是有龍種了！」

這齊魯的天下，已然非大乾所有，成m.h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ｍ了他們肆意妄為的樂園。

平兒羞澀道：「還不定呢……」

沒人在的時候，平兒到底喚回了原來的稱呼。

除卻主官外，幾乎所有的衙門胥吏，皆為這八大家族掌控。

今日，是他至山東之地的第九天。

探春笑道：「也沒幾天了，明兒林姐姐就回宮了。」

柴梁入齊魯之後，與賈琮先一步安排入山東的錦衣衛聯絡上后，第三天就定下了除賊之計。

孫老嬤嬤見罷禮，上前先問了平兒一些話，然後方號起脈來，沒用多久，就同賈琮道喜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姑娘果然有喜了！大喜，大喜！！」

「爺來了！」

等旁人走後，鳳姐兒看著隱現絕代芳華雍容尊貴的平兒，又是吃味，又為她高興，捧起她的臉，道：「怎就這麼大的福氣，怎就這麼大的福氣……」

就見賈琮一身明黃龍袍，在東宮總管太監王春的陪同下，進了八鳳殿。

王熙鳳再次感慨道：「真真沒想到，你們能有這等造化……」

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豈容俏皮？

平兒小聲道：「月信兒推遲了好幾天，而且……」說至此，平兒愈發嬌羞不已，雖只二人在殿內，還是附耳在鳳姐兒耳邊輕語了幾句。

雖還未見到餓殍，但再繼續下去，也不遠了……

然而寶丫頭的命就是比她好。

有了可卿前車之鑒，她瘋了才會讓鳳姐兒留在宮裡睡一宿。

平兒忙道：「還沒準信兒，我就是懷疑……」

寶釵和鳳姐兒是舅表姊妹，更親近些，所以說話不用顧忌許多。

太子少傅柴梁此刻也顧不得許多，打著赤膊，似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半老老農，帶著行人，行走在泉城郊野。

鳳姐兒也是有心氣的人，周圍多是宮人，不願落人笑柄，收拾了下心緒后，大聲笑道：「這一回三丫頭可是有福氣了！老太太比著姨媽家給寶丫頭置辦的嫁妝給你備的，從太太的嫁妝里取出三十二抬來，又和圖書從她自己的嫁妝里分出六十四抬來，給你湊足了九十六抬，都是好東西，我瞧著都眼紅呢！」

千里之外，齊魯大地。

然後便如老農一般，四處觀看。

看看遍地皆是賣兒賣女，燒香求雨之景。

在這個時候，控制著糧食，就掌控了一切。

平兒微微屈身一福，滿面燦爛笑容應道。

如今盡悉宮中規矩的寶釵等人，自然明白先前宮外命婦進宮朝覲，要恪守何等森嚴的規矩。

只是如今不比當年，她也只能打翻醋罈子，卻不敢妄為。

聽她這般一說，幾個姑娘又忙嗔怪起她來。

平兒聞言，登時顧不得其她，見鳳姐兒似有些慌張起來，對她叮囑道：「雖如今不比以往，不過爺是念舊之人，奶奶不必太過拘謹。」

鳳姐兒差點氣的吐血，敢情她快成了鄉下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了。

然鳳姐兒進宮前專有宮人進賈家教過規矩，此刻不得不拜服在地見禮：「民婦見過殿下。」

更棘手的是，這些地頭蛇掌控著整個山東官場！

沒過多久，就見王春引著孫老嬤嬤前來，見賈琮訝然，王春躬身賠笑道：「主子，奴婢尋思著，太醫未必能診出太早的喜脈來，行至半道兒，去了慈寧宮，請了孫老嬤嬤來，清主子讓人抬了軟轎送來的。」

衍聖公孔傳禎已經老了，沒幾天時日了。

賈琮聞言，看向平兒，平兒一雙杏眼，也痴痴的望來，四目相對間，雖無聲，更勝有聲。

賈琮聞言一怔，隨即看向神情慌亂的平兒，平兒滿面通紅，忙解釋道：「還沒作準呢！」

平兒笑道：「在宜春宮呢，比不得這。」

鳳姐兒聞言，輕輕一嘆，不過隨即又笑了起來，道：「好，怎地不好？原上頭有老太太、大太太、太太們在，我就是個跑腿兒出苦力的，還累得你跟著一道跑前跑后，沒黑沒白，就那樣也不時讓下賤之人背後告上一狀。現在倒好了，老太太徹底不管事了，大太太沒了，太太在庵里禮佛，大嫂和*圖*書子也只顧著照看蘭哥兒。原先家裡一堆姊妹，如今就剩寶玉一個，他也沒那麼多古怪了，我反倒落了個大清靜大自在。每日里照顧好老太太和老爺，和各家誥命東拉西扯一番，就回去照看巧姐兒了。你在宮裡可好？」

鳳姐兒瞪眼道：「好端端的，怎會懷疑？緣何不請太醫來瞧？」

鳳姐兒笑道：「家裡那麼多姊妹，老太太獨中意你。哪裡能讓你在宮裡被人小瞧了去？行了，記住老太太一番心意便是，大喜的日子，怎好掉淚珠子？」

「老天爺！以前也進過宮，怎就沒發現宮裡竟和天宮一般哩？」

三丫頭更不用說了，瞧瞧她那生母和親兄弟什麼德行，偏人家就成了貴妃。

平兒聞言，早已淚流滿面，就要給鳳姐兒跪下見禮。

……

望著曲阜方向，柴梁微微皺起了眉頭。

寶釵、探春和平兒都是心思靈透之輩，立時感覺到王熙鳳語氣中的凄苦，探春忙岔開話題，悄悄問鳳姐兒道：「二嫂子，怎那麼多嫁妝？」

可惜了，衍聖公一脈失去了特權和曲阜縣令后，千年傳承，也就到此為止了。

平兒一生什麼都不求，也不貪婪什麼，偏好事就落到她頭上。

見寶釵也一滴滴淚落下，鳳姐兒忙住口，一拍自己的嘴，苦笑道：「我真是個命薄的人，到了宮裡也胡說八道，讓你們掉淚。」

到底平兒善良，解釋道：「正主兒沒住進去，我哪裡能住？」

柴梁微服而來，遇到的，卻是這等情形。

除國賊，便在今朝。

至於能不能辦他們……

鳳姐兒也落下淚來，一把拉著她嗔笑道：「你想讓我給你還禮多磕幾個頭怎麼著？我也是有私心的，如今我身邊有個女兒，便是巧姐兒。我一個寡婦失業的，往後能助她什麼？若是我哪日有個好歹，只能指望你這個親姨了……」

就連駐紮在山東的駐軍，都隱隱被他們所收買滲透……

看著千里赤地，連一棵枯禾也無，深深嘆息一聲。

平兒聞言和圖書，身子都快化了，那副春情模樣露在鳳姐兒眼裡，恍若打翻了世界最濃郁的醋罈子。

平兒也有不安，問道：「那我怎也有……」

孔家……

鳳姐兒聞言一笑，伸手在平兒鬢角上輕輕撫了撫，道：「咱們一般長大的，雖名為主僕，卻比親姊妹也不差。如今你要出閣了，我能讓你空著手？只是我比不過老太太，沒那麼些，就湊了六十四抬，老太太也添了十二抬，一共七十六抬，到底委屈你一些。」

賈母或許有資格抬頭打量一眼宮城殿宇，但王熙鳳這等隨行者，卻是半步都不能出差錯的。

柴梁被寧則臣視為繼他和趙青山之後的新黨黨魁不二人選，甚至趙青山都只是一個過渡人物……

這位老人是歷代衍聖公中，極少數出彩令人敬佩的。

旱災，愈發重了。

賈琮「嗯」了聲，讓開位置，請婦科聖手孫老嬤嬤上前。

見此，賈琮無語的抽了抽嘴角，沒再理她。

寶釵探春都知道鳳姐兒和平兒關係非同旁人，說笑了一陣，約好用膳的時間后，便空出地方來，讓她二人獨聊。

賈琮轉頭看向王春，王春卻看起來比誰都激動，高聲道：「奴婢這就去傳太醫！這就去傳太醫！」

等王春走後，賈琮面色隱隱古怪，右手輕輕撫在了平兒腹部。

鶯兒、侍書和小七三人帶著宮人前來接各自主子的嫁妝，看到鳳姐兒，自然親切相見。

孔家……

讓衍聖公一世英明掃地不說，也讓趙青山震怒之下，下了廢黜孔家特權的決心。

不是說平兒還高寶釵等人一頭么？

鳳姐兒聞言咬牙切齒，幾番張口還是忍下了，如今身份差別太大，她轉頭問平兒：「你住哪處？我聽說你住的比這還好？」

齊魯大地上的田地，任他們跑馬圈地。

齊魯百姓，也任他們挑選為奴。

然而比天災更重的，卻是人為成禍。

鳳姐兒一生最好華麗奢貴，雖是寡婦，仍好穿大紅衣，此刻看著閃著金光美輪美奐的八鳳殿，簡直愛到了hetubook.com.com骨子裡，嘆道：「原以為家裡的大觀樓就極好了，誰知這裏更好，若是能在這裏睡一宿，也不算白活了。」

探春笑道：「外面能聽說什麼？」

平兒美眸中水意都快凝出來了，嬌嗔一聲：「爺啊！奶……還有人在呢！」

說罷，與鳳姐兒一同迎出殿外。

賈琮呵呵笑道：「就算不定，也當仔細些，萬一呢？況且這次不定，也用不了多久了。」

賈琮側眸看向鳳姐兒，卻見鳳姐兒一張臉也紅的過分，丹鳳眼亂飄，和他對視一眼后，身子都晃了晃。

鳳姐兒聞言，目光落在了平兒身前，雙手竟托上去顛了顛，點頭道：「是大了不少……」

平兒氣的拍掉她的手，正要說什麼，就聽外面傳來宮人傳稟聲：「太子殿下駕到！」

整個山東，都被以衍聖公孔家長孫孔衍賓為首的八大家族，控制了糧道。

平兒又好笑又心疼，問道：「奶奶在家裡還好？」

賈琮看了眼，只見鳳姐兒跪地趴伏行禮，撅著好大一桃圓臀，不由抽了抽嘴角。

鳳姐兒見好就收，握住平兒的手，對寶釵道：「三丫頭那份雖看起來和你一般多，但其實沒你的貴重。姨媽和你哥哥把京里的生意都轉出手了，全給你添進了嫁妝。還有兩處西市的門鋪和幾處大宅子的契書，也都陪了進來。寶丫頭，自己娘們兒間，哪有隔夜仇？姨媽當初是焦急的迷了心，原非……」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說明還是不夠巧。

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薛家最末，祖上雖為高祖近臣，卻連個爵位也沒有，能和其他三家並列，純粹因為薛家祖上活的長，又足夠精明，可往下卻漸漸不成了，哪裡趕得上王家？

寶釵冷笑一聲道：「你少做夢！」

又怎會被一群渣滓所困？

沒等平兒回答，她又怪聲怪氣道：「瞧你一臉春樣兒，滋潤的不得了，怪我白問這一句。昨兒夜裡舒坦了罷？」

王熙鳳這才起身，看著平兒站在賈琮身邊，雙手扶在他手臂上，恍若一對璧人，艷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