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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武好古卻偏偏不想給弟弟找蔡家的閨女做媳婦，而是瞄上了已經變成冷門的相州韓家。

要整天寫詩泡妞遊戲人生，最後多半是個窮措大的苦命！哪怕是蘇東坡、章惇這號天才，說不定也在沒人的時候用功讀書呢！

原來潘孝嚴並不是潘家這一輩的長子，而是排行第三，只因為是嫡出，所以才當了一族之長。潘巧蓮則是他的十八妹，他們是同輩的，所以娶了潘巧蓮的武好古也就和潘孝嚴同輩了。

武好古笑道：「二哥兒和我不一樣，他就是個書呆兒，和蔡家的閨女合不來的，還是韓家的女兒合適他。」

武好古又是習武又是讀兵書的，當然不是為了上戰場殺敵了，而是準備四年後的科舉。進士無論如何都要中一個的，哪怕中文進士有困難，搞個武進士也行啊！

韓家在相州是大族，家裡面的男丁好幾百，混的好的也就是韓琦的後代，五個兒子（總共生了六個，一個早死了）全都是高官，其中還有一個尚了宋神宗的齊國公主。

「最好是韓大府這一支的。」武好古又進一步提出了要求。

「三哥，您這是怎麼了？」武好古一邊在一把玫瑰椅上坐下，一邊發問道。

蔡京、蔡卞都是距離宰相只有一步之遙的大官，族裡也有不少待字閨中的姑娘，和屬於舊黨，如今已有點沒落的相州韓家相比，興化蔡家該是更好的聯姻對象吧。

別看舊黨現在不景氣，等哲宗皇帝一死，他們就又要抖和_圖_書起來了。到時候武好古和韓忠彥是親戚了，對方下手整治的時候總可以輕一點吧？這樣還是幼苗期的界河商市就能獲得寶貴的發展期了。

潘孝嚴看了眼武好古，苦苦一笑道：「大郎，叫甚底刺史？叫三哥吧。」

所以武好古的前途，應該不會太好。而這個武好文，若是真的能中進士，憑著他哥哥武好古的財力和活動能力，想不飛黃騰達都難啊！

「也沒看上誰家的。」武好古一笑，「就是想攀一攀相州韓家的門第。」

「哦。」武好古笑道，「其實也沒甚底大事，就是想請三哥出面，給我家二哥兒做個媒。」

潘家的根基幹脆也別擺在大名府了，這地方就算不被女真打下來，也得叫黃河給淹沒了，還是早早搬去海州吧。

不過這個建議不能這樣就提出來，還是得靠忽悠。

因為沒有一個進士出身，在官場上低人一等不說，也不利於他日後辦學……自己都憋不出個進士，還有臉教學生？

說實在的，治理黃河這事兒他也沒招，就是有招這事兒也不歸他管，想來想去也只有給潘家祖宗挪個安全一點的地方，省得老遭水災。

而且武好古這個近幸和端王趙佶算是哥們，趙佶可是即位的大熱，即便皇位輪不到他，也一定是他兒子的。由趙佶出面去說，蔡京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嫁一個族裡面的閨女給武好文的。

「看得上，如何看不上？」韓忠彥笑道，「不過這和圖書事兒不急，現在是讀書要緊，等春闈大比過來，再安排相親之禮如何？」

武好古看到的潘孝嚴似乎在生病，很不景氣地靠在一張鋪了厚厚一層錦緞卧榻之上，頭上纏著白布，卧室之內還瀰漫著中藥的味道，身邊還有兩個丫鬟在給他揉肩捶背。

有啊，武好古心說：雲台仙山就不錯啊！趕明個把武家的祖墳也遷一些過去。

「大府。」這時潘孝嚴咳嗽了幾聲，「您可看得上這個武二郎么？」

韓忠彥道：「對！不管中不中，都安排相親。」

不過武好古本人是不能入舊黨的，舊黨也瞧不上他一個近幸吏商，最多就是一個能用的臟官——舊黨也是需要臟官的嘛！要不然舊黨大官們怎麼享受封建主義腐朽的生活？

當天晚上，病中的潘孝嚴就帶著《武好文寫|真圖》去大名府衙拜訪了韓忠彥。

「做媒？你家二哥兒看上了誰家的閨女？」

尚齊國公主的是韓琦的六子韓嘉彥，他和韓琦的五子韓粹彥都只有三十多歲，沒有待嫁的女兒。剩下就是長子韓忠彥、次子韓端彥和四子韓純彥了。在這三個支脈中，當然是韓忠彥家的閨女最好了。

「刺史，您這是……」武好古關切地問。

「人也不錯。」潘孝嚴笑道，「太學裏面的才子，和武好古不一樣，那點聰明都用在了道德文章上面了，這一科很可能高中啊！」

而武好文是可以入舊黨的，因為根據宋朝官場的遊戲規則，武好hetubook.com.com文的官場生涯是從東華門外唱名開始的，不是武好古保舉他入仕的，所以和武好古沒有關係。

「這倒是個辦法。」潘孝嚴說著話咳嗽了幾聲，不過人倒是精神了一些，看上去暫時還不至於去見祖宗。

武好古也算是士族出身，又能討官家和親王的歡心，治家理政的能力看上去也不錯。如果生在投胎做官的士族門閥時代無疑是能混到重臣的。不過在宋朝，想要薦躋兩府，文進士身份還是必須的。

「現在又不是武周李唐。」武好古道，「相州韓家可是出了韓忠獻這樣的兩朝顧命的。」

潘孝嚴想了想，已經明白了武好古的心思，點點頭道：「相州韓家子嗣眾多，待字閨中的閨女也不少，尋常的支脈你家二郎想必也瞧不上的，怎麼都得是韓忠獻這一支的。」

「倒是不錯。」潘孝嚴點點頭，「若真能高中，定能和韓大府的女兒相配。也罷，老夫就替你走這一遭。」

武好古想了想說：「三哥，這事不著急，得尋個高人給找塊寶地。」他頓了頓，「聽說端王最近結識了兩個道人，很是靈驗，不如請他們給看看？」

說著話，武好古就取出了自己親筆畫的《武好文寫|真圖》交給了潘孝嚴。潘孝嚴拿過畫卷，展開看了看。相當英俊的一個少年，看上去比武好古還要俊，而且還多了幾分書卷之氣。

韓忠彥點點頭，「其實那武好古也是極聰明的，年紀輕輕就是畫中第一人，還賺下了偌大m.hetubook.com.com的家業，對於北面之事也看得通透。若是生在漢唐，必然是個治事的能臣，在我朝卻是少了一個進士的身份。」

說實在的，這新黨主導的三易回河真是坑苦了一幫河北人了。家宅、田地、祖墳，有什麼淹什麼！前一陣子差點把大名府城都給淹了。河北就這副模樣，怎麼支持宣和北伐？

「畫得倒是不錯啊！」

武好古自嘲道：「是啊，我家的二郎和我可不是一個路數，自小就用功得緊，也是個讀書的種子，入太學試也考得好，所以今年就想搏一搏，沒準就能在東華門外唱名了。」

潘孝嚴有些奇怪地問：「大郎，你不是和蔡學士關係匪淺么？怎就不去蔡家宗族裡面尋一個？可別說你沒那個路子。」

言歸正傳，武好古要替武二郎尋一個韓家閨女做老婆也不是因為武二郎太書呆，而是想燒一下舊黨的冷灶。

原來是潘家的祖墳給大水淹了！

和那個北伐相比，怎麼把黃河治一治彷彿才更要緊一點。

這是怎麼了？武好古見到一副病中模樣的潘孝嚴就是一驚，這是要不行了還是怎麼著？早知道這樣今天就該叫杜文玉帶著畫具過來，自己順便幫潘孝嚴把遺像給畫了……

「大比之後？」潘孝嚴似乎不太確定，又追問了一句。

順便說一句，現在的武大臟官其實也很苦逼的。他是玩「素質教育」的，繪畫、騎馬、射箭、讀書，一樣不能落下！而且還得應付官場上的腐敗和商場上的各種俗務。

「要不和_圖_書給老祖宗挪個地兒？」武好古試探著問。

「大郎，你來我這裡有事嗎？」潘孝嚴這時又問道。

「好？」潘孝嚴連連搖頭，「好了老夫還能這樣？淹了兩個月啊！老祖宗就這樣水裡泡了兩個月……這可真是，真是造孽啊……」

他的意思是墳還在吧？

武二郎念書當然是很刻苦的，什麼大宋才子風流倜儻什麼的，都是屬於極少數天才書生的，絕大部分在考場上憋出個進士的好男兒都是頭懸樑、錐刺股熬出來的。

……

「挪……肯定是要挪的！」潘孝嚴嘆了口氣，「可是如今的這個墳地它是風水寶地，庇佑了潘家一百多年，這樣的風水寶地上哪兒去尋？」

「三哥。」武好古想了想，「潘家的祖墳還好吧？」

「攀？」潘孝嚴噗哧一笑，「你家祖上出過女皇帝的，相州韓家怎麼能和你家比門第？」

「那便多謝三哥了。」

潘孝嚴點點頭，笑道：「你家二哥兒聽說是個才子？」

「別提了！」潘孝嚴一擺手道，「我家老祖宗的墳給大水淹了！這可如何是好啊？那個墳可是祖墳吶！風水好的不得了，怎麼就給淹了……」

往大名府來的這一路，閻婆兒安排的娛樂活動他就沒從頭到尾參加過，別人盡興的時候，他就會悄悄溜走去跟著林萬成習武，或者去和杜文玉一塊兒寫生，再有點時間還要讀書充電——蔡京給的「蔡注」《三新經義》，還有慕容老兒給他的官修武經七書和《慕容兵法》草稿，武好古都在認真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