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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天下百工並舉，百業興盛，只十年，已經邁過隋朝最巔峰。且遠遠勝出，不可量數。

南運河運送華潤銀元的船隻，全部來自東海。所謂日本，舊時倭奴處，但凡金銀銅礦，幾由華潤號把持。海東之國邦國林立，有大小國家近百，若能聯合，方能抗衡。然而事實卻讓鄭穗本心驚膽顫，華潤號之於日本，儼然就是戰國末年秦國之於山東諸國。

可今時不同往日啊，收稅的人武裝到了牙齒，不是百戰邊軍出身，就是皇帝駕前大內高手，而且還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地方上誰想抗稅，誰就等著被一鍋端。

「給朝廷的奏疏，我前日已經發往。外朝眾議，總是要些時日。淮南江南來的人，還望諸位同僚多多安撫，事情尚無定論，莫要急躁。」

其中尤為突出的，就是李思摩。跟從者，乃是拜張德為首的安菩之父，安西里。

鄭家在汝南有個不大的小煤礦，因為小，所以滲水捨不得「礦工之友」，更遑論永興縣的「象車」。前前後後淹了五六回，死了的高麗奴https://m.hetubook.com.com怕不是近百，但是汝南官面是決計不會讓這種消息浮於人前的。

經歷的多了，也就把死人看得很淡。

所謂官人體面，不外如是。

貞觀十三年的這場詭異活動，不僅僅是文官分裂，連勛貴中的掌權武官，也產生了不小的分歧。

連知道根底的鄭穗本也差點以為杜總統說的是真的，皇帝收「過路費」這件事情說不定能有轉機。

講白了，以前稅賦靠稅丁，那就是個屁。地方大戶只要強硬點，拖個一年兩年，或者噁心一下一縣之尊，一州之長，那算得了什麼？

更讓鄭穗本感慨的是，杜總統自己，就親自操手過一次對日本遣唐使的截殺。那批人就死在洛水之畔，這些是準備前往長安告狀的人……

只以金銀現貨計算，皇銀內帑就存現銀五百萬兩以上，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而且因為地處洛陽核心，直隸近畿做官的「精英」們，更容易接觸到南北流通的商團，更輕易見識到「百工」輻射衍生出來的利益。m.hetubook.com.com

這才是他們想要聽的，直隸近畿的官僚，雖然也有中央塞進來的攪屎棍，但哪怕再怎麼強硬的攪屎棍，哪怕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系在李皇帝一人身上。但有一筆「浮財」貼補家族，而且這些「浮財」還是合法合理的，又怎能不心動？

「天地之道，貞觀者也。」

亡六國者非秦也，六國也。

洛水之畔的鐵器作坊，水力鍛錘一個磕碰，就是一條胳膊搗成爛醬。坊主會不會同情那個可憐的工人？會的，不但同情，還會哭哭啼啼眼淚狂掉，然後在悲痛欲絕中，把那個工人給轟出工坊。

其實狗屁，事情鄭穗本早就從幾個渠道包括杜如晦這裏知道，根本沒有什麼轉機。皇帝收「過路費」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還別不服，「萬騎」前身就是戰無不勝，老班底乃是李世民沒做皇帝時候身邊的「十騎」。用弓馬嫻熟不足以形容其萬一，用殺人如麻來形容，倒是頗為貼切。

「朝廷要收稅，這是對的。陛下聖心獨裁，自然也有道理。只是，運河交通，乃和圖書是百年大計，不可不慎。」

此「正」，不是和世家高門的妥協，而是類似漢高祖的「約法三章」。其對象，在世家高門之下，主要是次級地方家族甚至小有產者，乃至黔首也能沾點光。

與國同休？想也別想。

貞觀朝，古往今來，都是得為正的。

這群惡狗，是皇帝核心中的核心，阿史那思摩改名李思摩，得封郡王頭銜，加草原一尊可汗號，那頂個屁用。李思摩這麼努力，就差賣屁股，也不過是想要從李皇帝這裏搏這麼一個出身，給李皇帝撐傘執戟，才是他們這些「外族」真正能夠順利在中國紮根的護法金身。

拼了老命要融入大唐統治階層的某一個群體中，就是李思摩的唯一動力，其外在表現，就是給李皇帝做狗，不斷地跪舔，不斷地搖尾乞憐，皇帝說咬誰，他從不猶豫從不提問從不懷疑，說咬誰就咬誰，哪怕咬不過，也要想方設法，通過種種手段，去咬死李皇帝不爽的人。

武德年功臣，或者說太原起事元謀功臣被幹掉一大半，正是因為這種不自信，以及皇帝掌https://m.hetubook.com.com權的本能。

都水大使這個職位，現在又重新擬定要加權，且還從中旨獲得了皇帝的極大支持。搞不好還有府兵精銳支持，鄭穗本甚至聽沔州來的人說起過，「萬騎」抽調了一個團，專門要給收「厘金」的官僚保駕護航。

「貞，正也。」

潤物細無聲，直隸近畿的「杜如門」，能為貞觀朝名臣前列，又豈會是浪得虛名。

東海之上，全無對手！

哪怕是暫時沒有做官的鄭穗本，他也能看得出來，按照現在的金銀現貨收益，最多二十年，應該就能破一億兩這個大關。

更何況，洛陽繁華的背後，哪裡不是處處骸骨。

在李皇帝決定對漕運收錢的時候，武官中真正搖旗吶喊者其實很少，為首者，無一例外，都是「外族」出身。

說完「貞觀」，杜如晦陡然話鋒一轉，讓幕僚和屬官們都是精神一振。

玄武門一事，如果按照《貞觀律》來算，最次也是「謀大逆」，「謀反」卻是談不上的。

直隸近畿總統杜如晦看著幕僚及屬官，很是感慨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老杜內心相當的複和圖書雜，他坐在正堂高椅上，如今已經鮮有官僚還和往昔一樣拿個蒲團跪坐，身子微微地向後靠去，杜如晦心中暗道：皇帝得位，不可不謂不正。

沒有這些，李思摩百年之後，豚犬爾。不管哪個皇子上位，頭一件事情就是把這些貨色清理的乾乾淨淨，然後發配到南方，做個「史大奈」一般的人兒。

別說他們，李世民自己，也是極大的不自信。

連自以為見識過人的吏部尚書侯君集，也是一臉的奇怪，怎麼事情就到了這個份上呢？

聽到杜如晦的畫，以「幕僚」出入總統府的鄭穗本，突然接過了話頭。

杜如晦話語平和，給人極大的信心。

只是，于大多數人而言，或者說秦王府天策府中人，也頗為不自信。

南北大運河加長江淮河渭河洛河等等，一年「厘金」到手，就是一座洛陽宮。別說皇帝急不可耐，哪怕是內府的閹貨，外朝那些給皇帝做狗的正五品禽獸，誰不想？

李思摩乃是聰明之人，他知道以他出身，早晚禍及子孫，將來文官不親近勛貴不理睬，天子又換了一茬？他們那點「忠心」能換個甚？