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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的好！」

督察院操刀的案子，紹興商人自是插不進手，他們能求的也就是近在咫尺的楊長帆。跟楊長帆算是有點交情的也就是黃斌，商人們從不是坐以待斃的。必須主動出擊，這便請黃斌引路，同來拜山頭。

「……」黃斌尷尬撓頭，「那來點什麼實在的？」

幾人不吝言辭，當即便要推舉楊長帆為首腦。

這話倒是引得眾人沉默片刻。

「別說這些。」楊長帆拍著黃斌笑道，「往後的事，多幫忙，比什麼都強。」

「不錯不錯！」

「這可是朝廷嚴禁的。」黃斌剛說完，緊跟著一拍腦袋，「明白了！明白了！我這就幫你張羅！」

同府同行，同是浙商，按理說該幫一幫，就算不幫，過來探望一下，送兩包葯也是好的，就算連這時間都沒有，寫封信表示一下慰問也說得過去。

「大家都是同鄉，何苦下此重禮？」楊長帆笑眯眯勸慰左右，「雖然此案未結，但胡巡按也主張速和圖書斷速決，細枝末節的地方，我也認為不必深究，難道要把每個中間拉過車的人都抓起來么？」

大腦袋的青玉菩薩，號稱是「徽宗」所作的《鴨圖》，手鐲發簪，金馬金壺，撿著最貴的來，好似朝貢獻寶一般。

「此人肆意妄為，還以紹興商首自居！著實可恨！」

「楊祭酒……我們跟何永強，可都是面子上的來往，不該沾的事可從來沒沾過……」

楊長帆功績不淺，又上了嚴黨的大船，青雲直上自是免不了了，要說一個清閑祭酒順手統領商局還說得過去，趕明兒品級往上走了，這還真不合適。

臨走之時，黃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楊長帆，說不盡的愧疚，就差自扇嘴巴了。他也真的十分後悔楊長帆遭劫之後沒有出面，誰能料到樹大根深的何永強說倒就倒？

楊長帆推辭道：「在下初入商界，年紀輕輕，恐不能勝任，還是讓老前輩擔當吧。」

「又來虛的？ｍ.hetuboｏk.coｍ•ｃｏm」

之前他們也是收到何永強示意的，封殺楊長帆，接著就是瀝海的洗劫。

聽黃斌說明來意后，楊長帆也不急。喝著茶嘆道：「何永強一案，督察院胡巡按親辦，在下也只是協辦啊……」

印度少女妮哈始終站在角落，見楊長帆家人都散去，這才湊上前來，以一種卑微的眼神詢問，而後望向桌上的殘羹冷炙。

眾人還要再勸，楊長帆只好更為堅決地回應道：「如今在下也算官府的人，當個商首實在不合適。」

眾人聞言會意大笑，心情終於放鬆一些。

楊長帆打道回府之時，院中已莫名堆了幾箱子東西，家丁只說是「古月先生」遣人送來的。楊長帆自然不認識什麼古月先生，但認識這些箱子，不必多想，古月拼起來就是一個胡字，運送贓物之餘，胡宗憲已默默安排送來了自己這份，做事相當周全。

人要和氣，路子要野。

可他們一個也沒來和-圖-書，連黃斌都沒敢來。不僅沒來，連口信也沒一個。

「嗨！」黃斌一拍大腿。沖左右道，「咱們也沒別的意思，都是同行，就是湊一起慶賀一下！何永強倒的好啊！」

「哪裡的話！本就是同鄉！」老者吹須瞪眼道。「先前何永強仗著杭州的關係，欺行霸市，咱們老早就看不上了！」

「你可別捧我！我何德何能？」

黃斌還算冷靜，另外幾位員外官人可就不那麼淡定了，無論是五六十歲的老江湖還是三十齣頭的青壯，看著楊長帆都有一絲懼怕。

楊長帆話鋒一轉道：「今後在下還要在瀝海辦一些事情，一人成不了大事，往後還望大伙兒給個面子，互通有無。」

「她好像認為能吃主人剩下的東西，是莫大的幸福。」沈憫芮無奈沖妮哈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坐下。

「你放心！放心！咱們紹興商界，說是彭老官人統領大局，可大家誰都清楚，是你楊長帆把大家聚一起的。」

「過謙！過和-圖-書謙！」黃斌連連道，「誰不知這事是楊祭酒主持的？楊祭酒說怎麼辦，就能怎麼辦！」

嚴黨的船，的確舒適。

「是啊，只是咱們沒他那麼個舅舅！」

「她不跟下人一起吃么？」楊長帆沖沈憫芮問道。

晚飯之時，家人們卻沒有太多的喜氣，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透出一種憂慮，也沒人多說，匆匆吃過，各自回房，只留下楊長帆與沈憫芮。沈憫芮其實也吃完了，她只是在等楊長帆吃完。

「如今何永強既倒，咱們紹興也該推一位正式的商首出來！」

再之後，海寇說擒就擒，何永強說倒就倒。

未及細看，又有人前來拜訪。黃斌引路，紹興府幾位有頭有臉做生意的朋友紛紛登門拜見，坐定茶熟，黃斌才吐露了來意。

異口同聲慶賀之間，眾人開始一一獻禮。

楊長帆對這些東西也倒也沒那麼看重，但執意不收又是不合群了，將來還要合作，犯不上拒絕駁人面子。

「幫我去找些泥瓦工、冶鍊匠人、散和_圖_書工。」楊長帆掰著手指比劃道，「還有一應資材，銅鐵……」

黃斌獃獃聽過之後，恍然道：「你這是要造銃啊？」

「楊祭酒不僅是為民除害，也為咱們紹興同行正了名聲！」

「通倭的生意在紹興可不能做下去！」

老者連連擺手：「我不過做些糊口的買賣，擔不起擔不起！」

「聰明。」

當下，楊長帆執意讓老者彭開彰統領全局，彭開彰本也有聲望，眾人這便應了，舉杯為盟，今後紹興商界同進同退。

「楊祭酒功不可沒！還了紹興一個清白！要我看楊祭酒擔當最為合適！」

何永強成名已久，網路遍及紹興杭州，數以萬計的布匹也不是橫空變出來的，非要深究，不少人都要扯上關係，這種時候來個通倭賣國，秋後算賬，誰都扛不起。

該折騰的折騰完，已是日落時分，各類揩來的贓物、禮品全部算上，近三千兩的入賬。玩權術果然比做買賣進銀子要快很多，但跟何永強熱衷的走私相比，還差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