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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誰不是啊。」戚繼光放下一張，又拿起一張，剛看到輪廓便驚呼起來，「這銃……按照標示……長九尺？」

楊壽全神色一轉，這才想起兒子正式封官了。多少年來，偌大的紹興府也沒破過這種例，拿自己的功名來看，頂天也就是個從七品的待遇罷了，兒子得來全不費工夫，實在是解了一塊心頭大疾。

即便是跟楊長帆鬧得最凶的時候，這位舉人也沒有過如此的措辭。

中型的是便攜版的弗朗機，為傳統弗朗機裝配了輪車，可用騾馬拉，亦可人力推，簡便靈活，同時加入防后坐力固定等小設計。

戚繼光握著圖紙左看右看，上下比劃。

九尺就是三米，戚繼光還無法接受這麼大的炮。

楊長帆望著滿地的廢圖道：「將軍看到的圖，是踩著十幾張圖的屍體上來的。」

「這又什麼人？」楊壽全感覺自己被無視了，剛剛被知縣不打招呼逼著交田產，怎麼現在隨便來了個騎馬的就和*圖*書這麼不打招呼闖進自己家了？

二人酣談片刻，戚繼光也徹底見識到了楊長帆的奇技淫巧，之前口說無憑，現在一切落實到圖紙上，再也沒了懷疑的空間，他本人對於銃也有所研究，深知此法可行。

待楊壽全接過信件，公差也便起身告辭，幾人假意客套一番，這才送走了公差。

大門打開，戚繼光身著便服，挎下駿馬，相當瀟洒。

當然，如果戚繼光穿著戎裝亮出腰牌，楊壽全也就不敢有怨言了。

「多大的事！」楊壽全指著楊長帆手中的紙團罵道，「要收咱家的地！他怎麼不去收當朝首輔呢？怎麼不去收皇田呢！」

楊長帆這次最終出了三張圖紙，分別是小中大三類火器。

吳凌瓏連連上前勸解：「多大的事，坐下來說。」

「我知道，這個圖只是由性而發罷了。」楊長帆解釋道，「此銃長於攻堅，拙於野戰，射程可達弗朗機四五倍有餘，海戰和攻城才會用到。ｈｔtｐs://ｗww•hｅｔubｏｏk.com•ｃoｍ」

沈憫芮更是被無視的那個，自己被扔這鬼地方這麼久，連個信也沒有，來了就進屋倒騰那幾個破銃。還是當年揚州的老闆說的對，找男人不要看什麼財富，找個疼自己的就對了。

「見過。」沈憫芮咬唇道，「不過是個廢物將軍。」

楊壽全這還不過癮，追罵道：「嫩娘隔壁！要拿老子開刀！」

一進門，戚繼光先是跟沈憫芮四目相對，而後咽了口吐沫避開目光，沖楊家父母行禮過後，也不多說，直接跟著楊長帆進了書房。

楊壽全轉怒為笑：「還是憫芮會說話。」

沈憫芮之前一直沒作聲，這會兒覺得有趣，湊到楊長帆身旁：「讓我看看？」

「這是著火了？」戚繼光驚訝下馬，打量著渾身炭黑的楊長帆。

「哎呀！」楊長帆神色一震，這可比公差封官要開心多了。誰都不顧，奔過去拉開大門，「可是將軍？」

「對。」公差展示給楊壽wｗw•ｈｅtｕｂoｏｋ.ｃoｍ•cｏｍ全看，生怕他看不到上面「楊壽全」三個字。

「不僅九尺，且重千斤！」

「又是兵？」楊壽全一拍腦袋，兒子這輩子是跟當兵的幹上了。

大型的便是戚繼光口中的無敵大將軍了，這門炮無論是口徑還是長度都碾壓了弗朗機，進入了加農炮的行列，陸上可炸城，海上可轟船，這幾乎是楊長帆現在有自信搞出來的最終兵器，給他幾門無敵大將軍，紫禁城亦可夷為平地。

書房中，戚繼光與楊長帆可管不了那麼多，一切以務實為前提。

果然是當兵的，取名太不講究了。

隔著門，一男聲高喊：「長帆賢弟可在？」

「對對。」吳凌瓏趕緊敲了下腦袋。

戚繼光也不管楊長帆的儀容，當即邁進楊家。

沈憫芮略微掃過，直直搖頭：「這人腦子有問題，行不通的。」

「此銃若真製成，定要取名為無敵大將軍！」戚繼光感嘆道，「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海瑞的大意如下：「久聞楊舉和*圖*書人才高德厚，希望你能依照朝廷律法，把非法佔據的土地退給大家。因為你在瀝海最有名望，所以希望你帶個好頭，並勸人效仿，謝謝。」

「爹。」沈憫芮在旁勸道，「您別被這事擾了心情，眼下長帆可剛剛封了祭酒。」

「雙喜？」吳凌瓏問道。

他隨即大方宣布：「凌瓏，送柬出去，明日擺宴，雙喜臨門！」

信很短，字很正，說的話也很簡單。

楊壽全腦袋上的帽子是舉人，但實際上是個地主。舉人是臉面，田產是命。要地主的地，就是要地主的命。

「憫芮見過？」吳凌瓏看出沈憫芮滿腹牢騷。

楊長帆最怕這個，趕緊上前勸道：「再拖兩日，等長貴拿下案首一起慶賀不遲。」

楊壽全不及多想，撕開封口。

楊長帆也不管那麼多，拉著他往裡走：「成圖已出，請將軍一閱。」

「憫芮嫁進來不是大喜？」

「憫芮說的對么，根本行不通！」楊壽全緊跟著附和道，「不管他！看縣衙的人都歇工，他和-圖-書還怎麼當知縣！」

吳凌瓏在旁應和：「對對，五試剛剛結束，要不了多久就出成績了。」

戚繼光這邊，小心翼翼地收起圖紙：「賢弟可信得過我？」

「這……」戚繼光看著圖，雖然喜歡，但有些浮想聯翩了，「現下的狀況……」

楊壽全的反應也很簡單，將信件攢成團憤怒地擲出：「那膜個邪逼！」

小型的便是改良版的鳥銃，參考的是西洋燧石火槍，與傳統鳥銃相比，威力射程沒有提高，只是簡便輕易了許多，從點火改成了扳機，從火柴變成了打火機。

正說著，外面馬蹄聲響起，這在瀝海可是難得的音效。

楊長帆不禁好奇，撿起地上的紙團，粗粗一掃，瞬間理解了楊壽全。

「賢弟真不是匠戶出身？」戚繼光專註之餘不忘嘆道，「便是軍器局的圖，也沒這般工整。」

「也好。」

「好了好了，不管不管，你也別生氣了。」吳凌瓏揉著丈夫的胸口，「知縣管不到這裏的，放心吧。」

「隨便看，毫無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