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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拆州北軍營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在太府寺卿衙署外，七八百名扛著鐵鍬、大鎚，穿著破爛軍服的廂兵歪歪扭扭的站成了一群，個個都無精打采。

呂嘉問之前之所以懟上武好古，是不知道趙佶那麼護短……他還是把趙佶當成了趙煦，在趙煦執政的時候，可沒哪個近幸敢對章惇不敬——章惇可是一手操縱過廢后的，而且還編造了孟皇後用符水詛咒哲宗之事，並且在後宮興起大獄，逮捕了大批宮女宦官！

所以呂嘉問今天準備好了500緡銅錢，預備一個廂兵發半緡的，現在來了795人，看來是花不了那麼多了，不過人數應該也夠了。

這話說的很假，可是聽在武好古耳中還是非常舒服的。這麼好的女子，又漂亮，又乖巧，一心一意服侍自己，當然不能讓她太吃虧了。

要是沒有錢，這幫傢伙都會在戰場上罷工的！

「不必了。」呂嘉問搖搖頭，「免得官家知道了……」

安燾的眉頭緊皺，他知道州北軍營的事情不好辦。因為州北軍營和店宅務管理的那些個用於出租的民房是不一樣的。後者很明確就是拿來收租的，租客入住時要簽署合同憑由，到期不搬走或是不交房租，店宅務可以名正言順調動廂兵去哄人。

「學士，我們……」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啊！

武好古一笑：「乖玉兒，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西門青是我的妾，你是外室，你們之間https://m.hetubook.com.com可沒大小。而且她來了界河也不住這裏……我會讓黃四郎給她建個新宅子。另外，這次回開封府後，就在開封府城內也給你置辦一所小院子。以後你就跟著我，我到哪兒，你和奧麗加就跟著到哪兒。」

反覆盤算之後，杜文玉已經知道沒有辦法阻止西門青前來了。既然阻止不了，那就不要做惡人了……母以子貴！還是早點懷上老師的孩子要緊。

不過現在這位官家，明顯不是哲宗那個路數……呂嘉問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了！

「好了，別解釋了！」呂嘉問板著面孔道，「有795人也夠了！」說著話，他一揮手，「發賞錢！」

呂嘉問忽然拍了一記案幾，大聲道：「不能再拖了……夜長夢多！日久恐會生變。後天就動手，強拆了州北大營！」

兩個老頭不知已經默默對坐了多久，几案上擺著的菜肴湯羹，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一點餘溫了。

潘孝庵、高俅還有武好古也是武官，但是卻和曹誦不一樣，他們現在是幸近，也就是皇帝的心腹。如果擱在別的朝代，他們仨屬於閹黨。

以後能不能在開封府這裏呆下去都不好說！

杜文玉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睡意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武好古說的「大姐」當然是指西門青了！這個女人在武好古心中的地位她如何能不知道？她可是差一點就成為武家大婦的女人。而且杜文玉heｔｕｂｏoｋ•com.com隱約感覺到武好古和潘巧蓮的結合多少有點政治聯姻的意味。

留西門青在海州，似乎已經沒有必要了。

一旦有了後台撐腰，這些刁民可就更加難治了。

而州北軍營卻是被退伍軍兵和他們的後裔「佔據」的房產，而且這種佔據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殿前司也不問他們收取房租——也許管營的軍官會收一點錢裝進自己口袋，但是交給管營的錢終究是小數目，不能和在外面租房的開支相比。

安燾畢竟是知樞密院事，三衙管軍到底是武夫。大宋可是以文御武的。曹誦之前給呂嘉問這個太府寺卿使點絆子就算了，現在對上知樞密院事，他哪還敢強出頭？

武好古眼神一動，轉頭看著杜文玉那張精緻耐看的俏臉兒，有些愧疚地一笑：「實在不覺得倦，只是思量，等明年再來的時候，是不是把大姐帶過來。」

杜文玉已經盤算好了，乖乖的應了一聲：「奴雖是外室，可西門大姐依舊是奴的姐姐，姐姐若來了界河，奴自是高興都來不及。」

呂嘉問點點頭：「三衙管軍那邊，勞煩厚卿出面。」

「望之，你要動用多少廂兵？」安燾皺著眉頭問。

「怎麼才795人？」呂嘉問臉色一沉，「剩下的人都去哪兒了？」

而他們大多又是幾代人的老汴梁，在原本的家鄉早就沒有產業了。如果不能在開封府住下去，恐怕天大地大，就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了。和圖書

「好！」呂嘉問終於露出了笑顏，「有厚卿兄出面，想來那些個粗鄙武夫就不敢造次了！」

反觀界河商市這裏，現在已經初具規模，從明年開始肯定要做大買賣了。而這大買賣主要是和遼國、高麗國做貿易，西門青正好對了口。武好古雖然很會做生意，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多少貿易方面的經驗，因此很需要西門青來界河輔佐……

安燾又問：「潘孝庵和高俅那邊可要派人敲打一番？」

在大宋朝，武夫對抗文官可就是政治上不正確了！

可是武大郎要西門青來界河商市也不是沒道理的。西門青之前去海州是為了安置從洛陽白波遷出來的半個家族，現在海州武家的安置已經完成了。又有米友仁在雲台學宮坐鎮，順便也可以照看海州武家，還有一個花滿山也頗為得力，足夠看住武家在天涯小鎮的產業。

呂嘉問今天調動了五個廂兵指揮，滿打滿算該有1000餘人的，現在來了不到800，顯然是有人吃空額了。

「料敵從寬！」呂嘉問道，「若是高俅不回來，還能再拖延幾日，不過現在……還是得用些雷霆手段！再說了，強拆之事乃是必然！恁般盤踞州北軍營的刁民見不著手段，是不會乖乖搬走的。」

大宋朝的禁軍都那樣了，廂兵還能指望得上嗎？這些人中的大部分，大概也是把當兵做副業的……要不是自家昨天給幾個指揮下了死命令，今天能召集起三百人就不錯了。

m.ｈeｔubｏｏｋ.ｃoｍ.cｏm「嗯。」杜文玉輕輕點了下頭，心裏卻稍稍有些變扭。怎麼又捎上那個金毛丫頭了？她到底好在哪裡？老師怎麼那麼喜歡帶著她？

……

「學士，他們都，都病了……」

杜文玉水蛇一般纏上了武好古，用甜膩膩的聲音問：「老師，怎地還不睡？」

「1000人！」呂嘉問咬咬牙說，「店宅務、石炭場、都商稅司的人馬都要動起來。無論如何，都要一次成功！」

在這一夜，呂嘉問也沒有心思安睡高卧，而是輕車簡從去了知樞密院事安燾的府邸。兩人就在私室當中，默然對視。

在那個時代，的確沒有那個幸近敢在安燾、呂嘉問這個級別的文官面前翹尾巴。

「要我幫忙嗎？」安燾問。

……

賞錢是不能省的！

太府寺卿呂嘉問站在衙署大門外的門檐下，瞅著眼前這幫烏合之眾，心裏面也是一聲長嘆。

「父親，到了795人……」呂本知已經數完了人頭，飛也似的來給呂嘉問報告了。

不過只吃了兩成多一點的空額，這幾個指揮使還算有點良心……其實呂嘉問還是低估了他手下這幾個廂兵指揮使的智慧。他們哪裡是吃了兩成多的空額，根本就只有兩成多一點的兵額！剩下的都雇傭來的「臨時工」。而且因為呂嘉問突然下了強拆令，幾個指揮沒得辦法，也不管什麼來歷了，只管湊出個能交代的數字了。

那個黃毛丫頭（奧麗加）本來就是個女奴，現在就因為懷了孩子，便得和*圖*書意起來了，在這座大宅裏面都要和自家分庭抗禮了！

看來大宋的兵制，是真的需要大改了！如果不能重建起府兵，再過幾十年，怕是要有國無防了。

「好！」安燾道，「有我在，保證這票武夫不敢再插手！要不然，以後有得是機會收拾他們！」

安燾看著呂嘉問，「不就是一個高俅嗎？他還敢壞了你我的大計？」

以文御武也就御到武官，大宋的小兵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沒有錢，皇帝都差不動。所以宋軍上前線打仗，都得帶著賞錢，打仗之前發一遍，打完后再論功行賞發一遍。

偏偏這位西門青還頗有手段，居然把潘巧蓮這個大婦哄得團團轉，真的當她是好姐妹了。這樣的女人要是來了界河商市，那麼自家還是界河這邊的「大婦」嗎？

幾個指揮都結結巴巴的回話，裝出一副認罪伏法的老態度。

雲雨相合一番，杜文玉渾身酥軟，膩著武好古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寢室內仍然蠟燭高燒，身邊的武好古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壞主意。

西門青……似乎才是武大郎的最愛啊！

不過呂嘉問急於解決問題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的冤家對頭都是老汴梁……關係盤根錯節，是很容易把手伸進州北大營的！

因此一旦這些人被趕出軍營，今後可就再找不到那麼便宜的住處了。而且這些人家的經濟條件普遍不佳，根本承擔不起高昂的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