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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就在這時，旁觀的人們也多了起來。州北軍營的地段不差，就挨著大街，進出的通道也夠寬敞，很快就來了不少看熱鬧的潑皮閑漢，把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都給老子沖啊……」

「哼！」呂嘉問冷冷哼了一聲，「螳臂擋車！」說著，他大手一揮，「傳本官的將令，出兵！」

幾個廂兵指揮使都滿頭大汗的嚷嚷了起來。今天的差事可不容易做啊！因為那個自以為是的呂嘉問竟然一上來就發了賞錢……「戰場」還沒到，賞錢怎麼能給？就不怕那些「臨時廂兵」拿了錢去逍遙了？

「是啊。」于問道應景般地說，「又不是開國將門之後，不過是些戰死的兵士後代，而且朝廷早就給過撫恤了。」

幾個指揮使大聲答應了一聲，就馬上給自己的部下下達命令了。

「小底知道。」

很快，兩扇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柵欄大門兩邊就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了，一邊是有氣無力往裡推的廂兵，一邊則是拼了老命頂住的州北軍營的居民。

「他帶人放火的……」

那十幾個壯漢答應著就一擁而上，嗷嗷叫著往那兩扇破爛木門衝去，用力搖了幾下，沒有人防守的木門居然就被推開來了。然後，這些壯漢就叫嚷著沖了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被呂本知當成心腹的店宅務的押司于問道飛也似的跑來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行了個揖拜之禮。

還別說，衙內的招牌挺好使的，很https://m.hetubook.com.com快就有十好幾看上去頗為彪悍的廂兵從紛亂的人群中擠出來，到了呂本知身邊。

現在官家不讓住下去了，除了搬走，還有什麼辦法？

「前後夾擊？」呂嘉問摸著鬍子，讚許地看了兒子一眼，「好！那就調一個指揮，繞去州北軍營後門。」

「去敲登聞鼓！」

「爹爹，好像正面打不進去！」

「酷吏！」

「稟學士，州北大營的那些無賴潑皮剛剛關閉了營門。」

在開封府放火可不是小罪過啊！開封府到處都是木結構的房屋，真要燒起來很容易釀成大災的，所以歷來都把防火當成要務來抓，對於縱火犯更是從嚴懲治的。

「父親，州北大營到了。」

「都跟著本指揮！」

「告他！」

「回稟學士。」那個于問道回答，「不是發喪，是有人抬出了戰死的祖宗牌位。」

「是太府寺的廂兵在放火！」

呂嘉問在開封府的名聲可謂臭不可聞，而開封府的刁民也是出了名的大胆。別說呂嘉問這個太府寺卿，就是後來的蔡京也被人堵著門罵過。

不過大家心裏明白，卻也不敢當著呂嘉問的面點穿了。只能招呼手下的老兵（真的廂兵）壓住陣腳，怎麼都得把人帶到地方吧？

在調集廂兵的同時，他還做出了讓步的準備——他準備給那些願意自己搬離的州北軍營居民，12個月免租入住店宅務所有的出租房的優厚待和*圖*書遇。

就在呂本知發懵的時候，一大群圍觀群眾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個個都指著他大罵。

將近800人的聚在一起，場面還是很大的，興許就嚇怕了州北軍營里那些人了。

「戰死？」呂嘉問嗤的一笑，「開封府的禁軍多少年沒上過戰場，那些人都是何時戰死的？」

「出兵！」

因為周邊還有好幾座大營，所以看熱鬧的大多都和禁軍沾著點關係，立場自然是反對強拆的，不一會兒就有人開始起鬨了。

「對，告御狀去……」

廂兵裏面居然有這樣的壯漢！？

大宋的武官怕文官，開封府的刁民起鬨的時候可不怕誰！

宋朝原來有個《更戍法》，就是將禁軍分駐開封府和外君，內外輪換，定期回駐京師，但是將領不隨之調動，使「兵無常帥，帥無常師」。因此在仁宗朝宋夏開戰的時候，在前線作戰的許多禁軍後裔都住在開封府。

「都聽話了，給老子上！」

「別叫他跑了……」

呂嘉問的思緒被兒子呂本知打斷了，趕忙拉住韁繩，然後抬頭一看，果然到了州北大營的南門之外。

一聲發喊之後，那幫子穿著孝服，捧著牌位的老老少少也都紛紛湧向了大門，擠在大門了大門後面。

「還是個官呢！」

只不過今天要強拆的，不是他們自己的家……

當然了，他「臨陣」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督促將士殺敵，而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出兵！」

「和圖書臟官！」

「別走散了……」

「喏！」

呂本知下了命令，然後就帶著十幾個壯漢，跟著那個認路的嚮導，擠出了圍觀的人群，然後又進了一條七拐八彎的小巷子，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兩扇破破爛爛，沒有人看守的合著的木柵欄門外。

「前進！」

「大多是仁宗朝時死的。」

「是呂扒皮！」

雖然從外面往裡推的人多一些，也壯一些，可是裏面頂住的人都是在保家啊，當然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所以任憑那些廂兵如何吆喝（力氣不用，吆喝還是要的），這大門還是紋絲不動。

可是，又能搬到哪裡去呢？

「都給老子看住了！」

「就是他！」

「怎麼回事？有人發喪？」呂嘉問有點奇怪。

呂本知得了命令，就從馬背上下去，然後跑著去傳令。因為呂嘉問「用兵」的時候忘記留預備隊了，所以呂本知只能去亂紛紛的戰場上找那幾個指揮，可是紛亂之間哪裡找得著？又大聲喊了那幾人的名字，也沒人應答。無奈之下，只好親自帶兵了。

「哼！」呂嘉問輕哼了一聲，「都多少年了，還想仰仗祖宗的餘蔭？」

「有，有，有……」

呂本知策馬站在父親身邊，看見「久攻不下」也是急了，這一急，就急中生智了，「不如派一隊人從後門打打看？」

一人拿了三百幾十文的賞錢，這幫好像幾天沒吃飯一樣的廂兵，頓時就精神了不少。

他們不過是仗著祖輩為大宋扛過和圖書刀槍，流過血汗，所以賴在軍營裏面而已。

這就拿下來了！

就在一般廂軍帶著滿腹的辛酸去執行強拆任務的時候，呂嘉問和呂本知也帶著一群公吏騎馬跟著一同「出征」了。

看到這些人的塊頭，呂本知也是一愣，不過也沒多想，就問：「可有人知道州北大營的後門在哪裡？」

隔著木柵欄，呂嘉問看見裏面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站了一大堆，不少人還穿著孝服，手裡捧著牌位。

「好！前面帶路！」

呂嘉問點了點頭，一揮手道：「去把門推開！」

可是難過又有什麼用呢？且不說武人低賤，廂兵更是不值錢的存在，便是講道理，禁軍軍營也不是他們的家啊！

「呵呵。」呂本知笑著，「匹夫就是匹夫，顧頭不顧尾！來人吶，給本官衝進去，第一個進入州北軍營者，重賞50緡錢！」

呂本知心中大喜，都有點佩服自己的兵學了——看來以後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一個進士，再去往閫臣的路線上發展……

混得到這個份上，當然也不可能是什麼勛貴將門家出來的。他們都是開封禁軍小軍官的後裔，不少人也住在城北廂禁軍的兵營裏面。

就在呂本知得意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大喊著火什麼的，連忙抬頭一看，果然有火光和濃煙從州北軍營裏面冒出來！

「著火啦！」

「大兵壓境」只是為了恐嚇，呂嘉問真正的目的，還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

今天的「敵人」不是西賊，更不是三頭https://www.hetubook.com.com六臂的契丹，所以呂嘉問這個文官是敢於臨陣指揮的！

這樣優厚的條件要再不肯搬，那就怪不得自家運用廂兵了！

「抓他去開封府！」

在這幾個廂軍指揮使聲嘶力竭的督促聲中，六百多個（已經跑了一百多人了）拎著鐵鍬和大鎚子的廂兵慢騰騰向前擁去。與此同時，在木柵欄大門的另一邊，也有人喊了起來：「快頂著大門！莫讓他們衝進來！」

「燒起來啦！」

店宅務現在有1000多間空房，正好用來安置這些從州北軍營出來的居民——店宅務的房子雖然破，可是租金卻是滿開封府最低廉的，一間外城的住房（不是一套，而是一間）年租不過十幾緡。所以不開後門是很難租到的，更不用說再豁免12個月的房租了。

「我是太府寺卿衙內呂本知，現在奉家父之命行事，有人願意跟從嗎？」

兩扇木柵欄門已經關上了——這個不是原裝的大門，原裝的大門在50多年前就丟了，所以找人做了兩扇單薄的木柵欄門湊數，現在也爛得不成樣子了。

馬上就有人應答。

一想到州北軍營的強拆，幾個指揮使也都難過起來了。廂兵指揮使可不是禁軍上四軍的指揮使，他們都是雜品武臣，而且還是一輩子拿不到官身的雜品武臣。

「這些廂兵怎麼放起火來了呢？」呂本知也下意識想到了是自家指揮的廂兵在軍營裏面放火了！

這賞錢得到「戰場」才給，而且只能先給一半，完事後再給一半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